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丛再次被踩中尾巴翻脸:“吃你的饭,管我处没处!”
几年不见,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又精进了,活该被他小姨甩!
简丛之所以会跟薄师凡这个前姨夫关系好,因为薄师凡是第一个发现他性取向、并且告诉他喜欢男生也没什么的人。
这个“第一”,不单指家人亲戚,也包括所有同学朋友。
所以哪怕后来薄师凡跟他小姨离了婚,简丛决定跟家里出柜的时候也还是请教了他的意见。
两人私底下感情一直不错,前提是不提虞长暮。
薄师凡故意刺激他:“我不就关心一下。你自己当初跟我说的信誓旦旦,海枯石烂,愿意为他跟家里出柜。我说八成要分手,你还不信。”
薄师凡说着话锋一转,又拿自己安慰他:“不过也没事,结婚都能离,谈恋爱分手多正常,重新找一个就行了。”
简丛埋着脑袋不想理人。
当初他也是谈恋爱谈上了头,一激动就跟家里摊了牌。
他想过大家宠他、接受,也想过大发雷霆、不接受,唯独没想过家里根本没人当回事,个个眼里写着“没关系,肯定不会长久”。
所以后来他跟虞长暮要是正常吵架、正常起了冲突分手也就算了,偏偏那狗东西跟他玩了一手消失。
就好像这段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当真,说出去过于跌份。
简丛惨遭背叛后,至今忘不了简维民那一拍巴掌的“看吧,果然”,心里那叫一个搓火。
导致现在都过去三年了,简丛想起虞长暮还是会气得牙痒痒,只能捏着刀叉拼命拿盘子里的餐点出气。
但他以为薄师凡让他重新找一个,只是说着好玩。
哪想到薄师凡当真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亮给他看:“我专门给你建了个相册,把我觉得合适的都丢进去了,中国外国都有。”
简丛对着那摞照片看傻了眼。
然后薄师凡才揭示:原来是他小姨最近开始担心他总不搞对象的事了。
薄师凡划着照片挨个展示给简丛看:“我记得你那个前任挺高的,颜值也就比我差了一点点,看照片感觉不大爱笑,所以我给找的都是小酷哥。身高体重都有,你还有啥要求?尺寸有要求没?”
简丛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脸皮比纸薄,臊得没听两句就从包厢跑了,满脑子虞长暮的尺寸,上完卫生间出来洗手,两颊都还在发烫,最后干脆弯腰捧水直接浇到面上。
尽管简丛不愿意承认,但狗男人除了人狗,那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他直到现在,有时都还很没出息地想着以前自|慰。
然后一个低哑的男嗓在简丛身侧响起:“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脸上这么红?”
简丛心虚被吓了一跳,恼羞成怒抬头:“有病吧,我脸红不红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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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清人的简宝:好叭,还真关你事…
第5章
刚骂一句,那爱管闲事的就没了声。
简丛莫名从一脸水里把眼眯开一条缝,只见那个在他脑海里被鞭尸一千遍的人,此刻居然站在他面前,说:“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说话怎么还这么没遮没拦。”
会所洗手池锃亮的顶灯下,男人用发蜡梳理着体面的头发。
清俊的面上鼻梁高挺,眼窝嵌着深邃锋利的轮廓线,身着黑薄中领底衫,身形颀长,腰窄肩宽。
还带着简丛曾经最最喜欢的那对长腿。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调,简丛瞬间梦回大学时代。
这到底是他昨天的酒劲还没过,还是万年不冒一个泡的王八,终于还是从他心里跑出来成了精?
虞长暮看着简丛怔愣说不出话,终于无奈笑道:“我还在想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酒醒了生气怎么办,结果原来根本就没想起来。”
虞长暮自从刚刚在会所门口撞见简丛,心不在焉的程度便更上一层楼。
坐在包间里听投资人对他阿谀奉承,一句“家里的事我不懂”就把所有话头堵死,敷衍都懒得。
那人气闷也只能自己憋着,顶多讪讪:“我以为令兄病了,东明会考虑换你挑大梁……”
虞长暮凉飕飕看他:“病了又不是治不好。”
投资人立马噤声,直到虞长暮后来从包厢出去上厕所,都没敢再主动触霉头。
场面绝对称得上“不欢而散”。
包厢里胖导瞄着虞长暮离开,好奇凑到投资人跟前八卦:“他上面还有个亲哥哥?”
