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现代耽美]——BY:阿列夫零

作者:阿列夫零  录入:03-04

  在这一刻,我和裴雁来之间的那根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拉力扯了一下,距离变得纵然没那么近,却不像从前那么远。
  我的心脏不安分得跳得有点快——
  然后裴雁来说:“钥匙没带。”
  “……”
  啪。
  直接心梗了。
  大概是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裴雁来凉凉地睥了我一眼。
  “吃了药睡的,刚醒,不太清醒。”他笑一声,冷淡得要命,“怪我。”
  后面两字咬得格外重。
  我一听这话,心跳急得像打鼓。
  扰人清梦,断人后路。这年可能真让我这灾星搅浑了。
  “对不起。”话这么说,但我可不会提前给他发信息,否则十有八九计划夭折,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下次还敢:“要不……去我家?”
  我多解释一句:“我也一个人住。”
  裴雁来半个身子倚在门板上,神情有点惫懒。他看了一眼手机,径直从我手里接过保温袋,走到一层半的位置,放在一旁:“明早六点保洁过来。”
  这就是拒绝了。我不意外。
  距离明早六点,还有将近七个小时。我几步跟着他下去,他从兜里摸出一包卫生纸,抽出几张铺在楼梯上。
  “现在怎么办?”
  “等。”
  “干等?”
  他长腿一支,坐在铺好的纸上,左侧还留出了容一个人落座的空间:“吃节礼。”
  我想忍的,但没忍住笑出声,又飞快用咳嗽掩饰。我揉揉鼻子,在他身边窝下去:“……跑得太急,不小心呛着了。”
  欲盖弥彰,但裴雁来也不关心我说了什么。我一动不动盯着他,贪婪得像是饿了半年的狼。
  他从不在意我,从不在意我怎么看他,顺手拆开保温袋,拿出餐具和两个装满的保温盒。
  “哪个?”他问。
  我只顾着盯着他看,随口回:“都行,一样的。”
  裴雁来随手把下面那盒递给我。
  我接过,问他:“萝卜牛肉,忌口吗?”
  他吞下一个被颠散掉的饺子:“不挑。”
  我看见他那盒里还有几个一路上被挤走形的饺子,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凑过去用手肘轻轻撞他:“换一下?你那个卖相不太好。”
  裴雁来明明听见了,却当没听见,捞起一个散架的塞进嘴里,咽下去。
  “……”
  能怎么办?
  我拿他没办法。
  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在耳边,我一直在打量他。
  和平时那副应付别人的温和皮囊不太相同。他整个人松下来,显出大型猫科动物半睡半醒的倦懒和餍足。呼吸间带着温度,比哪种时刻都鲜活。
  “笑什么?”裴雁来突然问我。
  他进食的速度很快,十分钟不到,已经空了大半个盒子。
  我一愣:“我笑了吗?”
  他看我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了。
  话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还有任务没完成。
  “这是助眠的,我试过水了,还算有点用。”我从羽绒服的外兜摸出香包,递过去:“给。”
  裴雁来刚塞进一口饺子,看见香包,微侧过头。他下意识咬合,却像被什么硌到,眉头一蹙。
  他捂住嘴,扭过头,几秒后转过来,手心躺着整整三枚一元钱硬币。
  我和他齐齐盯着这三块钱,硬币上还裹着点儿肉馅儿的油花,一时谁也没开口。
  楼道里静默如斯,不知道是不是我尴尬出了幻觉,隔音这么好的高档公寓,竟然还能隐约听到楼下邻居吃年夜饭的动静。有点吵。
  我只能给出干瘪的解释:“这个,这个是封建迷信,家族传统。”
  要不是他细嚼慢咽,否则今晚不是被卡死就是要被送去洗胃。
  裴雁来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忘记提醒你了。”我理亏,连着气也变短:“但硬币我消过毒。”
  说着,我伸手,想把这三个倒霉玩意儿捞回来。
  结果裴雁来没给。他揣进兜里。
  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他抢,就是觉得丢人。既然他乐意要,我就从善如流,把香包也塞给他:“好事成双。”
  他扫我一眼,目光很轻,又很快移开。
  吃完饺子,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呆到明早。
  索性楼道里温度不高,但我和裴雁来年纪轻,火力足,歇几个小时不是大问题。
  我半靠在瓷砖墙面上,吃饱喝足,不敢思银欲,只能昏昏欲睡。
  “为什么是三个。”裴雁来突然问。
  我本来困得迷糊,又强睁开眼。
  裴雁来倚在另一侧的栏杆旁,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的月光安静地洒进来,把他的骨相勾画得深刻又俊美。
  我无比清晰地听到心动,头脑却因为困顿转得艰难。
  “……什么?”
