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妒烈成性[古代架空]——BY:刑上香

作者:刑上香  录入:11-02

  还是他们。
  叶书喧注视了沈鸢许久,像是透过他注视了许多。
  片刻后,他慢慢说:
  “太子殿下的遗骨,我带回来了。”
  ……
  安王被押送后不久,嘉佑帝也无心再在此处多留。
  只是御驾走得容易,后头的事情却数不胜数,接手的官员不明情况匆匆而来,卫瓒连同梁侍卫留下的几个金雀卫,被交接事宜拉扯得团团转。
  处理完这许多事,已是月上中天,苑中士子都已离去了,只剩下匆忙打扫的宫人和士兵,他才终于有时间去找沈鸢。
  遍寻不着,后来才发现,沈状元已累得在别院廊下睡了。
  这一场宫乱,将他的体力耗尽了,却是倚着微凉的宫柱打盹,红袍已皱皱巴巴、眉心也微皱,头上那一枝红杏却仍鲜艳地绽着。
  他见了,便慌忙脱了外裳,将人整个儿裹住,生怕着了凉。
  复又坐下,将人揽着轻轻摇动了两下,低声喊了两声:“折春,沈折春。”
  沈鸢只眼皮动了动,轻轻“唔”了一声。
  卫瓒说:“带你换个地方再睡好不好?该着凉了。”
  沈鸢轻轻“嗯”了一声。
  却是没睁眼,显然已是困得厉害了,也不高兴换什么地方。
  他便笑了一声,低下头,坏心眼啄吻沈鸢的脸颊、眼皮。
  一下又一下。
  将沈鸢被他亲得痒了,烦得挥手来推他,却又半点儿力气没有,推也推不开。
  这才无奈将眼睛睁开,声音里含着几分沙哑喃喃:“你做什么。”
  卫瓒闷笑一声,不愿让他再睡,只在边儿上故意问:“梦见什么了?怎么皱着眉头。”
  沈鸢却是半睡半醒、几分恼意地看他,喃喃说:“梦见我做了这么许多,你一来,又把风头都抢走了。”
  卫瓒没想到还真梦着他了,见四下无人,却是将沈鸢身上的衣裳裹得更紧了,将沈鸢整个人都拉进怀里,在耳边低笑说着话:“今日谁也抢不去你沈状元的风头。”
  “你晓得那些文人怎么说么?”
  “会文殿,别苑,两宫大火。”
  “烧出一个涅槃的沈状元。”
  卫瓒的声音很轻,一句一句地复述。
  只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比旁人口中说出来威力更大。
  沈鸢耳根便渐渐染上几分红,眼底的睡意也褪去了,半晌轻轻哼了一声:“吹捧得这么肉麻。”
  卫瓒说:“那你还笑。”
  笑得他魂儿都要没了。


第84章
  这个春日,整个朝堂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卫瓒尤其是忙得脚不沾地。
  叶书喧与昔日太子盛愔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后头更难办的还有辛人夹在其中。
  三皇子与安王勾结谋乱,被沈鸢一箭射死了,辛人自然不肯认下此事,几封书信前来质问纠缠。
  可嘉佑帝这些年苦苦练兵兴武,为的便是这种时刻不再受人辖制,大祁已并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亲手将储君送做质子的时候,对那些书信里暗藏的威胁意味,嘉佑帝却是提也不提。
  非但不提,朝上但凡有主张对辛低头的,也是反驳的不留情面。
  聪明人都瞧了出来,此事断无回旋之地。
  此事拉拉扯扯了许久,书信来来回回,听闻辛那边的老皇帝又犯了毛病,几位皇子之间暗潮涌动,一时之间竟稍稍将三皇子这事情暂且按下了,只说,若三皇子尸骨暂不归还,请将明瑜公主送返,辛愿出币资酬谢。
  这也算是让步了。
  这时众人才想起,京中还住着一个被辛送来联姻的明瑜公主,如今出了这等事情,联姻已是不能,留着也无甚大用。
  嘉佑帝当朝点选了大臣操持此事。
  却又私下将卫瓒叫了来,将一道密旨予了他:“辛内势不稳,此番护送明瑜公主,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数,你也随着去。一旦有变,也好随机应变。”
  卫瓒一怔。
  随即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
  辛祁如今情势本就紧绷,再加上辛国如今大局未定,态度如何也没法儿明确判断,最合适派去边境的人,就是他这个闲散却会带兵的小侯爷卫瓒。
  卫瓒便是单膝着地,郑重道:“必不负圣上所托。”
  嘉佑帝自打盛愔落葬之后,接连许多日都不见笑脸,每每上朝都教重臣提心吊胆,如今倒是难得笑了一笑:“惊寒如今也有本事了,不是当年只知胡闹的浑小子了。”
  “从前只觉你尚且年少,行事冲动,此行你与沈折春商议着行事,我也放心一些。”
  卫瓒闻言,竟是一怔:“沈折春也去?”
