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最里面的那桌坐下,老板娘拿着一个用塑料包裹后的菜单过来,对于从未在这种场合吃过饭的高溪来说,这顿饭简直如同一个高难度挑战。
江焕点了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烤串和菜后,把菜单递给高溪,高溪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就这可以了。”
“哦,”高溪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他也没有多说,随口解释一句:“他们家,口味真的还可以。”
高溪抽出几张卫生纸,重新擦了一遍桌子,毫无诚意“嗯”了声。
他原本还想给秦岩炫耀一番的,如今这个样子他也死了心。
不过,如果真的是秦岩跟着江焕来这个地方吃饭,高溪觉得秦岩肯定可以云淡风轻地吃完,毕竟是江焕请客。
很快,老板娘端来一盘烤好的金针菇,被淋上调料后的金针菇散发这诱人的行为,简直让人食欲大增。
江焕拆开一次性的碗筷,对高溪说:“吃啊。”
高溪还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金针菇,又看着江焕夹下一筷子放入口中,脸色全是满足的样子。
终究,他挨不过这香味,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孜然夹杂着辣味在口中弥散,这味居然还挺不错的,比他以前吃的大部分烧烤店都强。
老板娘又把烤好的土豆片端过来,见高溪一筷接着一筷的模样问:“小伙子,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嗯,”高溪竖起大拇指,“很好吃。”
老板娘笑着拿过几瓶酒走过来,“烧烤配啤酒更棒。”
从最初的嫌弃到接受再到主动加菜,高溪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验证了什么叫真香。
酒足饭饱过后,高溪有些上头,右手肘搁在桌上,手中拿着易拉罐,喝下一口说:“江学霸,这地真不错,下次我们带着岩哥来整两杯,嗝……”
江焕轻笑一声,又有些无奈说:“高溪,以后不要老把我和秦岩凑一块,不合适。”
“啊,”高溪迷惑,“为什么不合适,岩哥那么喜欢你,难不成,你现在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
怎么可能,喜欢到要疯了,也正因如此,才不能继续放任自如,不然真的要疯了。
“高溪,你知道吗?”江焕说:“人生很多时候,不能因为说喜欢,就去选择一件事情。”
那些漫天飞舞的谣言,同学的嘲笑,亲人的嫌恶以及母亲歇斯底里地责怪都深深刻在江焕脑海里。
每当他想靠近秦岩一步时,这些画面就会出来折磨他,他累了,真的累了,所以选择算了。
拿去桌上的酒瓶,江焕仰天灌完,然后狠狠地按在桌上,自己也跟着垂下头,两滴泪水落在桌沿。
“江学霸,”高溪嘟囔一声,“你说这话太没有良心了,你知道岩哥有多爱你吗?甚至为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高溪已经瘫在桌上了,江焕推了推他问:“嗯?为了我怎么了?”
高溪动了动说:“为了你他差点……”
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完,高溪因为这段时间太忙,现在直接昏睡过去,不管江焕这样摇都毫无反应。
没办法,江焕找老板结完账,把秦岩的手机号给到老板,让老板打电话联系秦岩来接高溪,自己一步一个踉跄的回家。
秦岩接到电话时,刚处理完工作,他马不停蹄地开车到附近,发现车看不进去这条街,只能下车走过去。
他到时,高溪已经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他扶起高溪,想给老板一些钱以示感谢时,被老板谢绝,他只能连连道谢后带高溪离开。
高溪被他带着走了两步后有了些意识,看见是他,直接炫耀道:“岩哥,你知道是谁请我吃饭吗?是江焕,羡慕不?”
秦岩叹口气:“羡慕。”
“诶,岩哥,你知道吗,江焕和我说,”高溪沉默几秒后说:“他喜欢你,但他不能喜欢你。”
他喜欢你,但他不能喜欢你……
所以江焕才会一直若即若离吗?
高溪后面有絮絮叨叨了很多感慨,秦岩都忽略过去,脑海一直回想着再见面后,他对江焕以及江焕对他的态度。
他的出现对江焕的影响是什么?江焕会不会因为他很困扰?
