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着脸道,“刈哥,我袁霸山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弟!”
村里人好奇地看着袁屠夫,他又开始绘声绘色地开口了。
把苏刈如何臂力神勇,单手把他从崖下拉上来说了一次。
然后他再拍着听的入迷村民的肩膀,勾肩搭背走远了几步,回头见引来一群凑闹的,他又接着说两人又如何惺惺相惜,一抱泯恩仇。
袁屠夫刻意走远吹牛,苏刈还是听见了,不过眼神儿都没递他一个。
苏凌倒是见袁屠夫这拍马屁的样子,像看猴子一样新奇。
周围人听完后也给面子,直呼苏刈来得及时,心善好人。
还说袁屠夫命不该绝今后定有好日子。
这时候一个人挤开人群,黑着脸看着自己说得正起劲儿的儿子,“霸山,家里遭贼了,你快跟我一块儿回去!”
袁屠夫被自己爹喊得一愣,然后给苏刈说了声,急急追着他爹脚步赶回去。
刚追上他爹就被劈头盖脸骂,“苏刈一个奴隶,你莫给老子丢脸,打猎没赢过别人还拍一个奴隶马屁,简直祖宗脸都被你丢光了。”
袁霸山原本担忧家里被偷的事情,哪知迎头就是呵斥,他眉心怨气横生,肿着嘴歪头怒道:
“爹,人家救了你儿子一命,刈哥是我救命恩人,苏凌还给我一包药粉,我说的哪点不是事实?”
“你就是看我在那儿说话不顺眼,才用家里被偷了的借口把我喊回去!”
袁得水气得直扯胸前挂的烟杆儿打他,“孬种!你现在因为一个外人你这样污蔑你老子。”
袁屠夫脑袋被狠狠敲了下,他摸头揉着,见他爹真生气,才一脸凶道,“真丢东西了?”
“狗娘养的,最近村里怎么这么多偷东西的!”
“要是被我抓住,定要剁了他手指头。”
袁屠夫被袁得水急吼吼喊回家说是遭贼了,山神庙的众人都听见了。只道最近村里莫不是刮邪风,怎么接二连三丢东西。
没过多久,跑来好几家人找村长说自己家丢东西了。
这作案太嚣张了,怀疑是不是遭了山贼。
史青云撇嘴阴阳怪气道,“什么山贼,我看咱们村就是贼窝,专门窝里横!”
“我之前不就是挖几颗笋子,就小气污蔑我是小偷,别人邻里之间送东西都来不及,哪有我们五溪村这样上赶着讹人要钱的邻里乡亲。”
几户人家都被偷了,史青云面上不着急就算了,还一个劲儿撒泼说风凉话,喊自己之前被冤枉了。
这听得本就焦急担忧的村民,顿时怒上心头,纷纷指着史青云鼻子骂。
骂什么不要紧,七八张嘴全部各骂各的,气势一边倒,逼得史青云瞪着鼻子叉腰连连后退。
最后越来越多人骂史青云,苏凌见状心里也没气了,着急拉着苏刈到一旁角落,问他伤着没。
裤腿被藤刺撕破口子,精壮流畅的小腿肌肉上有浅红色划痕;扎的马尾倒没乱,只是肩头沾的血迹还凝结着腥味儿不散。
苏凌第一眼就看得心惊肉跳,忍到现在才把他拉出人堆,将人抵在墙角,面色严肃定要好好检查一番。
苏凌把苏刈身前身后按着摸了个遍,苏刈忍着没动,还悄悄弓着身体靠着墙,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
苏凌检查的很仔细,见外衣裤腿没有其他血迹伤口,才松了口气,“幸好没受伤。”
他一脸担忧检查的仔细,没发觉望着他的苏刈眼神沉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触摸,黑眸似有火星子跳动。
苏凌看着他肩头血迹太重,像是从骨头里沁出来的。
抬手就想解开苏刈衣领盘扣,手指却被飞速抓住,指尖轻扫过后者微动的喉结,不自觉蜷缩了下手指。
苏凌见手指被握住,恍惚中仿佛听见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他抬头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刈背撑着墙,低头轻声道,“这是在外面。”
他将握着的白皙小手缓缓贴着裤腿缝放下,然后抬手摸了下自己领口,确定扣子解开,他才道:“要守男德。要知点检。”
……
我……可去你的吧,“我只是担心你受伤!”苏凌咬牙切齿道,说完却下意识扫了周围一眼。
幸好周围人都在讨伐史青云。没人注意到这边墙角动静。
他做贼心虚般的神情尽收苏刈眼底,不动神色地忍着嘴角一丝浅笑。
苏凌理了理自己并未乱的衣服和发丝,他轻咳一声,“山上跑了一天,饿不饿。”
“我煮了一点粥闷在锅里。”他见苏刈嘴角笑意展开,揪着手指含含糊糊道,“粥,粥水放少了,变成了干饭。”
还是黏黏糊糊的干饭,一点都不好吃。
苏刈摸了下他脑袋,“没关系,我再炒个菜就可以吃了。”
两人说着便走出墙角,没成想外面吵架已经变了个风向。
一开始七嘴八舌骂史青云好吃懒做,偷人竹笋不要脸,死皮赖脸不怕开水烫。
接着又有人骂她家搬出了五溪村就不是五溪村的人了,叫人自己滚出村子。
史青云脸不红心不跳,叉腰道厌烦她又赶不走她,她就要天天在人前晃,膈应死人。
史青云说的大家都知道,之前苏凌就提出要把人赶出村子,最后被袁得水担保下来,还保证不再偷窃才留了下来。
史青云那斜眼咧嘴歪歪的样子,真的看着让人血液暴动。
气得村里一人脱口而出,“这回村里丢东西说不定就是史青云偷的。”
史青云大大方方骂道:“你们疯婆娘有什么证据,骂不赢就空口污蔑人,不积口德今后生出的孩子没屁-眼儿!”