  后一想,护送公主一事,必在康宁城外交接,沈鸢动了心思也实属正常,只是……
  卫瓒皱着眉道:“他那身子,怎么不还得调养个一年半载,这会儿只怕不适宜颠簸。”
  嘉佑帝却眉目间流露出几分欣赏来:“此事是他自请的,别苑内乱,你与他当记首功,朕本欲擢他官位,只是他却自请了这样一个差事。”
  “他说不欲入翰林,若此番回来,能与兵家事打交道,便再好不过。”
  “此次别苑内乱,足见其机敏才干,到底是沈玉堇的儿子,朕又如何不成全?”
  卫瓒怔了一怔,半晌没说话。
  心知嘉佑帝说得都对,只是心里头仍是复杂。
  半晌,却是见嘉佑帝将一册奏疏放在边儿上,抬眼皮看了看他,道:“你呢,想要点儿什么赏,这会儿赶紧说了。”
  卫瓒心知这会儿算是嘉佑帝几日难得一见的好脾气。
  半晌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是说:“圣上听说过前朝有个宰相,叫费光的么?”
  嘉佑帝抬了抬眼皮:“是有一个,是位贤相。”
  卫瓒翻了好几夜的书,才找到这么一个恰到好处的人,慢慢说:“臣听闻,这个费光……他似乎娶了个男妻。”
  嘉佑帝批着奏折,“嗯”了一声:“前朝的确有此风俗,只是在世家官宦中罕见。”
  卫瓒说:“我听闻如今也有些地方,还有这等风俗,有好些家境不好的,娶不起妻子,便男子与男子相婚,结成一对儿过日子,收养弃婴或过继子嗣,过得也很是和美。”
  嘉佑帝这会儿已批了三五册奏疏过去,还以为这小子是要跟他说些民间疾苦,提出些政见来,便颇为耐心地听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哪知这个小王八蛋铺垫了半天,一开口说:“圣上觉着,臣也娶一个如何?”
  “……”
  嘉佑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卫瓒说:“臣以后想娶个男人过日子。”
  话音刚落,嘉佑帝的奏折就飞他脸上了。
  难得一见的好脾气荡然无存。
  嘉佑帝:“滚出去。”
  卫瓒灰头土脸出去了。
  隔了一会儿,又从殿门口探了个头回来,如年少时,几分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姑父。”
  嘉佑帝没好气道:“谁是你姑父?”
  卫瓒说:“圣上现在不答应就不答应,可先别跟我爹我娘说啊。”
  嘉佑帝说:“滚。”
  卫瓒又一溜烟没影儿了。
  嘉佑帝自己坐在那,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卫瓒年少时,猫嫌狗憎,满京城到他御前告状那会儿。
  旁人只道是靖安侯辛苦,哪知那会儿他也辛苦的厉害。
  一想到这小王八蛋现在还有着要紧的差事,连给他安排几个名门闺秀相看都来不及。
  怕不是一早就算好了的,比小时候还难搞。
  嘉佑帝头疼欲裂。
  ……
  卫瓒这会儿也揣着一肚子的事儿,心里头正琢磨着怎么能把嘉佑帝摆平。
  嘉佑帝并不是独断专行的脾气,相反,在国事之外,都相当好说话,这事儿同嘉佑帝说,远比同他爹说要来得靠谱。
  只是跟男人成亲其实还不是最难办的一关。
  要把连中三元的沈状元娶回家,才是最难的事情。
  再加上一想到沈鸢要拖着那半好不坏的身子,跟他去康宁城,他心里头就难免几分恼。
  这时一时忽上,一时忽下的,将将回到枕戈院儿门口,却见人正往外头搬些箱笼书卷的,一看就是沈鸢的那些家伙什。
  卫瓒挑着眉,声音几分冷说:“这是做什么呢?”
  屋里知雪正带了人收拾呢,见了他一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搭茬。
  却是自沈鸢抱着几册书自里屋出来,将书卷往知雪手中一放,温声说:“叨扰小侯爷这许久了,这会儿也该回松风院了。”
  他这话一出来。
  房间里头便冷了好几个度。
  卫瓒却是冷声说:“沈鸢,你本事大了。”
  “人说搬就搬。”
  “去康宁城,连知会我一声也不知会。”
  沈鸢忍着笑,示意知雪她们出去,这一众小姑娘要多机灵有多机灵,提着书拿着瓶瓶罐罐,逃得飞快。
  沈鸢一面去收拾桌案上的笔墨,一面轻声说:“康宁城的事儿,你不是也知道了么?哪就非得特意跟你知会了。”
  “再说,老在你这儿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卫瓒说:“不是哪回事儿了?”
