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也想做明君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照破山河

作者:照破山河  录入:01-07

  张景芝将谢之容的信放到皇帝的信旁侧。
  既然朝廷已经表态,那么……张景芝一直盛满了笑的眼睛中有杀意一闪而逝。
  那么,不日将出兵!
  ……
  近日,萧琨玉发现自己上下朝时有很多官员都对着他露出了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萧琨玉可不是善解人意的性格,旁人说了他尚且不会理会,何况不说,根本不会为了维护所谓的同僚之情上前主动询问,感受到了全当看不见。
  今日下朝之后,终于有官员忍不住,唤了声,“萧司长。”
  陈爻原本喋喋不休的嘴立刻停住了,“司长,有人唤你。”
  萧琨玉眼也不抬,目光似乎往陈爻的方向看了看,陈爻见萧琨玉不理,就继续说了下去。
  陈爻如今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虽然性格冷淡脾气不好精益求精且非常难伺候,但有几样优点非常显著,其中最为显眼的优点就是萧琨玉长得格外好看,形貌有几分像女孩,不止长得像,不穿官服时衣着颜色也颇为鲜亮,尤其青睐石榴红,有一次陈爻竟在萧琨玉腕上看见了只水头上佳的血玉镯,瞠目结舌许久,萧琨玉倒是神色自然。
  除了这一优点,便是萧琨玉的确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萧琨玉同皇帝关系非常亲近,亲近得陈爻甚至怀疑萧琨玉是不是同皇帝有着点不可告人的关系,同萧琨玉一道进宫,总能见到皇帝,近水楼台。
  上下朝时陈爻能拉着任何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官员说个不停,不过两三次对方就对他敬而远之,只有萧琨玉,他根本不听陈爻说话,亦不会回应,在意识到这点后,陈爻就非常乐意同萧琨玉一起上下朝。
  在陈爻夸到弘玉楼的红烧狮子头多好吃之后,方才唤萧琨玉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快步上前,道:“萧司长,陈大人。”
  人都到了眼前,陈爻笑眯眯地应了,“冯大人。”
  他看着对方的脸,仔细地回忆着此人是谁,结果是无甚印象。
  萧琨玉冷冷淡淡道:“冯大人何事?”
  论人际交往,陈爻非常钦佩萧琨玉,萧琨玉居然能在官场迎来送往中谁得面子都不给,可称一件奇事。
  朝中也有特立独行的官员,但如萧琨玉这般却一个没有,有时被萧琨玉驳了面子的官员也会想,这般桀骜,不与同僚交好,倘有一日失宠于皇帝,难道不需同僚襄助美言吗?
  被唤冯大人的官员早知萧琨玉的脾气,故而并没有因为萧琨玉的冷待而尴尬或者动怒,笑容满面道:“有些事想同萧司长商议。”
  “你是吏部官员,”萧琨玉道:“有何事需要和我商议?”
  就算有,也是吏部尚书亲自来,或通以文书。
  冯大人的笑容一僵。
  陈爻已经在忍笑了。
  冯大人维持不了面上笑意,干脆不维持了,叹息一声,盯着萧琨玉道:“是公事,又似是私事,我想请问萧司长,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此言何解?”
  萧琨玉皱了皱眉。
  不等萧琨玉说话,陈爻疑惑地对萧琨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是怎么考上来的?”
  冯姓官员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萧司长,可否……”
  不等他说完,萧琨玉却道:“逢迎君主作恶,冯承元冯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只是冷淡,此刻却是阴寒。
  萧岭待其恩重,萧琨玉感之,且皇帝待他不仅是君,更如兄长,萧琨玉前十几年根本没感受过正常人家的兄弟关系,对于萧岭的关怀,自然珍重无比。
  旁人说他逢迎君主,他不以为意,可若是逢迎君主作恶,萧琨玉则不可忍?
  皇帝何时作恶?作了什么恶?
  胆大包天,污蔑君上!
  陈爻看他冰似的脸色,立时屏息凝神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冯承元被吓得条件反射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脸蹭地红了,犹然嘴硬反驳,“萧司长既管户部事,当知物力维艰,此时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君非但不劝谏君主,反而助之,我说的难道有错?”
  这话听得陈爻想笑。
  这位自小生在中州长在京里,连临州都不曾去过的冯大人何以大言不惭地说此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
  萧琨玉眼中已是一片森然之色,“冯大人,以你之见,户部的银两,是花在辎重上运往玉鸣的好,还是变作岁币,助长羌之国力好?”
