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迷离————遇雪天

作者:遇雪天  录入:12-14

可以体会得来若木的感受,威廉怜惜的拍了拍若木的手,立刻被若木握住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传递着相互信赖、相互依存的柔情蜜意。此时却又有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殿下,君家的情况又有变化!"
......

"哼!动作倒比我还快!若木,你猜接下来他们将有何行动?"想必是以此为借口来亲王府要人。其实说起来,这洛可可家族的人倒也有些本事,即使不为友,也最好不要为敌,只是若木很可能会一心护着君若阳,那自己也绝对不能让若木失望。
若木沉吟了一下,幽幽开口:"洛可可家族能这样及时地出现并阻止了君家内乱,肯定也一直在注意君家的情况,只怕接下来就会来这里要人了。亲王府到底代表了国家形象,所以不能跟他们正面起冲突,而且于情于理,若阳都应该回去一趟,只是他还病着,所以......我希望在吵醒若阳之前,以个人的身份先会会来人。"
......
尾声

远赴西西里岛的君若阳已送来消息,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崭新生活的好奇和希冀,说明他跟守护者的相处正渐渐融洽;那一对欢喜冤家煜和希耶也还是老样子,整天上演着打打杀杀的戏码,却比新婚燕尔时更加粘粘腻腻;寒水正跟随着放弃了威伊斯堡继承权的斯蒂文到处旅行,日子也过得随性自在;这些让若木牵挂的人都在享受着各自的幸福,应该再没什麽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带来困扰的外部因素了,可是......

"在想什麽?"威廉从背后揽住在玫瑰丛中沉思的若木,轻声地询问。共同生活了这麽长时间,已确认了自己在若木心里的位置,只是他偶尔还是会长时间的失神,而失神中的他,依旧让自己唯恐失去的心态更加忐忑不安。
"哦,你回来了?我没想什麽。"若木回眸微微一笑,掩饰自己有着些许怪异的情绪。
"若木,你有心事。"威廉将若木的身子扳转过来,手指轻拂上没来得及舒展的眉心:"告诉我,否则我会难过,因为你还是不信任我。"

要说吗?有些难堪......如果答案正是自己不愿深想的那一个,会不会很失望?可是威廉的眼睛好坦诚,还带了自觉不被信任的受伤,明显的不安更是让自己心疼:"其实真没什麽,只是庸人自扰罢了......我在想你原来讲给我听的经历。"当时听过就忘了,却在近些日子越来越频繁的想起,越想就越心烦,也就连带着情绪忽消忽涨。
"......我的经历?哪一段经历?"自己的什麽经历困扰了若木?!竟然让不该有的忧郁爬上了若木的眉心!

"嗯......你离家出走的那一段。"也曾想说服自己谁能没有过年少轻狂?可是......即便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没有类似的经历,但也不希望威廉在自己心里是唯一,而自己在威廉心里只能排第二,或者......第三?第四?......

"啊?噢,那件事呀,"威廉笑了,自己的天使真是可爱呀,事情过了这麽久还在为自己那次的"苦难"经历难过:"其实当时我给你讲得有些夸张,你想也就偷溜了一天,又没饿着冻着,充其量被侍卫找到押回宫后挨了一顿责骂,然后罚闭门思过一个月,没什麽值得难过的。况且,要是没有那一次离宫,我岂能碰到你?如果错过了此生最心爱的人,只怕这辈子我就白过了!"至今,自己还清楚地记得初见若木的情景,那样纯洁,那样脱俗,一定是上帝安排了那次的相遇,又因为自己百折不挠的执著和矢志不渝的虔诚,所以最终得到了最珍贵的赐予。

"你是说......见到了我?"威廉曾提起过的初恋对象,不是哪个天使般美丽迷人的女孩子,而是自己?!若木惊讶了,瞬间又醒悟,原来......确实是庸人自扰了!

"对呀,我没对你说过吧?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好美,只是没有现在美,又消失得好快,快得我还以为遇到了家在天堂却溜到人间玩耍的天使......若木?你笑什麽?我知道自己很蠢,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查出......若木?你笑得好美......可不可以告诉我在笑什麽?"

