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麽早就回家啊?"我随口问。
"今天是端午,下午放假,你上课时睡晕了没听见哪?"
对哦!今天早上哥有交代过一放课就回家,要包食饼筒吃的。
恩!还是不要烦恼太多,否则哥哥会担心的。
"真受不了你!又在傻笑了。"又被李魏敲去了一记头。
哥跟虞菜也喜欢敲我的头......这是他们的习惯动作吗?感觉很不错的样子呢!
回到家的时候,哥哥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在我的帮助下找出很久没用的平底锅,仔细地洗好後在底上涂一层薄薄的油,哥哥打工的时候曾经呆过麦食店,所以手艺是一绝。揭出的面皮又薄又圆又匀。
"哥!真厉害。等我们有钱了,就可以开一间很大的麦食店。到时候生意一定会火!"
哥哥的名字叫有金。
有金有金,就是一定会有黄金滚滚来的意思。
"没想到你小子倒是口甜舌滑的,哪里学来的?"
"哥,你说是不是大家都喜欢甜言蜜语的呢?"
"咦?不简单喔,这麽大点的小鬼头就有想要说甜言蜜语的对象了吗?"
哥竟然调侃起我来,好象心情不错的样子。
"哥才是有对象了吧?"
我忍不住反驳。
"这是秘密。傻新不可以跟别人去说哦!"
吓死人了,哥哥竟然笑得跟小孩子一样。好奇怪,叫我不要跟别人说,我又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是黑,怎麽去跟人家说啊?
"等会儿食饼筒包好了之後,给对面的虞家姐弟送去!"哥没有注意到我吃惊的表情,说。
"虞家?"
我脑中浮起了虞菜的脸,心跳不禁加起了速。
"别的还有哪一家?"
哥哥敲了记我的脑袋,"小新我跟你讲,虞家姐弟很古昔哦!他们以前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他们的父母双亡,靠姐姐一个人在苦呢!"
"......"
我之前一直以为虞菜跟我不一样,是个永远也不会有压力的人,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所以等会儿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恩!"我点头如捣葱。虞菜好可怜!原来我比他幸福多了。
"乖。"哥摸了一下我的头。
"哥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你这样摸人家的头很恶心的你知道吗?"
我这样反问的时候,哥哥却笑得更开心了。虽然说我很高兴送东西给虞菜,但是我还是有点怕见到他。所以我在心里,哦,哦地祈祷来开门的不是虞菜。但万一刚好是他呢?我总不能塞了东西就跑吧......
真伤脑筋!我手里拎著油纸袋,以垃圾篮为对象演练了好几遍,才咬著嘴唇走到他家门口。正想抬头敲门,却又不放心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麽,里面传了了虞菜似乎很痛苦的声音──也许他肚子痛
他姐姐却没在家吧!
我正想抬手敲门,可是却突然听到了虞菜跟谁说话的声音,从隔音不好的门内传出。我的动作顿时停格,难道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快点,我......"
"谁?"我又听到他提高音量的声音,但是我突然不敢回答了。
"你疑神疑鬼什麽啊?"这次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对虞菜一家的交际其矿一点都不熟,所以我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会是哪个。
"......快点好不好......,我姐差不多要回来了......"是虞菜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小骚货......"
......我不知道怎麽办地听著,心情变得很不好。
"滚!......你滚!"虞菜的声音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激烈起来。
顿时房间里的桌椅砰砰乓乓地响起。我惊惶起来,於是发了疯一般地拍门。
好一会儿,门终於从里面开了出来。脸色不好的男人经过我身边转头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
也许我打扰到了虞菜了!我刹那间觉得心慌,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虞菜的怒骂声,我连忙回头看他,却被吓了一跳。
他正赤裸著身体困难地坐在地上,双手被衬衫反绞在身後,被退到膝盖处的衣服皱不垃圾地缠在一起,裸露出来的下体被透明胶带胡乱得缠成一团。
"变态!恶心!混帐!"他恶狠狠地诅咒著。
"你还好吧?"我呆立著。
"你傻了?快过来帮我把手解开!"他命令道。
"哦哦。"我马上转到他身後。手一得到自由,虞菜便一把扯掉纠缠的裤子跳到床上,然後开始撕扯分身上的胶带。
"兹兹──"的声音光听就觉得很痛了,我看到他仿佛渗血的青白肌理,觉得很不忍心。
"虞菜,水......"
