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至!今天又有艳遇啊!""努力哦~否则贞操可要不保了!""对了,就是这样!呵呵!"四周天天出现的熟客们也只是抿着送到嘴边的酒,笑呵呵地不当作一回事。
为什么啊!现在正压在我身上的这位大叔,可是一点玩笑都没有开的性致勃勃啊!不论是粘湿到恶心的嘴唇、嘴里呼出的烘热的气息,还是他胯下已经肿胀起来的欲望都让我无比地想揍人。偏过头看一边正无事人一样擦试着杯子的袁浩和其他侍应生,妈的!好啊!都不救我,看我等会给你们调酒喝!!!!!
"小至,你不也挺快乐的吗?和叔叔一起来玩吧!"都自知之明的自称叔叔的大叔,一脸淫笑就差没把口水滴在我脸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不胖的身体却沉重地惊人,把还穿着紧绷的侍应生制服的我强硬地压在吧台上。
快乐?!我脸涨地通红只是因为快被重物压死,而不是什么无聊地兴奋!摆出营业人员专用的笑容,我让自己尽量表现出冷静,"大叔,我看在你是新客人的面子上,请你现在自己从我身上下去!"
"啊呀!不要那么凶嘛,叔叔很行的!"说着那张淫笑的脸又靠近过来。
什么狗屁"来的都是客",一帮嫖客!忍无可忍,不能再忍!我一提膝盖戳进他两腿之间的脆弱,接着一拳砸上他冲我而来的面孔,然后看他像条鱼一样自己翻落到地上;从吧台上翻身下来,落脚踩上他还半勃起的欲望,使劲碾,直到他两颗眼珠都直挺挺地翻到反面去。
"噢--"下面的客人中间爆发出喝彩,"小至又胜了耶!""坚持的时间比上次那个还短!""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人长得漂亮,手脚也厉害啊!""总有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啊!"
狗屁!我是不是应该像魔术师那样鞠个躬,说声谢谢观看?!
"你们这帮混蛋!"我用力擂了一下吧台,脸应该是因为刚才的压迫而通红,"有时间再下面评论怎么没有人上来救我?!"回头怒视仍一脸平静的袁浩,"你,亏我那么相信你,竟然装做没看见?!"
刚才还一片喧哗的酒吧里突然噤声,熟悉的酒客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一个人出声。
"至,大家都没有恶意......"袁浩低沉的声音从后面轻轻地传过来。"虽然小至有点凶,但是大家都很高兴呀!""就是啊,比当时那个不说话的小至要好多了。""小织很强势啦!"下面的帮凶们又一次恢复活力一样吵嚷了起来。
"对不起,他是我儿子黎至,他不是那方面的人,请你不要纠缠他好吗?"轻轻地陈述着,用比自己纤细不知多少的手臂挡在自己身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手势,一个淡然微笑的眼神,对方就尴尬地离开。
然而那有着和自己如此相像的面容、有着细腻也坚强心灵、曾如此熟悉的存在已经不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这家叫做[流烨]的酒吧和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
每天回到那个已经又变成只有一个人在的家里,一感受到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气息时,我就会无法自己的淌下眼泪;所以虽然被调戏,但我还是比较想留在酒吧里,看着这些从那个人在的时候就经常来的人们,玩闹着嬉笑着,唯独不要想起的就是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至......"袁浩天生优柔寡断的声音从身后把我拉回现实,"墨先生已经不在了,你再想他也不会出现了。"
看着袁浩清澈地有点单纯的黑色眼眸,他那种好像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情全会变成事实一样的口气,让我不知道为什么地火气很大,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冲着他大吼,"袁浩,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我想我老爸,你有什么意见?!"
"没......"大概被我的怒吼吓倒,他明亮的大眼睛里已经浮起一层雾气,脸上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像小兔子一样惊恐,"对不起。"
袁浩是在高中结束的时候才认识的朋友,生性胆小的他有时候可以做出让人吓一大跳发言,也被认为是唯一可以和我这头爆龙交流的人。伸手摸了摸他有些长的头发,我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喏喏地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袁浩低下头去擦酒杯。
京还没来呢,你又怎么会死呢?我说得对吗?墨墨,或者应该叫老爸?还是......叔叔?
