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算计的没错,这人情我会还。"
长路看似漫漫,几言几语竟然就走到了头。清梵笑自己的速度真是精准,不多不少,刚好说完。文宇,今天走入这个大门,你要的,就都给你。从此以后,恩断意绝。
吱呀一声,古式的别墅沉重的大门被这双瘦弱的手推开。力量,是身体里所有的信念。
陆文宇,是你,让我重新走进了这道门,我所有的努力全都悔在你的手里。可我,心甘情愿。
身后是依然湛蓝的天,白云多变,也永远逃不开淡蓝的世界。
高挂的吊灯,精雕的立柱,宽广的大厅装饰得高雅尊贵。这用金子砌成的牢笼,见过一次就恨之入骨,可你纪清梵最终还是回来了。
冷冷的扫了一眼端坐在上的斯文败类,清梵扯了下嘴角。
"你怎么还没死?"
"没有你,我怎么舍得死?"那人幽雅一笑。
"现在我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你满意了?"径直穿过身边的人,清梵步上楼梯。"我去楼上等你。"
一步,两步,三步。
"对了。恭喜你,陆公子。如愿以尝了。"甜美一笑,飘然远去。那个笑,落在楼下文宇的眼里,已经被震慑的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
纪清梵你是个迷。为什么你会知道所有的事却不揭穿我,为什么明知道我利用你来讨好这个手握重权的人却还是抛弃自由自投罗网,为什么一句恭喜凄然一笑竟另我心肺具痛......
"怎么?被我的宝贝迷住了?"起身站在文宇面前,买弄他那虚伪的笑。
"汪老板您真会说笑,那是您的心头肉,我怎么敢动。"自己被他迷住了吗?心中一颤。陆文宇你别演戏演疯了!
"呵呵```你知道就好。他只是任性,是我宠坏了他。可你不同,你可是要有家事的人了。"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这单薄的肩不知到底能扛得起多少。不过自己到是很欣赏这样的人,肯为理想牺牲,肯为未来忍痛。
"您的意思是,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被清梵浇熄的火苗终于又蹿出一丝光亮。忘记吧,都过去了,谁是谁非对自己都不重要。陆文宇我何等坚强,会被一个弱不禁风的纪清梵熔化?那永远都不是事实。
"回去等我的消息,赵家的大小姐,早晚都是你的。不送了。"汪带着诡异的笑步上楼梯,沿着刚刚清梵消失的路,蜿蜒而上。
权利,可以给你天堂,可以给你地狱。那么,今日,到底是自己要走入天堂,还是清梵被送入地狱?
推开阻隔阳光的大门,看见那抹温暖已然不在。消了焰火的夕阳拉着院落里长长的影子,分割着脚下的路。文宇就这么低着头数着步子离开庄园,心里想什么,谁也也不知道。
有人说这个花园有些奇怪。郁郁葱葱的花草中间,突然就出现一座八角的凉亭,衬得背后的三层西式建筑古里古怪。好在是看得习惯了,不然一定以为这庄园的住人有病。
从记事起,这个漂亮又奇怪的花园就是自己天堂的一部分。从学校回来,坐在凉亭里写作业,看书,是件习惯到如吃饭睡觉一样的事情。等到所有的事都结束,那些五色的花草就象遇到了灾难一样的,被自己风跑的衣襟刮得枝叶飘飞。园里的花匠说,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这个笑闹的孩子怎么可能就因为你没办法就停下?四季里的欢笑都从这里来。蓝的天,绿的草,还有......三楼最里面的那扇窗。
那里住着人,象是个不大的孩子。文宇说的时候,身边的花匠说怎么可能?从来就没见园子里有其他的孩子。然后摇着头走了。可文宇知道,是有的,只是自己从来没看清楚过。抬头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周末,文宇一早就起床坐在亭子中间盯着那扇总是挂着窗帘的窗户。可那日,窗帘是拉开的,人,却再也未出现。
那日是10号,文宇的生日。
"文宇你发呆?"柔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等文宇收回神,已飘然落座。行动快如鬼魅。
文宇抬头。
"姐你别没事出来吓人行不行?"什么人走路无声难道她不知道?
"大中午的会呆成这样,然后还怪我?"陆文宇你好另人伤心。"怎么不继续睡了?"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并无动过的痕迹。
"我起来补充能量。"端起咖啡杯,啄了一小口。
--整天在家睡还这么能吃!你是猪吗?
--养猪养成我这样,你不觉得失败?
清梵突然一副气绝身亡的样子回荡再文宇的脑海里,瓷杯后面的薄唇轻轻的向上扬。
"笑什么?"陆文佩坐在对面再也看不下去文宇这副痴傻样。怎么离家几日就如着了魔一样?