低头捧起一朵初开的玫瑰,若木更加迷离的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随之更加浓郁。威廉想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呀?现在是不会告诉他的......或许明天会?要不后天?也可能是......下辈子吧......

(完)

番外:

那个好丑好丑的害人妖怪
--君若阳篇

已经是多少回在这间刻意表示怠慢的小会客室里静候亲王的训斥了?早已数不过来,不过这一次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再恶声恶气的羞辱也要忍着,只要......能够证实自己的猜疑并不正确。

大英帝国当局最为倚重的亲王威廉殿下,此时正在自己的亲王府里不耐烦的待客,而来客那副一贯六神无主的懦弱模样,和还在卧室沉沉入睡的那个倔强天使两相比较起来,越发的令人厌恶。想拿到有效的出关证明以摆脱自己的掌控?还早呢,在没有付出伤害天使的代价前,不仅来客,包括来客的所有卑鄙的族人,全部休想离开:"......或生或死,你们迟早都要给我一个交待,最好如你所讲一直在追查,也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们在有意包庇!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总有一天真凶会落到我的手上!到时候,哼!要算的帐,你们也要替我回忆回忆呀!"看着来客战战兢兢的表情,威廉再次纵声大笑,笑声中转身拂袖而去。

以为表面贵为亲王,所有人就得惟命是从、就不知道其实发号施令的是里面暗藏着的魔鬼灵魂?别人或许会被蒙蔽,可自己,却看得见亲王浑身散发出的、连魔鬼也掩饰不住的来自地狱的邪恶火焰。来客在亲王走远后微微一笑,轻轻嘘出一口气,神情不复谦卑:"这麽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太好了!是不是,妖怪?"

离开了令人窒息的亲王府,来客坐上自己的马车,车夫毕恭毕敬的询问:"陛下是回行宫还是......"
"不要叫我陛下!怎麽总改不了?!"这个称呼早就成了一个的笑话,父皇走了,妖怪不见了,母后最终也不情愿的上了天堂,先祖自我安慰却为君家历代徒增讥讽的帝王建制就该一并消失,因为妖怪一点也不稀罕,那麽自己也不稀罕!那个充斥着冰冷和虚伪的地方也能称之为行宫?又是一个笑话了,在这里,也只有那座荒屋太久的院落里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带有行宫残梦的意境。君若阳疲倦的靠上车后背:"去老宅。"

华丽但已明显破旧的君家马车拐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和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另一辆马车走了个迎面,交错的瞬间,静止马车上的乘客透过低垂的窗帘缝隙,紧紧地盯着侧面车窗里闭目养神的人,低低的自言自语:"看来又碰了钉子。是你不够努力......还是不想努力?现在又要躲回那个荒院抚平受伤的自尊了?你还真是固执,难道偷偷吃几朵玫瑰就能使自己忘掉发生过的不愉快?"

很想跟过去,可跟过去又能如何?只不过让自己更加惹人讨厌。目送君家马车走远,乘客轻叹一口气,敲了敲车壁,马车夫立刻毕恭毕敬的询问:"您有什麽吩咐?洛可可先生?"
"继续派人跟着,有什麽动向立刻向我报告,我们先回去。"只要东方精灵躲进了那个废墟一样的荒院,不到明天午后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其间不饮不食也不睡眠,只靠一朵接一朵的吞吃玫瑰来接续体力,这样如何能让瘦弱的身体强壮起来?

很意外,听了前来英国扩展生意却受挫的旁支族人添油加醋的诉苦,还以为这个没把洛可可家族放在眼里的异域没落王族的族长,会是无比的强悍而野蛮,抱了教训的心态前来讨公道,没想到居然面对的是一个如此弱小细致、几乎还称不上成年却顽强又固执的东方男孩......一个表里不一、会散发出迷人花香的美丽精灵。
搞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忽然心疼起他来,长期以那样单薄的身躯,仅凭一己之力,孤立无援的对抗着众多的内忧外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不知道应该怪罪、还是感谢撒谎的族人,也是自己对个别族人的狐假虎威没有在意并约束,才对精灵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人打着洛可可家族的旗号强夺君家土地而未果,那自己又如何能遇到这个宛如上天恩赐的精灵?

