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一场错误,再继续下去,这场错误造成的损失会越来越大,对两个人的伤害也越来越大。所以,瑾风,及时止损吧,我想,或许刚开始两个人都会有些痛,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哈哈!”宋瑾风怪笑了两声,他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血红,他看着管明淞的目光中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愤怒。
宋瑾风一步一步走近管明淞,“及时止损?”他冷笑着反问。
毫无预兆的,宋瑾风一把扳过管明淞的身体,猛地一下把管明淞摁在窗台上。管明淞始料不及,他的背狠狠地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面前的宋瑾风寒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宋瑾风施予管明淞的压迫力太强,管明淞察觉到情况不妙,下意识想要推开宋瑾风。没想到宋瑾风嘴角一勾,手上的力道比管明淞大上好几倍。宋瑾风一只手摁住管明淞,另一只手伸入管明淞的裤头,他贴着管明淞,在管明淞耳边冷笑。
管明淞羞愤难耐,怒道:“宋瑾风!”宋瑾风却不理他,手不老实地动。宋瑾风跟管明淞在一起四年,如何让管明淞缴械投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潮红爬上管明淞的脸,窗帘没有拉,管明淞意乱情迷中还不忘去拉窗帘,却被宋瑾风强行阻止。
“你不喜欢吗,管博士?”宋瑾风一边发出低喘一边说,“其实你是喜欢的对吧?别装什么一本正经,你喜欢刺激,喜欢出格,因为你我本就是一类人。”说完,宋瑾风低下头,狠狠地一口咬在管明淞后颈的一块肉上,力道大得让管明淞以为自己要被他撕下一块肉来。
管明淞莫名其妙地被宋瑾风吃了一顿。两人躺在沙发上,宋瑾风抱着管明淞,头埋在管明淞颈边。
“还赶我走?”宋瑾风忽然问。
管明淞眼神空洞,他盯着天花板,说:“就当刚才那是个分手炮吧。”
“哈哈。”宋瑾风笑了,“管明淞啊管明淞,你在冷漠这一方面,还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呢?”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明淞,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管明淞心里一痛,这痛意从心尖开始,往身体各个部位蔓延,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宋瑾风的手机响了。
宋瑾风接了电话,唐源的声音从电话里蹦了出来:“瑾哥瑾哥,我开车到管博士楼下了,你赶紧下楼吧。你的夜班飞机是十一点,现在八点二十五,赶去机场需要一个小时,时间有些紧张。”
“好,我马上下来。”
宋瑾风挂了电话,管明淞问:“怎么赶这么晚的飞机?”
宋瑾风从管明淞的身上爬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定地说:“我只是减少工作,又不是彻底没工作。”
管明淞目送着宋瑾风走到门口。宋瑾风带上鸭舌帽,他开门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管明淞说道:“我明白了。管明淞,像你这样的人,因为害怕损失,害怕受伤,便把‘及时止损’这四个字发挥到极致,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预设一个坏的结局。如果我是真的犯了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及时止损便及时止损,可是管明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几个字钻入管明淞的耳中,让管明淞再一次心里发酸。
“你要分手,我不同意。”说完,宋瑾风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房子里只剩下管明淞一人,他心里空荡荡的,好难受。可是即便是难受到极点,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里说:你们不合适,结束吧。
管明淞不知道宋瑾风因为什么工作要赶那趟夜班飞机,其实他去宋瑾风的超话逛一圈就知道了,只是他刻意地不让自己关注宋瑾风。但越是刻意不关注宋瑾风,宋瑾风就越要在他脑海中蹦出来。管明淞无时无刻不在不受控制地想宋瑾风,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大脑是会失控的。
宋瑾风有没有结束工作从外地回来管明淞不知道,但一连几天宋瑾风都没有联系管明淞,而在几天之内,管明淞居然病倒了。
管明淞全身无力,他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肚子空空,便点了个外卖。然而外卖到了之后,他却没有食欲,勉强吃了一点,却突然胃里难受,他慌忙跑到洗手间,狼狈地吐了一通。吐完之后,管明淞昏昏沉沉地回到卧室,两眼一黑倒在床上,又睡了一觉。
管明淞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他给自己量了个体温,没烧。
管明淞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平时跟机器一样的精密的大脑如今停工了。管明淞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空荡荡的。管明淞此人,极少表露情绪,他就这么憋着自己,憋到极点,身体自然会抗议。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霍文楚打来的。
“喂,文楚。”管明淞接了电话。
“明淞,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电话那头传来霍文楚快乐的声音,似乎心情不错。
管明淞疲惫地笑了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霍文楚从管明淞的声音中听出来他状态确实不好,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吃东西了吗?”