*
江焕回到家,换鞋时因眩晕摔倒在地,由于声音太大,江母被吵醒,一出房门就看见江焕趴在地上。
江母快速跑过来扶起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说:“你这孩子,大半夜喝这么多酒干嘛?”
江焕努力控制平衡站好说:“我……我没事。”
说完他挣开江母的手,刚走两步,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江母眼疾手快扶住他。
江母把江焕扶到沙发上坐下,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给他。
等江焕喝完,听见他说:“您去睡吧,太晚了,我也回房去睡了。”
江母不放心,看着江焕摇摇晃晃走到房门口,正当她准备松口气时,“哐当”一声,江焕撞到了门框上。
这一声都听出江焕撞得不轻,江母连忙跑过去检查他的伤,撞出了一道小口,好在没流什么血。
江母把他扶到床上睡下,去客厅找到创可贴回来准备给他贴时,发现江焕泪流满面。
“大焕,你……”江母那创可贴的手微微颤抖一下,无声叹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撕开创可贴给他贴好。
她正准备抽手离开时,江焕握住她的手哭道:“妈,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真的忘不掉,你们,你们能不能接受我们?”
面对儿子的泪眼,江母说不出话来了,她轻唤一声:“大焕……”
江焕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睛滑落,他哑着声音开口:“知道吗?你们所有人都叫我大焕,只有他叫我小焕。”
“算了,我累了,要休息了,您也去睡吧,晚安。”江焕又披上那层外衣。
江母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江焕扭过头,她再次叹口气,走到门口关上灯,也顺手带上了门。
站在门口,安静的夜色中,江母听见房间内传来压抑的哭声。
她……真的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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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焕焕也挺苦的。太懂事的孩子更累。
第15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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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焕捶着脑袋从被窝里挣扎坐起来,太长时间没有这样喝过酒了,这种宿醉后的头疼真令人难受。
等头疼的情况缓解一点后,他抬起双手揉了揉脸,手指触碰到额头时,痛觉神经感受到刺痛,他摸了摸痛的地方,还贴着一个创可贴。
受伤了?怎么伤的?
他记得昨晚自己和高溪去喝酒,两个人都喝醉了,高溪更是喝趴了。他让老板娘打电话叫秦岩来接高溪,自己一个人回家。
回到家里,进门时摔了一跤,江母出来扶他,还给他冲蜂蜜水。而他呢,谢绝了江母扶他回房间的好意,自己不小心撞到门上,留下了这个伤口。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妈,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真的忘不掉,你们,你们能不能接受我们?
……
江焕大脑像被扔进一个地雷似的,“嘭”的一声被炸清醒。
压抑许久的情绪在酒精的催使下失控,隐藏在心底的怨恨和遗憾也全部爆发出来,江焕揉着太阳穴苦笑一下,他该如何面对江母?
和秦岩分开那一年,他被迫退学,浑噩的样子让江母对他彻底绝望。
那是一个冬季的雨夜,很多人都说,冬季下雨是不会打雷的,那天晚上却打着很大的雷。
江母拉着他去坟园,让他跪在江父的坟前,早已被雨淋湿的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笑的十分和煦。
“江焕,你看看躺着这里的这个人,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他是怎么样死的,你还记得吗?”
冰凉的雨水落在江焕身上,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同滑落,江焕低着头大哭。
五岁那年,贪玩的小江焕一人跑去商场游玩时被人贩子拐走,作为警察的父亲得知消息后,逃离组织孤身一人去追捕,江父成功解救江焕的同时也付出了生命,还算不上因公殉职。
江父一直是个骄傲的人,美满的家庭,光荣的工作,都是他的骄傲,而最让他骄傲的,就是有一个从小聪慧的儿子,可他的最骄傲毁了他曾经的一切骄傲,如今还毁了自己。
“江焕,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甘堕落,你非要让这个家家破人亡才开心吗?”
“你毁了你爸,毁了我,毁了你弟,你是要让你爸死都是不瞑目吗?”
