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古代架空]——BY:掉入轻舟

作者:掉入轻舟  录入:11-17

  眼看底下的孩子们眼睛齐齐亮了三分,陈老秀才满意地呷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地挥手指了指越溪村东边的那座高山。
  “……这故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清泉山庄的少庄主段临风,以及三年前突然隐迹江湖的飞龙少侠楚云七。”
  接着他停顿了片刻。
  “不过,在说这段书之前,我们还得提到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段临风的亲妹妹,三年前因抗婚叛逃出庄,至今仍旧下落不明的段家二小姐,段临霜。”


第3章
  金陵城下了好大的雨。
  段临霜整了整头上的斗笠,闪进了就近的屋檐下,被雨打湿的外衣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种时候还真是叫人忍不住想念家里的暖衾。
  她叹了口气,探头看了看逐渐变大的雨势,正好瞥到边上“客来酒馆”的牌子。摸了摸身上尚有几两碎银的钱袋,段临霜抬腿跨入店中。
  “小二,温上最好的酒,再烤一尾最鲜的鱼。”
  如果说行走江湖这三年让她有了什么进步的话,那便是她与日俱增的酒量。毕竟这世上烦恼千千万,解忧的法子却少得可怜,也只有酒这东西能够让她在那些重的压死人的往事里得到片刻的喘息了。
  段临霜掸了掸被雨淋湿的衣服,无意间触到了腰间那块流云玉佩,她微微一愣神,又很快恢复寻常神色,然后捉起小二送来的酒杯,仰头就往下灌了好几口。正打算再续一杯时,酒馆的另一边却突然闹哄哄地进来了许多人。
  为首的是一个大汉,手边放了一把长刀,看起来正在气头上,扯着嗓子嚷嚷着什么要他好看,此仇必报的,身旁还跟着一群唯唯诺诺附和着他的小弟。段临霜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大汉拿着把黑色长刀,左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陈年旧疤,这不正是白马镖局里那位杨总镖头吗。
  段临霜饶有兴致地放下酒杯,难得涌起的思乡愁绪早已抛到一边。这白马镖局是清泉山庄下属的一所镖局,在江湖上名气最甚,底下的镖师个个善马熟人,自成立以来还从未失过一镖。正因为白马镖局背后的大庄家是江湖世家中排名第一的清泉山庄,因此只要是打上了白马镖局旗号的镖,即使是大白天走在官道上都没有几个敢截的。
  而这杨总镖头更是出了名的手黑脾气臭,打起架来又凶又狠,专和人的左脸过不去。只因他年轻时候受过一刀,在脸上留下了伤疤,老婆也因为嫌弃他丑与别人跑了,于是他便发誓以后要将这仇报在所有和他过不去的人。镖局里但凡有敢和他顶嘴的镖师都吃过他那把黑色长刀的苦头,而截镖的那些贼就更惨了,只要是遇上了他的,无一例外都被削去了左脸,即使是幸存下来也是苟延残喘。
  这样一号狠戾人物,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吃了一个大亏的模样,敢招惹他的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段临霜原本是想着等雨停了就走,这会儿看雨越下越大,那边又叽叽喳喳热闹得很,干脆要了盘瓜子,一边磕一边听了起来。
  “……这个自称‘天涯人‘的小贼实在胆大包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我们白马镖局的镖,截了也就罢了,还贴个告示昭告天下说要来一场’比武还镖‘,我看这分明是在挑衅!”一个矮个子的年轻镖师气愤地说道。
  “什么叫做截了也罢!”另一个镖师斥道,“白马镖局成立五十年以来还从未失过一镖,现如今整个金陵城都知道了我们不仅丢了镖,还被截镖的小贼下了战书,若是不应战,白马镖局岂不是要成了全江湖的笑柄!”
  正你一言我一语吵闹着呢,杨总镖头突然愤愤甩下了手中的酒碗,满座顿时鸦雀无声。“这告示上说几时摆台。”他咬牙道。
  “明日午时,闹市街东口。”立刻就有人战战兢兢应道。
  “好!”杨总镖头站起来,把酒碗狠狠砸在地下,“我要这小子再也看不着明天的日落。”
  段临霜在一旁听得入神。一般人夺镖只是为了求财,而镖师们口中这位’天涯人‘想要的却显然不是为了财,而是冲着白马镖局甚至是清泉山庄来的。此时就算她心底再不愿和清泉山庄扯上关系,也不禁想要去凑个热闹。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先寻个住处才是。段临霜这样想着,放下酒杯,又将钱袋里的银子细细盘算了一遍,然后冲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来间客房。”