"谁叫你多事的?"他的表情狰狞。
但是这次我却没有听他的话,因为他明明是在自暴自弃呢!我把指头沾了水,小心地滴到他的身体上,想让水流化开不干胶的粘性。
"别碰我......别碰我!"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一把推开了我,我被硬生生推倒在地,顿时觉得自己好委屈。不过也因此看到了他顺利地穿回衣服,安心很多。
"那个人......是坏人吧?"静下来後,我直直地看著他的脸这麽问,我後来才记起,明明之前还曾多麽害怕与他打照面的。
虞菜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神情很是轻蔑。
我突然间忘记了自卑。
"这样的人,不要交往比较好。"
"怎麽可能交往?我只是学她而已。"
"咦?"我疑惑了一下,结果顺著他的视线看到的,是对面门户紧闭著的宾馆楼层。
"喂!你能替我保密吧?"他突然拉住了我的头发。
我一个站不稳,蓦地跌倒在床上。虞菜的嘴唇很快就落了下来。我一直很期待的他的吻在我皱眉的同时离开。
"答应我拉,小新!"他笑眯眯地看著我,用撒娇的口气说。
"唔......"我不甘愿地点头,口中满是涩涩的唾液滋味。
* * *
我跟虞菜有了一个秘密。
可是我还是一直躲著他。我想起那天从他家里出来的男人。我几乎天天做著噩梦。
我常常鬼使神差地跑去他家门口隔著门偷听。一旦给我发现了有暧昧的动静,我便会像个门神一样屈膝坐在他家门口的地板上,很久。
只有水泥地板冰冷的温度,才会让我心里觉得好受一点。
虞菜的姐姐有一次发现了我。我站在门前跟她支吾了很久。
那天下午,虞菜请我去吃冰棍。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还吃到拉肚子。
骗哥哥说家庭作业已经做完,早早就上了床。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虞菜。并不是只想跟他做朋友那样而已。
"你是个大白痴!看了就讨厌!"升上初二的时候跟李魏的关系恶化。因为开始学会拒绝他要求我去做的事。正好重新安排位子,所以我的同桌变成了虞菜。那是缘於班导师安排的先进带後进的活动。而虞菜的成绩向来拔尖。可是他从来没有卖过导师的帐,除非我主动问他,他才偶尔草草应付一两句。就算是这样,为了可以不再被他看不起,我开始下苦功夫地去读书。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虞菜很频繁地出现在我家。我因为可以常常见到他而感到高兴,可是哥哥却似乎不以为然。
"为什麽哥哥不欢迎他来......"
"小新,你还是不要太接近他的好。我听人说,阿菜是有在卖春的......"
"哥哥是听谁说的?"我的脸阴沈了下来。
"很多人都看见了,阿青出去後,那孩子就带男人回家......"
"哥!"我狠狠地打断他,"没有的事!不要相信别人!虞菜没有!"
"我知道小新和喜欢他,可是最好还是少来往的好!"哥哥自以为是地说著。
"──我讨厌哥哥!"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这麽大声地跟哥哥说话。眼泪不知道什麽时候流了下来也没有发觉。
那天中午的太阳很烈,我偷偷跑到已经不是我 的地盘的顶楼阳台朝下看著。虽然只有四层楼那麽高,如果跳下去的话还是会死人的吧?我只是这麽想,没有打算跳下去,我只是看著底下的人变小的样子。
虞菜为什麽会跟我一样喜欢上这个地方呢?我常常想。也许我们是有某些相象的地方吧!
每当太阳西斜的时候,这个地方的高度风吹起来会很舒服。然後,远方最高的楼上,大锺的声音徐缓地开始敲,一下、两下......四周变得只有风。
虽然我还想再多呆一会儿。
可是我往下看到虞菜从楼下走了进来。我把脱在一边的衣服披在肩上,转身打算离去。
这个地方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可是他却不知道──
也许我这个人,他也永远不会了解吧......
虽然我是个没用的人,虽然在伤心,但是我想,起码我可以用尽力气,默默地保护他吧......
现在我可以做到的,只有这样。
(fin)
《猫少年》之《猫的海市蜃楼》
今天晚上有一场聚会,是为了欢迎从国外回来的明卓大哥。
"你该去准备了!小菜。"
姐姐从门外像蝴蝶一样飞进来。
"我不想去了。"自刚从图书馆借回的小说《虚拟城市》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姐姐新洋装上的蝴蝶结恶心的红色,我不热中地说。
"虞、菜!"
姐姐摆出了茶壶状,大声叫了我的全名。
"不好意思,姐。我今晚上打算把这本书看完。"
而对於这次的聚会,我没有非去不可的想法,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可以把书带过去看,阿菜。"
妈妈从外面探进头来,微笑地对我说。
妈妈打扮得比姐姐还要花枝招展。有一张娃娃脸的妈妈在嫁给爸爸之前就是出了名的晚会女皇。无论任何热闹的场面都不会少了她。
可今天的主角是姐姐。因为明卓大哥是姐姐的未婚夫。
"叭──"楼下传来喇叭的尖啸,我故意充耳不闻重新低头看书。
这时候,姐姐伸手来拉我的手腕。她涂了粉红色蔻丹的长指甲抓在皮肤上有些痛,我於是加上另一只手企图挣脱。
"姐,很痛!你的 指甲油要掉了!"
