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天等待高杰的反应,他很紧张。在没了冷气的车子,他开始烦躁,他实在很恐惧高杰的下一个反应。
突然高杰卸下安全带,猛烈地扑向敖天,激情的吻著他,隔著安全带开始脱他的衣服,艰难的拉扯,他越来越靠向他,越过他的身体拉下车座椅,让他躺下,跨过车牌档,坐在他身上。
敖天一头雾水地看著「太」主动的高杰,此刻除了错愕,他不知道还有什麽想法。
只知道一定要停下来。太不对劲了。
「高杰,等等。」他急促的叫著,拉住高杰往下探索的手。
「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敖天问,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他感到十分徬徨。
高杰俯身低头,将头靠再他的肩膀,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这是他用尽全力後,才发出的声音:「我能给你的,只有身体......通通都给你......算我求求你......不要放过那个人......」他就快要崩溃了。
敖天愣住,直到高杰虚脱地软化在他身上,他才反应回来,他回答:「放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惜高杰早已昏死去。
24
同个礼拜的礼拜五,报纸头条指出,身为污点证人的陈姓犯人,被人秘密暗杀,死於距离警局不远的公园。死因是枪杀。
高杰静静看著彩色版面的放大图片,有一瞬间他是激动的,这个人死了,这麽容易,只是一颗子弹。
虽然那天他照常上学,却一句话也不说,区文泽在他身边说了很久的话,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回家後,跟往常一样,敖天来接他,他默默地看著车窗,脑中一片空白。
「在想什麽?」敖天问,感觉到高杰的不对劲。
高杰没有理他。
「跟报纸上的事有关?」敖天轻而易举的猜到。他也看到报纸了,事实上,这件事他早在昨天夜晚就知道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一点也不意外。
陈姓犯人一旦答应当污点证人,那些人埋伏在法院的线人一定会赶紧通报,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掉,陈姓犯人会死,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陈姓犯人之所以会死,是我主导的,是为了引诱出更庞大的组织,以及政府的关注。希望我这麽说,你心情会好一点。」敖天说。
高杰沉寂许久,才开口:「你究竟想抓谁?」一开始,他认为这是大人的事,最好不要知道太多。一直到现在,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敖天所追查的对象,非常不单纯。
「我想抓的是......」敖天停顿,看著他,当时正好是红灯,「威胁过你的那个集团。」
敖天直视著高杰,感觉没有这麽简单,高杰问他:「为什麽?」
「因为......」他认真的看著他,答案呼之欲出。
叭──
在後面的车已经不耐烦的按喇叭催促他们,赶快行进。
敖天赶快加紧油门,恢复交通。
他们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高杰低著头看自己的手,虽然刚刚被喇叭声打断,但是他依旧听到敖天的回答。
『因为你。』他说。
为什麽?这下,让高杰更加疑虑了。
「那个人一死,我们掌握的证据越多。对我们十分有利。」敖天赶紧转移话题,刚刚的告白简直就像昙花一现般短暂。他多希望,刚刚的喇叭声盖过他说的话。
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希望维持大人般的冷静和自持。虽然每次面对高杰,他的冷静与自持总是轻易被瓦解。
「下礼拜会集结所有关系人出庭,最好能一次就搞定。」敖天故作轻松的说,明知道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高杰静静听著,对於法院、出庭......等,有关法律的名词,他一个也听不懂。
如果敖天想转移话题,那麽他也不要为难他。
「你要来看吗?」突然敖天问。
高杰疑惑的看著他,不理解为什麽突然这麽问他。一般人可以进去看吗?何况是这麽大的案子。
「看看那些逼死你母亲的人的下场。」敖天说。
高杰听他这麽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缓缓的移动嘴巴,平静的说出极痛的话:「那些人就算死光了,我的母亲也不会活过来。」平静的语调,重重打击敖天的心。
「是吗?」敖天苦涩的说。
车内一阵沉默,高杰伸手打开电台,转至空中英语教室,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他不甘心。就如他所说,那些人就算全死光,他的母亲也不会活过来。
25
十一月十四日日,政坛挂勾黑道掏空案,正式审理。高等法院被这宗重大案件,搞得昏天暗地。
接下来的日子,敖天回家时间一天比一天晚,高杰看著窗外寂静无声的道路。等待他的归来。
桌上有他从蛋糕店带回来的蛋糕,他抬头望冷硬的时钟,这时钟整点的时候,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提醒人们一小时又过去了。
『你该去睡了。』高杰告诉自己。
偏偏他站窗边一动也不动,执意的站著。
这种坚持,会延续到敖天回来为止。
这屋子太大了,大到他感到寂寞,等待一个人回来,赶快回来。
这件案子一直到一月末,才渐渐乐观起来。本来记者打定敖天不会赢,所以意兴阑珊的不是很在意,直到现在,证据越来越多,甚至一部分的政客愿意当污点证人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媒体才发现开始大肆报导。敖天和英奇一夕之间成为媒体的宠儿。
媒体将两人捧成正义凌然的侠义之士,为正义不惜抵抗强权。
只要将他们两人的名字打上去,就会有业绩。
一天,敖天邀请高杰听审,即使高杰百般拒绝,敖天依旧坚持请他过去。
这也是为什麽,他现在会坐在这里。
想到刚刚挤进法庭的场景,真是令他触目惊心,这麽多人围在一团,往同一个地方前进。
他们采访的对象,似乎是敖天呢。高杰心想。因为他听到那些记者口中说著敖天的名字。
半小时过後,准备开庭,身为法官的敖天拿著精装版的六法全书,庄严肃立的环顾全场,然後坐下,宣布开庭。
双方开始你来我往,高杰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无聊极了。
他看向敖天,发现他专注的看著双方激烈的辩争。突然感觉,敖天真的是离他很遥远的人物。
想起空中英语教室中提到『nobody』以及『somebody』的用法,对他而言,他就是『nobody』;对敖天而言,就是所谓的『somebody』。(Nobody=无名小卒,
somebody=大人物。)
最後法官,也就是敖天判下最重最重的罪,给某人,并且宣布本案已结。他面不表情的态度,再再表现出他公正无私的形象。
高杰身後的人都走了,他静静的看著桧木色的摆饰,还有刚刚敖天敲击的黑色原木板。
所谓的判决,就是这麽一回事吗?
