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儿的陆昭审完屠夫便差人去找这个卖孩子的婆子,结果下人回来告诉他婆子已经被将军带走了。
他立马起身就朝将军府赶去,进了院子就见黄恩守在外头。
黄恩明显一愣:“世……世子,您怎么来了?”
“你主子呢?”
黄恩下意识指了指旁边:“在那屋子里头……哎世子您别去!”
黄恩说着就要去追,却被魏思宁给拦了下来。
“让世子去吧,没坏事儿。”
黄恩想了想也是,完全忘了自家主子让自己在外头守着的话,开始问起魏思宁陆昭得了什么消息。
陆昭“砰”一声就踹开了屋门,屋里的连煜和婆子皆是一愣。
“你怎么……陆清和?”
连煜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昭扑了上来,这人抱住了自己还不说话。
连煜身子一僵,刚听婆子说完话的他还是迷迷糊糊的,他看向陆昭问道:“怎么了?”
陆清和狠狠的抱了抱他便撒开了手,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婆子,又看向连煜道:“我刚把养你的那个屠户给绑来了,他说是个婆子卖的你,我再找人的时候说你已经把人带走了。”
连煜现在的神经有些不稳定,可他还是强撑着稳重朝陆昭点头道:“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陆清和,我还是没逃脱的了郑家。”
陆昭现在不想听什么破身世,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不对劲,就像是下一秒就碎了一般。
他看向门口的黄恩和魏思宁,示意让他俩把人给带出去。陆昭温声劝着,把人带回了他自己房间。
“连煜……”陆昭磕磕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煜不说话,翻出从明仲那儿带回来的桂花酒放在了桌子上。
“我娘是个歌姬,我亲爹是皇上。”连煜一边儿说一边儿扯开酒坛上的木塞,连酒杯都不打算用。
陆昭知道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当从他嘴里说出来,还不免不了心头一颤。
第46章 亲、你
连煜端起酒便灌了半坛,看的陆昭心惊胆战。他弱弱的拿过另一坛来取下木塞来,却被连煜一手给夺了过来:“你那点儿酒量还想喝酒?”
陆昭身为男人的胜负欲忽然就被激了起来,他抢过酒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怕喝下去醉了,便想着先跟连煜说说话。
“连煜,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不必劝我,我没事儿。”连煜一会儿的功夫一坛就便见了底儿,他空了空见倒不出酒来,便又开了一坛。
“哎酒你别喝那么猛……”陆昭皱着眉劝道:“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连煜盯着他眼睛看了一瞬,轻笑道:“我娘因为生我落下病根儿了,临终前把我拜托给了那婆子,然后婆子把我转身给卖了,亲爹明知道我的存在却不管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陆昭低眉看着自己杯中的酒,轻声道:“连煜,别把这个放在心上,你现在谁都不属于……”
连煜冷笑一声:“陆清和,我娘因为我死了,我亲爹不要我,你让我别把这个放在心上?事情不发生在你身上你永远不明白是什么滋味儿。”
陆昭一怔,他似乎明白了连煜为什么躲着自己了。
自己同他确实不是一路人,他自小是被家人在手心里捧大的,而连煜呢,从小挨打受罪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只要连煜一看到自己便能想到他自己有多么惨……这多可怜啊。
陆昭喝下了那杯桂花酒,只觉得唇齿留香。他看着连煜,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我不在乎……连煜,你就是怕别人太在乎,所以你才这么看重。可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其他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你就是现在的连煜!”
“你不在乎?”连煜酒喝的猛,此时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的瞳色漆黑,此时湿漉漉的竟显得有些可爱。
“你说的不对。”连煜见陆昭点头,他忙否认说:“你说的不对,应该是说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与我何干?”