应该是头一次交锋便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时的自己偏听偏信在先,又武断独行,用惯了强取豪夺的手段,却不知威逼利诱对精灵根本没用。错了第一步,更错了接下来的两步、三步,自己不该试图探出他的底线而持着让他低头的心态继续逼他放弃荒院,可当时,并不知道那里对他来说比家还重要。
那里是他赖以掩饰脆弱心灵的唯一的避风港湾吧?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拼命保护......初次好奇的潜入那里时,几乎迷失了方向,要不是那一声声压抑的哭泣,自己还不知要走多少弯路,才能了解精灵心里竟然会暗藏着无尽的悲伤......见识过他的强硬、固执,也曾为他的狡黠、任性而发笑,却没有想过风光后面,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苦闷。独自应付各自心怀鬼胎的族人已经太累,所以才会对同样娇柔的玫瑰产生依赖?自己给他造成的困境,怕更使他难以招架了,于是越来越频繁的使用这种近似于自闭的方式躲避现实?

也只有照顾那些玫瑰时,他才会出现一丝类似于憧憬的天真表情,而自己心里明白,其实他自己比那些花儿更需要照顾。自己的憧憬不知最终会不会和精灵的吻合?希望并最终有资格好好照顾他一生的人,绝对只能是自己一个。他一直在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婚约困扰吧?即使是为了他那名存实亡的家族而义无反顾的签约时,也不屑伪装出哪怕一丝喜悦的样子。不过自己已拿到了他的亲笔签名,只要他顺利离开英国,就可以得到自己用洛可可家族全部权势来做保障的名正言顺的照顾,那时候,自己有信心让他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让精灵顺利地离开英国?原以为精灵点了头便大功告成,没料到英国亲王的古怪规定将行程一再的拖延滞后,刚刚又打探到一个让自己疑窦顿生的消息,说这位亲王私下里和君家似乎很有牵扯,有段时间还常常召见精灵,近两年虽冷淡了,却依旧处处制约着君家......那麽不允许精灵出港就是故意刁难?而精灵最终签了婚约也是肯定无法出港所以认为签也白签?!

又在使用小聪明来保护自身?或许精灵从未得到过该有的保护,才会拒绝一切不能自行掌控的变化,以竭力避免任何可能的伤害......从见到精灵纯净眼泪的那刻起,心就开始隐隐的痛,这种痛势必要等到亲手拭去那些泪滴才能够减轻,所以,不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精灵,都要尽快带他离开这个沉闷压抑的地方,哪怕需要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现在要面对的就是英国亲王了,就算他是大权在握的异邦显贵,洛可可家族的人可从不会让任何人抢夺走属于自己的宝贝!
......

按照惯例,君家的马车在老宅的荒院外没做停留便折返了,君若阳分开没腰野草,漫步穿行在一重重的废弃庭院中,片刻后来到一扇几乎被野藤遮严的大门前,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巨大的南洋锁,进入,再从里面紧紧的阖上,大门里是一个同样荒芜的院落,但除却四周疯长的杂草,小巧的建筑并不显得破败,庭院当中唯一没被大树遮住阳光的一角,赫然盛开了大片娇艳的玫瑰。君若阳走过去,爱惜的捧起一朵,深深的嗅着沁入心脾的芳香,眼睛蒙上了雾气:"讨厌!妖怪,你又害我想哭了......"

出乎意料,呈给亲王府的出关申请没有受到一贯的冷遇和严词拒绝,而是很快得到了同意的批复,虽然不完整的手续使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但不由得开始怀疑这种改变的缘由,于是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不去乱想那个最坏的可能。从亲王的态度看,自己的担心是多虑了,他应该还没有抓到妖怪。没有落入这个不死心的魔鬼手中,那麽妖怪就是安全的,自己就还有机会赶在魔鬼现形之前,先找到他并带回这个熟悉的环境......可是他到底在哪里?