"没那麽容易拉!"这个固执的女人却死也不放手。
"快点快点,爸爸都在叫了!"妈妈也跑过来,她小心地避开指甲推著我的背。
我只有满心不甘愿地拾起书站起身。
我向来就是拿家里的这两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儿子,却是毫无疑问在有的时候缺少发言权的。
之前虽然像是要赶著去投胎一样地催。上了车之後父亲却四平八稳地开著车,一点也没有担心会迟到的迹象。後座的两个女人也唧唧喳喳地吵个不停,话题大致关於明卓大哥。
"阿菜,别在车上看书!"
──还有,不忘记提醒我家教这件事。
我转头看向父亲,他握著方向盘时脸上带著笑容。
笑容?
──因为这个人是我的老爸所以我知道,他向来是面部神经失灵的活化石标本。
总之今天大家都很怪异。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说。
总之大意是讲有一个人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大概是跟我差不多这样。可是後来得了什麽一个反正名字特长的病然後被送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外面。竟然发现自己的故乡是一个庞大的生化基地,而自己只是一只培养皿里面的小白鼠而已。
所以说究竟一个人是不上会真正了解自己出生的地方呢?
而周围最熟悉的人会不会一瞬间变成陌生人呢?
或者有一天,连对自己也感到陌生呢?
这本怪异的书对我这个从来不碰SF的小学生来说未免深奥了些。不过可喜的是,我至少看出了那是一本科幻小说(我又不是傻子)。
按理说我是不可能喜欢这种恶心的调调的,可是我竟然在借期到限的前一天还把他捧在手里也够奇怪的了。妈妈叫我尽管带去看,但是那种嘈杂的地方我或许会把书弄丢掉也不一定。把市立图书馆的书折坏都是要赔钱的更何况是丢掉。一直觉得在图书卡上标上书价是一件很变态又无聊的事,可是公家让自己像白痴一样那麽做事也是为了那些总是胡乱为自己的错找借口的人。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因为某件事情而为自己找借口不一定。因为人总是那麽狡猾的。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本书阴沈的基调暗示了,一连几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小菜!别在车上看书!"
又被提醒了!我不情愿地把书合上,干脆将整个肩膀埋入沙发。
车顶低得叫人窒息,所以我向来讨厌坐车。
闭上眼睛,两年前明卓大哥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
帅哥。无疑明卓大哥是一个相当帅气的人。
可是我倒不是因为他很帅气所以喜欢他。
帅哥的话,我觉得只要再等个几年,我拿面镜子照自己便可以看到饱。
正确来说,我是崇拜明卓大哥。
他的父亲跟我爸爸开的厂合作了十几年。也就是说,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我们两家就已经交好。父亲辛辛苦苦地经营著建材的生意,从最初只靠亲戚帮忙的作坊到现在拥有几十个员工的大厂子。
而我一直以来都被这样认真工作的父亲宠著,生活过得基本上没有什麽硬要找出来的烦恼。
明卓大哥比姐姐大三岁,比我大九岁,是很有安全感的大哥大。他跟我一样是独生子,另外还有一个跟我同龄的妹妹叫何名悦。因为那个妹妹有些自闭,所以我们都没有玩在一起。而且我也不喜欢她。
何爸爸是个很有经营手段的人,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家还是一起出来打天下的。可是短短几年,何家的企业就远远赶超过了父亲,现在已经是全国有排名的大公司。
妈妈依旧是晚会的耀眼明珠。姐姐却变成壁花标本被晾在一边。因为主角的明卓大哥连脸也没有露(早知道这样,我更觉得我对那两个女人妥协是一件超级白痴的事。)幸好姐姐的线条够粗,她竟然还可以旁若无人地大吃特吃免费餐。
我看到了何名悦,她站在角落里的样子有些傻。脸跟以往一样板得像全世界都欠她几万块一样。
她看到了我。露出了可怕的目光。
我实在搞不懂,她为什麽总是把我当仇人一样看待。
她从小就不跟我们玩在一起。她似乎很讨厌在太阳底下晒,所以总是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经常在有百叶窗跟空调的图书馆出没。
我有市立图书馆的借书证,无聊的时候偶尔会去借本书回家放两个星期。有几次我在那里遇见她。不管怎麽说我总是会基於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可是她却每次都不理人,甚至看到我後总是逃避一样地走开。
两星期之前的那一次,我因为不甘心所以一连在图书馆呆了很多天对何名悦守株待兔。没想到她竟然被我吓哭了。然後引来警卫丢下我一个人逃走。
我百口莫辩。後来,明卓大哥天神一般出现解救了我的窘境。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回国了。
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变的宽了的後背。过了两年,明卓大哥变得更有安全感也更有型了。我想著不知道他和姐姐见过面了没。之前被何名悦气出来的乌烟瘴气云一般消散了。然後我捧著明卓大哥帮忙挑的这本书,拖回家来反复地看。
我快速穿过已经开始跳舞的人群,一把拉起了何名悦的手。不知道我哪根经不对,小气地想报复何名悦的图书馆一哭之仇。所以我缠著她跟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