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怎么感觉越发像相亲了!
可能是察觉到陈音的内心旁白,符诗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像相亲?”
罗曼瞪了符诗一眼:“你想相亲,我马上给你去安排。”
“别别别,我哥都没找老婆,我相什么亲?”符诗开始疯狂摇头:“你说,你说就是。”
罗曼又看向陈音,这才道:“这位是殷尘,今年二月入职集团,目前是运输部的总经理秘书。”
“你好。”符诗摆了摆手。
“这位是符诗,符咒的符,诗歌的诗。”罗曼平静地说:“他入职集团已有四年,也是从文职做起,先入信息部开发内部软件,后进‘极乐门’,负责城南这一片堂口与实验室、实验室与其他部门交接。”
陈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从软件开发跳到‘极乐门’啊?”
这怎么跟这人脑回路一样跳脱?
罗曼正准备回答时,符诗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是天才啊——”
陈音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罗曼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逼自己忍耐。随着一口气缓慢地吐出,罗曼道:“他也算是天才吧,因为他是他们那届高考中的理科状元。”
“惭愧,惭愧。”符诗笑嘻嘻地说道。
你哪里惭愧了我看你很坦然就接受了嘛……跟着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待久了,陈音也忍不住在心内疯狂吐槽起来。
罗曼却没管这两人,她将腋下夹着的文件夹放在吧台上。
“啪”一声,两人齐刷刷看着吧台上的文件。
罗曼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她略一点头,道:“谈正事吧,这便是今天的正事。”
那文件夹是深色的,陈音接手时也只能发现里面是份文件,却不知是什么文件。
想归想,陈音却没有动作。符诗却不同,罗曼将文件放下时,他直接拿过文件,打开一看——
“《XXXX年运输部协助各部门工作规定》……”
符诗缓慢地念出里面纸张上的内容,他又抬了眼,道:“你和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
罗曼道:“这是二十一楼发下的规定。”
二十一楼?那不是“长生”集团上层所在的地方吗?他们什么时候发下的规定?
符诗显然和陈音难得在一个思路上:“二十一楼?为什么发下这种规定?”
罗曼忽然叹口气。
这一叹气,符诗和陈音心下都是一惊。
记忆之中,罗曼都是以女强人的形象出现,她眉目凌厉,她行事如风,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哪怕是在大街上和人打架斗殴,也不需要拎块板砖,人家看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就足以吓跑了。
这样的女强人,居然叹气??
只可惜叹气没三秒,罗曼又恢复成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她说:“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吗?”
符诗挠挠头:“这一个多月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件事啊?”
“集团损失了几十万那件事。”出人意料的是,罗曼说起这件事时竟十分平静,她甚至还有心补充道:“就是险些给运输部发了红牌的那次。”
“哦哦哦!”符诗一副我想起来了的模样:“那一次啊,丢了几十万的货,国外的路子也险些被掐断,好像是因为集团内有内鬼?我记得最后是把‘春祭’大人安排下查这事了?”
“没错。”罗曼点点头:“就因为这个,作为集团内的重要部门,运输部今后与其他部门交接时,都需有彼此双方的人员在场,共同监督,共同担责。谨防哪里再出了篓子又找不到罪魁祸首,反而连累多个部门不得不一起行动。”
符诗听到这话,挠了挠头:“这么一听,倒是有点麻烦啊。难不成就算不是我的锅,我也得背起来?”
“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罗曼淡淡道:“但这也是为了彼此监督。”
符诗道:“这也太严格了……”他嘟囔了几句,又将文件翻到后面:“要签字是不是?”
“要笔吗?”罗曼道。
“不了,我这里有。”
符诗这吧台里好似一个四次元空间口袋,什么东西都能装着,他在吧台里摸了一阵儿后摸出来一支中性笔,随后拧开盖子,在文件上签字。
符诗一边签字一边道:“那下次需要对接,我是找你吗?还是找殷尘?”
陡然听到“殷尘”两个字,一直沉思着的陈音回过神:“啊?怎么了?”
符诗抬了眼:“不会吧,你没听我们说话?”