  他把腿伸直,鞋后跟抵着地:“硬币。为什么是三个。”
  “你问这个……说来话长。”我打起哈欠,眼皮不争气地黏起来:“我爸家暴。我妈挨打挨怕了,就跑了。”
  “十年前的春节,我妈有了新人,回来办离婚。那天年夜饭她在饺子里包了三个硬币,说如果我第一口能吃到,就带我走。”
  裴雁来猜到故事的结局:“你运气不错。”
  我闭着眼,声音粘连不清:“……也就那一次,算我命大。”
  他不置可否。
  沉默裹挟困意再次将我吞没。过了几秒钟,也或许是几分钟,总之在我即将进入睡眠的几个呼吸间,耳边猝然响起刺耳的呼啸,然后什么东西在高处炸开。
  是烟花。我迷糊着想。
  呛鼻的硝烟无人在意,人造浪漫抢走所有风头,飞啸被细碎的爆炸声切断。零点的夜空大概要被这玩意儿的光烧起来。很难看清图案,但能猜到应该挺狂放。
  楼道产生回声,任何动静都被放大,连着几声巨响,我终于清醒过来。
  手表“滴”声响起。
  是零点,新的一年。
  我眯着眼,透过小窗向外看。光没来及被眼睛捕捉,我在轰鸣中听见裴雁来的新年问候。
  “林小山。”他说,“你嘴上有油,擦干净。”


第14章 我滚,马上滚
  正月初一清早,我醒过来,肩颈疼得要命。
  可人类的疼痛总不完全是疼痛本身,就像有人坚信福祸相依,也有人常把否极泰来挂在嘴边,一切负面的情绪似乎总能在这种生物身上找到正向的出口。
  如果我早先意识到,裴雁来会枕在我羽绒服的那顶厚实又温暖的帽子上睡觉,我一定甘愿让这种绵长的痛延续得再久一点。
  但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保洁的阿姨踩着点儿踏上楼梯,诧异惊呼了一声的时候,我先一步被吵醒。
  在这之前,我一晚都端正地缩在楼梯的最左侧,头靠着墙。他却把腿随意支在栏杆和地面上,腿长,地方窄,整个人向我这个方向倒着,把剩下的空间占得一干二净,头靠着我。
  我一个猛子站起身,毫无防备的裴雁来一个重心不稳,头咣当一下撞到了墙上。
  那一声巨响,一瞬间就把睡眼惺忪的我吓清醒了。
  “我草。”
  我惊魂不定地脱口一声骂,闪过脑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么大动静,万一裴雁来被撞傻了怎么办,要不要我对他负责啊,得赚几位数才能养起失智青年,能不能养一辈子啊……
  打住,再往下想我和他孩子都有仨了。
  我生。
  “裴雁来,你没事吧。”我找回神智,想伸手又不敢。
  阿姨也吓了一跳,搁下手里的布包,想去扶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半途也停下手。
  我俩最后没一个去扶他。
  裴雁来横在楼梯上,手捂着后脑勺,面无表情,罕见的有点愣。也许是我对这个人的滤镜太重了,竟然觉得他这幅模样也可爱。
  当然,这话我只敢在心里想。谁让我除了围观群众以外还有一重过失犯的身份。
  “那什么,疼吗?”我又问了一句。
  阿姨也着急:“啊呀,小裴先生!你怎么睡在这儿了呀?磕着脑袋没啊?冷不冷啊?”
  裴雁来把手放下来,看眼神是清醒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原地没动,吓得我以为他真被摔傻了。
  我蹲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头晕吗?晕得厉害吗?还能站起来吗?”
  听我这么说,阿姨彻底慌了。她把菜篮子放下,摸起口袋:“哎呦,我给裴先生打个电话吧,这可怎么办?”
  我有点意外。
  裴先生?上次家长会之后,我一直以为裴雁来母亲和他联系多一些,为什么保洁联系的是裴雁来的父亲?