第4章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段临霜半倚在窗边的椅子上,左手里把玩着腰间那块流云玉佩,仰头盯着天空发呆。
  已近黄昏,天色正在沉沉暗下去。
  段临霜习惯性将手伸向桌上的酒壶,但又在触到壶身那一刻停了下来。
  从离家那一天起她就没有在太阳下山之后碰过酒。
  酒是一个危险的东西,虽能解忧,但也会麻痹感官。而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在太阳下山之后保持警惕永远是第一生存要道。
  她很希望这是自己得出的江湖感悟。讽刺的是,这却是她的杀父仇人教给她的道理。那个人杀了她的父亲,利用了她的哥哥,他骗取了他们所有人的信任又把这份信任给碾得粉碎,她本不该想起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的。
  可作为最先叛逃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一个外人的背叛呢?
  段临霜把手枕到脑后,早先喝下去的几杯暖肚酒已经过了劲头,原本被酒压下的前尘往事也渐渐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保持警惕,临霜。”
  ——那时的楚云七总是喜欢学她哥哥的语气叫她,带着他惯有的温和笑容,将被打落的剑丢回她手里。“我怎么和你说的来着,要随时保持警惕。”
  “楚大哥,我真不是练剑的料,你就不能饶我一回吗!”那时的她不过十五岁,十五岁的她说出的所有话都伴随着气急败坏和跺脚。
  “楚云七,你给我点到为止。”那时的段临风也才十八岁,总是对自己的妹妹过分放纵,“临霜的剑法虽算不上最好,但比寻常人已绰绰有余,你就让她一让又能怎样。”
  “她的剑法只是看起来漂亮,遇上实战立刻就散了。”她记忆中的楚云七和人们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他讲起话来不紧不慢,笑起来如四月春风,全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份嚣张跋扈。“万一有一日你妹妹要独闯江湖,按这个水平,过不了三招,清泉山庄的牌子就砸在她手上了。作为清泉山庄少庄主的朋友,我这可是在替你未雨绸缪。”
  “临霜是个女孩子,又是我段家的二小姐,她不必学这些,清泉山庄能护她一生衣食无忧。”她记得段临风这样反驳,结果话音刚落他就被段临霜给缴了剑。
  “保持警惕,哥哥。你可别小看女孩子。”她记得自己这样说。
  那是她唯一一次成功缴下哥哥手中的剑。
  然后呢。
  然后的事她都记不真切了,只记得他们三个一齐笑了。接着段天问就来了。那时的段天问总是沉着一张脸,总是突然会出现打断他们的玩闹。
  他们的父亲从楚云七进庄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信任过他,就像段临风从楚云七进庄的第一天起就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一样。
  有时候段临霜也会想,在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她一定是遗漏了某些片段,某些细微的征兆,某些能够被拼凑起来的碎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样两个形影不离的好友最终走到拔剑相向的地步。
  她记不真切了。
  她只记得段天问突然走出来,让她嫁给苍梧派掌门人的公子金白晓。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碎片,就像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需要征兆一样。
  你好好地在那里赏着竹练着剑,接着咣当一声,竹林就碎了。
  她记不真切了。
  她只记得她愣在原地,哥哥也黑了脸,就连一向笑眯眯的楚云七都不笑了。
  “爹,你明知金白晓是个阴暗歹毒之徒,在武林大会中他几次三番暗算于我,如非云七出手相救,我怕是早已命丧九泉,你为何要将临霜嫁给这种人?”
  “休要胡言!武林大会中交手摩擦本就是常事,金公子一表人才又师出名门,岂会在众目睽睽下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苍梧金氏与我清泉段氏门当户对,我看这桩婚事很好。”
  “可是爹……”
  “我意已决。休要再提。”
  那天晚上段临风在竹林练了一晚上的剑,竹林都被他削得七零八落。段临霜只是蹲在地上不停不停地哭,好像这样就能把碎掉的竹林粘起来。楚云七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像在旁观一出自己无能为力的闹剧,又像是真切地在为他们难过。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哥哥和楚云七一同出现。
  两天以后,段临霜独自叛逃出家;半个月以后,清泉山庄与苍梧派因段临霜逃婚一事交恶,械斗中双方皆元气大伤,段老庄主受内伤;一个月以后,还在养伤的段老庄主遭暗算而死,次日,楚云七失踪,段临风奉家命出庄追查;两个月之后,段临风身受重伤归隐山庄,楚云七从此下落不明。
  段临霜回想过很多次那天晚上的场景。月光,竹影,剑锋,怎么抹都抹不完的眼泪,还有长久以来压在她身上那种沉重的无力感。她想起哥哥挥剑的样子,仿佛那是他唯一有勇气放手去做的事情。也许在那一刻他们都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从出生那一天起,家族的罗网就成为他们毕生无法摆脱的宿命。
  最后她选择了逃避,她远远逃走了,把哥哥留在了原地。
  一阵风吹过,段临霜眯了眯眼睛,伸手遮住月光。
  家不成家。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家。


