听到底下同学们的议论纷纷,谢淮如坐针毡,朝秦轶言挤眉弄眼:“我真的不会。”
“知道这题用什么方法解吗?”
他用沾着粉笔末的手翻开课本,在对应章节里找了好久,小声说:“换面法。”
“几次换面?”
秦轶言连续抛出问题,看样子是不想给他台阶下了。谢淮只能闭着眼睛乱说:“一次吧。”
此话一出,秦轶言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自从签下对赌协议后,谢淮每次的作业真保持在了六十分以上,就连轮廓线粗细、虚线长度和字体这些细节都按照规定画得整整齐齐。
刚才课上,他还亲眼见谢淮埋头写了一节课的笔记,种种举动都给了他这孩子洗心革面的错觉。
所以他才想让谢淮上来做题,在大家面前做出这道正确率不高的题目,堵住同学们看低他的流言蜚语。
结果却……
一时间,秦轶言不知道究竟是感叹他抄作业的本事太好,还是自己真的太不了解他。
“先下去。放学后别走,我有事找你谈。”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可以拥有评论嘛(星星眼
小谢:放心,我的借鉴技术很好
老秦:确实,我大意了,没有闪
第11章 雷区蹦迪
可谢淮根本不想听他放屁,想起刚才软下声音求人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这道题我都花了好久才想明白,谢淮怎么可能会做?也不知道这个助教怎么想的。”
“还用说嘛,肯定是公报私仇。听说这几个月来谢淮没少惹事。”……
偏偏同学们还在下面火上浇油,每个字都刺激着他敏感的自尊心。
“秦轶言你个混蛋!是不是一天不针对我就不舒服?”谢淮气得浑身发抖,举起课本砸过去,但对方眼疾手快,轻松地侧身躲开了。
他见状更加生气,又冲上前想拿黑板擦砸人,不料手还没举起就被他紧紧捏住:“我让你坐回去,没听见吗?”
秦轶言忍了又忍,努力用最冷静的语气稳住他的情绪。谢淮却不领情,甩开他手说:“滚!”
说完,他转身把门重重踹开,扬长而去。
秦轶言在心里暗叫糟糕,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他以后肯定都不会来上课,朝孔欣慧喊了声“班长管好纪律”,跟着冲了出去。
“谢淮,回来!”他提高声音喊住他,“我提醒过你不要抄作业。就算你现在抄了满分,到考试还是原形毕露。我作为老师指出问题有错吗?”
当然没错,三岁小孩都知道抄作业不对。谢淮最恨他占据道德高地骑在自己脸上指指点点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看他。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秦轶言语重心长地补上后半句,“谢淮,你学的是土木工程,毕业后是要去盖房子造桥的。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对别人的安全负责?”
“谁告诉你我以后要进建筑行业?”他闻言不屑地冷哼,“再说了,就算我真造了个豆腐渣工程,死了人进监狱也轮不到你来……”
“你说什么!”没想到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反倒激怒了原先温文尔雅的秦轶言。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过来,扣住手腕一把将他扯进旁边的厕所里。
只听吧嗒的声响,门被反锁了。
秦轶言上前几步,把他逼退到墙角,冷冷道:“谢淮,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可以不听课也可以不喜欢这个专业,但绝对不能把人命说得像玩笑一样轻浮。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以后都不用进教室了。”
谢淮错愕地抬头,只见他的眼里全是血丝,眼眶有些泛红,估计是气上头了。
秦轶言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以至于谢淮一米八几的身板都被他结实地摁在墙角里,手腕处时不时传出温吞的钝痛。
挣扎了几下,他发现自己的腰被他的膝盖锁住。他越是乱动、越想借力脱身,秦轶言就摁得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一番抵抗无果,谢淮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发现作业是抄的,就直接扣我的平时分。何必多此一举,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羞辱我?”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下课铃铛铛地敲响,走廊里变得吵闹起来。
秦轶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知道谢淮误会了这件事,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松开他的手说:“做错事还不知道反思?今天我没有当全班的面把你的同伙揪出来,已经算很给你面子了。”
提到同伙,谢淮的瞳孔一震。自己是个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小混混,但孔欣慧是班长,是刻苦学习要拿奖学金的人。而且第一次要答案的时候两人就说好,绝不会把她拖下水。
以秦轶言的智商,想查这件事易如反掌,甚至可能现在心里就有了答案。
不能慌……谢淮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他玩场心理战。
“那你就去说呗,反正我抄的又不是这届同学的答案。”他活动着手腕戏谑道,“可别忘了我是留级生。我朋友已经大二了,你还能追刀把他挂了不成?”
