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宇,有没有人说你的嘴巴很不讨人喜欢?"
"谢谢夸奖。"
"不知道这副体格能挺过多少测试?"
阴冷的空气不知从哪里传出,从背后瞬间窜入皮肉之中。陆文宇你完了,今天遇到的不是天使了,只是恐怕想改口供出纪清梵都不行了。那半只鹅半只鸭护送清梵爱卿哪里去了呢?文宇闭了闭眼睛。
"鸭子飞了......"
"你说什么?"少年疑惑。
"我说清梵带着我的鸭子飞了。"
该来的总该来,可万没料到这半路杀出来一直狠心天鹅,天黑不见艳阳天,只求有天人见到,来搭救下文宇吧。
飞机场
自动门一开,玉锦一身艳丽拉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走进机场的大厅,环顾几周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旁边还有位早已休息在位的邻居。
"简单的行李,还有证件,机票。"
接过玉锦手里的东西,清梵温柔一笑。
"谢谢玉锦姐。"
"说哪去了。"拉了拉清梵的手。"出门在外要小心,知道吗?这次走,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清梵摇摇头,笑容无力。
"本不想走的,可没想到那老狐狸这么阴险,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
"这个......好象不象老头的人。"
恩?不是?直了直身子。
"查出是谁了吗?"
"恩。其中一辆车,经常出入‘亚天'集团。我查了一下,‘亚天'是个正规的企业,从没有涉及违法交易的案底。不过......"
清梵推了下眼镜,抬眼望下停顿下来的玉锦。
"不过什么?"
"北区最近有一股不弱的势力,好象跟‘亚天'有亲戚。据说是他们家族的一个分枝。‘亚天'老总的小儿子曾经就寄养在那边,看起来有继承王位的架势。"
‘亚天'集团的小少爷?清梵眼光一闪。
"叫什么?"
"顾易杰。"
疲惫渗透全身,摘下压在鼻梁上的眼镜,清梵痴痴的笑了一下。真是天不从人愿,左躲右躲,竟惹到了别人家的皇太子。周比畅你走的什么运?!
"他把陆文宇带哪去了?"眼睛酸的连睁开都难。
"他的别墅。"
哈!自己的城堡?四面堡垒看起来是玉锦想救都无从下手的了。陆文宇你这次失算,不知会有什么感想。想那顾易杰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玉锦姐你回去吧。"
清梵的声音清清弱弱,让玉锦看在心里好生心疼。可天命如此,什么人又能违背呢?也许注定就要与那个叫陆文宇的人纠缠不清。
"你心软了?"
"让我想想,你回去吧。"
辽阔的候机大厅里,谁都不会在意一个摊在椅中貌似休息中的那个人。周身平静如水,胸中暗潮澎湃。
陆文宇,你到底要我怎么办?站在门前,清梵与门口的大汉对视。这里高墙铁门,红花绿草,还真有点幽幽花园的味道,就是不知道里面住的人到底有多舒服。
"你站这里看什么?"那男人被注视得浑身不适,终于怒容走进。
"我是纪清梵。"淡淡的笑容绽放在清梵的脸上,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让对面的人彻底变成呆子。他一定想不到他们家皇太子每日天上地下的找,最后美食竟大摇大摆的自己报名了,想不通透就别再想了,清梵等得好不耐烦。
"你不请我进去,你们家少爷会很不高兴的。"照目前易杰会抓走文宇的形式看,如果现在清梵走掉,这人必定不会活的很自然。所以,理所当然的被通报进谏。
阔步走进大厅,没等歇息,就见楼上一路小跑的人奔下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结实的拥抱。用力过猛,查点将清梵扑倒在地。
"你从来都是这么欢迎客人的?"不知文宇是否也受到如此热情的接待。
"清梵你明知道我跟别人不会这么亲的。"不满意清梵将他拉离自己的动作,硬是不肯罢手的拉住清梵的手臂坐进沙发里。
"听说你通缉我?"试了试收回那只手,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效果却不佳。
"我......"那孩子何其无辜,只是想念一个人成了灾,才疯狂找寻的。"我听说你失踪了,很担心你,才......"
原来是担心。
清梵紧蹦的表情变得柔和,易杰,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会有什么心机?只是想找自己,如此而已。
"你为了找我,还请走了我的朋友?"
"朋友?"慧眼一转,一股不懈流露其中。"我可没听说他是你的朋友。"
听说?这两个字说来轻松,细品起来似乎就不那么简单了。
"那你听说的是什么?"起身从易杰的身旁坐到对面,谈话的正确位置。
"他是......"易杰先是一激动,可话一出口又咽下后面的话,会意一笑。"你今天能找到这里来,恐怕知道的也不比我少。"
"那你这算是在跟那边的老头子作对?"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那老妖怪是随随遍遍就可以忤逆的吗?这次是不是有点玩大了。
"他都进了半截土的人了,我怕他做什么!"
"既然不怕,就把陆文宇还给我。"
把陆文宇还给我......