第5章
  越溪村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这一壶茶已经煎好,正在盛蹿的火苗上咕咕地冒着热气,茶盖子叮叮咣咣地撞着壶身,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
  每一个人都在凝神屏气等待陈老秀才说出这个故事的结尾。
  “……三年前那场决斗并无旁观者,没有人知道那一战到底有多激烈,有人说这两人都在这一战之中受了重伤,也有人说段少主杀了楚云七,还有人说楚云七逃跑后重伤不治。总之,那一战之后,段少主就回到了清泉山庄休养,只在段老庄主的葬礼上匆匆露过一面,对那一战的详情闭口不谈。葬礼过后,他便宣布闭门静修,自此再未踏出清泉山庄一步。”陈老秀才扣下茶盖,缓缓说道。
  底下传来不小的叹气声,一部分是为了故事的主人公而叹息,更大一部分是为了这个悬而未决的结尾而叹。
  “那楚云七到底有没有杀段庄主?”有耐不住性子的孩子急切问道。
  陈老头还来不及回答,旁边立刻又有孩子抢道:“肯定不是他杀的!都说飞龙少侠最重义气,他绝对不会对朋友作出这样的事。”
  “可那双龙镖确实是他的!”又有一个个子稍高的女孩加入了这场对话,“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段家是名门正宗,向来看不起像楚云七这样以旁门左道扬名的野路子。也许他们早有矛盾呢,陈老你说是不是?”
  陈老爷子停下手中的蒲扇,赞同地点了点头:“确是事实。段家以轻功与剑术闻名天下,平日修习的都是武学正宗心法,门规森严。可这楚云七,虽说大家都称他一句少侠,但他却是以邪门暗器出的名,行事作风也是极其散漫乖张,视规章为无物。这样看,楚云七与段临风确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了。”
  那女孩子见自己的话得到肯定,不由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来,又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楚云七与武林中的世家大族也一向不合。他得来’飞龙少侠‘这个外号,靠得不正是夜闯玉笛山庄藏剑阁才留下的大名吗?”
  “玉笛山庄?”底下有孩子惊呼,“可是江北那个与清泉山庄齐名的玉笛山庄?”
  陈老秀才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江湖事江湖了,任凭武林中闹得天翻地覆,对他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可这些武林大族却是个例外,他们不光是武学世家,旗下更有田地、镖局、客栈、药铺、酒楼等等产业,因此即使是生长在最偏僻地区的普通人家也对他们的名号耳熟能详,更别说这些从小就生活在清泉山脚下的孩子了。
  “不是说几大世家中唯玉笛山庄防守最为严密,平时连只鸟儿都飞不进去,飞龙少侠竟然敢闯他们的藏剑阁?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一个孩子问道。
  陈老秀才给自己满上一壶茶,然后缓缓道:“当年,楚云七还是个初出江湖无人问津的小角色,年少气盛,听闻玉笛山庄的藏剑阁几十年来从未有外人闯过,便扬言今晚就去拜会。玉笛山庄的萧关傲萧老庄主只当是宵小胡闹,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到了子时一刻,突然有下人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剑阁被破了。萧庄主急忙赶去,只见剑阁前所有守卫都像是被人打中了睡穴一般睡得昏死过去,阁门已然大开。萧庄主大惊,却发现里面放着的东西都纹丝未动,正欲松口气,一个玉面双龙镖却在这时擦过他的脸颊,稳稳钉在剑阁的牌匾上。”
  说到这里,底下的孩子都忍不住抽了口气,露出钦佩的眼神。
  “飞龙少侠也真够奇怪的。”有个孩子咯咯笑道,“他既然都已经破了剑阁,为何又分文不取?无冤无仇的,他又为何要与人家的剑阁过不去?”
  “楚云七做事向来不讲章法,不能以常理去评判。后来也有人问起过同样的问题,他说他并不认识萧庄主,两人也没有过节,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看他家剑阁的牌匾不顺眼。”陈老秀才说着,摇了摇头,似是也被这无厘头的话逗笑了,“不过,这一次之后,楚云七便名声大噪,尤其是平日就与这些世家大族不对付的江湖人士,知道之后无不拍手称快,他原本有一外号叫“玉面飞龙”,他们就将这外号改了改,尊他一声’飞龙少侠‘,以赞他那飞燕游龙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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