秦轶言闻言不着痕迹地眯起双眼,被谢淮嘲弄地打断:“看什么看,还真以为自己是FBI,会读心术?”
说完他就直起身子去开门,但秦轶言并没有被唬住,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俯身问:“敢打个赌吗?”
“赌什么?”
“赌我知道你抄了班上哪位同学的答案。我给你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期中考及格我就不追究你们俩的责任。不然的话,今年期末就是你害她挂科。”
整句话的重音落在“你们俩”上,听得谢淮心里一颤。
他当然不可能害帮助过自己的人,秦轶言也正是吃准了这点,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男人太狠了。如果说“画法几何和工程制图”是土建学院公认挂科率最高的魔鬼课,那秦轶言绝对是魔鬼中的极品,自从和他有交集后,谢淮就陷入了被动的泥潭,一直无法翻身。
没有硝烟的战争悄无声息地拉开序幕。谢淮知道现在答应这个赌约,相当于在逻辑上承认自己就是抄了同学的作业,只能保持沉默,推门离开。
已经下课快五分钟了,秦轶言看了眼手表,整理好衣服往教室走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下一堂大课的学生,只剩孔欣慧独自站在门口等他。
“秦学长,你们没事吧?”她关切地走上来询问,“因为这里还有其他班的同学上课,我就擅自把他们放了。”
“没事。”秦轶言朝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周四周五的课我临时有事没法来了,只能和教务老师申请调课。后续安排我会发到群里,你先通知下大家。”
当然,这套说辞是秦轶言临时编的。谢淮十有八九不会再来上自己的课,他想给点时间冷处理。毕竟再旷一节课,他就要被教务处取消考试资格了。
既然和杨文维打赌要把谢淮教及格,他就一定要做到。
孔欣慧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多问,只能点头说好。
谢淮其实没走远,贴着转角的墙壁偷听。直到等秦轶言走得没影了,他才给孔欣慧发消息。
[我让你每次发完作业都把聊天记录删掉,你删了吗?]
她很快回复:放心,我都按你说的做。
紧接着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秦学长是不是发现了?
谢淮也不确定:没事,我有和他交涉的筹码,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把这段聊天删掉,之后也不要给我发答案了。如果秦轶言找你面谈,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作者有话说:
我基友看完这章说这两人在互相的雷区蹦迪,真的太形象了(于是用来做标题)
话说今天应该是南方小年,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12章 临危受命
秦轶言的猜测没错,被当众羞辱的谢淮绝对不可能再踏进教室半步。听说这周的工图课取消了,他立刻跑到新天地小吃街上昏天暗地的干饭,以此排解内心的苦闷。
刚啃完一只叫花鸡,打着饱嗝沿街散步,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是孔欣慧打来的电话,还以为秦轶言来找麻烦了,急忙划开接听键,没想到她却问自己会不会打篮球。
电话那头杂声很多,像是在讨论问题。谢淮这才想起班级群里发过一个院级5V5篮球赛的通知,估计他们正在选拔队员。
他根本不想管这个班级的破事,但看在孔欣慧冒险给自己发答案的份上,还是答应了请求。
半小时后,他如约回到了学校。教室里很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自习,只有几位班委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不就是场篮球赛嘛,有什么可磨磨唧唧的?”他没敲门,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进去。
“抱歉,”孔欣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了下身边的四位同学,“还差一个人,我们实在挑不出来了。”
“不会吧,土建学院可是全校有名的和尚庙,班上三十几个男生竟然凑不出一支篮球队?”谢淮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和她一唱一和,“哪有不会打球的男生?我看就是你们没有集体荣誉感,缩在壳里当乌龟。”
语毕,他活动着手腕,提高气势喊道:“男的都站起来,让本学长好好帮你们挑五个人。”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加上班里同学的滤镜,看起来真的像呼风唤雨的黑老大。前排有几个胆小的男生刷一下就站直了身子,教室里安静片刻,不等他喊第二声,男同学们就一波一波站了起来,包括蒋社。
谢淮对此非常满意,沿着过道走下去,仔细打量这批人。
没想到这届大一新生是真的不太行,光是身高问题就废了大半。
谢淮看过去年的院级篮球赛,土建学院男生多,派上场的个个人高马大,矮的人除非技术逆天,不然就是被对手摁在地上打。显然这批人一条都不符合。
他走到一个和自己体型相仿的男生身边,问:“会打篮球吗?”