投资人神情立马变得高深莫测,一副“这都不知道”的模样:“他哥之前一直被当家族接班人培养,根本没人管虞长暮这个小的,哪想到好好的人一年前突然查出来脑子里有肿瘤。”
胖导咂舌:“活不成了?”
投资人:“割是割干净了,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虞长暮的家世,是简丛记恨他的第二大原因。
因为他以前真情实感以为自己是在跟个穷小子处对象,逢年过节从没开口要过礼物。
虞长暮穿三四十块的三无衬衫,他就跟着穿三四十块的。
虞长暮总吃食堂,不爱点外卖、不爱喝奶茶、不爱看电影逛街,他就跟着一起泡在宿舍或者图书馆。
虞长暮有时为了添置电子产品、更换专业设备,攒钱吃泡面,他就会偷偷装作不经意帮着带两个月的早点。
结果呢,等虞长暮这个狗东西一消失,简维民居然告诉他虞长暮是东明房产的二公子,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家族企业。
简维民发现他不知情还觉得不可思议。
简丛当时气疯了。
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在吃穿用度上从没亏待过自己的人,就为了不希望男友在物质上自卑,连超过一千的球鞋都只在过生日才给自己买……
这样由奢入俭的日子,他过了整整四年。
虞长暮全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家里的条件,却竟然一次都没开口提过。
弄得他自作多情,像个笑话。
所以简丛在洗手间一确定自己见到了虞长暮本人,第一件事就是对他身上昂贵的华服讽刺:“我还以为你在哪个爹不疼妈不爱的角落死了,没想到现在百达翡丽都戴起来了。”
虞长暮知道简丛心里有怨,也应当有怨,但……
“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有苦衷。”
简丛像怕沾到什么脏东西,飞快收回视线,再次伸手在水流下恶狠狠搓起来:“2021年了,傻子都知道出国被没收通讯工具、看不了消息这种理由很扯。”
收的了一时,还收的了一世?
他为了成为完美受害人,不给虞长暮辩解的余地,特地耐着性子连他微信都没删过。
只要虞长暮想找他,那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再不济,回国随时上他家找啊,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地址。
难为他以前瞎了眼,还真信了这种人一辈子的鬼话,死心塌地浪费了四年。
明明追他的人那么多……
简丛手上冲着凉水,心里越冲越委屈。
虞长暮眼看他衣领露出的后颈跟着手背一起变红,知道这人马上要哭鼻子,心里更软靠过去:“宝宝……”
“谁是你宝宝!”
简丛立刻尖声反驳,细胳膊细腿狠狠在他肩窝一搡:“滚呐,老子的宝宝三年前就跟四年计算机学完连个微信都不会回的王八蛋一起沉海了,别他妈瞎叫。”
尽管虞长暮想到自己突然出现,肯定会是这样的待遇,但等真的来了,心里还是会难受。
他只能竭力把姿态放低说:“不叫了,我问完问题马上走。”
简丛不想承认自己好奇他打算问什么,只能又给手上打了一遍洗手液,继续埋头搓搓搓。
虞长暮刚要出声,薄师凡从厕所门口进来:“你脸皮怎么这么薄,我不就提了两句尺寸,万一你……”
简丛脸上瞬间红爆,手也顾不上擦了,一拳头砸上薄师凡衣装齐整的胳膊。
虞长暮:“万一什么?”
薄师凡错愕扭头,这才注意门口靠墙的角落原来还站着个人:“欸你不是……”
简丛心肝悬在嗓子眼,生怕他说漏,蛮力挽上人便往外走:“不就是问尺寸,你的尺寸就挺好!”
薄师凡:“?”
简丛还在拽他:“走不走!再不走刚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好好好。”
薄师凡被简丛趾高气昂提溜着胳膊,走前抽空跟虞长暮对视了一眼。
简丛故意幼稚地在虞长暮肩膀上撞了一下,嘴里碎碎念:“也是见了鬼了,出道位出道位被抢,死得透透的人还会诈尸,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
虞长暮从未在任何渠道,得知过简丛有了新男友的消息。
眼下他抿嘴凝望两人亲昵离开的一幕,正好被同样出来上厕所的胖导和投资人撞见。
他们皆是一愣:“你跟简丛认识?”
