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把空杯子拿在手里说:“多少吃点吧。我去给你热点饭。”
一份航空餐食,常庚只喂进去三分之一,这还是许言看他疲惫中掩藏不住的担忧下,尽力吃进去的。
最后实在是吃不下,许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常庚只好作罢。
常庚取来衣服给他又换了一身,接着去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擦脸,再倒杯温水给他漱漱口,让他躺下接着睡。
许言无力地睁着眼看他。
常庚叹了口气,坐到床上,轻轻地抱着他,手在他背上带着节奏温柔地拍着,哄小孩似的说:“有我在,别怕。睡吧,睡吧。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怀里的人慢慢睡着后,常庚把人轻轻地放下,盖好被子,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关上门出去了。
外头的组员满肚子八卦都快憋不住了。
看常庚出来,洗个手热了饭,坐下开始吃。组长探过头来问:“许工怎么样了啊?”
常庚吞下那口饭,说:“医生说目前只能单纯退烧,其他的得到医院再说。”
组长“哦”了一声,等了一会又问:“常机长跟许工关系很好啊。”
常庚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还行。有些交情。”
组长又说:“之前倒也看不出来。”
常庚点点头:“他也是上了飞机才发的烧。”
组长看也八卦不出什么,就没再打扰常庚吃饭了。
航班落地G市国际机场已经是半夜两点。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常庚都想直接把许言背起来走,看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模样,心里着实不好受。
常庚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是直接开车到的机场,这笔不菲的停车费实在是太值了。
他把许言连人带行李塞进车里,一脚油门就把人带到市内医院。
办好住院手续,各种抽血检查搞完,吊瓶的针水顺着管子进入许言的血管,天都快亮了。
常庚快30个小时没好好休息,硬是在床边守着,直到两瓶针水都打完,给病号喂了半碗粥后,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抬头一看,许言已经醒来,眼睛恢复往日的清明,正定定地看着他。
常庚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站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完全退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晚,在许言的坚持下,常庚带着两个人的行李回了趟家,洗了个澡。去饭店打包了菜饭带到医院。
退烧后,许言可以正常饮食。
两个人头碰着头吃光了所有的饭菜,许言被强迫吃了好多,都打饱嗝了。
常庚晚上只能睡简易床,小腿基本都悬在外头。
许言看不下去,可是怎么劝都没办法把人劝回家,只好放弃。
想着也就再熬一晚上吧,明天就办理出院。
许言身体恢复后不久,就是圣诞节了。
平安夜那天下班后,许言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满大街都是商家带来的浓厚的过节氛围。
气温又下降了不少,一阵冷风吹过,他紧了紧大衣,两手插进口袋走得更快了些。
回到家,打开灯,看着餐桌上的鲜花,心情总算好了些。
现在常庚都成了花店的常客,跟花店做上长期生意了。从第一次送花开始到现在,花店小姑娘每隔三天就送一把花过来,把所有的品种全部过了一轮。
家里虽然冷清,不过有鲜花点缀,多少可以睹花思人吧。
许言给自己弄了晚餐,对着一瓶花吃上了。
本来想着反正自己一个人,干脆约沈楚新一起吃个饭。
谁料刚刚才跟常庚说完这想法,电话里的人马上就不乐意了,十万个不同意,许言只好作罢。
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常庚对沈楚新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其实自从上次去诊室咨询后,常庚对沈楚新的敌意已经减轻非常多了。