轻轻的摇摇头,文宇放下杯子。
"不可说。"
油腔滑调的一副讨厌的模样。
"韵诗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陆文佩正色问。
"都安排好了,后天吧。"汪算是个讲信用的人,说到做到。突然想起他身后那个笑容如水的人,心中隐痛。
"他大概明天会回来。"
"我还真怕他会错过呢!"从前到后,时间计算得刚刚好。
"我......晚上的飞机。"陆文佩低下头。
"放心,我会赢的。"轻轻得抓了下她得手,安心,是自己唯一能给她的了。
收起笑脸起身穿过青石板路。
陆文宇,你幸福了20年,象个白痴一样活的貌似幸福,现在,该结束了。
世界是无法消失的,该来的来,该走的走。
正午不到,厅堂忙碌,庭院整齐。黑车一转进入,主人的光亮皮鞋敲打着地面,步入大厅。
"先生您回来了。"管家公式化的打着招呼。
"恩。"脱下外套,环顾四周,并未见到要找的人。"文宇呢?不在?"
"少爷昨晚参加朋友的酒会,清晨才回来,现在大概还没起来。"接过主人的衣服,如实回答。
"他起来了就让他来找我。"提起文宇,眉眼间自然的就流露出笑意。待一道庸懒的声音响起,面上的笑纹就更深。
"舅舅你找我?"
纯黑的丝质衬衫衬得文宇白皙的肤色几近透明,懒懒的靠在二楼缓冲台的楼梯扶手上,脸上尽是惺忪未醒。
"醒了?"blzyzz
"恩。我约了韵诗。"语闭,一个不幽雅的哈欠,转身欲上楼。
"文宇,你说的韵诗是......"见文宇要走,曹开口追问。
"赵韵诗。"眨眨眼睛,微微笑了一下。"我以为舅舅应该认识的。"挥手继续向上走。两步即止,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曹。"对了,我们定了明天举行订婚仪式,忘了告诉舅舅。你去的那破地方连通讯措施都没有,实在是耽误事。您不会怪我没事先通知是不是?"一早晨属这句话说的长,文宇立刻觉得身心疲惫。不过话是说得够满的了,舅舅你这么疼你的侄儿,定也不会反驳吧?
睡相渐消,此时的文宇已是满面春光。有妻是喜,不过,这位舅舅的表现也很另人满意。这个从不喜怒形于色的人,此时竟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还真是希望他奔上来揪着自己的衣领狂吼一阵呢。可是他不会,如果他会,就不是陆文宇的好舅舅了。
曹张了张嘴,声音未出,最终也只是干干的笑了两声,象是枯木被硬生生断开一样的闷脆。目送楼梯上纯真笑脸的人消失,脸色一沉,惊得身后的管家赶紧底头,真恨自己不会盾地之术,灰溜溜的跟着曹进了书房。
"他最近在干什么?"明亮的落地窗前,曹面向窗外,看着下面那个怪异美丽的花园,等着身后的人回话。
"少爷自您出门以后,就跟新西区的赵韵诗来往频繁,每天电话见面不断。前些日子还消失了好些天,我派人四处打听过,都说是在赵韵诗那里。可是咱们的人在那附近监视了很久,也没见少爷出入过......"
"最近他还跟谁有接触?"
"旧东区的......汪。"
"一个多月就给我弄出个未婚妻?"缓缓转身坐下,眼神落在桌前的相片上。一个阳光少年绽放着夺目的笑颜,只有无忧的环境才能酿出这样的纯净吧。一直希望这会是永远的快乐,那么现在的,只是巧合吗?
"他最近做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没觉得。回来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经常翘课,三天两头的喝得一身酒气。"
多心了。曹你多心了。他做玩世公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自己还是神经兮兮的防了又防。以陆文宇目前的情况,别说不知道,就算他什么都知道,想来也翻不起多大的花来。想订婚就订吧,一个赵韵诗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摆了下手,管家点头哈腰的出去,留一个疲惫的曹躺在椅子里。
回忆象是一坐高墙,经历越多,顾虑越多,心中沉淀的黑色泥石就越砌越高。每日精心看护,生怕有坍塌的一日,毁灭得尸骨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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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别照了,这边有个人都快石化了。"修长的身体软软的懒在一张粉红色的大床上,格格不入,奄奄一熄,看着镜子前面的公主。谁说王子和公主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前提是王子的房间没有镜子,不然这样的公主还不把王子折磨死。出门吃个饭要照超过两小时的镜子,以后房间里一定要布置的象清梵的家一样,不放镜子。
--清梵咱们家真仿古。
--何事?
--镜子......
--水盆在那边,请随意。
"笑什么啊你!"拿起手提袋,拉了一把文宇。"走吧。"
终于可以走了。文宇整了整衣衫,看了看身旁的韵诗公主。
"有人说过你身材妖娆吗?"
"真的吗?讨厌啦你!"韵诗嗔笑着拉着文宇走出去。
同样的话,说给不同的人听会有不同的效果。韵诗会害羞,而那个人......则会动怒。
"在想什么?"韵诗闪着一双慧眸看在文宇的眼里。
那是一双任谁见了都会沉迷的眼睛,美丽透明,淡淡的亮妆衬得她美如仙子。没人会不爱这样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吧。
"汪那边说什么了吗?"
"没有。不过他说会来参加的。"
"你知道清梵跟他是什么关系吗?"问话的时候,有人觉得心里似乎有条紧张的神经,绷得死紧。
"他自己说是他好朋友的小孩。也许是真的吧,不然怎么看那么紧,对不对?"