就像在战争中作为将领殉职的爷爷那样,父亲的家族整个都是美丽优秀而不幸的男人们,被妻子背叛后精神失常的大伯、到国外作战地记者却被当作人质杀掉的二叔、为好友作担保人却负债上百万的父亲,还有的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叔。
因为负债所以不得不坐牢的父亲,为了我的名誉最后决定将我过继给依旧单身的小叔,然而之后他就和我那一样悲剧的母亲一起携手离开人世。离开父亲到叔叔那里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可以称作孩子的年龄了,17岁的我已经可以察觉父母的异常,也大概地可以预计到不久之后的悲剧,但是叔叔拉住了我、无语地拉住了我。
和父亲家族的所有男性成员一样小叔长得非常漂亮,整整比父亲年轻10岁的他,有着和父亲完全不同的腼腆内敛的美丽。没有特别优秀的他早上在一家大企业上班,晚上则经营着自己投资的叫做[流烨]的酒吧。他话不多,但看到他浅浅的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笑容时,我就觉得特别安心;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他的举手投足特别柔媚,但却一次都没有觉得他像女人过,因为他的表情时刻都是温柔而坚强的。
父母自杀的事情是小叔告诉我的,当预想过无数次的事实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地一点也哭不出来,心理压抑着找不到出口;小叔一直站在我身边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直到入夜我要睡了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警察局。"当时觉得他冷漠,但半夜起来却看见他在厅里拿着家里的全家福无声地流泪。
"我叫黎墨,是你叔叔。"在警察局的时候,他握紧我的手,又一次这样对我说,"但是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爸爸了。"
到[流烨]的第一次,我就发现小叔是同性恋了。看着他和相互拥抱的一对陌生女人点头打招呼、看他神色平常地询问着热吻的两个男人要喝什么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然后我问他,他没有否认;我骂了"真恶心!",他也只是淡淡地说"谢谢。"
但是我还是住在他家,住在有着恶心同性恋的家里,因为除了他我再没有亲戚了。小叔很沉默,从不向我解释什么也没说过希望我接受同性恋的存在,但是他的温柔体贴我是切身体会的。他对我的恶言恶语完全没有在乎,照样每天给我做饭、打扫卫生,晚上也照常去[流烨]打理。虽然厌恶,但晚上我还是会去[流烨]做他的帮手,因为我不想欠他什么。
我除了经济问题从不主动与他搭话,而只要我不说话小叔从来不和我搭话;但是"小至起床了。"、"晚饭弄好了。"、"热水已经可以用了。"却是每天不会少的提醒。
听说过同性恋之间本能地追求肉欲,我一直想嘲笑小叔肮脏;但我做不到,因为小叔一点都不乱来,就算在蛇龙混杂的酒吧也很正经,从来不会和客人之间发生什么。他对客人总是微微地笑着,也只是微微笑着。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谁都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拒绝,决不轻易放下的防线,清高地像决不停留的风。
突然之间觉得,比起所谓恶心的同性恋,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鄙视他们的自己才是最最低级的。
"小叔,以后我叫你墨墨行吗?"那天起床的时候,我第一次不是因为金钱问题和他对话。
可能墨墨原本就是寡言少语的人吧,听了我那样话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了些笑容。
大概是某天吃早饭的时候的对话,"墨墨,你为什么会开酒吧呢?早上不是有工作吗?"
他默默端来烤好的土司却什么也没有答,"......"
"又挣不了什么钱,怪累的,为什么呢?"嚼着土司,我不放弃地问。
"因为想开吧。"他的答复明显是敷衍。
怀疑地看他,"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秘密!"这么说的墨墨,扬起了嘴角,笑得露出了亮亮的白牙--那时我第一次知道快30的男人还能笑得那么可爱。
高中快毕业的有段时间我过得很不顺,莫名其妙地认识了袁浩之后,我就老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他老是一副没人保护就会吓死的样子吧!
不论是以前还是转学以后,我火爆的臭脾气总在学校里赫赫有名,但继承了父亲家族美丽的容貌,还是让不少女生不顾一切的想要和我交往,那段时间也不例外。我是不知道我和袁浩一起行动哪里碍到她了,那天在学校大门口就这么吵起来了,她嫌我不够在意她,我便说不满意就分手。她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则使劲扭了她的手腕,只是站在一边看的该死的袁浩却不知道为何地突然大叫起来。
我不过看了他一眼,那女人立刻就骂开了,"你就注意那臭小子好啦!"
我也不示弱,"那小子就是比你讨人喜欢!"
她立刻作呕一样对袁浩吐了一口,"死同性恋!"
我觉得是对墨墨的鄙视,心里立刻就发飙了,"同性恋怎么了?不是人啊!"
她立刻尖声笑起来,"黎至,你原来也是死同性恋!下贱!肮脏!恶心!"
我想也没想就一个耳光上去,那女人顿时挂彩,恐慌的尖叫立刻象警报一样响起来,我就盯着她,盯到她住口,盯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中溜走。
因为是在学校大门口,所以围观的人绝对不是少数,但我还是满不在乎地拉着吓得几乎浑身痉挛的袁浩一步一步走去了教室。
"黎至,你原来也是死同性恋!下贱!肮脏!恶心!"虽然那样无聊的女人说的话我不会当真,但是心里始终有说不出的讨厌和别扭。
半夜里突然做噩梦惊醒,梦见一堆陪审团在陈述我的罪行,但我连自己犯的是什么罪都记不得了。睁开眼睛准备起床去喝点水,却突然发现墨墨竟然坐在我的床头,受到的惊吓可不是一般的大。"墨墨,你在干吗?"