只不过,在这个充满了暧昧感的节日,他说服不了自己同意许言去跟这么个人吃饭。冷清就冷清吧,孤单就孤单吧,反正今天不行。大不了等他的航班回来好好哄就是。
常庚回来后,紧接着就元旦假期了。
很难得他居然有个完整的元旦假期,排班刚好跳过了这个时候。
他满心满眼都是在想着两个人怎么过这第一个跨年夜。
没想到的是,常妈妈给他个电话,让他假期前回趟家。常庚回去后,被常妈妈甩过来两张温泉酒店的票,说本来是他们两口子订的酒店,没想到那天老朋友约着要聚会,酒店的票扔了也可惜,干脆给儿子。
常庚拿着酒店票,挑着眉看他老妈小半天,常妈妈才眼睛亮亮地说,让他带未来儿媳妇一起去玩。
这眼神,摆明了就是给儿子发恋爱经费,想摆喜酒想得不行了。
常庚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到家,跟许言一说,他居然很开心,原来许言喜欢泡温泉。
30号晚上,两人收拾好行李,31号下午,常庚在许言公司门口接到他后,直接就开到温泉酒店去了。
酒店很高档,果然像是副总夫人的手笔。
进到房间打开门,常庚都扶额了,他老妈为了娶个儿媳妇简直是进入疯魔状态了,居然订了个高级套房。房间里就配了温泉池,窗户出去又是个独立的泳池,洗手间的浴缸无比大,还能按摩。
许言看得目瞪口呆,盯着常庚看。
常庚举手投降:“你别说我败家,不是我订的,是我妈,不能怪我。”
许言也知道这事确实怪不到他头上,于是只好安心住下。
到了晚上,他们才发现房间的另一个好处。
温泉旁就是落地窗,落地窗外居然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风景独好。
这环境好得让常庚心虚,回头高堂若是知道这不是儿媳妇,会不会直接跟他断绝关系呢?上回跟小樱分个手都能赶出家门一个月不闻不问,出柜的话被永久赶出家门也不是不可能。
套房配套的晚餐也奢侈得不像话,许言有些坐立不安。
常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心大心细,笑话许言说:“你就当咱俩这是度蜜月吧。”
因为晚饭后两人打算泡温泉,所以也没喝酒,吃饱了就回了房间。
室外的温泉有很多不同的池子,各有功效。
但常庚觉得室外太冷,许言前阵子才病愈,不能着凉,所以还是享受一下室内的温泉。安安静静的也不受人打扰。
回到房间,两人开始换衣服。
常庚换好先下水,半身浸入温泉,舒服得都快叫出声了。他坐在池子里,手臂搭在池边,一副很慵懒的样子。
看到许言从洗手间出来。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浴巾朝他走来,常庚倒吸一口凉气。
温泉蒸起的水汽在眼前萦绕,许言光洁的皮肤在灯光下就好像瓷器一般。
常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走进温泉,伸出光着的脚丫子探了探水温,觉得还合适,接着解开浴巾下了水。
这是常庚第一次在亮堂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看着他近乎全/裸的身体,感觉一股燥热开始在体内升腾。
第80章 晕倒
跨年夜都能早早上床睡觉的人着实不多,要么是折腾不起的老年人,要么就是没那个心思玩倒数的中年人,要么就是熬不起夜的小孩子。
沈楚新都不知道应该归到哪一类,但偏偏就是早早睡觉了。
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
这么新年旧年交替的大晚上扰人清梦实在是可恶,他很不高兴地抓起手机看是哪个家伙。手机屏幕一片模模糊糊看不清,他只好把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上面清晰地写着两个字:常庚。
这种时间、这个人,沈楚新瞬间清醒,肯定是许言出事了。
他马上接起电话,不待对方说法,自己先问:“小言出什么事了?!”
常庚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传出:“他晕倒了。”
沈楚新心一沉,深呼吸两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他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对常庚说:“你们在哪?”
“温泉酒店。离市区两个小时。”
这么远,赶过去也来不及。沈楚新只好说:“让他平躺好,别热着别冷着,他现在肯定在出汗,记得给他擦汗,如果没有抽搐现象或呼吸困难,可以让他静静地躺好,30分钟后没有清醒的话,掐他人中把他掐醒。如果掐不醒,就要就近送院。听清楚了没有?”
