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未遂[现代耽美]——BY:钱塘路

作者:钱塘路  录入:06-12

  “喝水吗?”陆周瑜抬脚往厨房走。
  两人配合总算把尘封的热水壶通上电,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电器运作的声音。
  热气源源不断涌出,夏炎趴在岛台上,声音有些模糊:“你猜我下午去医院之前,在展厅碰到谁了?”
  “谁?”
  “沈如老师。”
  名字有些耳熟,夏炎在一旁适时提醒:“双年展的主策展人。”
  海城的双年展历史悠久,被业内公认为国内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展览之一,每两年举办一届,下一届将于次年三月在海城美术馆开展。
  陆周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三五分钟后,开关自动弹起,水开了。
  缭绕的热气四散开来,夏炎开口问道:“要是沈如老师邀请你去参展,你会留下参加吗?”
  陆周瑜把洗好的玻璃杯摆上岛台,“等她邀请我再说吧。”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双年展作为亚洲最重要的国际展览,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经定下选题,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但谁也没说破。
  “先别往杯子里倒,”夏炎劈手夺过壶把,“第一遍煮开当消毒了。”
  他站的位置离水壶有一段距离,猛地伸长胳膊,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
  手一松,水壶砸在台面,一汪水从壶口荡出来。
  再次准备去拿时,陆周瑜握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掀开袖子,看到手肘处血糊糊的一片。
  血液已经凝固结痂,但有一道半寸长的口子,像是二次开裂一样,硬化的边缘敞开,露出鲜红的肉。
  想到在花园拉他起来时,拽的也是这条胳膊,陆周瑜眉头蹙起,“受伤了怎么不说?”
  “去医院路上摔的,”夏炎低头扫了一眼伤口,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么严重,“我以为只是淤青。”
  陆周瑜抬高他的胳膊,把袖子卷至大臂,凑近去看伤口,虽然伤得不深,但还看到其间夹杂的碎石子。
  “去医院吧。”
  “洗一下就行,”夏炎说:“你家有酒精吗?”
  “医院有。”
  “这点儿小伤去医院也太夸张了。”
  陆周瑜眯了眯眼,不再坚持,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曲起,用指节去刮伤口上附着的砾石,感受到手下的胳膊猛的一僵。
  他放轻动作,“很疼?”
  “不疼,没什么感觉了。”
  视线从夏炎略显苍白脸上掠过,停留他在搭在台面上的手指,手背弓起,指节泛白,似乎是在极力抑制颤抖。
  “不疼你抖什么?”陆周瑜戳穿他。
  “好吧,是有点儿疼。”夏炎松垮地笑了笑,“不过我手抖不是因为疼。”
  石子差不多清理完,陆周瑜收回手,没太在意他的话,只当他在不好意思,如同多年前总不承认自己怕黑一样。随口问了句:“那是因为什么?”
  “我在医院跟你说过啊,”夏炎的指头蜷了蜷,“疼不会手抖,紧张才会。”
  重新烧上热水,陆周瑜垂下眼,发现指尖有抹深红,是一滴已经干涸的血,应该是处理伤口时沾上的。还未来得及抹去,就在热气袅袅中听到夏炎补充:“我在紧张,你看不出来吗?”
  他搭在台面的手指十分用力,着力点在指尖,血液全涌上那一处,洇出一团含蓄的红痕。
  陆周瑜把视线挪到他脸上,“紧张什么?”
  夏炎一愣,随即笑得粲然,“你把我带回家,不是想跟我睡觉吗?”
  两条街外有座风烛残年的寺庙,每逢农历十五的零点,便通过醇厚古朴的钟声,荫佑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
  那声音深沉而遥远,在现代化的城市中显得有些突兀。
  钟声的余颤散尽,陆周瑜把指头往台面上的水凼里一沾,指尖的血块霎时晕开。他没有抹去,指腹按上夏炎的手背,自掌骨开始,一路流连到伤口之下,划出一道艳丽的渍。
  最后指尖抬起离开皮肤时,血水黏连了一下,像个难舍难分的吻。
  他转身走出厨房,“我不跟浑身是血的人睡觉。”


第19章 再次
  血最终还是淌满了地板。
  陆周瑜五岁开始跟周漫学画画,说是学也不尽然,周漫给他一盒颜料,一块空画板,就不再管束,坐在一旁拉琴。
  “宝贝,你觉得这个声音是什么颜色?”她轻阖双眼,沉浸在琴声里。
  视线扫过颜料盒里斑斓的色彩,陆周瑜答:“红色。”
  “那我们就画红色。”
  陆周瑜第一次使用颜料,稀释过度,那些明暗不一、饱和错落的红,就如同一条条河,在画板上奔腾,又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到地上。
  等他察觉时,地板上已经蜿蜒出了一条红绸带般的天堑,将他和周漫分隔两侧。
  周漫对他笑了,并不着急去清洗地板,而是说:“像不像血流了一地?”
