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除了郑时英,其他俩人都跟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连煜朝皇上皇后行过礼,又朝皇子们问了声好。
郑时英刚刚因为担心皇帝而落下的泪水一下子被自己擦干净,他笑嘻嘻的朝连煜扑了过去,喊了声大哥哥。
郑越和郑旭尧脸色皆是一变。
第106章 当着我不许提他
为何老幺要和这个连煜叫大哥哥?莫非是父皇提前给老幺透过气儿?还是说父皇真的打算认回这个不清不白的儿子来?
连煜应了一声,摸了摸郑时英的头。
“皇上受惊了,到底是臣救驾迟了。”
郑胤半躺在榻上挥了挥手:“说什么呢,朕多亏了你来的及时才……”
郑胤说着叹了口气,将一行人挥手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个郑时英。
郑时英窝在了连煜怀里,郑胤也不管,只顾着跟连煜说话。
“他们可留下活口了?
连煜摇头:“吐蕃贼子有备而来,所有使者皆咬舌自尽。”
郑胤叹了口气,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看向连煜问道:“子商……大丰需要你。”
连煜拱手:“臣,定不负所托。”
郑胤哑声:“子商,还打算以臣相称吗?”
连煜不语,郑胤也不勉强,嘱咐了几句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了出去。
郑时英叫婆子给领了出去后利时才迈着碎步躬身走了进来。
“皇上,陆小世子因着想留下吐蕃活口手受伤了,但最后还是都叫他们给死了。”
郑胤捏了捏眉心:“去赏陆清和,传朕旨意,最近陆昭有功,朕特意让他在家中休息一阵,不必上朝。”
利时一愣,忙点头称是。
连煜刚回到殿里,黄恩便凑了上来:“主子,世子被陆老将军叫回府去了,咱们先回府?”
奉国公府:
陆昭一踏进院子里就被陆锦中给扶住了肩膀。
“你个混小子,受伤没?”
陆昭侧过身子轻车熟路的躲过了陆锦中要踹上来了一脚。他哎呦了一声拖腔带调的说道:“没有爷爷,看您急的。”
陆锦中一眼撇到了陆昭手上包扎的地方,他厉声道:“你净放屁!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陆昭不情愿的把手伸了过去:“包扎的好看吧?连煜给我包的。”
陆锦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还当着我说?真当我不管你俩了?说说,这手怎么弄的!”
陆昭慢条斯理的给陆锦中讲述了事情发生经过,说完揽住了陆锦中的胳膊:“爷爷,连煜可关心……”
陆锦中被陆昭说的眉心突突直跳:“你给我闭嘴,挨打没挨够是不是?当着我不许提他!”
陆昭“哦”了一声,老实的点了点头。
陆锦中叹了口气,把人拎进了屋子里头。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出风头别出风头,这一受伤定会让人给报上去。皇帝本来就忌惮你,这一来他说不定要怎么防着你呢。”
陆昭倒是无所谓的在榻上一倚,他手里头把玩着连煜给自己刻了字的新扇子说道:“爱防就防吧,正好儿我还累了想歇歇呢。”
陆锦中被他一噎:“吐蕃奸诈,我就知道他们来大丰没安什么好心思。这一仗不得不打了。”
陆昭把玩着玛瑙珠子的手一顿:“爷爷我知道,您不用说。”
“嘿你这孩子,我这是在跟你分析局势懂不懂?”
陆昭点头:“懂,我跟那谁都分析过了。”
陆锦中:“哪谁?”
陆昭朝自家爷爷一笑:“你不让说的那谁啊。”
陆锦中反应了片刻,抬手在陆昭肩上拍了一巴掌:“正事儿可以说。”
陆昭应了一声:“大丰出兵在即,一定会是让连煜带兵。”他说着诚诚恳恳地看向陆锦中:“所以爷爷……”
“嗯?”
陆昭悄无声息的朝陆锦中远离了两步才开口道:“这连煜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爷爷……这几日我晚上就不回府了!”
陆昭说完便朝外跑,陆锦中朝起手里头的茶杯就往外扔,啪一下扔到了门框上,茶杯壮烈牺牲。
“你个兔崽子!有种你一辈子别回来!”
陆昭刚跑出府就生生的撞在了一个人坚硬的胸膛上,他抬头一愣:“连煜?你怎么过来了?”
