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小洛

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叫了起来，打断了思绪，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牛奶。

对付吃完晚饭，我回到房里，不得不说，一个人住这样的大屋，很多时候寂寞的难受。但爷爷的希望，我不会打破。昨天，在整理爷爷的书时，发现了眼前放在我桌上的这本本子。下午，丞来抓逃课的我，那时，我正躺在图书馆楼顶的天台那里回想着昨天看的里面的故事。
那个温和的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历那样的爱情吗？我想着这个问题，思绪有一些游离。

"嘭嘭嘭！"窗台上的他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走过去，拉开了窗让他进来。我们两家的别墅，有两个窗口刚好相对，距离也近，所以他和我有时就直接从窗台上往来。虽然互相看不顺眼，我们的来往却一点也不少，简直称得上频繁。
"你过来干吗？""怎么不来吃饭？""人累。"......
"你下午做的好事。"

看他的细长眼朝我瞥了一下，我有些得意地笑了。下午老师把我叫去办公室，问我为什么上课迟到，我说心情不好，那个老师原本还想当一回热血教师，帮我排忧解难，却在听到我说我发现自己暗恋陆羽丞同学后目瞪口呆。在我打算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老师叫住了我，很激动地说："姚兮文同学！爱情没有对错，也不该受性别的束缚，不要觉得因为喜欢同性就抬不起头来。只是一定要顾好学业！"这下轮到我有点点惊讶了，我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片后面闪烁着光芒，令我一阵寒战，"你是真心的吗？"这根本不是一个问句，因为不等我张口她就继续了，"如果是真心的话，老师支持你！你和陆羽丞......"我等了一分钟，确定听不到她的下文后走了出去，留下她在办公室里有些陶醉地沉浸在她那个诡异的世界里。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但是好像会变得更有趣的样子，想到这里我就心情大好。果然，在下午自修课的时候，丞就被叫去了办公室。本来想看他如何拉着一张臭脸回来，却不想放学时看到他，还是那幅波澜不兴的老面孔，有点扫兴。不过听他现在这个口气，多少还是被气到了，呵呵。

你要玩也不该拿这个话题来玩，你不知道那个洛眼镜（老师，老师）是个什么人物么？"
"她？一个戴眼镜的老女人？（>0< 怎么可以在背后这样说偶！偶可是全力支持你的说啊！）难不成还是什么黑社会老大的女儿？"
"如果是，你会怕么？"他一副我太不了解情况的表情，"她比黑社会可怕！年轻的时候（>0< 偶现在不过30不到的说，你们这帮小鬼太骨粉了！）可是一个骨灰级的同人女（嘿嘿，小样，算你有点认识）！"
"同人女？"我一脸迷茫地看看他，在新西兰我也学中文，回来后爷爷又教了我好一阵，加上我语言学习能力强，现在中文都算不错，可是谁也没有教过我有一个词叫"同人女"啊（这个怎么可以不知道泥，兮文啊，你要知道就是偶们的支持，天下的美男才得到了骨灰级的幸福啊）。"讲太深你也不会懂，"他摆摆手，"简单点说就是看到美男配就会兴奋的那种女人。"？？"他们支持HOMO？""也不等于支持HOMO。那是很早以前流行的耽美文化创造出来的一批怪物。（！！！小丞丞，你怎么好这么说，不怕偶给你考试不及格么！！！）"？听不太懂，"耽美"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算了，我讨厌在他面前很白痴的样子，"那也没什么，不是更好玩么。"
"呵，你要想玩，我奉陪，只是你自己小心别惹火烧身。"他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就是我最讨厌不过的。"谁烧身还不知道呢！"学校也许会变得热闹起来吧，呵呵。

"这是什么？"他转过头，看到桌上摆着的旧本子，"怎么有点眼熟？"
压下他想翻看的手，我提醒他不该看的东西别碰："我爷爷写的东西，前几天找到的。"
看他缩回了手，我自己在床上坐了下来，"你知道A大么？"
"干吗？""问问。""你要想知道，明天放学一起走。"
我狐疑地瞄瞄他。
"怎么？怕了？那你还对洛眼镜发表对我爱的宣言？"
"呵呵，丞，你怎么这样说嘛，人家是害羞而已么。"我狐媚地靠了过去，游戏就是要相互配合才有趣的。
"去！"他推开我，从窗台爬了回去，"记住放学别溜！"他在对面的窗口冲我喊了一句。我慵懒地靠在窗边给他抛了一个你放心的媚眼。

