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梵,你嘟囔什么呢?"
"背诗。"
丢下两个字,端起托盘,扭头就走。
这小子怎么了?玉锦站在吧台里眼巴巴的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穿梭在餐桌酒鬼当中,笑容依旧,可就是觉得他行为失常。
"哎!我最近从你学校的人那听来了点儿有趣的传闻。"
抓住回到吧台的清梵,玉锦赶紧搭茬。
"玉锦姐想改行做八卦周刊了?"清梵轻挑着眉玩笑着。
"哪有!"好笑又好气的拍了清梵一下。"听说你们学校有某人很了不得啊,有外面的女人都找上门去哭了,然后更厉害的是接着就又找来了个男人。哈哈哈```多厉害,有了女人然后还又有了男人,啧啧```多狂,现在的斯文败......"
"‘老干妈'你不去做八卦周刊真是浪费国家珍贵资源了。"什么叫有了女人又有了男人?
"是吗?呵呵````你不跟我这老相好解释?"
靠在吧台上,清梵轻哼了一下。
"是陆文宇。"
"啊?陆文宇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陆文宇会出现?
"在我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玉锦彻底呆塄住。 早已料到她听闻后的表情,清梵闲闲的环顾四周。
12号台,幽暗灯光温柔投射,台边落座精美艳妆女人一尊。长头发长睫毛长指甲,惟独裙子不长。动作幽雅,眼光迷离。
清梵犹见猎物般深深冲着玉锦一笑。
"失陪。"带着吧台里的"老干妈"从呆滞到疑惑的眼神,移步12号台。
"小姐要点什么?"
美女眼睛斜斜一抬,双眼一弯,轻笑出声。
"先给我杯清水,我等人。"
"小姐好生面熟,似曾在何处见过。"看她笑的开心,清梵也愿意开心相陪。
"这话到是很耳熟,下次换换吧。"
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站在面前的服务生,的确干净清秀,养眼尤物。只是这么看都没发现什么吗?
"不认识我?"
杜雪眉毛一动,似乎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难道一定要自己承认认识他才肯罢休吗?
笑着摇摇头,算是回答。
清梵料到会是如此,上门搭讪还用这么土得爆皮的台词,长得再好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掌声。那么是需要自己加点料了?
"我不是在前天抛弃了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包子了吗?"清梵伸手比了比,生动形象。
如果如此都还想不起来,那这位小姐还真的是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呢。
"是吗?"双肩一动,刚刚的话就如轻烟般从她周身飘过,不见任何杀伤力。
"解释。"不算昂贵的东西,自己只是需要个解释而已。
"你有想污蔑的人的话也可以找我,我会很高兴。"利落起身,准备逃跑。
"职业运动员?"清梵突然想起最近看到的一场篮球比赛的某三分射手。
"什么?"这才叫一头雾水,同志们!懂吗?
"谁指使你的?"zybg
"职业道德我有,你不必怀疑。"回过欲离去的身,貌似最后一句,留下名片,收身告辞。
大庭广众,清梵自知是无法阻拦,眼看罪犯逍遥法外,却无处喊冤。不如回家找人撒气?是个好主意。
"我请假。"
没等‘老干妈'应声,人早已不见踪影。剩吧台里的人自顾的嘀咕,这算是哪门子请示?刚刚窝藏男人的事还没跟自己澄清,这会儿又勾搭上一位美女客人。清梵你想制造桃花阵?
"清梵回来这么晚啊?"某人呻吟。
这还晚?翘班回来准备灭口你不知道?清梵换着鞋子,没吭声。
"清梵我快饿死了。"某人继续呻吟。
饿死?看来是回来早了,今天就应该申请加班,明早回来见到的必定会是此人的尸体。不再有噪音,不再有垃圾,世界和平了,祸害摆平了......
"清梵做东西给我吃吧。"
"陆文宇你有完没完?你这么爱说怎么不去做八哥!"给你做饭?找人污蔑我还想我做饭养着你?