“跑这么急做什么?”
“可不得急吗,不急的话就跑不出来了。”陆昭觑了连煜一眼:“连将军,你来这儿不只是来找我的吧?”
连煜微微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陆昭“啧”了一声:“那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省的一会儿爷爷不让我出来了。”
连煜应下:“那你回府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第107章 不至于一杯倒
陆锦中在躺椅上假寐,听见来人的动静后也没睁眼,只道陆昭又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
“爷爷,是我。”连煜适时出声。
陆锦中睁眼见是连煜,顿时内心复杂。这个人把自己孙子拐跑了,但他又非常欣赏这孩子,这连煜真是让他又恨又爱。
“坐吧。”陆锦中也坐起来,示意让连煜坐过来。
“刚才看见清和了?”
连煜颔首:“刚在门口碰见了。”
气氛陡然有些尴尬,连煜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又听陆锦中问道:“他说去你那儿住几天。”
没等连煜开口,陆锦中跟自己劝自己一般叹了口气道:“住几天就住几天吧……反正以前他也经常这么住几天。”
连煜没接这个话茬,他换了个话题道:“爷爷,您之前说过多吉是个力大无穷的?”
陆锦中点头称是,边说边从抽屉里翻出了吐蕃的地图。
陆锦中手指向渠州方向:“你们可以从冀北穿到渠州去,从渠州分人马,一队在明一队在暗。”
连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暗兵马少,在明兵马多。不到必要时刻在暗的人马不会露了马脚。”
陆锦中见他已经安排的条理有序,便不再多言。
“你就小心那个叫多吉的。赞普我没有跟他对上过,不知道他打仗是个什么章法。但这个多吉光是靠蛮力就能掀翻一辆装满粮食的马车。而且吐蕃善巫术,他们信天神。”
“多谢爷爷提点。”连煜朝陆锦中行了个晚辈礼,顿了片刻开口道:“爷爷……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快的话或许到年底,慢的话几年也说不定。”
陆锦中知道他后面还有话,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场仗必须得赢,我下去了还有别人顶上。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自然好,若是我不慎出了什么意外……还希望您能劝慰着清和一些。”
陆锦中卷起地图的手一顿:“子商,你……”
“爷爷,现在您还能让我叫一声爷爷子商已是不尽感激。您能理解,战死沙场本就是兵家常事。原先我无牵无挂死了倒也罢,可如今……”
连煜说着顿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话说完:“清和虽不羁,确实个心细的人。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爷爷您多劝慰着他,可以说说我的不好处,再者他才二十,给他多相看着几家姑娘……”
陆锦中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为何你俩还非得……”
连煜轻轻一笑:“我只是说个假如,听清和说您当初也是去打仗前和老夫人成亲的。难道您当初没想过这个结果吗?可您不还是和老夫人在一起了吗?”
陆锦中被连煜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冷哼一声道:“那孙子大了我才不管他!你给我活着回来就是了!”
连煜一怔,好像是明白了陆锦中话里头的意思。
……
启程前两日,齐思谦兄弟叫上苏暖陆昭和连煜在望月楼摆了局。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齐思勉有些发晕。他拉着苏暖的手朝陆昭说道:“世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对阿暖好的!”
陆昭轻声嗤笑:“行,这话你去跟他爹娘说。”
齐思勉郁闷扶额:“连将军和哥哥要去打仗了,我和阿暖的婚期将至……你们二人都没办法去参加了……”
“行了傻小子。”齐思谦在齐思勉头上拍了一巴掌:“等我俩回来后记得给我玩玩儿。”
苏暖脸上一红,连忙不动声色的踹了齐思谦一脚。
齐思谦哎呦了一声,心道自己喝多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自己一个当叔叔的说这话不合适。
陆昭轻笑:“没事儿,到时候我一个人等于两个人,我去了就代表着连将军去了,礼定少不了你的。”
苏暖朝陆昭一笑:“清和哥!我没有亲哥哥,你到时候可得背着我上喜轿。”
陆昭撇了她一眼:“那你这两个月少吃点儿,我怕我背不动你。”
苏暖娇嗔:“清和哥!你惯会欺负我!”
