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能玩儿。”江屿咽了口唾沫。
林瑟舟垂下眼,“十七,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江屿:“……”
男狐狸精,专长蛊惑人心!
江屿追着林瑟舟,早放开了自己的脸皮和德行,他说:“我脑子里想什么?嘿嘿,舟哥,那得看你给我的上限是什么?”
林瑟舟不答,反问:“那底线呢?”
江屿摇头:“没有!”
“走吧。”林瑟舟短促一笑,他伸出手掌,拢着江屿的后脑勺把人往学校外带。
江屿挥着手跟保安说再见,人情世故哪儿都不耽误。
半个月前江屿换了辆小电驴,后座空间更大了,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不挤,但每天上下班的路途上,林瑟舟并没有刻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贴得近了,心跳的频率也总会相似。
江屿把小电驴的钥匙扔给林瑟舟,说:“舟哥,今天你开车,我在后面坐会儿。”
林瑟舟接了钥匙,随口一问:“怎么了?”
“我刚从鱼堆里出来,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江屿不太好意思了,“一身鱼腥味,你没闻出来吗?”
林瑟舟停在车边,偏身凑近江屿,低头在他脖颈位置嗅了嗅,说:“没闻出来,挺香的。”
江屿:“……”
这是哪一招?
林瑟舟顿了顿,话音一转,又说:“我的沐浴液啊。”
皮糙肉厚也遭不住这种物理攻击,江屿难得脸红。
“舟哥……”江屿说:“用光了我给你补上!”
撒娇呢这是。
林瑟舟挺满意这效果,点头说好。
夜晚凉风习习,江屿心神放松,他侧脸贴着林瑟舟的后背上,晕晕欲睡。
“累——”江屿抱怨:“干了一天体力活。”
“嗯?”
“起了个大早抢最新鲜的鱼,那一船鱼十几个人惦记着,我的抠搜朋友们不舍得花钱请小工从船上搬货,非指使我,说‘人情面不看脸,大家劳动致富,谁搬得多,就给谁打折,依次往上叠加’——呸,耍猴呢!”
林瑟舟失笑:“十七,你让人家耍了?”
“没办法,那鱼好啊,不进市场,没有时间差和价格差,便宜又新鲜。”江屿带着鼻音,喏喏的,“舟哥,我脚疼。”
林瑟舟说:“嗯,晚上回家了,我给你揉。”
“好。”
林瑟舟想了想,说:“以后早上要是累,起不来,你就多睡会儿,不用给我做饭了。”
“那不行,”江屿说:“这是两码事。”
“是吗?在我这儿就是一回事。”
江屿的双臂环着林瑟舟的腰,拱着脑袋,乐不思蜀。
林瑟舟被他扰得静不下心开车,只好转移话题安抚,“十七,那一船鱼是什么品种,比你还矜贵?”
“什么品种的都有,他们一帮人海钓,在海上待了三天三夜,收获颇丰,”江屿说话声挺平稳,平得快睡着似的,“我要了一箱虎头鱼。”
林瑟舟不太懂这些食材。
江屿又说:“唔,虎头鱼个头小,肉也不多,鱼刺硬又密,干吃容易卡喉咙。”
“嗯,大厨,”林瑟舟笑着问:“那得怎么吃?”
“熬汤啊!”江屿又动了动脑袋,直接贴额头了,“我明天去买一块嫩豆腐,先把鱼熬出奶白色的汤汁,然后再下豆腐,不需要其他调味料,撒几颗盐就行——啧,大补。”
这纯属外行看热闹了,林瑟舟不耻下问:“补什么?”
“……补脑子,”江屿喃喃自语,“明天让尧尧多吃点儿。”
林瑟舟说:“那我呢?”
江屿:“天才,我给你单独开个小灶,我们俩关起门自己吃自己的,不理他们。”
林瑟舟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屿也跟着笑,笑完了又挺愁,“那鱼我抢多了,明天还得去趟孤儿院,给他们也送点儿,不然时间长了,口味就不好了。”
“好,”林瑟舟说:“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这一个月他们总共回去过两回,林瑟舟自己开的车,江屿做了食物路上吃,中途还能休息会儿,跟郊游似的,挺方便的。从孤儿院回来后,林瑟舟的车依旧停回自家小区,他平时跟江屿合用一辆小毛驴,对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已经不太搭理了。
周六早上出发,林瑟舟先回小区取车,江屿在酒香处理鱼,他找了个泡沫箱子,把鱼和冰袋一起放进去,接着密封严实。
天气越来越热了,路途时间也不短,江屿首先要保证鱼的新鲜和口感。
江念尧这段时间在学海无涯里快傻了,江屿看他可怜,自己也心疼,今天带他一起回去。林瑟舟开车到弄堂时,就看见蒋松和江念尧在路口守着一泡沫箱子,没看见江屿。
林瑟舟打开后备箱,蒋松做苦力,一个人把箱子扛进去,江念尧立在路边,小少爷懒得搭把手。
“尧尧,你哥呢?”林瑟舟问。
江念尧有气无力地回答:“给你做饭呢。”
第30章 嘴可够甜的
江屿自认识林瑟舟后,纯粹属于有了心仪的目标就忘了弟弟,他屁颠屁颠地孔雀开屏,就算江念尧心思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并且心里很不得劲。
他哥喜欢男人?这不可能啊!