虞长暮一直绷着下巴,望到彻底看不见简丛才扭头:“刘总之前的提议我改变主意了,还是麻烦帮我争取一下吧,影帝。”
刘总就是他们电影的投资人,一听虞长暮有求于他,自然高兴:“送审参赛举手之劳!就是令尊那边……”
虞长暮已经打理好脸上的神情,头也不回离开说:“周五早上九点,我帮你约我爸。”
投资人二话没说应下。
明面上好声好气附和,背地里却是立马跟胖导啐了一口:“要不是他哥命不好快死了,现在哪来他说话的份,狐假虎威。”
会所停车场。
薄师凡坐在驾驶座上,手足无措地给简丛递着卫生纸,满眼难以置信:“不就一个男的,还是个骗子,你至不至于……”
刚刚简丛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从卫生间一出来,小脸就垮了个彻底。
人才走到大厅,眼泪已经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弄得旁边侍者纷纷谴责望过来,像他欺负了简丛一样。
简丛哼哼唧唧,边擤鼻涕边骂:“你懂个屁!你不还回来追我小姨了,有种别回来!”
薄师凡试图讲理:“这哪能一样,起码我跟你小姨结过婚,你俩结过吗?”
简丛抓着安全带哭得更厉害,说不过了就让薄师凡不许出声。
“好好好,我不说了。”
薄师凡也是没想到正儿八经一大小伙子,见了前任一面能哭出这阵仗,只能继续拿纸伺候着:“我还以为你早不喜欢他了呢,一直也没听你提。”
简丛用卫生纸裹着鼻翼疯狂用力,后颈哭得通红:“我不要面子的吗!他这么欺负我还喜欢他,贱不贱呐。”
薄师凡心说好家伙,这嘴一毒起来连自己都骂,的确是病入膏肓了:“所以他今天突然出现是想干嘛?”
说到这个简丛就更烦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铁定会惦记得睡不着觉:“他说要问我问题,但还没问你就来了!”
薄师凡听着又是一怔,敢情还成了他的错。
他已经对简丛的恋爱脑不报什么期望:“那你现在什么打算,还找不找新欢了?”
简丛揪了两把鼻子哼哼说:“当然找,你刚刚那些照片里尺寸18以上的全都打包发给我,我要自己慢慢挑。”
薄师凡随口:“看来东明地产那个小儿子底下还不小。”
简丛再次被看穿,眼眶又红了,打着泪嗝吼:“闭嘴啊!”
后来车开一路,简丛哭是没再哭了。
但薄师凡把他捎到经纪公司门口依旧心有戚戚,毕竟人是跟他待在一起被搞哭的,问:“你自己行不行,不行我陪你上去。”
简丛拍了拍脸蛋,让自己从狗男人身上振作精神:“我老板跟经纪人哥对我都挺好的。”
薄师凡掌着方向盘:“行呗,反正你记着我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要是挤兑你,你就把违约金爽快付了,过来投奔我。”
简丛一条腿已经从车里迈下去:“他们还不知道我爸是简维民呢。我突然一下拿出一大笔违约金,他们肯定要吓死,以为我出去卖|器|官了。”
薄师凡:“昨天你经纪人不还去你住处了?”
就那套高级公寓的地段,是个人就知道便宜不了。
“以为我是被包养的呗。”简丛毫无在意说完便拍上车门。
昨天晚上捅出那么大篓子,他谁也没理,自然得主动回来负荆请罪。
简丛大步流星踏进公司。
从前台开始,周围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怪异。
简丛以为是老板在他这攒了怨气无处发泄,拿大家撒火。
结果等他找到办公室,一个男生高亢的嗓音穿透门板传出来,噼里啪啦地吵架。
简丛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原来是两个练习生在争下一个上综艺的名额归谁——就是平台施舍给他们那个B级综艺。
说愿意让他一拖一,在他们公司再捎一个。
简丛原本以为经过他昨天那一闹,平台多半得反悔取消。
但现在看来,资本就是资本,流量为王,哪怕事后弄他,也要先架着他把热度消费光。
办公室里嗓门最大的那个,简丛一耳朵认出来。
南杰齐,今年刚被签进公司的一个小男生,十六七岁,仗着自己从小学舞,家里条件又不错,在练舞房目中无人。
狂得他一个不常来公司的都知道。
另一个声音小小的,是签约满两年的一个后辈,林格,也才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