易杰慢慢的起身,低头看着这个对自己永远都是温柔笑容的人。他说,把陆文宇还给他。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凭什么让清梵用这样的口气要回去?
"你明明知道他......"
"顾易杰。"易杰在生气,清梵打断他的话,稳了稳气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站在易杰面前,自己就更不是孩子了。"你以为你把陆文宇藏起来,问题就解决了?"
易杰无语。
"很多事情,不是知道结果就可以不去做的。我也知道陆文宇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可又能怎样?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然后让他们想更糟糕的方法来?这次牵扯进来的是你,那下次还会有谁?"易杰,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有一个如此强大的保护伞,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如果今天带走文宇的不是顾易杰,自己还会不会来?这是为谁?为文宇?为易杰?
"陆文宇在哪?"
愤愤的坐下,易杰恨不得能把这一屋子里所有得沙发坐烂。
"愣着干吗!带清梵去找啊!"冲和身后得木头一吼,吓得好似上了发条的铁老鼠,捣着碎步就向楼上跑。
"清梵!"清梵回头,那个怄气的小孩有吩咐,这时候最好恭敬从命。
"对不起。"
清梵笑笑,摆摆手,跟随铁老鼠上了楼。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间,从半掩的门缝里可以看出房间里必是窗帘禁闭。清梵轻轻的推开门,站在门口向幽暗的房间里探视,一个模糊的黑影靠在角落的地板上。猜不清看不明另清梵心里一阵好堵,脚下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灌了点迷魂汤,死不了!"
易杰悠闲的迈着步子盯着两眼发直的清梵。
"他很重要?"
清梵没出声。
侧过身走进昏暗的房间,易杰蹲在文宇旁边端详着这张精致的脸。那双眼睛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连自己的心都象漏跳了一拍,透明,迷人,玩味一笑倾倒众生,而此时虽是涣散迷离,却还是艳光清流。脸上的青肿伤痕,竟掩盖不住这个英俊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去调查你吗?"
"知道。"清梵无声无息的走过去。
"难道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文宇,象是想从中看透自己与他之间的差别。到底差在哪里?
"以前怕牵连你,现在,怕得罪你。"超市里那个无忧无虑的阳光男孩,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说笑不停,和现在眼前的富家公子,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帮派家族的宠爱。纪清梵你何德何能,配拥有这样的关注?
"呵,借口。"易杰起身,深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对面玻璃镜片后面的眼睛。焦点依然不在自己身上。
"告诉我为什么,起码让我知道自己输掉的原因。"
原因吗?
"易杰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回忆,开始一点点占据整个思考空间。
"春天的时候。"大学门口的广场那个可爱的娃娃脸上架着斯文的眼镜,清梵蹲在那里逗着散步的小孩,那时易杰说,自己遇到了天使。几天后竟然在附近的超市遇见那天使,自己的社会实践,就从在那里打工开始。
"半年多了。"将地板上的文宇扶起,安置在床上,拉起被单温柔的盖在清瘦的身上。
"你知道我跟文宇认识多久吗?"手轻柔的拨掉额前的发,文宇虽然意识不清楚,眼神却还是痴痴的盯着这只手的主人。"17岁之前,我们都是住在同一坐庄园里。从记事起,我就每日都可以在窗前看见在楼下花园里玩的他。"而自己,却从来都不曾进过那片小小的花园。一个世界,却各在天边。
"他......不记得你?"
清梵轻轻的摇头。
怎么可能记得,也许他从来就不知道,花园前面的阁楼里住着一个每日痴傻的看着他的孩子。看他捕蝶,看他摘花,冬日跑夏日笑。此时闭上双眼都可以见得那个细长挺拔的英俊少年,而他,却从来没抬头看一看楼上的窗口,哪怕是一眼......
那样的柔和可以融化冰,那样的深情可以淹没海。雅里心中的一角开始破裂,隐隐作痛。
我为什么这样做你知道吗?他说知道。可床上的人被注视了那么多年, 却丝毫不知情。清梵那淡淡的回答不断荡在耳盼,里面到底隐匿了多少酸楚,又有几人知。
让他知道,已经,是幸福了。
"请告诉我,这是梦。"
被明媚的阳光唤醒的文宇睁开眼,刚巧见到推门而入的清梵,手中端着清淡早餐。美丽笑容,和煦飘入。
放下手中餐盘,清梵与床上的人对望。片刻,看到的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轻叹,摇头。移至床边落座,那双细致白手伸出,拂上文宇的脸,两边拇指一用力,捏得文宇立刻裂嘴想哭。而那张变形的脸却让清梵心情愉快,很可爱,以后可以常做此运动。
"相信我,这是梦。"如了文宇的愿。
纪清梵你好阴险,掐疼了我然后告诉我这是梦?文宇愤然,起身欲攻。不动还好,起身方觉浑身无力,想来被人施以吸星大法大概也就如此。
"你是那顾易杰找来的替身。"被清梵扶起靠上软垫,文宇断言。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一开始就不是纪清梵?"端起瓷碗盛上一小勺的清淡白粥送至文宇唇边,满意的看着他经不起被米香诱惑的样子,张嘴吞下。
"那你是谁?"迷糊了,彻底。这个如清梵的和幻影竟然会喂自己吃粥。
"呵呵```我是陆文宇。"吹走碗中的热气,再重复刚才的动作。
床上的孩子怒了。
"清梵你的玩笑真无聊。"撞到嘴边的食物,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身边这个温柔的人不在言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保持着不变的表情,直到瓷碗见了底。
"碗要也一起吃掉吗?"清梵认真的问。不见回答,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开玩笑,一碗白粥就打发我了?"陆文宇我英勇神武所向披靡。
清梵好笑的看着这个昨天还病猫一样的人,怎么就又让他活了呢?真是祸害,不如依了易杰,灭掉如何?