已经过了多久了?那个害人的妖怪还是没有消息,母后说他早就下地狱了,可是自己不愿相信,因为妖怪好丑好丑,丑到自己觉得地狱不敢收留。将手里的玫瑰放到一旁,君若阳轻轻挽起了衣袖,手臂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隐约泛在皮肤下的血痕。又开始发作了,总是会选择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都是妖怪害的......妖怪到底知不知道有人被他害得为了他自愿体会这种蚀骨之痛?可是这伤又让自己懂得了好多事情,也唯一一次以为看到了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因为没等毒素发作母后便慌忙把压制方法全都使用上了,玫瑰、白丝、紧张的表情......可是随后自己就发现确实没有母亲,有的只是一个想利用自己来巩固地位的冷酷母后,因为她一边压制毒素一边痛骂生了个没用的儿子,露骨的说自己要是死了,她就没有了能用来打败妖怪的工具!

血痕越来越明显,君若阳也越来越虚弱,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才受挫般的摘下一朵朵玫瑰送入口中,手臂上的血痕随即逐渐变浅,最终消失不见。
总是这样,自己经常坐在这里看这道伤,想了解它多到十二道时会是怎麽样的感觉,就忍着不吃玫瑰,可总是过不了多久就忍不下去了,结果就还是感觉不到......妖怪是怎样忍下去的呢?只一道伤的痛,便已如同寸骨寸肤都被侵浸在炼狱当中......或许因为他是妖怪,所以熬过初次的不适,后来便可以无动于衷?可是他到底哪里和自己不一样?哪里得来的特权可以装成哑巴对当时身为太子的自己不屑一顾?难道就因为太丑?

君若阳抱膝坐下去,将头侧枕在手臂上,依然盯着玫瑰丛,像是习惯使然。
奶娘说妖怪才不丑,更不是哑巴,还一再的夸奖他很聪明,可自己看不出来,他就知道整天这样坐着发呆,到该吃东西了才会动一动,可就是吃东西样子也好丑,还从不跟自己说话......他会不会知道自己给他送过很多次吃的东西?奶娘死了,母后私自下令不用再管他,就没有人敢再送食物过去,于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向来没人理会的自己偷了吃的给他,直到又到了父王要见他的日子......大概以为不会再看到他了的母后,装出那副关爱的假象亲自来这里接他,看见他好好的,惊惧得几乎发了狂,竟口不择言公开宣称他是妖怪,然后被父王听到怒斥她妖言惑众,并请出族规严厉惩戒,那是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母后难以忍受的耻辱,当晚就找来了这种可怕的毒......

那是此生中最恐怖的一个夜晚......白天的纷乱让自己睡不着,便习惯性的爬上了妖怪院外的树,因为知道妖怪就在下面,自己也就不觉得孤单。然后妖怪的院子里奇怪的亮起了灯,将母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那夜的她,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可怕的恶灵附身的女人。她对待妖怪的态度比平时对待自己的冷漠还要恐怖,不,是歹毒......原来对妖怪很羡慕的,可母后在那一刻让自己明白了,原来妖怪和自己是一样的,虽然形式不一样,虽然他好丑又爱当哑巴,却和自己一样没有人在乎!

......母后是彻底的疯狂了,声音、笑容都让人不寒而栗,从头到尾妖怪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可是表情看起来很难受......天要亮了,母后终于离开,妖怪一动不动,自己也急忙溜了回去,然后故意无意的发现了那把用来一再划破妖怪后背的弯刀,然后在情绪亢奋的母后面前摆弄时,装作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臂......真的好悲哀,本该最关心儿子的母后在听到痛苦的大叫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玩的是什麽!或许这十几年的痛苦是自作自受吧,可是当时真的很想知道母后对妖怪做了什麽,而后更想通过这种相同的隐秘痛苦得到妖怪的认同......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依旧对自己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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