此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这判决早一年发生,他可能会欣喜的赶回家,和母亲一起庆祝吧!
只是这一切都没意义了。
他默默走出法庭,穿过川廊,直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原本平稳的脚步开始仓促起来,跌跌撞撞到敖天的车前,重重的倒下。
好痛。高杰默默的想著,眼泪慢慢滑洛。好痛。
「你就是高杰吧?」突然有人站在他面前。
高杰低头擦掉眼泪後,面无表情的站起,对来人点点头,承认自己的身分。
「你好,我是英奇。」英奇伸出自己的手。
「你好。」高杰笨拙的伸出自己的手,与之交握,然後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我调查过你。因为这件案子的关系。」英奇微笑说,「本来想请你出面指认相关人物,却遭到敖天强力的拒绝。」苦笑,说来还真是一段辛酸史,若不是敖天坚持不让高杰出面,他们也不会多花几个月,找其他相关证据。
「他还真是保护你。」英奇笑著说。
高杰露出为难的苦笑,向後退了一步。这个人无形中,给人很强势的感觉。
「听说,你们现在同居。」英奇咻一下,马上切入重点。毕竟能让敖天这麽冷酷无情的人,如此过度保护一个人。让他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高杰再度後退一步,他要逃脱这里!
「我实在很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英奇再度逼问,发挥他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狠劲,这是一种不自觉的、下意识的能力。
「审理这件案子对敖天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好奇他的动机,直觉告诉我一定跟你有关系。」英奇说,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高杰的双脚突然定住,他看著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他转身就跑。
「喂!别跑啊!」英奇想叫住他,只见对方越来越远的身影。更加深他的疑虑。
这简直就像被抓到狐狸尾巴的犯人,欲盖弥彰的心态。
高杰逃出地下室,逃至一楼,只见人群包围著人群,他突然停下脚步,看著敖天慢慢地推开所有记者,有礼的鞠躬将这堆记者丢给负责的公关,从容的离开。
『这个男人离我好遥远。』高杰看著他的背影,心想。
那天,他撘公车回家。虽然敖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载他回家,但是他还是任性的走了。
他看著窗口缓慢移动的景色,突然想起母亲的话:
『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一个人,又能到哪里去呢?
回到家,至少敖天坚持这就是他的「家」,明明很熟悉这些家具摆设、这里每一个角落,如今却全部陌生起来。
『我,只有一个人。』高杰倒在床上,轻轻地痛哭起来。
一切的爆发点,是在某天安静的下午。
敖天开著车,来到高杰的学校,和往常一样载他回家。
「礼拜六,你要去打球吗?」敖天问,每当假日高杰总是说去打球,一直没时间让两个人好好的享受假日。
高杰点头,心里有罪恶感,毕竟他在说谎。
「是吗。」敖天说,语气充满遗憾。
高杰没有回话,只是打开电台,空中英语教室才正要开始。
一直到家,他们都没有说话。
他们和往常一样,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做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回家。
只是没想到,隔日,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狗仔队跟拍,放在封面。还立下耸动的标题:敖院长与高中生同居。
仍然是塑造敖天完没形象,说敖天是收养无家可归的高杰的大好人。
甚至将高杰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学校也因此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区文泽挺他,帮他隔绝好事者的好奇提问,他可能会遭遇到更不人道的质问。
另一方面,在他打工地方的老板娘,也就是何霓裳,千求万求,只希望能拿到敖天的亲笔签名。
高杰笑著拒绝她:这又不是偶像崇拜。
他的生活很明显受到很大的影响,全拜敖天所赐,偏偏他才是最难敖的人。每天门外都站满一堆记者质问著他的私生活。
高杰只是微笑,看著一切发生。就像一场闹剧般。
高三的大考快到了,老师开始分发志愿表,要大家深思熟虑之後再填写,高杰看著志愿表很久,直到区文泽来询问他的志向。
「你要填哪一所?」区文泽问。
「离这里越远越好的学校。」高杰回答。
「是喔,原来你这麽想出去打拚,我倒是一点也不想走。」区文泽说,他努力看著志愿表,想找离家最近的学校。
高杰没有表示什麽,他点点头,默默的看志愿表。
那天,他格外安静。
「怎麽了?」敖天察觉不对劲,漫步到他身边,坐在沙发椅,看著发呆的高杰。
高杰眨眨眼,回神过来,若有所指的看著敖天。然後摇摇头说:「没事。」