  沈鸢说:“就是外头瞧着……”
  话音未落,一扭身却让人压在案前,困在了双臂之间。
  卫瓒说:“沈状元,你有点良心没有?”
  沈鸢淡淡说:“我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小侯爷怎的今儿才认识我似的。”
  卫瓒满脸愠色盯着他,竟有说不出的委屈来。
  沈鸢让他看了半晌,似是想着了什么,却是轻轻一笑,将卫瓒撑在桌边的手握住了,半晌说:“我又不是要跟你生分了,你这样做什么?”
  卫瓒眯着眼睛冷冷瞧他,心里已猜出这人多半有鬼,并不打算被这一点儿糖衣炮弹给哄了。
  沈鸢果然得寸进尺,慢条斯理说:“今儿我送林大夫去给姨母瞧一瞧脉,跟姨母说了去康宁城的事情。”
  卫瓒说:“她怎的说?同意了?”
  沈鸢说:“姨母不大情愿放我去,我一说,她便一脸忧心忡忡,我若再往下说,只怕姨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见了心里头难受。”
  说着,却是耳尖微微有些粉了,指尖儿轻轻勾过他的手心,淡淡说:“卫惊寒,你帮我去哄一哄,我便想法子不搬出去了。”
  卫瓒这会儿心里头才明白过来。
  ——原是在这儿等着他。
  卫瓒反手将这人的手抓着了,盯着他道:“你要去康宁城,连个商量也不跟我打,却还要我给你劝着母亲。”
  “沈折春,你未免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沈鸢便说:“怎么?”
  卫瓒道:“我不去。”
  沈鸢前世与康宁城的缘分,实在是来得太险,他至今都经常能梦见自己赶回康宁城,却只得了一个毫无生气的沈鸢,能梦见之后大雪之中,沈鸢已然冰冷的身躯。
  卫瓒说:“别说我娘了,我也不情愿你去。”
  沈鸢闻言,神色几分柔软了,却是淡淡说:“那又如何?难道我留在京中,等着你的消息不成?”
  “见着你亲自去我父母守过的城,往后再见你如我父母祈愿我一般征战沙场。”
  “待你回来,见着你便恨得牙根痒痒。”
  卫瓒不说话。
  沈鸢手中摆弄着一只狼毫,却是有意无意似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说:“你若要我留在京里也成。”
  “只是卫惊寒,你只算一算,”
  “如今京中有多少适婚的姑娘,上门儿说亲的有多少。我今日去的时候,听说姨母都快挑花了眼了。”
  卫瓒却是面色一僵,半晌喉结上下挪动。
  ……他这时方觉出不对来。
  沈鸢却继续说:“今儿还有人跟姨母说,如今正有郡主招赘,我若运气好,能让人看上做个郡马,怕不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连官路也能亨通。”
  “你是知道我这人的,野心大,胃口大,一个状元是算不得什么的,到时候若是一个心志不坚……你真要我留在京城?”
  沈鸢这厢话音未落,便让人封住了唇。
  却是卫瓒喃喃说,我就不该教你这样猖狂。
  沈鸢挑衅似的“嗯?”了一声。
  那吻起初是柔情的。
  后来吻得深了,沈鸢却是让人按在了桌案上,手腕扣着,舌尖一点儿残余的涩苦药味儿,让人尝尽了,只不由自主以膝夹着人,眼尾也渐渐染上了薄红。
  狼毫“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也未能惊醒什么人。
  只将唇舌纠缠的那一点滋味把玩得透了,吃得尽兴了。
  卫瓒才起身,半晌匀了呼吸,垂首在他耳边喃喃:“好,我替你去跟母亲求情。”
  那目光里含着几分狼似的凶狠。
  “沈折春,你现在尽管嚣张。”
  “只是待哪一日落到我手里了。”
  “沈状元,你到时候可别哭就是了。”
  沈鸢却半晌没起身,仰面捂着眼睛,听着那脚步声气势汹汹去了。
  却是不经意间,泄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来。
  说不清,道不明。


第85章
  康宁城之行一定,众多事宜便也跟着紧锣密鼓地排布起来,在离开京城的前几日,沈鸢和卫瓒都在忙着进行交接。
  沈鸢在临行前,去了诏狱一次,兴许这就是最后一次核对叶书喧一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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