陈音想了想,摇摇头:“我听着的,你们不是说签字么?今后运输部与‘极乐门’交接由我和你负责。”
“这还差不多,我还准备和你好生解释一下呢……好了,你签字吧。”
说着,符诗将文件夹一合,递给陈音。
陈音自他手中接过,展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XXXX年运输部协助各部门工作规定》一行大字,陈音仔细地看了看规定内容,发现这里面倒是没什么坑人的地方——这是指共同担责这个巨大坑点外的其他内容,如果忽视共同担责这点,这份规定倒是没什么问题。
陈音盯着这份明明是规定却整出合同的纸,殷尘这个身份是假,就算他跑了“长生”也不可能用殷尘这个身份找到他,可问题在于……他敢跑吗?
殷尘是专门为了“长生”来的,自然不能跑。
共同担责……共同担责……
陈音在心内咀嚼着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倒是像一把锁,把他牢牢锁在了原地。
陈音拿起文件中的中性笔,打开盖子,在两人的注视下于纸上签下名字。
文件夹一合,陈音将文件交予罗曼。罗曼略一点头,道:“等我回去后盖好公章,就没什么问题了。”
陈音也没问罗曼是准备盖运输部的公章还是准备用别处的公章,反正他名字也签了,人也不能跑,都随便吧。
陈音道:“接下来做什么?”
罗曼自凳子上起了身,她道:“回去吧。”
符诗眨巴眨巴眼:“啊?你们就要回去了吗?”
罗曼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在这里,不是妨碍你继续做实验吗?”
“咦,你怎么知道你们来之前我在做实验?”符诗一下子就从不高兴变得高兴起来,他道:“快说快说,我哪没做好?”
“下次再说吧。”罗曼甩下这么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陈音也下了凳子,他将身上的灰色外套脱下来,然后递给符诗:“谢谢你的外套,希望没给你弄脏。”
“没事,不就一件外套么。”符诗很大方地说道。
“那我先和曼姐离开了,下次再见。”陈音点点头,转身跟上已下了楼的罗曼。
只剩下符诗在身后嚷嚷着:“下次再来玩啊——”
活像是送走客人的老鸨。
鞋跟与台阶发出清脆的声响,没一会儿,罗曼推开面前的大门,走了出去。
跟着她出去的陈音将门掩上,“咯噔”一声,门锁扣紧。
室外的温度比之里面的温度都要高一些,竟让穿着短袖的陈音也觉得通体舒适起来。
陈音自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晚上八点十五分。
在身后这个“极乐门”中,居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看了看运营商名称旁的信号,陈音调出导航地图,确认了一下这个位置在哪,然后截个图。
这时候,耳侧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没签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陈音抬了头,罗曼正背对着他。
想什么?
其实早在罗曼和符诗交谈时,一直旁听着的陈音便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自白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先是从迷茫、然后到惊喜,再然后到激动,最后到如今的情况。这一切都太过完美,完美到就像是有人专门把线索送到你手上,完美到让人不由开始思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这是陷阱吗?是谁给他安排的陷阱?是罗曼?还是集团内部的人?甚至可能是……面前这个装疯卖傻的符诗?
他也不知道。
陈音只能提高戒心,并小心翼翼地说:“在想担责的事情。”
罗曼回过头,朦胧的夜色里,她挑了挑细长的眉:“害怕了?”
“倒不是害怕。”陈音老实地说:“是觉得肩上的责任,突然重了许多。”他想了想,又道:“曼姐,为什么选择我?”
“为什么选择你?”罗曼咀嚼着这四个字,忽又一笑:“可能是因为应秋安排你成为秘书你没惊讶,公司里那些有关你的风言风语你也都不在意。心态如此之好,让我不得不选择你。”
这像是开玩笑的话让陈音只能沉默。
罗曼勾了勾唇角,她道:“责任越大,获得的东西也就越多。你常年待在秘书这个位置上,为应秋忙里忙外,又能拿到多少想要的东西?”她回过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难不成你真想干秘书干一辈子?”
身后良久的沉默后,男人轻声道:“我明白了。”
不管前方是否是陷阱,他总得走到边上,才能弄清真正的情况。
“那就行了,和我一起回去吧。”
罗曼说完这句,在前领着路,陈音随后跟着,当穿越那条一狭窄逼仄的黑暗小路时,陈音突然想到应禾。
他会知道这件事吗?