陆昭手不老实的在苏暖头上拍了拍:“以后有人疼你就行了。”
齐思勉举起杯酒来朝陆昭说道:“世子,我敬您一杯。一是因为我本就崇拜你,二是因着若不是您,我和阿暖估计也不会再见面。”
“别您您您的了,多见外啊……你要非想叫我什么跟苏暖一样叫我就行了。”
陆昭说着倒了杯酒也举了起来,连煜挑了挑眉看向了他。
陆昭轻咳了一声,朝连煜轻声道:“最近酒量练的不错,不至于一杯倒。”
连煜这才收回视线,随他去了。
一杯酒下肚,陆昭确实没倒下,但眼角微微泛起的桃红出卖了他这个人确实是不能喝酒。
第108章 师父知道了?
连煜拎起旁边的人便提前退了席,外头的月亮褪了色,因着是月末的缘故不如月中那么亮堂。
连煜揽着陆昭的肩头在街上慢慢悠悠的走着,陆昭忽然停下了步子,直勾勾的盯着连煜看。
连煜看着他,心里微微一动。
“嗯?”
陆昭扯了扯嘴角,轻声笑道:“连将军你真好看。”
连煜低笑看着这醉鬼,轻轻的嗯了一声:“世子也好看,咱们回家?”
陆昭忽然冷哼了一声,抬手在连煜胸口处砸了一拳头:“薄情郎,负心汉!”
连煜哭笑不得,抬手攥住这人的手腕:“你说说,我怎么薄情郎负心汉了?”
陆昭不说话,接着微弱的月光仰头看他,楞了片刻后仰头在他唇瓣上烙下了一吻。
掺杂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了连煜的脸上,他扣住陆昭的后脑不让他离开自己,随即便加深了这个吻。
微弱清冷的月光依旧把两人的影子给拉长,夏蝉不知何时没了动静,似乎是要给这两人留出安静的空间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中和着酒气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我舍不得你走,但我知道你必须要走,我只能借酒气告诉你,我爱你。
一吻过后,陆昭似是清醒了不少。任由连煜把自己给拉回了府。
一进屋子陆昭便把连煜推到了榻上,他凑近了连煜轻声道:“明日起来我给你收拾行囊,将军要时时刻刻记得我。”
连煜低笑:“好说,定日日夜夜的惦记着世子。”
……
晌午,陆昭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见连煜神清气爽的推门进来:“醒了?”
陆昭说着忽然皱了皱眉:“东西你自己都收拾好了?”
“哪儿敢啊。”连煜轻车熟路的伺候着世子洗脸更衣:“其他的收拾好了,贴身的东西等着世子来收拾呢。”
陆昭眉头轻挑,嘚瑟的意味写在了脸上。
刚吃过午饭,黄恩就来报明仲和明詹俊到访。
陆昭不情愿的撒了手让连煜出去,自己则打算睡个午觉歇上一歇。
再睁开眼时已经日落西山,陆昭推开门便踏出了屋子,本还睡眼惺忪的陆昭见着门外的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师……师父?子学哥。”
连煜正送人离开,却没想到正好撞见。
明詹俊面上带笑,微微颔首称了声世子。
明仲似乎知道了点儿什么,他看陆昭的眼神复杂至极,看了陆昭片刻愣是一句话没说。
陆昭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茫然的看了连煜一眼。
连煜憋着笑,安抚性的看了陆昭一眼朝另外二人道:“师父和子学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天色渐晚你们二人就乘府里头的马车回去吧,有人照看着我也放心。”
待连煜把二人送出门再回来时,陆昭还在原地站着。
他见连煜朝自己走过来,直愣愣的问道:“师父也知道了?”
“你慌什么?”
陆昭忙摇头:“慌?你哪儿看出来我慌了啊?”
连煜攥住这人微微发凉的手,轻声嗯了一声:“不慌,我们世子就是大夏天的手发凉。”
陆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来:“快说,师父说什么了?”
连煜一边儿把人拉屋子里一边儿说道:“能说什么,说让我好好对你呗。说我何其有幸能让大丰陆世子这么好的人跟了我。”
陆昭冷哼了一声,忍无可忍的在连煜腰间掐了一把:“连煜你到底说不说?”
连煜眼里头带着笑,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老实道:“说说说,师父知道了当然不愿意,不过你放心,今天他既然没说什么,便也不会过分拒绝的。”
陆昭松了口气,转眼又担心道:“你没气着师父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