"清梵?"
清梵泄气的坐进沙发里,瞪着对面的文宇。问是不问?做都做了,问来何用。不如直接杀人灭口!
"你不怕我下毒?"
"你不会。我死了没人给你付房租。"
房租!!那人得意的笑如街边杂草一样另人讨厌,可是房租等于钱!是钱,你懂吗纪清梵。对谁低头都是可耻的,可人民币上印的是我们伟大的领袖,为此委屈做顿饭又有何难。
噌的一声站起来,吓得对面的文宇一颤,以为清梵终于想通了,要大义灭了他。两条细眼瞬间变形,从没见过如此铜眼圆瞪的陆文宇。
清梵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奔厨房,他生怕多看一眼就一时无法控制,持刀愤愤杀回去。可怜了文宇少爷提着个心幻想他进了厨房去制造哪些重型武器去了。直到几分钟后,菜味飘香。
纪清梵,你彻底失败了,竟然给陆文宇做东西吃。重点是还没下毒。这不是自己的错,一个良民是不会在自己的家里常备砒霜的。还为了白来的房租,就让你陆文宇享受几天吧。
那一夜,文宇一边听着清梵数落着八百不准,一边貌似幸福的吃着餐桌上的美味,飘然升天也不过如此了。
那些幸福,名字叫炒鸡蛋。
那天,文宇说,恩人啊,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黄色,简直蛋中精华。我一生中吃过无数的炒鸡蛋,这盘,绝对可以加精。如果你下次放点盐的话。
第二天,文宇说,恩人啊,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纯熟了,盐放的真是恰倒好处,不多不少整一罐,我猜的没错吧?
五天后。
"此为何物?"
"陛下不知道?来来来,由臣为您解释。此为炒鸡蛋。"
"朕胃口不佳,不想用善。"
"随便!"
那盘每日必备的黄色菜系被撤下。清梵暗自敬佩自己,真是天生毒物,几颗蛋就化身慢性毒药治得陆文宇那死有钱人食欲不振。长此下去,岂不是离修成正果不远了?
高兴的话,睡觉都香。可天神太闲,需要有人相陪。
午夜,在遥远的天际皆可听见那嘹亮的声音,音调变换,优美规范。
三个字。
陆-文-宇。
"爱卿唤朕?"
找死,叫了就应?
"这是什么!!!"床上一堆晶光光亮闪闪的东西,反光射得清梵两眼生疼。
"爱卿不知道?来来来,由朕为你指点。"说着,玉爪未等清梵反应就已紧紧扣住。"此为珠宝。"
"我会不知道那东西叫珠宝?"何为飞来横祸,现在是实况演习?清梵顿觉口舌发干,喉咙发疼,定是被这恶人气得病了。"你哪弄来的?别告诉我是你买来的或者是寄放在这!"
"偷来的。"文宇我是个老实人,从来就是实话实说,只是好象忘了照顾到脆弱的清梵了。真抱歉。
听到文宇铿锵有力的回答,清梵浑身发抖脑门发热,一股气查点要了小命。不能死在文宇前面,是自己坚定的信念!
"啊!爱卿不要冲动,来,这是朕的最爱,现赐予你。"趁着清梵运气调息,一条带着赤红色宝石的项链从文宇白净的手中移到清梵的眼前,来不及躲闪,已经被挂在了脖子上。
"你干什么!别随便把东西放我身上!!"推开身前这可恶的人,抓住那颗讨厌的红色,却如何都无法打开。叫嚷已经没有意义了,除非过去那人身边让他解围。可是......
轰的一声巨响,阵的大地动摇,天花板上的昏暗吊灯左颤右摇。让人一时找不出正常思绪来思考那爆炸声从哪里发出,只本能的觉得就在身边,身体汗毛直立,警戒树起。惧怕之时,只觉一双手臂从旁边一把将自己拉了过去,跌入怀中。
陆文宇?