  我捋不出头绪,裴雁来开了口。
  “我没事。阿姨,不用联系。”他觉得碍眼,于是一把拽住我晃来晃去的手。
  心跳直窜一百八——裴雁来竟然主动和我肌肤相亲。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在家门口放三挂鞭炮。
  “那你怎么站不起来?”喉结滚了滚,我说着话,觉得口渴。
  手腕上力道骤然加重,这不是握,这是钳住,是报复。我疼得脸色一变,闷哼卡在嗓子不肯出声,甚至变态地希望痛感持续地再久一点。
  手的主人罕见地咬牙切齿,在我耳边几乎一字一顿:“……我的脚,卡在栏杆里了。”
  “……”
  晨间的闹剧收场后,又酸又痛的颈椎撑着我仿佛一夜重了十斤的头,两手空空回了家。
  至于饭盒……
  阿姨好心想帮我清洗干净,我拒绝了。昨晚让裴雁来有家不能回是一桩,早上裴雁来撞头又是一桩,两起惨案都因我而起,怎么敢再麻烦裴雁来家的阿姨。
  但是意外的是,裴雁来和阿姨站在一边。他早我一步拿走饭盒,还相当客气地说洗干净会还给我。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琢磨裴雁来最后的那个眼神,隐隐猜到,我和那对饭盒大概此生缘分已尽。
  我得罪的是位笑脸迎人的真暴君。睚眦必报的本质不会因为昨晚和我度过新年夜而发生改变,而我既然决意做谄媚的佞臣,就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回到家,我拿起手机,回复了相熟或是不相熟同学发来的祝福短信。熟的多加了一个感叹号,不熟的就是简单“新年快乐”四个字。
  对人际关系,我一向将界限画得很清晰。即便偶有突兀的大方,但归咎于我的成长环境,总的来说还是相当吝啬。
  耿一直的信息我是最后回的。
  这个傻逼给我发来了好几面字符组成的新春快乐,硬是划拉了半天才翻完,看得我直犯恶心,于是回完新年快乐就转发了一条脑科医院的广告给他。
  耿一直不知道是通宵了还是醒的早,几乎秒回。我点开一看,没忍住隔空骂了句人。
  这孙子发来一条男科医院的广告,还说眼花是肾虚的表现,劝我早点就医。
  真是新年新气象。
  我暗恋对象的头被我撞了,我最好的哥们让我看男科,我妈昨天在我这碰了灰,连新年快乐都没跟我说。
  这么想想,我倒宁愿把自己留在昨天,停在那级台阶上,祈祷明天不要到来。
  寒假剩下的时间里,我白天瘫在家里刷好像永远都写不完的卷子,入夜就遛到裴雁来楼下呆坐一个钟头。
  我坐在大理石球上,耳机放着歌单里随机到的小提琴曲,我长久地注视那道窗口,时不时摇头晃脑画个“粪”字,颈椎骨骼发出细碎的响声。
  这不是我第一次期待假期结束。
  在我那段妈不在爹不爱的童年故事里,假期像是噩梦。
  那个混蛋玩意上夜班的时候还人模人样,一到了白天就退了那层人皮,把上班时候受的罪悉数发泄在我身上。开学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在学校里将日头消磨,到了八点钟再回家,这样披星戴月虽然辛苦,但是至少可以免遭皮肉之苦。在小学三年级之前,小饭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所以我畏惧寒暑假,数着日子等开学,心甘情愿做同龄人里的异类。
  可这次有些不同。
  我的渴望不再源于对痛苦的逃避,它不像从前那样靠腐烂的根茎汲取微薄的养分,而是在爱的母体中获得新生。于是这一年的开头终于有了熠熠发光的理由。
  开学这天教育局发了新通知,建议把学生的位置按成绩排,好的带差的,教学相长,查漏补缺,有利于一起提高,共同进步。
  我校在别的要求上八杆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但是对这种通告,一向响应积极。刚发完教材,转头班主任李逵就念着花名册重新调位置。
  教室里挪桌椅的兵荒马乱结束,我后知后觉发现裴雁来在我斜后方,倒数第一排,同桌是成绩和我半斤八两的曹恒。
  包在椅子上,但人不在。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敲敲后座的桌子:“曹恒,能不能换个位置?”
  曹恒刚把书掏出来:“啊?为什么?”
  “我比你高,怕挡着你视线。”
  他无所谓道:“你和班长商量,他和李逵没意见就换,我都行。”
  “谢了。”
  得到首肯,我马不停蹄地出门找人。虽然要绕远,但裴雁来常去新楼的卫生间,那儿人少。我摸过去,果然见到人在水池洗手。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已经响了,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水细细地流过裴雁来手背的青筋,他垂着眼,双眼皮褶皱浅淡,不笑的时候冷漠又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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