陆昭盯着他的眼睛看,不知道是他醉了还是自己醉了。盯着看了半晌,他才慢慢开口说道:“我说过没,你真好看……”
连煜皱了皱眉,身子往后挪了挪道:“陆清和,你醉了。”
陆昭举了举杯中的酒笑道:“这桂花酒倒不至于让本世子一杯就醉,不过你若是当我醉了,那便是醉了吧。”
陆昭说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边儿喝一边儿感慨这酒好喝。
连煜静了一瞬,起身去把窗户打开。被风吹了一阵子,才清醒不少。
“好喝也别多喝,后劲儿大。”
“唔……好。”陆昭应了一声,却没听进去,依旧品着这有些甜意的桂花酒。
不知喝到了第几杯,陆昭突然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晃悠到了连煜旁边:“连将军,后天就要去东正了。别让这糟心事儿烦着。”
“郑胤真不是东西。”
陆昭跟着附和:“对,不是东西。”
连煜看着迷迷糊糊的陆昭忽然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昭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瞬,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朝前凑了凑,咧嘴一笑,便在连煜的脸颊的亲了一下。
“陆清和!”这人醉了,连煜可没醉,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陆昭眼角被酒气染的泛了红,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擦过,随即抬眼看向他:“亲、你。”
连煜呼吸一滞,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陆昭不知道连煜心里头是怎样的波涛汹涌,他只觉得这一刻自己是舒坦极了。
他眼里头眯着笑,朝连煜不轻不重的说道:“连将军,我好喜欢你。”
连煜呼吸有些沉重,他推开陆昭道:“陆清和你醉了,我让魏思宁送你回去。”
陆昭轻笑出声:“我不回去,一会儿天就黑了,你忍心让我一个醉鬼回家吗?”
连煜都快不知道他是真醉假醉了,他现在被陆昭弄的乱糟糟的,连自己亲爹就是皇帝的糟心事儿都给抛到脑后了。
醉鬼喝多了惯会耍无赖,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连煜的榻上,看着连煜拿自己没法儿。
连煜一想起刚刚那个算不上亲吻的吻来就心慌意乱,他明明就知道陆昭的意思,可却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本来事情不戳破可以继续当同僚一起为民办事,可他陆昭偏偏捅破了这层薄的可怜的窗户纸。
连煜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陆昭,心中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叫陆清和的开始慢慢占据的自己的心。自己是为何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或许因为他在光明之处的样子自己不曾拥有,或许是因为他的耀眼让自己忍不住去靠近。那份心动来的突如其来,来的不知所措。
总之,今天陆昭的一切举动,都告诉连煜自己,你连煜也是喜欢他陆昭的,但是你得憋着,你不能让这么好的一个人跟你在一起。
第47章 这是躲我呢?
醉鬼凭借着自己不要脸皮的狠劲儿,在将军府扎了一晚上根儿。迷迷糊糊的醒来后,一看房间的布置不对劲,一下子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魏思宁!”
陆昭喊完后魏思宁便立马进了屋,忙问有什么吩咐。
陆昭挠了挠头问道:“我这是……在连煜府上?”
魏思宁点头。
陆昭又问:“我昨天喝多了?”
魏思宁又点头。
陆昭不问了,一下子从榻上翻身下来匆匆忙忙的穿好靴子朝外头望了望,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连煜呢?”
这时黄恩探出个头来道:“世子,我家主子出去了……说让您醒后自行回府。”
“这是躲我呢?我昨天干什么了?”
黄恩和魏思宁一块儿摇了摇头。心道您昨天干了什么那谁知道啊……
陆昭搜了搜发胀的脑袋仔细搜索着昨天发生的事儿,忽然一根钉子似的扎在他脑子里,又轰的一声炸开了花。
他昨天好像……亲连煜了……还跟人家说喜欢了。
他拽着魏思宁一溜烟儿的就出了将军府,等走出老远来,他才顿住步子。
他严肃道:“魏思宁,你知道我昨晚对连煜做什么了吗?”
魏思宁摇头:“属下不知。”
陆昭看了看他,一狠心说道:“我亲他了。”
魏思宁颇为震惊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缓声道:“连将军不躲您才怪……”
“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陆昭自己安慰着自己说:“明日就启程东正了,他想躲也没处躲,我得跟他好好聊聊这事儿……”
……
陆昭回了家也有些恍惚,陆夫人叮嘱他了些什么都跟听了耳旁风似的。
陆夫人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清和!”
陆昭这才回过神儿来,应了一声:“怎么了娘?”