常庚也在强迫自己冷静,把沈楚新的话重复了一遍:“擦汗、平躺、30分钟掐人中、不行就送院。”
沈楚新说:“嗯。快去吧。”他顿了顿,“照顾好他。”
一小时前。
常庚不是一个爱看电影的人,可是眼前的温泉香汤却让他联想到电影的场景——美人入浴。
许言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泉,常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呼吸和心跳变得有些快,不过他把这归功于温泉的高温。
许言在温泉池的另一头坐了一会,站起身朝常庚走来,一边走一边说:“你那边可以看月亮。”
不知道为什么,常庚有点想后退,可温泉池就这么一方天地,退无可退,他也想不通自己在怕什么。
转眼间,许言坐到了他的身边,抬眼就看到窗外没有一丝杂质的月光,禁不住“哇”地叹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外头,完全没有感觉到身边人的表情。
许言光滑潮湿的手臂蹭到常庚,常庚身体不自觉地抽了一下。许言在唠唠叨叨说着什么,他一点都没听到,耳边一直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想不了。
常庚感觉自己有些不正常,干脆站起来先不泡了。
许言正说得兴起,见身边人突然站起来,很是诧异,便伸手拉他:“怎么啦?”
常庚有些心神不宁,猛地被人一拉,脚下一滑,摔倒在温泉池里,拉着他手的许言也随后被拖了下来。
两人都在水里被呛了一下,常庚从池子里坐起身,许言趴在他胸前咳。
呛水的感觉过去后,常庚才发现,自己坐在池子里,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搂着许言的腰。而那小子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头发湿漉漉的,水不断地从脸颊流过,因为温泉的热度,许言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嘴唇更是朱唇滴血。
许言好不容易咳嗽完,从常庚胸前抬起头,声音因为呛水后变得有些软糯,轻轻地叫着他:“常庚?”
常庚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当下就断了,他突然发起疯,对着许言的嘴唇就啃了下去。跟以往的亲吻都不一样,他就好像一只猛兽一样,扑向自己的猎物,想要多一点,更多一点,简直像是要把人吃进去。
许言被突然起来的激吻吓了一跳,呼吸都来不及调节。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常庚,口中低声在呜咽,想让他停下却说不出话来。
常庚来势汹汹,最后把人直接从水里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两人身上的水哗啦啦地流到地毯上,连床铺都给弄湿了。
许言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有些不安。
常庚两只手好像铁钳一般死死钳住许言的手臂,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现在只剩下本能。
常庚正任性地撒着欢,许言居然突然暴起,挣脱他的桎梏,惊坐起惨叫一声,接着往后倒下。
这声惨叫,把常庚的神志拉了回来,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想起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坐在床边的常庚,捂着脸发抖。
身后的许言一直不声不响,太久了,久到常庚扭过头来看为什么他没有冲过来揍自己。
这一看,常庚吓傻了,两三下爬到许言身边跪着,轻轻地推他叫他:“许言,许言,你怎么了?”
许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陷入了昏迷。
常庚狠狠地给自己抽了一耳光,脸颊顿时涨红,泛起几根明显的手指印,这一耳光真的没留力。
常庚抽完自己后,赶紧把人抱到床上干净的地方,盖好被子,又叫了好几声,推了好几次,许言都没有醒来。
常庚害怕了,他喃喃地说:“手机,手机在哪?”
他满屋子找手机,找联系人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几次都按错地方,播到别人的手机上。
最后终于打通了沈楚新的手机。
沈楚新给了清晰的指示而并没有质问他,这让常庚心里的悔恨加剧。
他就这样不着片缕地守在许言身边,完全没有心思管自己。
许言从昏迷到悠悠醒转这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常庚觉得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
他握着许言的手,红着双眼,跟雕像一样守着,不时给他擦汗,隔那么一小会就轻轻地趴到他胸前,听听心跳是否还在。
他非常害怕。
如果许言出了点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直到看到许言胸前起伏幅度加大了些,几下呼吸加深后,眼睛慢慢睁开,常庚眼泪流了出来。
许言在醒转后,被喂了几口水,倒下去继续睡。常庚又在旁边守了半个多小时,确认许言这是在睡觉而不是昏迷,这才从床上爬下来。下来的时候腿部乏力,直接跪倒在地。
当晚,常庚窝在沙发上睁着眼睛躺倒天亮,他甚至不敢躺在许言的身边。
第二天醒来,许言已经完全恢复,只是有些虚弱,常庚叫了客房服务,没让他去餐厅吃饭。
吃完饭后退房,开车回家。
一直到许言家的停车场,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