"你的胃里有个六度空间?"不然怎么会人如竹竿,胃比饕餮?突然想起那晚的半只鸭风波。
"我肚子里没长别的,全是胃。"
"见识过了。"清梵转身,开门欲走。
"那男孩......喜欢你?"
陆文宇你也有对这种事好奇的时候?一直以为你除了关心自己的世界,其他全然不会顾及。清梵回身靠在门板上,目光扫过文宇,落在窗外的风景中。
"怎么?我不值得他喜欢?"
这一问让文宇呆住。这只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看起来很精神,恢复不错。"声音划入室内,那道华丽的身影也随之推门而入。
一早就听说清梵服务周到的探望死囚,易杰心里千百个不爽。昨夜守了整夜难道还不够吗?
忘不了夕阳红色穿过窗帘映出清梵凝视文宇的脸,如果可以,易杰真想一刀剁了那个昏睡中的睡美人。清梵明明可以离开的,他有自己的翅膀,他可以无谓,可以自由。可情感的牵连就如一张大网,绑得死紧。
清梵,为了他,值得吗?他说值得。
直到漆黑吞噬整个房间,也不见清梵走出来。
"怎么?不认识我?"手闲脚闲,伸手就要捏文宇的下巴。这孩子的习惯实在不好,手脚自由,文宇怎会如他愿。抬手挡过。
"少爷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飘到清梵身上,刚巧撞上一副冷容,心里凉了半截。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是非之地,敬而远之。冒着文宇会被谋杀的危险,清梵打算逃走。对不起了。
背影被房间的两个人目送消失。
"你以为你的计划很完美?"易杰绕过大床,走到窗前,心情大好的想与文宇培养感情。可就不知这位美人愿意不愿意。
"能被你扣入瓮中,算来,还没你手段高。"陆文宇我是君子,遇事谦虚,中华美德。
"清梵脖子上的项链很漂亮。"那孩子眼中的笑似乎应该叫做皎洁。文宇等待下文。
"你觉得清梵真那么单纯,会以为自己会因为一条项链被追杀?"
那可爱的笑容绽放的连外面的阳光都失了颜色,文宇再也靠不住背后的柔软舒适,挺了挺背。
"哼!你这主意是不错,用贵重的项链打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拐走他。不过,你似乎低估了清梵了。"满意的看着文宇的脸失去了自然的笑容,报复的快感立刻上升。陆文宇,计划失败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虽然最后你是赢家,但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得到甜头。什么都给了你,那么自己呢?清梵呢?难道老天做事都不用天平衡量的吗?
这美好的天空,艳丽的阳光,一整个上午,都给了呆如雕像的文宇。
失败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一场必须赢的赌局,就这样输了?
"用我伺候更衣吗?"穿戴整齐,清梵出现在面前。干净的笑脸,比当初见到那个总是对着自己喷火的人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默默的下床。
一个败者,没有任何心情继续演戏。
一切都那么安静,换衣,下楼,坐进车身,欣赏街景。
--你是温室里的花,经得起风浪吗?
--不服气就证明给我看。
--你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是你致命的弱点。
--我可以支持你,但你得给我足够的理由。
--去把纪清梵带回来给我,要完好无损。
倒放的风景突然静止,身边景物似曾相识。跟着清梵下车,走进一眼忘不到头的石板路,天堂地狱,此路貌似遥遥。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
"是。"
"怎么知道的?"
突然停下脚步,回望文宇。
"我纪清梵是何等人物,突然住进家里的人会不知道他的来历?"
"你不戳穿我?"
"没必要,那会更麻烦。"气愤诡异,清梵继续向前走。"你处心积虑处处设卡却又不伤我分毫,我已经感激不尽。后来又待我如上宾,我也心满意足。最后不知易杰那群人的来历替我挡过一劫也实属真情实感。"回头小望一眼文宇。"其实是没得到内幕消息,怕被人捷足先登,带我回去就算是双双送给他人的功劳,所以放我走,起码我搭你个人情,不怕以后找不到我,是不是?"身后的人死寂,不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