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小洛

可是，可是，那个晚上，我真的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子封，站在那里看着我跑开，嘴里喃喃着："我只是想，听你对我说声恭喜。"

 

13.
进大学三个月了，这是我第25次从梦中惊醒，世界上也是有我这种怪人的，会去记自己惊醒了几次，失眠了几次。
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里我和骆石成了一对幸福的情侣，我们手拉手在逛街，突然一场大水冲过来，我拉着他想跑，他居然变成了一个铁皮盒子，怎么拉都拉不动。结果我被水冲跑了，怎么叫都没用，他被水淹没了，再也看不到。人家说梦是相反的，那究竟是我和他不会成为情侣呢还是他不会被水淹没？

 

脑子里迟钝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喊了很久似的，嗓子渴的要命，于是摸索着下来喝水。嗯，为了避免天亮前再下床，我又特地去放了个水。终于，深秋的寒意催促着我爬上了床。咦？今天那么大动静他都没醒？我脑子稍稍正常了一些，就又想起了这个叫我挂心的人。？，？？，？！！人呢？！睡意一下子就被冲散了，晚上明明看他上来睡了的啊！
萧飞突然又翻了一下身子，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我一抬头，啊，阳台！穿上裤子，套上外套，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阳台门。果然，又是那个红点。
"半夜了怎么不睡？"我轻轻关上门，用气声问他。
"你又做恶梦啦？"他也用的气声。
"嗯。而且渴了，就下来喝水。"我在他身边坐下，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他也是，于是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然后，我又一次很顺手地拿下了他的烟，放在畚箕里面揿灭了。
"以后戒了吧，真的对身体不好。"我玩弄着那已经灭了的烟蒂。
"哦。"
......？？！！！
我猛地回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他他，他居然这么老实地说了一声"哦"？
而他呢，一脸笑意地用那个硕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下巴，"掉下来了！"

 

Oh, My God!!!!!
我搓搓眼睛，再揉揉，又揉揉。！！！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就在我在自己的身上又揪又捏的同时，他眼里的笑意逐渐地退去了。
"小磊，你昨天说的是不是实话？"
什么？昨天？
"我那天找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呆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流泪了吧？剧场里面的歌声是子封的，那首歌是他故意唱给你听的？"
我，哭了？
......
"子封他吻过我。"潜意识里，这是我最不想告诉骆石的一句话。
我听到空气抽动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这个晚上注定不是这么平静了。
"所以？"
我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又想推出怎样惊天动地的答案了？
一时两人无语。

 

"今天你们走了以后，子封对我说他没有开玩笑。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就是有恋童癖。......小磊，你对他......"
有的男人就是这么气人，就喜欢把看到的几个片断一连就推出一个神仙都想不到的结果去了，现在他这口气更是令我恼火，我对子封？你还想做媒不成？？！！
于是乎，于是乎，不管三七二十一！
......
真的是好温暖的触觉啊，真是令人陶醉～～～
～～～ 等等！这个是？啊！我居然真的吻了他！！！！
完了，完了，形象毁了！我居然，像个无尾熊一样趴在他身上吻了他！
缩回来，缩回来。～～
我端端正正的坐好。头都不敢扭一下。
......

 

"小磊，转过来看着我。"他的口吻是很温柔的。
可是，可是我真的害怕！万一，万一......
突然地，身后一暖，一双大手就把我环入了胸怀。
唰地一下，我整个人都软了。我觉得，整个天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酒红色。
......

 

他这样抱着我坐了很久，秋夜的寒气被他的臂膀挡在了外面，我整个人都被幸福烘着。
"骆石？"
"什么？"他的下巴磕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磨蹭了一下。
"我喜欢子封，"我从他的怀里转过身，正对着他，"就像许江萧飞他们那样，可是，从一开始，我爱的人就是你。"
我发现我从他那里学了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所以现在我们就是相互凝视着。
"我知道了。"他那种微笑的眸子啊，天！我又想扑上去了！形象形象！
"所以，那首歌......唔......"怎么回事？我才压抑住自己没扑上去，他怎么先过来了？！
"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抵着我的额头，大手一伸又把我围了起来，"以后，你只要专心做我一个人的小石头就好。"
不同于陆子封的吻，骆石的吻，又甜又暖，细细碎碎地，洒满了整个夜晚。

 