睁开双眼,见房间内已烟尘四起,门板被人一脚踏开,几个黑色人影夺门而入。
爆炸的是门,进来的是匪,手持的是枪。电影吗?
陆文宇啊陆文宇,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我死于非命,给我平静难道就那么难?
四只口径优美的枪口,不偏不向,刚好分给房间里惊吓之中的两人。如果有多余的命,真想赌一赌那东西是真是伪。
"我赌那东西是真的。"
心中的小嘀咕竟然也能被文宇脱口而出的话接中,清梵顿觉手心冒汗。一直以为,经过灾难的人会有幸福平安的后半生。谁知老天竟看中自己身上的纤细生命线,又来考验其韧性。看来这次,必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恨自己竟然是给陆文宇陪葬,死不闭眼,准备眼罩吧。
"我知道你们赶时间,我们不反抗,跟你们走就是。"文宇高举双手,不要命的慢慢往前走,对面的四位死神貌似欣赏文宇的合作,没用浪费口舌就得以交差必然是好事。两个人收起危险武器,转身带路。另两个则一个盯着跟上的文宇,一个盯原地稍息的清梵。
陆文宇你果然属八哥的,平日以为你是念往日旧情,故意拉近感情所以言多无怪,如今跟飞贼都如此合作甚欢,黄泉路上我定不饶你。
与最后一人对视良久,枪口未动,感情当然也没有半点进展。清梵泄气,屈从在暴力之下,穿过那道惨烈牺牲,支离破碎的门,叹息着走出了出去。
外面是电视里常见的黑色押人车。果然是天下贼人一般黑,这车估计已经送走不知多少该死不该死的生灵,现在自己也好运的搭乘送往最终的目的港。
清梵看着前面的文宇,气定神闲,犹如出门观光。此时也一副招人厌的表情。
\"我不要跟他坐同一辆车。"那不要命的神仙站在车旁大声说。
清梵一惊。陆文宇你不要命我还要,这楼下只停了这一辆车。虽说这么多团肉都坐进去是拥挤了点,可你大少爷挑拣说我的炒鸡蛋不好吃可以,现在说不愿上车是跟谁过不去?
清梵不满意,身边的死神更不满意,枪口马上顶在文宇的头上。
"少给我废话!"
夜静更深,四处路灯忽明忽暗。刚才的轰鸣声,已经引起四邻的警觉,现在站在楼下,总觉得到处都有人在偷看。或惊讶或担心或偷笑,就不知道那些平日称赞的维护正义的警察何在。搞不好半路爆胎,夜路撞车。伤也算公伤。
清梵天马行空的四处乱想,回过头来发现那位神仙还被那黑东西顶着,食指一动,就解脱了。
车内车外的几人僵持不下,足有半分钟。文宇不怕死,贼人有顾忌。六个精神紧蹦的人全然未觉身后一量暗红色的出租车,已经轻声的驶入。几十米内大脚油门,刺耳的摩擦和引擎的鸣叫,吸引去所有人的注意。枪还来不急指向那不明飞驰而来的东西,身边的车身已经被大力扫翻。那灵巧的小东西虽然廉价,可驾驶的人却是个中好手。急速后退,在被4把黑口击中之时,早已逆转,逃之夭夭。而当四个笨蛋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人质已经飞奔而逃,举枪欲射,只觉身后一阵巨响,那美丽的名车应声毁灭,如刚刚清梵家的可怜门板一样,杂片四溅,伤人无数。
钱啊!清梵心疼。
被文宇拉着如百米冲刺一样奔出楼群,没等清梵喘过气来,刚才那辆肇事突然出现,自己连同被打包塞了进去。简直魔法。
"去哪?"