这会儿真是激起众怒了,村民纷纷要拉着村长去史青云家里搜。
苏凌在旁听了一耳朵,“应该不是史青云,上次可是在村长、族老面前说了,再偷就逐出村子。”
“不过真希望是她偷的,大伙儿定放着鞭炮把人轰走。”
“也许呢。”
苏刈看了一眼昂首挺胸,一副找不到东西你们得赔我清白的史青云,又说道,“阿凌不也是想她走。”
“是啊,她活到触犯众怒也是不容易。”苏凌说着,就见村里人拉着村长,直冲冲往史青云家走。
桥头另一方,袁屠夫也气势汹垮刀大步走来,看到史青云那眼,抽出腰间杀猪刀开口便骂。
“你个疯婆娘我爹担保你留村,你心被狗啃了,只留个狗-鸡-吧千刀万剐,竟然偷到我家来了,当我袁屠夫真是好欺负!”
他身后的袁得水慢慢道,“我对不起大家,之前因为都是乡里乡亲,更见不得同宗同族在外乡受欺负艰难讨生活,一时心软留了这么个祸害在村里。”
“有丢东西的,都去她家找找吧。”
袁得水这话一出,村民竟是欢呼高涨,像是庆祝什么似的。
也不关心自己家丢的东西了,都围着袁得水和村长问是不是可以把史青云赶出村子了。
史青云一脸懵后便是震惊,在地上撒泼打滚,说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她,全村人都污蔑她,就是想把她赶出村子。
一人道:“你倒是知道啊,全村人都不喜欢你,死皮耐脸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史青云大声哭闹,“你们这是想把我往死里逼!”说着就要跳龙滩河。
结果周围人没一个拉她,她只得抱着石柱子嚎哭,哭爹喊娘说自己亲族少,只能由着人欺负。
龙滩河连七八岁的孩子都淹不死,史青云做做样子都不敢跳,惜命的很。
史青云和众人拉拉扯扯,最后在她家里真发现了别人家丢的东西。
证据确凿都喊着将她赶出村子。
史青云看着路到尽头,没办法挽留,村里那些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做戏污蔑她。
她急中冷静,抬头瞥见了一脸看戏的苏凌,而后她把目光移向了一脸冷淡的男人。
“是他!就是那个奴隶!”史青云指着人群外的苏刈道,“一定是他偷偷把这些东西放在我家的,我是被冤枉的!”
她此时眼里满是恨意,更多是后悔恼意。
连史香莲这个人精都不敢惹这个奴隶,那奴隶还能单手把袁屠夫丢进河里,还能打老虎下山。她为什么要一再惹苏凌不快。
定是苏凌上次在竹林里问村长能不能把她赶出村子,那奴隶记在了心上。
为了讨苏凌欢心,那奴隶才刻意陷害她!