"呵呵"地笑出来,墨墨的脸上有种疲倦的神情,"我刚回来,就听见你在这哼哼,过来看看是不是做噩梦。"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比我大了11岁的墨墨像是个长辈,"醒过来了,正准备去喝水。"
"失恋了?"他纤长而骨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你现在和我初中时好像,有不高兴的事情就睡不好。"
"嗯?我可没事,我只是有点不爽那臭女人骂......(你)袁浩,他胆子本来就小,又吓坏了。"虽然在流烨打工,但也不知道袁浩是同性恋或者只是像我一样地打工。
墨墨又笑了出来,温柔里有种困困的懒惰,"性格是不像,但长相和习惯都挺像的。"
"唉?长得像吗?"来回看了好几次线条柔和的墨墨,我还是不太相信。
"......我有照片。"
在只开了床头灯的昏暗灯光下,墨墨和我分享了他初中时的照片。照片里那倔强又带着嬉笑表情的墨墨的确和我几份神思,好歹是一个宗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照片大都是在校园里面拍的,唯一张在看上去是家里一样地方拍的照片是奶奶去世时的照片,站在俊美的大伯、爸爸、二叔前面的那个像我的墨墨红着眼睛。
这么算下来,奶奶去世的时候墨墨才12岁吧,比我还小。
之后的照片还是以学校里的为主,但墨墨的脸上再没有明显的笑容了,就像现在这样温文尔雅、有礼地、也充满着伤感。
"呐墨墨,你谈过恋爱吗?"虽然一直想问,但此刻的我不知道怎么地就这样直接地问出口。
墨墨愣住了,眼神有些游移,因为我虽然接受了他的性向却从来没有问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情。长久,他才支吾着答"有。"
我饶有兴趣,"同学?"
"嗯,大学的。"墨墨的回答却有些迟疑。
"他现在呢?"
昏黄的灯光在墨墨脸上落下寂寞的神情,"他出国留学去了......"
我没有太注意他落寞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在等他?"
"嗯。"
才发觉墨墨的异样,我做不了什么,只是自己去厨房倒了水喝然后回房间;晚上在我睡着之前,我都能感觉到墨墨就在我身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墨墨,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呢?"因为地段停电,[流烨]难得地展厅营业;我和墨墨也难得地在家里,小小地喝点酒。
其实[流烨]并不是个单纯的地方,有着父亲家族美貌外表的墨墨在那里是十分亮眼的存在,他调酒的空闲里也会和客人交谈、偶尔也会稍稍地喝些酒,但他从来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从不接受客人过分的要求,他总把自己的态度放得低低的,用很认真很虔诚的表情和每一个失意的人交谈,所以他也很少得罪客人。
所以我一直觉得好奇,能让墨墨这么专一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突然之间很想知道有关墨墨男朋友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灯的颜色不太一样,被我盯着的墨墨脸好像有点红,"唔......很帅吧......"
"真是敷衍的说法啊!"
"他很很高但很有力气,很聪明很有想法,嗯......总是保护我......"
"他有钱吗?有钱的话就是三高了嘛~"三杯酒下肚,眼前金星开始转圈,我也不顾什么地乱说一气。
虽然墨墨在酒吧工作,但他的酒量好像也不怎么样,模糊的灯光下面他的眼神也有些涣散,"哎?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身高、学历、金钱,他样样都有噢......"
"果然也很有钱吗?大家族的少爷?"
"嗯,不过比起钱他比较爱我......呵呵!"虽然长着娃娃脸,但是墨墨笑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顿时就酒醒了大半。仔细看着墨墨,就知道他醉得不浅,眼角微红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媚态。
"真是幸福啊!"
"那时啊,我们还在念大学的时候,他就说想开一家酒吧看看。他说,看别人喝着自己做出的饮料高兴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幸福呢~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去选了课......"
"所以开了......"[流烨]吗?
我的话没有问完,墨墨又说开了,"然而毕业之后他就不见了,去留学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就不见了呢......"
"......"
"跟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会回来的;因为他说过如果他突然不见的话我只要等,他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等。他会回来的......"墨墨脸红红的,但并不是什么羞涩,只是太激动了。
听上去,好像是那个男生家里做了手脚吧?"你......很爱他?"
"嗯,很爱很爱。"墨墨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消沉。
"啊!这么说来,我真想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好男人,让墨墨这么着魔!"我"哈哈"地笑出声,看到墨墨不再那么消沉。
"嘻嘻"地窃笑起来,墨墨露出好像小孩子之间互相攀比玩具一样的可爱表情,"他绝对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