“对不起学长,您别逼我了!”那人立刻讨饶,“我体育一点都不好,体侧三千米都没跑及格,还吐得稀里哗啦。”
谢淮闻言无语,转头问窗边的男生:“你呢?”
“学长我、我哮喘,不能跑步。”他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体委见状捧着文件夹走了过来:“抱歉谢学长,能打的我们都挑出来了。之前那些闲言碎语都是我们刚上大学不懂事,您是见过世面的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闻言,谢淮又认真打量了一番那几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挑出来的壮丁,觉得配置不算拉胯,加上自己肯定能行。
但迟迟不肯答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手。
高一那年车祸,右手被迎面而来的车撞骨折,为此还休学了一年养伤。虽说现在恢复得不错,但要参加对抗性的比赛还是很勉强。加上几天前在厕所里被秦轶言拧了一把,现在有点疼。
他不想为这群人卖命,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班级,我不过是个借读的留级生而已。”
话音刚落,蒋社突然蹦了出来,理直气壮道:“谢淮,我记得你在班委选举那天说过,‘一个真正成功的人,是能依靠自己积攒的威信力让同学主动参加比赛’,难道说服务了我们两个月的孔大班长,连这点威信都没有吗?”
“你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完,谢淮的眼刀已经甩了过去。
“这是你亲口说的话,全班同学都听见了。”蒋社嚣张地扬起手,反问身后的小跟班,“是吧?”
“学长既然会打,就替我们比一场吧。”他的小跟班却识趣地转变话锋,开始求饶,“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还请你不要见怪。”
“是啊谢学长,你就帮我们一次吧。”迎上全班同学请求的目光,谢淮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转头看了神情复杂的孔欣慧,走到教室正中间正中央,举起三根手指。
“我可以帮你们打比赛,但有三点要求。”
“没问题,你随便说!”体委如获大赦,甚至还打开了麦克风递到他嘴边。
他花了几秒等班上同学安静,举起第一根手指:“一,我要当队长,训练和比赛期间所有人听我指挥。”
“二,蒋社当替补,如果我们当中有人受伤,你必须顶上去。别跟我说不会打,就凭你竞选班长时的慷慨陈词,就算是撞也要给我撞出一条血路。”
“三,从今天起我不想听见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要是再让我知道,就把他连人带脑袋挂在篮板上,吹三天三夜冷风。”
“好的!学长说什么我们都答应。”班上同学集体附和。
他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朝孔欣慧打了手势:“出来。”
两人来到走廊,谢淮推开窗点了一根烟,迎着入秋的凉风吞云吐雾。
“对不起……谢淮,你是不是感觉我在利用你?”孔欣慧站在后面搓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又不是傻子。”他吐出一口清爽的凉气,背对着她缓缓道,“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之后我们,就此两清。”
“谢谢,那赛场上……我给你送水和毛巾。”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失落,谢淮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里,默默打量她的脸色。
“你们的教练填了谁?”
“秦学长。”
“为什么是他?”谢淮闻言吃惊不已,想到这家伙要以指导老师身份前来观赛,更加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