14.
"小石头？"
......
"小石头！"
"嗯？"我翻了一个身，隐约听到骆石在喊我。
"起来了，起来吃药。"
模模糊糊地，我就被他给拽起来了。然后一个杯子塞了过来，我说了一句不吃又想倒下去睡，却被他抱在了怀里。
"你这个任性的小家伙，不吃药好不了怎么办。"
瞬间，真的是一瞬间，我清醒了，而且一定是满脸通红。
"终于醒啦。"他坐在搁板上，满脸鬼笑地看着我。
"你，你干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自己吃药就是了。"
长那么大，还没人那样喂我吃过药，真是...... 呵呵，其实感觉还真不错，但是不能让他看出来我这么色，嘻嘻。于是我自己乖乖地接过药吃下去。他的手伸到我额前摸了摸，又放回他自己额上，"终于退烧了。"

 

真是很丢脸啊～ 昨天晚上光顾着和他亲啊亲，后来怎么就睡着了呢，等到早上醒来，已经被他抱回床上了。最严重的是，在阳台上冻了大半夜，我居然感冒了～～ 本来还希望一起过第一天的。......更令人不服气的是，我发了烧躺着不能上课了，他也是冻了一晚，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啊，暴走！不过还好还好，他还是很温柔地在寝室里照顾我，呵呵，塞翁失马啊。
"想什么呢，下去吃点东西吧，我刚才去食堂打了饭回来。"
"哦，好。"真是体贴，就知道我起来一定饿～～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觉得胃里面暖暖的，舒坦多了。
"对了，现在几点了？"我应该没有睡到下午吧。
"快八点了。"
"那么早！也不让我多睡一会～"
"再睡就睡笨了，现在可是晚上七点多。"
"啊？！"不会吧，美好的第一天就被我这么睡过去了！
我伸手要去拉窗帘看看天色，骆石却拉住了我急匆匆的手。
"给你个东西。"
"我的手机！"我打开他放在我手里的小盒子，惊喜地发现我那天丢了的手机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你在哪儿找到的？"那天，我拉着骆石在学校里跑的那个晚上，我没有拿回自己的手机，第二天再去问剧场里的人，他们都说没见过，本来都死心了的，^_^
"早上在楼下碰到子封，他叫我交给你的，可能那天他帮你先收起来的。"
"哦，是他。"想到陆子封，我还是不由得呆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他靠近我的那一刻。对了，那昨晚他怎么不给我？嗯，大概是因为我后来跑了吧。
"早上他还不说是什么东西，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给你。"
？！我看到某人有点点黑的脸色，呵呵呵呵，一阵傻笑。

 

"咔"的一声，许少开门进来了。
"小家伙醒了？烧退了没？"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照我脑门上盖了过来。
嘿嘿嘿，某位同学的黑线又多了几条。
"笑那么诡异干吗？"
"你不知道，今天骆石同学做了一件蠢事。"呵呵
"什么什么？"
"他帮我买饭的时候买了那个白切鸡，本来是要帮我倒点酱油的，结果他把食堂那里的醋瓶子当成酱油瓶子拿啦。"^_^
许少看了一眼骆石，一脸的不相信，又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饭盒，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难为你了，这你都吃下去了。"
我笑嘻嘻看了骆石一眼，他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饭盒："你们两个继续贫吧，我去洗饭盒了。"

 

骆石前脚刚走，许少见我没有继续睡的意思，也就大大方方开了电脑要玩游戏。
"哦，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陆子封在楼下，"许少转过身，看看门外，"骆石和他闹翻了？"
"没，没啊，怎么了？"他现在还在楼下？
许少撇撇嘴："我早上下去的时候看到他在，后来碰上骆石他们晨练回来，我远远地看到他们两个好像气氛有点不对。本来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刚刚回来又看到他在楼下待着，你说要是平时，就他那个个性，那还不早就粘到屋里来了。"
"嗯，对哦。"我随口应着，脑子里却想起刚才骆石组织我拉开窗帘的神情。"诶，我下去和他聊聊。"

 

才要出门，却看到骆石站在门口，神色严肃地看着披上外套的我。
"我下去一下，很快回来。"凝视的好处就是很多话不用开口，大家一目了然。我知道骆石心里还是介意子封的事情，可是我要他相信我。
"早点回来，身体不好自己要小心一点。"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嗯！"

 

"怎么在这儿呆着，干吗不上去？"
一下楼就看到陆子封坐在楼前面的草地上。
"他终于放你下来了啊。"
"我和你说，我......"
"我看到了。"
"啊？"
"昨天晚上，你们的KISS。"
......
原来是这样。也好。
"陪我走走吧。"陆子封笑着指指上面的阳台，"他不会不准吧？"

 