  陆周瑜接到电话,从山上赶回海城时,周漫已因自杀未遂住进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望。
  回到家后,客厅地板上的血渍还未被清理,陆周瑜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不小心踢翻水桶,猛烈的水流冲击把血渍沏开,淌了一室。
  与此同时,他觉得似乎有一些鲜活的东西,正在一瓣一瓣地从身体里剥落。
  有点痛,也伴生出带着歉疚的轻松。
  而在山上的时光,那个吻,初次的怦然心动,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陆周瑜不曾忘记,但也不再回忆。
  被确诊为植物人的第三年冬天,周漫平静地迈向死亡,陆周瑜从学校所处的北方,转了一趟机,回到海城参加葬礼。
  他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夏炎,在分别三年之后。
  葬礼结束,恰好收到高中班级群聚会的消息,陆周瑜上大学之后极少回海城,也不再参加同学会,因此到场时激起千层涟漪。
  大家吵着罚他喝酒,他也笑着一杯接一杯往胃里灌。
  同学聚会的流程乏善可陈,两打啤酒分喝完,又开始万年不变的国王游戏。
  因一位同学提前离场,游戏恰好少一个人,陆周瑜喝得多,加上为葬礼连轴转,整个人又困又晕,正想主动退出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介意的话加我一个吧,”那声音的主人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我跟他认识。”
  班长眼睛一亮,一边嗔怪陆周瑜“有这么好看的朋友不早带来”,一边在他旁边加了把椅子,热烈邀请新朋友入座。
  从听到声音那一刻,陆周瑜就猜到是谁,只是酒精阻遏住思维与动作,直至众人的注意力被另一对多年情侣吸引,一旁的人终于有所动作。
  夏炎一手托着下巴,凑近他问:“你不记得了我了?”
  三年未见,他几乎没怎么变,一张令全场人称羡的脸,加上长至肩膀的浅色头发,叫人过目难忘。
  但似乎运气不佳,游戏刚开局,便数次被罚。
  喝了三杯?或者更多,总之他靠过来说话时,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酒气,擦过耳畔。
  陆周瑜偏头躲开,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略一点头,“好久不见。”
  很快,运气不佳的变成两个人。
  陆周瑜和夏炎被班长拿捏命脉,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班长狡黠一笑。
  陆周瑜眉心猛跳,隐约觉得不妙——他和班长坐过同桌,也见过她在课本各个角落的涂鸦,无一例外都是动漫人物的接吻图——两个人同一性别。
  果然,她把手里的牌面往桌上一甩,“那就亲一个吧。”
  这类惩罚在游戏中常见,是助推气氛的一大利器,不介意的甚至会当场热吻,给场子添一把火,介意的喝杯酒也就过去了。
  总而言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气氛以当事人之间为圆心,放射状向外凝固。
  在场众人都隐约感觉到怪异,于是有人善意地打圆场,说“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啊”,“喝就完事儿了”。
  夏炎的目光像片羽毛,在陆周瑜脸上一抚而过,轻得不留痕迹,然后笑意盈盈地起身,“没事啊,游戏嘛。”
  他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班长已经因自己的提议而满脸涨红,一个劲儿地道歉。
  但搭在桌面上的十指,如同拒绝生长的春笋,脆生生的指节不住颤动,酒杯里的液体都晃出波纹。
  陆周瑜低头看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他端起那杯酒,举高后向众人环绕半周,半真半假地笑说:“我恐同。”
  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在周遭如释重负的喝彩声里,那半杯酒似乎额外添加了助燃剂,从喉口一路烧到心肺。
  游戏继续进行,陆周瑜随手把卡牌塞进杯底,起身往卫生间去。
  “咣”的一声,杯子被另一只杯子撞上,琥珀色的酒面涌上一层白沫。
  “你去哪儿?”夏炎压着声音问。
  “厕所。”陆周瑜已经走到卡座口,转头见他亦步亦趋,说:“别跟过来。”
  醉酒的感觉毫不轻松,掩映的灯光使眩晕感更剧烈。
  走出几步,地面仿佛都在晃,陆周瑜干脆靠着墙坐下,意识里还有一小块清醒的地方,辨认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出声之前,一道影子压下来,夏炎把陆周瑜的胳膊搭上肩膀,双手撑着墙,把他整个人架起来。
  他还是很瘦,肩膀上凸出的骨头如同刀锋背面,硌的陆周瑜手臂也发麻。
  因此推开他的动作也显得力不从心,“你跟过来干什么?”