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第48章
应禾现在在做什么?
可能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应禾不仅没有回去,相反的,他刚从自己那辆兰博基尼上下来。
花城六月的天,的确暑气充盈,可到了夜间,好歹温度也下降了些,虽还是有些燥热,不过体表皮肤尚能适应。
应禾刚下车,一阵夜风便吹了过来。在他的不远处,是一个花式喷泉,也不知设计师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喷泉里居然装着彩灯,每喷一次水,彩灯的颜色便变化一次,活像是儿童乐园里的七彩碰碰车,十分之囧。
应禾倒是没嘲笑这七彩喷泉,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虹桥”,转头又看了眼身后的车,老陈正坐在车上看着他。
两人视线一对,老陈点了点头,应禾这才转过头,走过七彩喷泉,朝着里面走去。
喷泉的尽头,是一栋仿民国风格的建筑,楼高四层,外头学着民国时期贴着一些泛黄发旧的旗袍女人画像。而建筑大门外,站着八个侍应生,四男四女,男女各为一列。
幸亏是到了夜晚,这群穿着侍者服的男女才不至于热的汗流浃背。而他们,也早已发现应禾这位开着豪车的有钱主,在应禾踏上台阶后,微微躬身,用温柔的口吻道:“欢迎光临——”
应禾又抬了头,看着大门上的招牌,只见上面用楷体写着三个字:玉楼春。
玉楼春,便是罗曼向陈音提起可以“闹一闹”的地方。若让应禾知道,定然会笑着说有缘分啊。
只可惜应禾此刻暂未想起陈音那边,他只是琢磨着在车上查询到有关玉楼春的消息。
这玉楼春,据说名字起自“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诗……看到这一行信息时,应禾忍不住吐槽你是楼齐了、春也齐了,那玉字又在哪?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接着朝下看。
玉楼春是二十多年前在花城开业的,据说为了开玉楼春,老板还专门去日本学习了一段时间娱乐场所的营业和管理,才信心满满地回国做这行。
起先玉楼春并没有这么大,老板只包得起起两层楼高的建筑。招来的女侍应生也不稳妥,和客人还没唱歌跳舞呢,玉楼春一不小心就搞成了集体淫秽场所。要知道老板的本意,可是要开一家花城的“百乐门”,结果一不小心让色欲成了最主要的东西,一下子就和玉楼春的本意南辕北辙了。
也幸亏是二十多年前,扫黄的打击力度不像现在严格,但罚款还是有的,几次罚款后,老板也意识到了问题在哪。他自派出所里出来后,又重整旗鼓,严格要求,先是将女侍应生外派日本学习,让她们明白女人的美不只是流连于皮肉之相,更要自内心发挥出来。又聘请各路美学教授,给所有玉楼春员工上课。最后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融资,终于让玉楼春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二十多年里,花城内也有不少像玉楼春的娱乐场所兴起,可玉楼春就像是小说中的东邪西毒,牢牢占据着花城娱乐界的半壁江山。男人们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天上人间,女人们也可以在玉楼春的歌舞声中寻到自己的快乐。
只是……
应禾看到的,是玉楼春对外特意放出的消息。应禾可不相信,玉楼春真是如表面这样。花城如今势力复杂,既有“长生”、“天荒”两个庞然大物,又有不少盘踞在这二者旁的小势力。越是深入,越会感觉花城不像表面上那般安宁。所以,应禾认为,如果玉楼春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娱乐场所,那在花城的风风雨雨中,它早被风吹雨打去了。
可它偏偏没有,相反的,还坚守了整整二十年,隐然成了花城娱乐行业中的龙头老大。
应禾不由想到那位一直在信息中出现的老板,他的本意真是准备开一家不涉其他的娱乐场所吗?那二十年了,为什么从玉楼春的老板从未露过面?甚至是流露出一点关于自己的消息?
真是个神神秘秘的地方。
应禾在心内如此想着。
可能是在门口站太久了,一位漂亮的女侍应生出了列,她走到应禾跟前,微微躬身,语气温柔地说:“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