“点过外卖了。”
“外卖?你胃不舒服还点什么外卖啊?外卖油盐这么重。你在家吧?煮点白粥吃吧。唉,我过去一趟好了,你这声音听着我难受……”
霍文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过来,没过多久就真的到了。
管明淞开门时,霍文楚提了一袋东西,赶忙着去厨房了。
“你怎么搞的?家里有胃药吗?还是去一趟医院?”霍文楚问。
管明淞无奈地笑道:“我胃好着呢,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我的胃从来不出毛病的。”
“那是以前。”霍文楚提醒道。
霍文楚用电饭锅煮上了粥,他来到客厅,被放在鱼缸旁边的一只男士腕表吸引了。
“哎哟,Montblanc,可以啊明淞,舍得给自己买块好表了?”霍文楚拿起手表,笑道。忽然,霍文楚想到了什么,笑容沉了下去,问:“还是说是宋瑾风送的?”
管明淞摇摇头,“不是。是一个朋友送的。文楚我不懂手表,你帮我估估价,大概多少钱,我得送个差不多价位的回礼才行。至于我跟瑾风……”管明淞的眼睛黯淡下来,“我跟瑾风已经分手了。”
霍文楚拿着手表的手一顿。他不紧不慢地把手表放回原位,走到管明淞面前坐下,与管明淞面对面。
“真的?”霍文楚问管明淞。
“嗯。真的。”管明淞面无表情。
“挺好的。你俩本就不合适。他混娱乐圈,走的是偶像加实力派的路线,他的粉丝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粉,而且非常疯狂。像他这型的,最忌讳的就是恋情曝光。你俩还都是男的,这就不光光是恋情方面的顾忌了。无论是宋瑾风他团队,还是宋瑾风本人,都不可能允许这段危险的关系继续下去。而明淞你呢,我认识你这么久,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安静,讨厌麻烦,醉心学术,跟宋瑾风压根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你跟他在一起,迟早会累的。”
“我都知道。所以分了,就这么简单。”管明淞平静地说,“这四年来,我有时是挺累的。”
霍文楚的心放了下来,仿佛心情很好。“我去看看粥好没有?”他笑眯眯地对管明淞说。
霍文楚把热腾腾的粥端过来时,管明淞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你来我家,我没什么东西招待你,还得麻烦你照顾我。”
“说什么话呢。明淞,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对谁都太客气了。”
霍文楚看着管明淞喝了大半碗粥,他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仿佛有些紧张。紧张完了,霍文楚一咬牙,心里一横,对管明淞说:“你跟宋瑾风分了,那能不能考虑跟我试试?”
管明淞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霍文楚这么直接。
“文楚我们是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是这么想的,分手如果是你提的话,宋瑾风是不是会不甘心?你就当拿我当个挡箭牌,让他死心,你俩也断得干净。”
霍文楚这一番话让管明淞有些动摇。他用他那个停工了的大脑想了大半天,最后说了句:“好。”
让宋瑾风死心,也让自己死心。管明淞混混沌沌地想。
17.音乐节上
霍文楚果然认认真真地和管明淞处了起来。
霍文楚是个细心且沉稳可靠的人,每次管明淞和他出去,他都会有条有理地安排好行程。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并肩走,不像宋瑾风,每次出门都裹得连眼睛都看不见,每走一步都要四处观察,跟个恐怖分子似的。
霍文楚很有心,不时会制造一些Surprise,比如今天,管明淞刚从实验楼出来,就遇到了在白杨林下等着他的霍文楚。
“文楚?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管明淞连忙走过去。
“给你个惊喜。”霍文楚微笑道。他拿出一个小而精致的礼盒,递给管明淞。管明淞没有立即接,霍文楚便自己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支黑色的钢笔。
“Montblanc的,我昨天在商场看到,觉得很配你,就买了下来,送你。”
管明淞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Montblanc这个牌子就是何为之送给管明淞的那只腕表的牌子,管明淞为了能够给何为之回礼,特意去查过这个牌子,所以知道它家主打精品钢笔、手表与配件,官网上一只钢笔标价大几千。管明淞有些窘迫,他读书这么多年,从来都只用一块五一支的水性笔,几千块钱的钢笔拿在手里,他哪还敢在草稿纸上乱画、拿在手里瞎转?