  话未说完,夏炎的手按上他的肩膀,用力向后一推,陆周瑜的后背撞上酒吧的墙。
  很重的一声钝响后,痛感姗姗来迟,在准备还击时,眩晕感接踵而至。
  两秒的失神间,夏炎横冲直撞地亲上来。
  力气一点不比推人时轻。
  嘴唇贴着嘴唇摩擦,鼻翼翕动。说是亲,更像是钳制住猎物的兽类,在反复试探嘴下的美食是否有还击之力。
  短暂的失神过去,陆周瑜双手抵上他的肩膀,准备推开时,才发觉手下的一把骨头都在颤,如同一张风中的白纸,一戳即碎。
  原来只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兽。
  不到一秒的放松,又被夏炎抓到机会,仿佛已经断定他势穷力竭,再一次亲吻来得更为猛烈。
  他伸出舌头,一遍遍地舔舐另一幅嘴唇,似乎能透过皮肉,尝到甘甜的血,甚至用牙尖叼住唇肉碾磨。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张开了。眼尾不知是被酒洇的,亦或是其他原因,透出昳丽的薄红,漆黑的眼珠罩着一层冰似的,又亮又锋利。
  猎物在这一刻奋起反击——狠咬回去,铁锈味霎时盖过一切。
  辛辣的烟,醇厚的酒,都抵不上最原始的血腥味,令人难以自抑,这是动物先天具备的野蛮基因。
  缠斗进行到尾声,夏炎向后稍退,仍停留在气息交缠的距离,一边笑一边喘。
  “你不是恐同吗?”他说,“我过来验验真伪。”
  灯光柔和下去,音响里换了一首大提琴协奏曲,琴弦像在搅动胃部,有些东西翻涌而上,陆周瑜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别跟过来,我就去趟厕所。”
  凉水洗过第三遍脸,总算清醒几分,陆周瑜从镜子中看自己的脸,眼睛里血丝遍布,嘴角伤痕累累,下巴上甚至还有个颇深的牙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这幅样子无论如何不宜再次见人,他摸出手机,给班长发了条微信,说临时有事,下次再聚。
  收起手机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夏炎斑驳的脸,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还未开口,镜子里的人先笑了,声音轻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陆周瑜。”
  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好一会儿,陆周瑜才反应过来,三年前在山上,他们之间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他转过身面对夏炎,“你想知道可以问我。”
  “问什么都行吗?”
  “你还想知道什么?”
  夏炎走近一步,抱起胳膊,倚在门框上似乎是想了想,才问:“你真的恐同?”
  “假的。”陆周瑜回答。
  夏炎“哦”了一声,又迟缓的点点头,最后猛然一惊,掏出手机按亮,“我得走了,学校的门禁是十点半。”
  他说完两个人却都没有动作,沉默一秒一秒落下,直至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陆周瑜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大脑一片混沌,在大提琴曲的旋律中,只能想到铺满地板的血。
  最后只机械地说:“好的,再见。”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夏炎问。
  “也许会。”陆周瑜答。
  对话中断于一个破门而入的醉鬼。
  兴许是那句带有主观意愿的推断,第二天下午,陆周瑜到一间名为“一”的画室,推门而入时,在昏黄的灯光里,再次见到夏炎。
  之后的一周,仿佛又回到曾经在山上的时光,他们一同画画,吃午饭,下课,走一段路,先途径夏炎坐车回学校的站牌,陆周瑜再独自走回家。彼时他住在陆文渊的别墅里。
  年关将近,画室即将关闭,夏炎的大学也在清校中,他家在遥远的塘市,航线很少,抢到票时还颇为兴奋地跟陆周瑜分享。
  陆周瑜也向他分享了选拔通过的消息,春节过后去英国交换。
  画室关闭那天中午,按约定陆周瑜送夏炎去机场。
  海城连续晴天一周,终于憋出一场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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