  冯承元张了张嘴,一时竟没法回答,说是变成辎重的好,就等同于打自己的脸,说变作岁币的好,这怎么可能,他又没疯。
  丢下这句话,萧琨玉懒得再同他多言,直接抬步而去。
  陈爻看了看冯承元灰败的脸色,快走两步跟上了萧琨玉。
  望着萧琨玉阴沉的眼眸,陈爻就知道方才那官员的事情不会善终,想了想,陈爻说了句,“气大伤肝。”
  萧琨玉霍地偏头看他。
  陈爻想到此人毕竟是自己上司,若是不出意外,还有可能当自己的上司许多年,遂讪讪做了个住嘴的手势。
  与此同时,玉鸣关似乎因为羌部的骚扰减少,而慢慢懈怠起来。
  过了一个多月的太平日子,慢慢地,玉鸣关时有百姓客商出入。
  风沙之中,隐隐可见行者燃起的炊烟。
  竟是一派难得安闲的景致。
  落日余晖缓缓消逝着,天边似血,万里无垠。
  至夜中,明月升起,清辉如霜洒落在地上。
  虽相隔万里,却望着同一轮明月。
  萧岭坐在书室中,偏头看向外面。
  庭院内一地清冷。
  却不久,阴云密布,遮盖住了天上明月,霎时间,天上再无半点光亮,漆黑寂寥得令人心中发寒。
  “好时候。”萧岭自语。
  谢之容听到了萧岭的自语声,轻轻点了点头。
  他起身,先为皇帝换了一盏明亮些的灯放在案上,又倒了杯茶,送到萧岭手边。
  灯光下,谢之容眉眼生辉,眸光清丽圆融。
  “陛下,”谢之容轻声道:“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萧岭回神,接过茶杯,道了句谢,闻言开玩笑道:“当日朕发着烧,之容都不阻止朕处理国事,而今却是怎么了?”
  谢之容被翻了前后不一的旧账,不答话,只笑着应萧岭先前所说,“诚是好时候。”
  明月蒙尘,上下同暗。
  实在是,夜半出兵的好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有二更,不出意外下章完结。
  天冷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出房间的我感冒了,还有点轻微发烧,大家都保护好自己哦。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正文完结
  大漠苍茫, 狼烽夜举。
  大军奔袭,皆摄弓而驰,兵马不知数, 唯觉地动, 白刃纷纷如银山。
  玉鸣军自镇守边关以来, 受羌部骚扰不知凡几, 兵士皆怀报国封侯之宏愿,亦有怒气私仇, 师若虎狼。
  至次日天明,第一封军报送往京城。
  萧岭拿到军报抚掌赞叹,即令将战果明发天下。
  首战大捷,朝野为之振奋!
  振奋之余, 亦惊讶于张景芝出兵速度竟如此之快。
  张景芝在战报中说的非常明白, 他坦诚首战如此顺利除了朝廷支持将士用命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羌部没有太多防备, 边境将领觉得朝廷不会出兵, 对于玉鸣军掉以轻心, 以至于被奇袭之后兵败如山倒。
  首战有天时、地利、人和,但下一战,绝不会像今朝这般容易。
  待各项必要事务处理毕后, 萧岭手中拿着张景芝亲手写的军报静默无言地坐着。
  不同于收回兆安时的狂喜,此刻仍是振奋欣喜,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陛下, 怎么了?”谢之容的声音打断了萧岭的思路。
  帝王垂眼, 喃喃道:“我如在梦中。”
  谢之容坐在萧岭旁侧, 半开玩笑道:“当日臣出兵兆安, 陛下也是如此吗?”
  萧岭实话实说,轻轻摇头,“没有。”
  谢之容轻笑着哦了一声。
  萧岭偏头,静静看向男主清丽的面容,他道:“当日卿取胜,我只觉得是意外之喜,”虽然平定兆安这个事在原书里也是谢之容干的,在灭了朝廷之后,挥师把其他各地方豪强门阀一并处理得干干净净,但毕竟不是在本朝出现的事情,所以剧情变动得这般大,萧岭是惊喜的,“但是张将军出兵羌部则不同。”
  谢之容专注地看着萧岭,颔首问道:“陛下,臣想问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
  不同在于,张景芝的确和昆舆兰楼阙有一战,但并非首战告捷,而是被围困三个月,战死沙场,以身殉国,谢之容临危受命,领兵出京。
  萧岭犹然记得那十六七岁的兵士高举着军报,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一声;“玉鸣关破,张将军殉国!”
  “之容,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来到了一本书中。”
  谢之容惯信的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对于萧岭的话却从未有过分毫怀疑,“是陛下看中了臣容色,将臣拘禁在宫中的那本书?”