“我方才跟你说什么了?”
陆昭挠了挠脑袋吭叽道:“你说让我好好注意身体……”
“胡说!”陆夫人又是一巴掌在他背上拍了过去:“你今日里怎么总是走神儿?想什么呢?”
陆昭侧过身子拉住了陆夫人的胳膊来回晃了晃说:“娘~儿子错了还不行吗,您再说一遍,我保证听!”
陆夫人瞪了他一眼,又开始操起当娘的心来。一边儿嘱咐陆昭,一边儿嘱咐下人们给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陆昭看着陆夫人心里头感激,却一边儿又想着以后该怎么跟家里说自己不爱女色这回事儿。
*
八月二十,启程东正。
为了能与连煜说上话,陆昭连马车都不坐了,直接骑着糖豆儿就往连煜跟前儿凑。
他眼里含着笑看向连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朝连煜打着招呼:“连将军,早啊~”
连煜专心看路,点头应下:“早。”
陆昭沉默了一瞬,接着找话题:“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这人吧,一喝醉了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儿。”
听他说忘了自己干了什么。连煜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又莫名的有些落寞。
他还没说哈,陆昭接着说道:“但是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努力……我好像想起来我干什么了……”
连煜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他淡声道:“你昨天夜里喝醉了,认错了人也正常。”
陆昭轻笑,认真的说道:“可我昨天叫的是你的名字。”
“陆清和。”连煜认真的叫了他一声,试图说服他:“你刚十九,一切都还没定性。你又是国公府世子,是势必要娶世子妃生小世子传承香火的。你应当自己去冷静冷静。”
陆昭看了他一眼,人五人六的问道:“那你不打算传承香火?”
“没这打算。”
陆昭乐了,立马说道:“那不正好儿,我还担心你娶个媳妇儿不要我了呢。”
“陆清和你够了。”连煜终于肯偏头看他一眼,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害羞。
陆昭一只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在糖豆儿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他不说话,连煜更不会说。两人就骑着马安安静静的走了好一会儿。
东正在京都的北偏东,越往东正走风就越大,也就越冷。黄昏时刻,天边弥漫了一层橘粉,煞是好看。陆昭习惯穿的单薄,被风一吹瞬时感觉到有些冷了。
他不肯去马车里坐着,踌躇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那声音里有着平常少有的认真:“连煜,你到底在怕什么?”
连煜被他磨的没了法子,生硬道:“我不好男风。”
陆昭听了没说话,“吁”了一声让糖豆儿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朝连煜说道:“外头冷,到马车里去。”
第48章 将军从了我倒也不算委屈
连煜想着马走了一天,也该歇上一歇,虽然他的青骢马连跑几天都可以不用歇。
他撩开车帘刚要弯身进去,却被一股子力气给拽了进去,随即被陆清和扑在了身上。
“陆清和你……”
陆昭不由分说的把连煜抵在了车板上,倾身便亲了上去。
这个唇他已经肖想了好久,亲上去没有想象中的柔软,但唇角处微微翘起的皮刺激的陆昭的感官更加敏感。
连煜楞了一瞬,连忙推开了他。
“陆清和你疯了?!”
陆昭笑着看着他:“你嫌我恶心吗?”
“连煜你说话,你觉得恶心吗?你说你不喜欢男的,那我亲你,你为什么不立刻推开我?”
连煜吐了口气,镇定的看向陆昭:“我说过,咱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呵……”陆昭冷笑:“那你跟我说谁跟你是一路人?你嘴上说着你跟我不是一路人,但你那天晚上却也亲了我,你当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连煜身子一僵,那日的画面仿佛又在自己脑子里重映。
晚上连煜把醉的不成样子的陆昭弄进房间,他一个不注意被陆昭带倒在了床上,陆昭扶着他的肩膀便亲了上来。
许是酒精迷乱,连煜被他亲恼了,摁住他便翻身把人压了下去,狠狠的堵住了那人的唇。
“那日你喝多了,我也不清醒。”
陆昭都要被这人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他说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连煜?”
“陆清和,我们不一样……你别把我想的太好。”
“那你倒说说,哪儿不一样了?就是因为不一样我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