......
明天就能看到了吗？骆石、陆子封、许江、萧飞、小琦......
真的有这些人存在么？如果是真的，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爷爷的故事，写到大二上的寒假嘎然而止，而那个时候他正是18岁，后来应该是去了新西兰了。如果故事是真的，那又怎么会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个夜里，梦到满天的繁星突然燃烧了起来，整个天空如同绚烂的织锦一般慢慢地向大地逼来，一个年轻的男孩从火云中转过身，对着我微微一笑。
惊醒，抱着被子坐在窗台上，看得见那一片黑得泛紫的天。那个少年，如同年少时的爷爷，可是我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姚书鸿，而是姚磊。

一夜无眠。

19.
"爷爷以前也在A大读书，他说A大是三十年前被M大并掉的，所以后来就改名字了。"
第二天，好容易等到了放学，又躲过了小麻雀，终于和丞走到了A大的门口。哦，差点忘了，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还碰到了那个有趣的洛眼镜，我故意挽了一下丞的手，身子也黏过去几分，就看那个眼镜扶着电线杆擦鼻血去了，还一副幸福无比的样子，哈哈～好玩～！

"怪不得，我想这个城里就这几所大学我还能不知道，原来是改了名字的。"说话间，迎面来了一群大学生，有男有女，欢声笑语。有那么一瞬，我觉得眼睛花了，仿佛看到的是另一群陌生而熟悉的人，再定睛，他们已从身边经过。
丞带着有些发呆的我在这个古老而又温和的校园里走着。参天的大树，茂密的灌木，微微泛黄的草坪，爬着青苔的石阶，平静的湖面，有些坑洼的路面，暗红色的楼房，还有墙面斑驳的宿舍楼，......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在眼前幌过。这个初春的下午，走在这样的校园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蓦地，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在身边问着。
清风拂过，明明是春天，却吹落了满树的叶片，纷纷扬扬地，只看到树下，一个男孩回眸凝望，冲我一笑，喊了一句："走快点啊！"

"走快点啊！"我喊着，身后的骆石领着我的粮食跑了上来。
"急什么，肯定不会有人占了那里的。"
"那也不一定的，我们还是要抢占狼牙山！"
狼牙山是我们学校天姝楼的别称，一个叫什么天姝的女人出资建了这幢楼，因为我们大大小小的考试有一半是在那里考，不知出了多少壮士了，于是便得了这个小名。容我扯开一句，你看这些老师是不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考试放在"天姝楼"！不明白？你知道"天姝"两个字怎么读么？就是和"天书"一样的发音咯，唉，怎么给他们想的。

今天是很难得的日子，为什么？哈哈哈，流星雨啊！你不知道吗？太落伍啦，早在八百年前，学校里面就传疯了。我还记得上个周末我们几个走到食堂门口时看到的那个巨幅海报，好像是学生会组织大家爬山看流星雨，其实说白了就是给大龄青年创造机会么。然后学校里就像什么似的闹腾起来了。萧飞说得口干舌燥终于赢得了家里菲佣的谅解，转身就邀了中文系的清竹姑娘同赏人间奇景，没有和你们说过清竹姑娘是谁么？哦哟，我的失误了，她是我们窝里小飞同学的最新GF，人家这次可是十分认真的呢，呵呵；过了一个寒假不见，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许少居然也换了发型，终于遮住了额上那一片豆豆，于是乎，一名英俊少年冉冉升起，这种日子自然也就不乏佳人相伴；至于陆子封，寒假过后又时常出现在我们309，在校园里到也见过他几次，有好几回都和那个在超市里看到的男孩走在一起，也有几次是和MM一起，大家微笑打招呼，他今天应该也是有伴的吧。
仿佛一个寒假过去，空气的味道偷偷地变了。

当我和骆石来到狼牙山顶，我才愕然发现，通向楼顶天台的门居然锁着～不会～～吧～～我彻底傻眼。
"骆石～～"我一转头，满脸的委屈。
"呵呵，所以才说一定不会有人先占了去么，这里平时都锁着的。"
"那你还说来这里！"都是他么，说这里楼高看的清楚～
"傻瓜，带你来了当然有办法了！"他得意兮兮地掏出一把铜钥匙（^_^看在我眼里简直就是金钥匙啊金钥匙！真想扑过去亲一口！亲哪个？哈哈，你猜啊～）

"喂！"一个声音在耳边轰响，人也好像被摇晃得快散了。
"干吗？！放开！"不就是神游了一小会么，干吗摇死人一样摇～
我走过去，走到那片落着叶片的树荫下。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仙乐传来，时空不觉。
"跟我回去！"不等我回神，他已拉着我往回走了。

"哥！你们回来啦！怎么那么晚？"
"是啊，羽熙说你们放学跑到其他地方去啦？抓紧去洗洗手吃饭了！"
"嗯。"
......
"啪！"好响的一声，我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陆爷爷和羽熙端着饭碗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转头，看到他有些怒气的目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痛。
"不要在别人家的饭桌上发呆，要傻回自己家去傻！"他收回手，拿起搁在桌上的筷子，继续平静地吃他自己的饭。
放下手里才吃了没几口的饭，我就向陆爷爷他们告辞了。的确，这个时候，我需要的不是饭菜。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冲着里面喊了一声："陆羽丞，你欠我29个耳光了。"