那个晚上，我和陆子封在学校的操场上走了九圈。第一圈，他没有说话；第二圈，他还是什么也没讲；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第六圈，......；第七圈，......；第八圈，......；终于，在第九圈的时候，他开口了。"唉～～～～～～，被你害死了，人家要去找个女朋友！"
"砰～"某人被自己绊倒在塑胶跑道上。
他拉起我，笑呵呵地说："小鬼连走路都没学好，以后骆石要累死了。"

 

有人说，九这个数字代表轮回。那晚，当我们离开，我祈祷等待他的也是幸福的新起点。

 

15.
外语节结束已经三个礼拜了。转眼间，就到了期末。松松垮垮地过了一整个学期，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大学里居然也是有考试的！一时之间，整个楼里的气氛好像都不一样了。平日里总是来打牌的兄弟们都背起了崭新的书包去图书馆或者自习教室；留在寝室里的暂时也抛弃了游戏、QQ；那些常常在外游荡的和那些常常彻夜不归的也逐渐开始在楼里露脸；甚至连萧飞同学家乡的菲佣都不敢打电话过来骚扰了。

 

可是啊可是，"唉～～～～"我长叹了一口气，趴倒在自己的桌子上。
"怎么了？"骆石转过身来问我。
"我真想大哭一场！"我继续死狗一般地赖在桌子上，"背不下去了！见鬼的马列老爹！都不肯划重点！"
"昨天才说自己背书最拿手了，今天就喊累了啊。"他把椅子拉到了我的边上，拿着手里那本同样遭人怨恨的烂书拍着我的头。
"我都背了六章了！只剩两章，够快的了，不看了不看了，今天说什么也不看了。"其实，考试是后天，两章的东西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把小时罢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耍赖呢，呵呵。
骆石看看手里的书，又看看我，"说吧，你又打什么算盘呢？"
嘿嘿，真是知我者骆石也。
"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一脸光芒的样子他怎么会拒绝呢，呵呵。
"出去？"他想了想问我，"想去哪儿？"
想想看，上上上个礼拜去爬山，圣诞节去看了电影，上周末去游乐中心玩过，大前天去了夜市，好像我们也没有出去过几次么。那今天，......
"对了，你不是说了很久要吃火锅么？"
"是啊是啊，大冬天的，吃火锅很爽的！怎么？我们今天去吃？"也不错啊也不错啊！
"你这只馋猫啊，真是......"

 

是，一个小时以后：
"气死我了！哪有这种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惹到一个吃不上饭的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和你讲，千万不要惹他们，狗急了会跳墙，人饿了会...... 呃，这个类比不好，就跳过不要看了。
"算啦，天冷吃的人多么，而且我们临时想到要来吃，又是在这种高峰时间。"拉着差点要冲回店里杀人的我，骆石苦口婆心地要劝我别做傻事。
"哼，我还就不信我吃不到火锅了，我们坐车去外面吃！"我拽着他就往车站走，却被他拉住了。～～人小力气小，真是没办法的～～。
"你啊，真是被人宠坏了，少爷脾气又上来了。"
一句话让我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傻了啊？"他搭着我的肩，在旁人眼里大概就和很多男孩兄弟一样，"要不要，自己买了回家烧？"

 

那天另外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就是，当我们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陆子封。他不是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孩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过。"我还以为他要找个女朋友，谁知道......"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的话来。"他们不是。""你怎么知道？""直觉，两人不是那种感觉。"一时无语。

 

忘了讲了，那次和陆子封说完以后，他和骆石也恢复了友谊，时不时地也还会跑到我们309来，只是不如以前频繁了。

 

说实话，骆石那句直觉让我觉得有点不安。在我之前有一个天仙男孩，可能还有更多的人，只是我都不知道。因为这样才会培养出直觉吧。唉，他这个大萝卜！
"干吗总是戳那个萝卜？都烂了。"骆石打了打我的筷子，才让我回神。
"今天怎么了？吃饭吃的那么没精神？一点也不像你了。"
"哪有啊，我等它烧开一点再吃么。"我说的也是一半真话啊，你干吗那样看着我？我又没有怎样......你还看？！你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你在那里挤眉弄眼干什么？难道，是在勾引我？"我死了，某人的推理能力真的是很异常的。
"走开走开，我没勾引你，你回你那边坐着去！"哼！
"不好，我就是要坐在你边上吃。"
"那这边让给你，我坐过去总可以了！"
"砰！"怎么有这么笨的人，每次都喜欢做肉垫？
"哎哟。"
"痛了吧！看你以后再这样拉我！"我坐到边上，帮他揉着被我压到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