喜欢男人——
江念尧鬼使神差,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蒋松。
蒋松没理解,于是,这两个人坐在车后座,莫名其妙地开始对视。
江屿起个大早,做了些红薯粘包和紫米饭团,饭团里的内容很丰富,照顾江念尧的口味,完全是用来哄小孩儿的。
但小孩似乎不领情,江屿把饭团递过去,江念尧没接,也不跟江屿说话,就盯着蒋松看。蒋松在心虚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错开眼睛,打开心里的岔,跟江屿聊天。
“江屿哥,我们去哪儿啊?”
江屿直接把饭团给蒋松,说:“孤儿院,尧尧没跟你说呢?”
江念尧蔫了吧唧,“我跟他说这些干嘛?”
江屿轻轻一笑,“那你们俩每晚睡在一间屋子都说些什么?光吵架了?”
“切,”江念尧撇着嘴,不太服气了,“哥,你每天这么晚回家跟林老师待一会儿又聊些什么呢?”
林瑟舟专心开着车,不小心战火烧了一身,他不觉得自己无辜,抬起眼睛,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江屿不惯着江念尧,他似笑非笑地问:“你管得着么?”
江念尧别别扭扭:“那你也管不着我啊!”
“得,”江屿两手一摊,“把饭团还我。”
“别啊江屿哥,”蒋松护着食物,说:“他还没吃早饭呢。”
江屿问他:“你吃了?”
蒋松说吃了,没吃饱
江屿往保温袋子里又挑出一个饭团,这是给蒋松的,“你俩赶紧吃了,饿过了头伤胃。别看脸了,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花啊。”
江念尧的脸倏地红了,埋头啃饭团。
蒋松:“……”
江屿坐回自己的副驾驶,他也不消停,左瞧瞧、右看看,可是路途风景没有人好看,江屿撑着下巴看林瑟舟,非常不忘初心了。
林瑟舟嘴角带着笑,说:“十七。”
“嗯?”
林瑟舟小声问:“我的脸好看?能看出花?”
“能啊!”江屿说:“不仅有花儿,还带着香。”
嘴可够甜的。
林瑟舟已经成了孤儿院名誉老面孔,不仅孩子们喜欢他,江国明对他也是交口称赞,说他学识好、脾气好、样貌好、人品好,啥条件都好,就是还单身,怪可惜的。江国明暂时对江屿失望了,说他是没拨壳的板栗,油盐不进,于是把战斗力转移到林瑟舟身上,不遗余力地开始劝说他结束单身生活。
目标还是江燕。
林瑟舟态度好,没江屿这么冲,老头子说什么他都和颜悦色,反正林瑟舟知道江燕对自己没意思,应和着就是为了讨老头子欢心,无伤大雅。
至于为什么要讨老头子的好,林瑟舟自己心里特别明白。
江燕跟林瑟舟混了个面熟,勉强能打个招呼,但基本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她不想搭理江屿,但看见许久未见江念尧,很高兴。江燕挂着江念尧的脖子把人往屋子里带,蒋松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去,坚定地跟在江念尧屁股后面。
江国明吹胡子瞪眼睛,说江屿碍眼,江屿拖着板车,立刻滚进厨房,林瑟舟有自己的任务,他教小学生十以内加减法,肩上担子也相当重。
林瑟舟给江屿发了信息。
林:我救不了你。
江屿:没关系,我自救!
林:有事叫我。
江屿:么么哒!