  萧岭:“……不是我,算了,我,就是我。”他顿了顿,“在那本书中,帝王昏聩无能,朝廷诸臣争权夺利,昆舆兰楼阙率大军攻破玉鸣,张将军迟迟等不来任何驰援,在粮草军需告罄,敌兵十倍于己方的情况下,战死沙场。”明明说的是书中内容,却觉得惊心动魄,嗓子有些滞涩的沙哑。
  下一刻,手却被握住,放在了谢之容膝上。
  “这也是陛下以为臣会谋反的原因之一?”谢之容问。
  萧岭刚要嗯,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你关心的是这个?”
  谢之容奇怪道:“不然臣该关心什么?”
  萧岭方才难得的微妙低沉情绪瞬间被哭笑不得取代了,“譬如说,张将军?”
  谢之容握紧了萧岭的手,理所应当,“家师没死,在陛下的支持下首战告捷,臣为何要担忧家师?”
  萧岭无言了片刻,突然觉得谢之容说的很对。
  谢之容见他神色稍霁,仿佛不经意地眨了下眼睛,“陛下累了半日,今日可好好歇一歇。”
  萧岭被他牵着往寝宫走,被按到床铺上时才猛地清醒,“朕不……”
  “您累。”谢之容柔声回应,伸手,放下了床帐。
  第二战与第一战相隔不足二十日,诚如张景芝所言,羌部立时有了防备,与先前的慌乱截然不同。
  一律军事,萧岭直接交给了谢之容处理,既能分担政务,况且萧岭也觉得,让谢之容处理会比自己处理起来更好,至少更高效,亦是为了破除一些,诸如张景芝在外掌玉鸣军,谢之容在内掌中州军且蛊惑圣上,窥伺国器的谣言。
  萧岭的回护表现得明显,朝中流言顿歇。
  第二战僵持不下,互有胜负。
  至第三战、第四战高捷,朝野欢腾的同时,也愈发提心吊胆。
  而在九个月后,玉鸣军行止羌陪都宁宜遇袭!
  死伤数千人,军中兵士皆愤,欲即刻出兵再战。
  朝中顿时有不稳之心,在皇帝夺了四个提出主动休战议和乃至放弃眼前战果龟缩玉鸣的官员的官位后,朝廷瞬间安静。
  谢之容此刻人在中州军驻地,听闻此事为萧岭取信,不提国事,只论私事。
  萧岭看后摇头一笑,从方才那些个没骨头官员的愤怒中缓缓抽离出来。
  张景芝却没有立刻再战,他毕竟领兵多年,心境沉稳,并没有立刻出兵,在给皇帝的信中,向帝王认罪,望陛下容他戴罪立功。
  萧岭回信并无斥责,相反,在看过已经估计出的两军伤亡数字后他意识到一件事。
  这次偷袭,对于昆舆兰楼阙来说,从军事角度上看,并没有十分大的好处,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此时,谢之容亦回宫中,萧岭将两军此战的伤亡数据给谢之容看。
  谢之容看过后沉思片刻,“陛下以为,昆舆兰楼阙想议和?”
  萧岭点头,“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图的绝不是之后再战,”萧岭点了点桌上的地图,“昆舆兰楼阙想借打一场胜仗再议和,来显示羌部尚有战力,在议和中,不至于过于被动。”
  果不其然,在张景芝大军修养刚满一个月后,羌部主动派使节往玉鸣大军所在,所欲便是,议和。
  张景芝将昆舆兰楼阙的意思转达给朝廷。
  三日之后,帝王允准。
  羌部派使节入京,为表诚意,使节之中,除却负责谈判事宜的臣下,还有昆舆兰楼阙的幼子昆舆兰景从,时年不过十六,同留王萧岫一般年岁。
  即便此战胜利,为昆舆兰楼阙获得了一些主动权,但任谁都看得出,优势在朝廷,故而,谈判时礼部的官员毫不客气,可谓漫天叫价,狮子大开口。
  凤尚书态度明确,对着在犹豫自己订得内容是否太过分的年轻官员道:“要,为什么不要?今日若是我朝势微,昆舆兰楼阙不会趁火打劫?况且羌派来使节不是傻子,得要得多些,给他们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最终敲定的条款四十五项:除却纳以岁币,割地称臣外,还有归还被劫掠走的一众百姓,开放互市等,在羌被割去的领土前又圈出三百余里,作为两国边境,不动兵戈,任由百姓商人往来。
  萧岭在最终的内容上批复了照准二字,对旁边的谢之容道:“可保十数年,不可保一世。”
  谢之容颔首笑道:“未必不可保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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