倒在床上，我回想着下午走在A大校园里的感受。我有一种预感，爷爷的故事是真实的。今天看到那一地落叶的时候，这种感觉强烈得让我都愣住了。那么后来呢？后来那个骆石，人到哪儿去了呢？难道没有许下的愿就真的无法实现了么？

好冷～我缩～还是冷～我再缩。
咦？是什么那么暖和？不管，暖了就好。
哎哟，好痒，什么东西？走开走开，我要睡觉，不要吵我！
"还没睡饱？"一个柔和的声音飘进耳朵，真像我们家大石头的，真好听！"再不起来，流星雨要过去咯！"说你声音好听你还一直讲个没完了，讨厌！什么流星雨完不完的......？？！！！流星雨！！！
我唰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也睁的老大，人是彻底醒了。
"啊！流星雨！！！"我抬起头，看见满天的金丝银线，火树银花，煞是美丽。
"漂亮吧！"他从背后拥着我，暖和的要命。
"嗯～"我使劲点着头，"啊？怎么～～～怎么完了～～～？？？！！！"
"你啊，还说有吃的就不会睡，刚才还不是睡得死沉，叫你半天都不起来。"5～～～～不会吧，怎么这么多关键时刻我都是在睡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念叨着骆石刚才干吗不摇醒我，"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时候，揍我一拳也得把我叫醒了！""哦，知道啦，你说了几次了！""你还凶我～我都没能许愿啊～""谁凶你了，"他搔搔我的脑袋，"你本来想许什么愿啊？""才不告诉你～！""^_^我可是许了愿咯！想不想听听？""才不要！"嘻嘻，其实当然想啦，不过人家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我啊，希望你能一辈子这么开开心心！"不会真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吧......黑夜中，我拉着他的袖子，有一丝惶恐。在夜幕的掩护下，他抬起我的下巴，在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放心吧，一定会实现的！"
那一夜，我们回到了他家，仿佛一切是那么自然的，我们彼此需要。没有了上一次的犹豫，这一回，在他用低沉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们契合得天衣无缝。我从不知道这样的完整，是如此令人安心与幸福。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闹钟吵得人心烦，怎么会忘了调掉，今天又不用早起。我始终闭着眼睛摸索着想把它按掉。
"我来吧。"
"嗯，好。谢了。"
......

？！谁？睁眼，就看到那双细长眼微笑着偷窥，不对，是堂而皇之地目光亵渎我的睡姿。
"！你怎么进来的？！"
他伸手指指窗子，不会吧？我连窗子都没关就睡着了？太危险了吧！
"走开，我起来了！"推开坐在床边上的他，我掀开被子，穿裤子，穿衣服。咦，某人好像有点发呆么？呵呵，我再次狐媚地一笑，"哟，丞，不会忍不住了吧？这样不好啊。""少闹。"他别过头去，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呵呵，心虚了吧。
"这么早过来干吗？"我推开洗手间的门进去盥洗。
"你昨天怎么回事？"他靠在门边上看着我问。
"没什么，有点出神而已么。"
"是吗？"
"干吗，审问我？你少拿你那种眼神看人，一看就讨厌。"
"是吗？"他长耳朵了么？长了，可惜一定是假的。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每次这么看你你就脸红了。"
"咳咳，咳！"我差点被刷牙水给呛死。
"呸，谁脸红！"看到他在那里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真是恼火。
等我洗好又梳了头，他才继续说道："是不是你爷爷的故事里写了什么？"哇哇～哈哈 你好敏感啊，怎么不去做侦探呢？
"不关你事。"
"哦？那你说我要不要和那个洛眼镜说一下你根本没有想和我这个美男配一配的意思啊？"
"切，你唬谁啊？老师知道我是正常人才少操心好不好。"
"呵呵，"我转身理桌上的东西时不知怎么被他这一声阴笑吓了一跳，"你啊，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叫同人女吧？"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同人女"关我什么事啊？
"你要是真的不怕她到时候公报私仇给你一串红灯，我也不勉强你啦。想好了来找我啊。"说完他就沿老路回他屋里去了。这么镇定？难道那个什么同人女真的这么厉害？我顾不上吃早饭就打开了电脑上网查一查"同人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以后：
"来了啊？"点头。
"进来么？"点头。
他打开窗子让我爬了进去。
"上网查过了？"再点头。
"那么我们来谈谈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妈的，还以为那个洛眼镜很好玩类，差点就成了炮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