“不喜欢吗?我看你家里那只腕表也是这个牌子的,以为你喜欢这个牌子。”霍文楚见管明淞迟迟不接,便问。
“我家里的那只表是别人送的,我不好拒绝,才收的。”管明淞一边说,一边大脑在飞转,他不想收这份礼物,他跟霍文楚认识这么多年,虽然霍文楚家里很有钱,但因为担心会打破和谐的学长学弟关系,霍文楚没有给管明淞送过很贵的礼物,这次送他钢笔,应该是两人关系有了些转变的缘故。
管明淞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如果他果断地拒绝了,那霍文楚会怎么想?霍文楚是个内心有些敏感的人,他表面上或许不会有什么表现,但心里边肯定会多想。
想到这一层,管明淞接过了霍文楚的钢笔,“谢谢文楚,我很喜欢。回头我也挑一份礼物送给你。”
霍文楚听到管明淞这么说,笑了一下,“明淞啊,你本来不想收的,但因为知道我这个人敏感,怕拒绝之后我多想,才收下。你会还给我一个回礼,因为你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是不是?”
管明淞没想到霍文楚一眼就看穿自己在想什么,有些尴尬。
幸好霍文楚不计较这些,他拍了拍管明淞的肩膀,说:“陪我逛逛学校。”
两人路过一个小广场,发现有学生会的成员在那忙前忙后,布置场地。除了学生会的成员外,还有不少外校的工作人员在,这些工作人员穿得很潮,很朋克。
“这是什么活动?”霍文楚问。
“草坪音乐节,不记得啦?A大几乎每年都办,学生会跟校外俱乐部合作的。”
“啊,对,我这脑子。”霍文楚笑道,“这些学弟学妹们,真是活力满满啊。”霍文楚感慨道,“明淞你每年都会参加草坪音乐节吗?”
管明淞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喜欢热闹。这个草坪音乐节,我在A大这么多年,就只参加过一次。”
草坪上忙碌地布置场地的人、架起的音响、挂起的横幅,眼前热闹的一切让管明淞一个恍惚,思绪飘回了四年前,那是他唯一参加过的一次草坪音乐节。
草坪音乐节邀请的音乐人大多没什么名气,但很有特色,除了乐队玩家之外,还有独立音乐人,其中不乏驻唱歌手。宋瑾风那时候还没红,是受邀人之一,这就是为什么那次管明淞会去的原因,宋瑾风催他去的。
宋瑾风让他去的时候,管明淞局促地说:“我其实不是很懂音乐,唱歌也难听。”
“没事,草坪音乐节又不要你开口唱,你是来听我们唱,明白吗,研究生?”说完,宋瑾风好奇地发问:“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啊?”
“不懂。”
“最基本的,八度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
“八度,即音程关系,简单地说,就是唱12345671时,最后一个1就是第一个1的高八度。相邻的音组中相同音名的两个音,称之为八度。”
管明淞露出迷茫的眼神,看得宋瑾风十分想上他。
“世界上最顶级的歌手,能唱到钢琴上第七个八度不走音,目前国内的流行歌手,大多也能唱三四个八度。”宋瑾风继续科普。
“那你能唱几个八度?”管明淞好奇地问。
“六个。”宋瑾风露出骄傲的表情。
“吹牛。国内流行歌手大多能唱三四个八度,你能唱六个?”管明淞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你今晚来现场,我唱给你听。你来了我才唱,其他人都是陪听。”宋瑾风撇撇嘴。
你来了我才唱。这句话听在管明淞耳中,让管明淞心里微微一颤。
管明淞硕士研究生阶段在给导师当助教,大学里的教授,上完课后一般不亲自做收发作业、批改作业、课后答疑之类的工作,这些都交给助教去做。管明淞在草坪音乐节开始之前,刚好安排了一次答疑时间,由他给本科的学弟学妹们解决课业上的疑问,没想到的是,这次学弟学妹们特别热情,时间已经超了,但仍有人围在管明淞身边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