"去北区找家旅馆。"
车破不影响速度?越破越能风跑?刚才的声音颇为耳熟。清梵定定神,抽出一直被陆文宇抓的生疼的手,擦亮眼镜。
"是你!!!!"这女人不去生孩子还跑出来参加恐怖活动?
"哈哈```兼职。我们真有缘。"杜雪大方的笑笑。
有缘?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怪,想来的烧香祷告也不来,想躲的天涯海角也纠缠。这女人怎么身上如挂了个钩子,与人不相干,偏偏总与一个叫陆文宇的人牵连不断。
清梵斜眼看看坐在身旁如佛祖的文宇。
"您真是贵人。"
"谢谢。爱卿说话时牙齿别那么用力。"
哼!不用力!保存实力等下用来把你碎尸万断!
刚刚的死里逃生加上文宇的不以为意,让清梵想的心神疲累。索性转头看着外面破败的街道,不去理会身旁的人。
减阵不佳的破车如一个要死的疯子穿梭在凌晨的街道上,左转右拐早已让车上的人失了方向。就算现在把清梵卖掉,他都不愿意再计较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逃亡,在清晨才结束。
"你走,我不想与你共处一室。"
虚脱的将自己扔到床上,清梵奄奄一息。
话音刚落,扑的一下,身旁又多了一个东西。同样的姿势,表情却一个狂风,一个细雨。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跟我呢,这么快就赶我走?"
一路不吭声也罢,突然一句话气得清梵腾的就坐了起来。刚才的力气都在这儿保存着呢。
"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恩人的?"
"不是,我以为他们动作会快一点,谁知道效率竟然这么低,害我吃了那么多天炒......你某......杀......"
陆文宇你太过分了,欺负自己戴眼睛是斯文人是吗?那天"老干妈"说什么斯文败类怎么自己就不是呢?不然定让这人不得善终。
突然压住文宇的清梵,两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眼见他声音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暗。
死亡,就这么简单。一颗花苞大的子弹,一把手掌长的匕首,一双白皙瘦弱的细手,只须一个信念,闭上眼,那生灵就悄然升天。
陆文宇你觉得死亡游戏很好玩是吗?
手的力道一点点的加重,心里面却有个东西跟着插入。下面的生命还有微弱的气息,而那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开始有血在流淌......
文宇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这个人,直到他放手。
"你难道就没怕过死吗?"
"你根本就没想掐死我,我怕什么。"揉着被掐红的脖子,文宇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好象刚才他是一旁看戏的人。
清梵希望他生气,他甚至希望跟这个人打一架。可那一成不变的笑脸却总是时时挂在自己的面前,恶魔的笑容,生活已经彻底变成噩梦。
"休息休息我们下午找个安逸的地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
"你不跟我走你去哪?"
"我回我的家!"
这是疯狂还是放纵?平静的生活,有工作,有学校,有朋友,有薪水,还奢求什么?路途平坦的日子难道不应该珍惜吗?自己辛辛苦苦铸造的神仙窝,断送,竟在一夕之间。
"你那也算家?"
"不算家你死皮赖脸的跑来干什么!"
"为了保护你,我只能委屈一下。"
真是伟大,保护谁?是保护人还是保护他那一堆亮闪闪的石头?什么光鲜他往自己身上扣什么。
"我真感动。"
"你终于因我的真情所动容了。"
情溢眼底,楚楚动人。清梵咬了下嘴唇。这是惩罚,刚才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了手。陆文宇你下次别在被自己得了手。
"为什么来?"
为什么?文宇突然收起笑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床边的清梵。为什么?如果能那么容易就说清楚为什么还用如此大费周章吗?
"你......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脚入深池,越陷越深......
房间里死静,这喧闹的城市每日白天劳碌夜晚放纵,只有清晨时分连死神都沉睡的时刻,才还它沉静的原貌。
两个人,在等什么?
"爱卿来,歇息吧,下午还要赶路呢。"文宇拍着身边的床位,继续展现他那另清梵憎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