「是吗?」敖天狐疑地看著他,瞄到高杰手上拿的志愿表。「这是怎麽一回事?」他指了指志愿表。
「这是...志愿表。」高杰说,他起身,匆匆地将志愿表收起。
「我看看。」敖天看著高杰欲盖弥彰的动作,有不好的预感。
「这没什麽。」高杰不愿拿出来。
「给我!」敖天强制的要求,逼他交出来。
高杰站在原地看著动气的敖天,真的很想拒绝,最後还是将志愿表交给他。
敖天将对折的志愿表打开,看到高杰所选择的学校,许久,听见他冷冷一笑:
「结果你还是要走。」他处心积虑这麽久,还是应了那女人的话。
高杰看著敖天,为这样的他感到恐惧。
敖天将志愿表还给他,转身背向高杰,他冷然的说:「今天你睡沙发。」然後回房。
高杰默默的坐下,看著自己的志愿表,有罪恶感。
敖天回到房间後,咬紧下唇,多努力才能让自己别叫出声,高杰的决定,痛得他心都碎了。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麽?』敖天难过的想著,最後他还是输给一个女人,输给高杰的母亲。
不想让高杰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翌日,高杰跟往常一样去打工,临走前,敖天一直没有出来,他虽然担心,却也不好意思打扰敖天。没有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敖天确定大门已锁才走出房间,他表情复杂看著门口。
不敢见他,却又舍不得他走。
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是上个月他买给高杰的手机。他又忘记带出去了。敖天上前接起电话。
「喂?」敖天接通电话,手机并没有显示对方的名字,事实上这只手机也只有纪录他一个人的名字。
「我是区文泽啦,上次我自己偷偷把你的号码输入手机,你不会怪我吧!对了,我是要问你,你以後要上哪一间学校?」区文泽霹雳啪啦一大串,也不弄清楚对象到底是
不是高杰。
「你们不是约好去打球吗?」敖天狐疑的问。
「Oh! Shit!」区文泽知道自己搞错对象後,马上挂掉电话。
敖天莫名其妙的看著手机,决定打回去,只是没想到对方已经关机了。
「该死!那家伙在想什麽!」敖天一想到高杰骗他,他就一肚子火。
当晚,高杰打工到很晩,拗不过霓裳的请求,他带了一盒大蛋糕回家,她十分坚持,一定要让敖天品尝。
只是当他进屋後,感到一丝不对近的气息。
应该说,整间屋子都是烟味,而且也没有开灯。
高杰打开电灯,看到仍然故我抽著菸的敖天。
「你去哪了?」
高杰沉默。
「老实说。」
「我去打工。」
「你计画多久了?」敖天问,并没有正眼看他。
高杰疑惑的看著他,「什麽?」
「别装了,你早就计画离开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计画多久。」敖天说,冷冷地笑了。
高杰嘴巴张开,似乎想说什麽,却又闭上。
「还是你一开始就不想跟我在一起。」敖天自嘲的笑著。
「我很感激你。」
「我不需要感激。」
「那你需要什麽?」高杰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一直不懂,敖天总是在他身上找寻什麽,总是用渴望救赎的眼神看著他。
我需要爱!敖天激动的看著高杰,直视高杰的眼睛开始泛著水光。
「过来!」强制的命令,敖天对他挥了挥手。
高杰毫无犹豫的走向他,将手上的蛋糕放置在桌上,来到敖天面前。
敖天抓住他,用力的拥吻,将他压在身下。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敖天惩罚性的啃咬高杰的身体,留下可怕的淤痕,高杰毫无抵抗的反应,更是惹火他。
「不要以为逆来顺受,我就会放过你!」敖天咬牙切齿的说著,高杰看著敖天疯狂的脸。
简直就像受伤的野兽。
高杰伸手拂上他的脸,轻声说:「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敖天听不见,他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一直恐惧著,恐惧这个人会离开他,恐惧有一天会失去他。
一直以来,他很没有安全感,他希望高杰对他有归欠感,最好让他欠一辈子也还不了的恩情,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的绑住他。
他想要绑住他啊!
「怎样才能留住你?」敖天无助的对沉睡得高杰,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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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考虑近一点的学校?」区文泽反坐在高杰前的位子上,问一脸坚定的高杰。
高杰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意志十分坚定。
「高杰,出来一下。」级任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传唤高杰。
「你闯祸?」区文泽问,若不是闯祸导师怎麽会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