江国明眼看众人如鸟兽散,火气更不打一处来,斟酌再三,他决定不给自己添堵了,老头说江念尧贴心且顺心,还能一起跟他骂骂咧咧,嘴炮枪口一致对准江屿。
在江屿他们离开前,江国明去了趟菜地,被江屿知道后又是一顿叨叨,说老头不消停,要服老,别总是上山下水的让人担心。
江国明翻了个白眼,把新鲜的瓜果蔬菜全塞给了江念尧。江念尧吃着开心,拿人手短,护着老头子不让江屿说。
江燕没出来送,江屿什么也没说。
江念尧还哄着江国明,“爷爷,你别生气。”
老头子不想江念尧走,“尧尧,常来啊,你哥要是逼着你学习,你压力大了,就回来!咱不理他。”
“老头子,”江屿的脑袋钻出车窗,说:“说什么呢,别净教些歪道理。”
江国明:“你不是我教出来的吗?”
江屿不跟他瞎扯,“我给你们带的鱼都放冰箱了,这两天赶紧吃,让孩子们多吃,老头子,你自己也注意身体。”
江国明挥手,“知道了,走吧走吧。”
江屿点头,又看江念尧,“尧尧,上车了。”
江念尧还想跟江国明说话,江屿关上车窗等着。
林瑟舟的笑意很明显。
江屿啧了声,问:“舟哥,你笑什么呢?”
“没有,”林瑟舟说:“鸡飞狗跳得还挺热闹的,十七,是不是你一来这儿就热闹了。”
“……”江屿问:“你说我是那俩动物中的哪一个?”
林瑟舟握着方向盘笑,唇齿一张一合,江屿看出来了,说他是小狗呢。
江屿舔着舌尖。
林瑟舟突然俯身过去,堪堪停在江屿耳边,他呼出的热气搔着江屿的耳廓,林瑟舟睁眼看着江屿的耳朵愈变愈红。
其实林瑟舟没告诉江屿,自打他热情洋溢地靠近后,自己的心也热闹了。
“你可别咬我啊。”林瑟舟说。
江屿的眼睛也红了,被林瑟舟刺激的。
江屿偏头,唇珠擦着林瑟舟的脸颊而过,他想躲开林瑟舟言语下的撩拨,可双唇在彼此若有似乎的触碰下,像接吻。
车外的人说什么江屿听不清,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林瑟舟的呼吸,都有微妙的改变,促使温度急速上升,是成年男子的荷尔蒙在伺机而动。
他们静静凝视彼此,谁也不开口说话。
这么纯情干什么?
接吻么,彼此由心而生,是浓烈感情迸发时最动人的表达,当然了,它偶尔也会跟做爱一样,是带着欲望的。
江屿的手慢慢落在林瑟舟的后脖颈,他想探头。
可就在这时,后车座位的门打开了,江念尧和蒋松挨个钻入车内。
江屿:“……”
操。
江屿没得逞,林瑟舟也是一口气卡在胸口,十分难受,可两人只能装作无事发生,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位置。
蒋松眼观六路,在这方面比江念尧敏感,他当下就明白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但没办法,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舅舅,江屿哥,”蒋松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还走吗?”
“嗯,走了。”林瑟舟说。
林瑟舟开车很稳,他还有小动作,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江屿发现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林瑟舟扶着方向盘时摩挲的手指,让江屿的大脑自动产生了代换,他觉得林瑟舟那手是在自己身上游走的,一路点火,看一眼就战栗不止。
江念尧睡着了,压着帽檐,姿势很端正,可路不稳,过水坑时颠簸了一次,江念尧上半身无意识晃了晃,蒋松把自己的肩递过去,位置掐的刚好,江念尧没有吱声,蒋松也不动了,彼此看上去都挺舒服。
江屿要给自己找事情做,稍微缓解自身燥欲的情绪,他打开手机,心不在焉地刷了几分钟短视频,没看出所以然,于是切换到微信聊天页面,他翻着联系人,快翻到底了,又突然停了。
“舟哥。”江屿开口。
“嗯?”
“下个星期吧,顾医生哪几天在住院部?”
林瑟舟想了想,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得问问,怎么了?”
“老头子药盒空了,估计好几天没吃,我刚给他量了血压,上下都压不住,”江屿叹了一声,说:“他不跟我说,江燕也不告诉我,赌什么气呢,太不像话了!”
江屿没在孤儿院当场说穿,是怕江国明生气,老人嘛,本来血压就高,再不好好供着,心梗、脑梗随时都来,所以江屿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他有空找个时间,自己去趟医院,把药买齐了,直接送过去,不用吵架,反正不吃也得吃。
林瑟舟分神看了眼江屿,回头又专心开车,他说:“你别急,药这个东西没人盯着是容易忘记,你之后定个时间,每天给江院长发视频,盯着他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