“村长!我是冤枉的,都是那个奴隶那个男人陷害我的!他就是为了达成苏凌要把我赶出村子的想法,才这样陷害我。
村长,我姓史,祖上都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相信我啊。那个男人留在村里定是个祸害。”
苏凌听得怒气上眉,“那你也看到大家的反应了,如果真是刈哥做的,大家还欠他一份为民除害的人情呢。”
其他围观的人纷纷点头,“天天乱嚼口舌偷鸡摸狗的恶婆娘,赶紧滚出村子。”
苏凌又对史青云道,“你这话说的,像是我要什么想什么,刈哥就一定能给我似的。他有这么神通广大的话,还留在村里种地干什么。”
苏刈侧头看着说得信誓旦旦确凿无比的苏凌,他低声耳语道,“因为这里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痛吗
史青云偷盗激起村里众怒, 村长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限她三日出村。
史青云知道没有回旋余地,破罐子破摔撒泼骂娘, 把村里人家都挨家挨户骂了个遍。
村里人气得不行, 要不是村长拦着,早就把史青云家**光了。
不过史青云始终没敢说袁得水和苏凌一个字不好。她知道两人都不好惹,万一再次激怒让她走不出村子怎么办。
这场戏剧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 人们吵过瘾了还约在一起吃锅子。刚好有野物也可以大饱口福, 大有终于赶走恶婆娘出村,必须庆祝的气氛。
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读了一点书, 只求简单名理识字, 遇见文书契约不要被当作白瞎子哄骗去了。
村人骨子里都还记着祖上是讲究的名望大族, 从小教导不要像目不识丁的泼妇胡搅蛮缠。学的也是三从四德友善亲邻的东西。
最开始出发点也许是好的, 但经过常年累月变迁, 读书识字的越来越少。
在一辈辈言传身教中,村里人各个质朴,相处大多和气;但也养成了爱面子,不喜撕破脸只私下埋怨的风气。
平日在村里都顾忌颜面, 那会像今天这般和泼妇撕破脸对骂。
受够了史青云的碎嘴蛮横, 今日大吵一架才觉心中舒坦。
人人笑说难怪凌哥儿每次直来直去喜欢骂人,这毫无顾忌的骂出来才知道有多舒坦。
村里人阔气一回,摆出了只有年节才有的架势。每家出两三个菜, 在河边拼凑十几张木桌子摆个宴席。
村子里追溯源头就是史袁两家, 刚开始来村里落脚生根都不容易。族人本就走得亲近逢年过节都是一起吃大锅饭,坐流水席, 颇有点抱团亲近的意味。
这个习惯也一代代流传下来, 村子目前有八十多户人家, 一到年节那大摆流水席是真热闹。
今日这种临时起意的宴席,到场的基本都是一起骂过史青云的。还有些在山上种地或者在城里做工没回来的,也就没来凑热闹。
村长叫苏凌炒两个菜端来一起吃,一起热闹热闹的。大伙也对这一人打死老虎的苏刈十分好奇,想凑近喝喝酒聊聊天。
苏凌立即拒绝。
想到之前二姑戏说村里还有哥儿姑娘想凑钱给苏刈集资赎身,他急忙拉着苏刈回家。
对村长道有什么好奇的,又没长个三头六臂。
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土,天边擦黑只飘着夕阳余韵。
苏刈扛着老虎先回院子,苏凌说自己赶鸡后面来。
他在竹林外叫了几声小鸡,没听见声响。竹林里瞧着乌漆麻黑的,多看一眼仿佛里面就能飘出来鬼影。
见苏刈走远进院子后,苏凌再也不敢朝里面看一眼,脚步慌张的追着上去。
他心里打鼓,大声唤着小黑,直到听见小黑兴奋吼叫声由远及近跑来,他才定了定心神。
苏刈把老虎放在院子,见鸡鸭兔子都关进了笼子。鸡鸭大了全挤在一处显得笼子拥挤,他打算后面给它们搭一个茅草鸡棚。
苏凌有小黑热情跟着,走得不慌不忙,进院子前还在池子边洗了下手。
“诶,这鸡鸭都很聪明,知道天黑自己进笼子。”苏凌看到偏屋外的鸡笼道。
小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朝苏凌叫唤,还扯着他袖口往鸡笼走。
苏凌以为鸡鸭少了只数,着急走进一数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苏刈看着满脸疑惑的苏凌,“应该是小黑跑竹林里把鸡赶回来的,它这是在求夸赞。”
苏凌当即就拍了下小黑软滑的背毛,调皮作怪似的,用自己没擦水珠的手把小黑摸了个遍。
小黑张嘴哈哈的摊着肚皮摇尾巴,一双湿漉漉的豆豆眼满是信赖欢喜。
等苏凌起身后,小黑才翻身坐起,侧头舔身上被水打湿的毛发。
苏凌瞧着肚皮、脑袋上的秃毛,心疼得不行,宽慰小**:“没事,喂几顿肉就长回来了。”
苏刈从屋里捧了一把灶灰出来,苏凌又蹲下心疼地摸着小黑的秃头。苏刈低头看了下自己右手腕上的青紫抓痕,默默地走出院子去池边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