轻轻的点点头,心中期待。但愿,是真的。
"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
"文宇,你跟纪清梵在一起的那些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可发生呢?整天吃饭睡觉打架拌嘴,没一件事是值得拿出来研究探讨的,可是这该死的记忆就是老围着那些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事情转。陆文宇,你离精神分裂不远了。
"没吧。"
"那我怎么老觉得你最近有点怪。"
"我只是想不透,纪清梵为什么去顾易杰那里接我,然后就直接去了汪那儿。"为什么他会知道,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明白。
--恭喜你,陆公子。如愿以偿了。
路边的风,吹落了一地的干枯黄叶。那些死掉的尸体飘摇着,纷飞在仍旧翠绿的新叶之间。舍不得,不愿走,如风,依然会拉着离开。清梵你说枯黄的叶子是为了新生,那新生的叶子是为了什么?为了连自己都看不到的未来日子吗?如果我只愿做个睡不醒的叶子,幸福的干枯,幸福的飘走,是不是你也会一样。两条永不绞缠的路线,就这么自由的走下去。今日今时,一切都已无可悔改了。
修整一新的草地,挂满彩球的厅堂,真心假意的寒暄,杯光交错的聚会。从里到外的热闹,那些千奇百怪的笑脸看得文宇心情舒畅。身边走过格式衣冠禽兽,此时面容都如天使,嘴边挂着真心祝福,文宇点头道谢。再转身拉下一身华丽的韵诗,从此,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汪老板真赏脸啊。"z y b g
曹的声音穿透众人的嘈杂,最后还是落在文宇的耳朵里。厅堂的一侧,正是汪光鲜的站在那里,笑容可掬。
"谁的热闹不看,你曹的热闹我能不到场吗?是不是?"尾音跟着哈哈的笑声。
心寒。文宇暗觉好笑,身边的韵诗轻轻的转身招待客人。目光跟随,环顾一圈,终于停在一处角落。
万盏灯光的厅内没哪处照射不到,而一样的明亮却也总有冷清的角落。三四个侍者,两三只搀猫,一个靠在沙发里端着血红酒杯迷茫少年。
"恭喜。"见今日的主角大驾来临,随未起身,但也举起酒杯,送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后面暗语似乎是"懒得理你"。
"近来可好?"不一样了。原来的斯文学生已经消失无踪,面前这个被装点一新庸懒如猫般的人,怎样看都跟之前那个每日为生活奔波的穷学生重叠不上。满身的华丽掩盖了他浑身的利刺,出口就是客套竟让自己陷入谷底。陆文宇你要知道,这样的纪清梵是经你手而转变的。提醒一下,别后悔就是。
"托您鸿福。"稍稍的动了一下,精巧的镜框下面,眼神迷茫的看着手中的酒红。"你的未婚妻很漂亮,哎,我是垂潋不得啊。"透明的玻璃杯中深重的颜色被一倾而入,留下晶莹的薄唇,和唇角一滴溢出的红色。象血一样迷了人的眼。
"清梵!"汪的声音突然敲碎文宇的失神,一只手夺走清梵手中的杯子。"谁让你喝这个的?哎!"叹口气,回头一脸没辙的看看身后跟来的曹。"清梵酒品不好,沾不得的。我看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带他回去。"说完伸手将人拉起,就要走。
人一入窟,想走哪那么容易。曹一步蹿出,伸手拦下。
"汪兄别急着走。我这就要人给清梵收拾房间休息,我们的事还没谈完呢。"一成不变的表情,看得文宇心都累了。只是可怜了汪,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好机会溜走,就又拜拜了。
"文宇!送清梵上去。"曹下令。文宇遵命。
原来那眼中的涣散迷离不是沉醉,而是真的醉了。
--你把你那个叫酒东西拿远点!
--很不错的,要不要来点?
--穿肠毒药你不知道?
--死而甘愿。
"三楼最里面那间。"
搀扶着清梵的文宇就觉后背一僵。
"有鬼?"
文宇皱眉。这纪清梵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乱说什么!?"手臂一用力,将迷糊的人往怀里一带,大步上楼。
"呵呵```陆文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
喝醉了的人不值得理睬。文宇脚步未停,继续走。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有多得意......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是不是......我也终于回来了......"
土黄色的刻花双扇门前,清梵说,我也终于回来了。
那淡黄色的厚重窗帘,整日掩盖着不让阳光射入的窗口,简单的室内装饰,模糊中,消失在清梵困乏的眼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你叔叔那里去,你可不可以......"
睡着了。轻轻的为他摘下压在脸上的眼镜,瞄到紧闭的双眼边竟有两滴水。顺势缓缓的流下,消失在枕边。
怎么了?只是因为醉了吗?喝了酒的人都会这样的,你却让人看得心疼。匆匆几日,圆润的脸颊已见消瘦,露出尖尖的下巴。压低点,再低点,只轻轻的吻一下而已。什么事都不会有,只是补偿我的心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