“你发誓,当着你爸发誓,你会忘掉那个人,这辈子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去结婚生子,你发誓啊。”
江母声嘶力竭地怒吼回荡在整个坟园,江焕哭着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最终也说出了那番话。
“我发誓,我会忘掉秦岩,我会像一个正常人去结婚生子,我发誓……”
我会把这份爱埋藏于心底,一辈子做爱的囚徒。
*
洗漱完后,江焕走出房间,发现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桌上还盛放着属于他的早餐,一起如同从前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都不在家也好,至少这个早上,江焕还不知道怎么样面对昨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是重新营业后的第一天,江焕换上一身比较正式后的衣服后,直接去了店里。
高溪又买了几次热搜用来给比赛炒热度,甚至放出消息,今晚会有神秘嘉宾助阵。
如今时下最火的艺人大部分都出自于高溪的公司,这个消息出来瞬间吸引了各家粉丝,网上对神秘嘉宾的猜测又炒了一波热度。
为了能让比赛正常举行,江焕的店里也采用门票制的方式出售,网络售票那天,一百张门票在一秒的时间内被抢完,还出现了一票难求,上万一张票的情况。
这是江焕第一次见证粉丝的力量,也不知是他老了还是现在的粉丝太有钱了,反正得知这些消息时,他是目瞪口呆的。
在离店还有100米的时候,江焕就看见自己的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店对面还有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聊天。
江焕无奈摇摇头,穿过人群在大家的注视下走进店内,在玻璃门关上一瞬间,他听见有人对自己的议论。
“老大,”程杰见到江焕,兴冲冲地来到收银台前,原本想炫耀自己今天有多厉害的他,在看见江焕额头上的创可贴后,硬生生改成:“你额头怎么了?”
江焕抬手摸了摸创可贴中心说:“没事,昨晚不小心撞到门上了,没什么大碍。”
他不想多提这件事,话锋一转问:“今天店里还好吧?”
“有我们在,能有什么问题。”
江焕最喜欢就是程杰这份自信,虽然他大多时候看起来非常不靠谱,可业务能力这块,真的没话说。
“那就好,”江焕点点头,“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等比赛结束,我再好好犒劳你们。”
“知道了,知道了,”程杰说:“不过,老大,这群小粉丝真的很厉害,早上五点就开始在店门口蹲着,我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江焕看了一眼外面,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天气开始变得炎热,一群人就这样蹲在太阳下,看着都让人心疼。
“程杰,”江焕叫道,程杰回过头看着他,“去把仓库里面的伞还有太阳棚都拿出来给他们送过去吧,这样晒一天,人会受不了的。”
程杰点点头,连忙叫上几个人一起去仓库搬东西。江焕看着他们帮忙搭好太阳棚,又把店里常备的伞分发给不在太阳棚里的人,大家收到后不停地道谢,非常有礼貌。
做好这一切,程杰走进了说:“老大,OK了,他们都好有礼貌,不停地道谢,还一直问有没有影响我们正常营业,比有些没素质的顾客好太多了。”
江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那快去好好招待这群小天使,去吧!”
程杰瘪瘪嘴,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江焕跟前问:“老大,今晚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呀,透露一点点讯息给我听听呗。”
江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嗤……”程杰一脸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作为老板的江焕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居然对自己的员工都不相信,这太令人伤心了。
在这件事上,程杰的确冤枉了江焕,他是真的不知道,高溪只说是位重量级的大咖,可他的公司,被称为重量级的大咖至少有五人。
按照计划,餐厅的营业时间一直到五点开始清场,四点的时候,江焕就让人不再接待顾客,五点一到,准时送走最后一批顾客。
等店里的员工做完清洁后,高溪安排的工作人员和比赛选手挨个过来,选手们去后面临时安排的休息室休息,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调试设备。
五点半时,第一批观众进场。
夏媛画着精致的妆面挽着崔翔宇走进来,看见江焕后,朝他扑过来喊:“焕焕。”
刚凑近,她就看见江焕额头的伤口,关切问:“焕焕,你额头怎么了?”
“没事,”江焕说:“昨天不小心磕到了,位置给你们安排好了,快进去吧!”
见他不愿多说,夏媛也没有再追问,便拉着崔翔宇往里面走。
送走夏媛,江焕刚坐下,就听见江泽和贺薇的声音。
“大焕哥。”
“哥。”
江焕抬起头,两人看见他的额头,神色一变,江泽问:“你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