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就倒霉————阿七

作者:阿七  录入:12-11

怪了,究竟怎么了?
镇定镇定!我闭闭眼,定定神。这一定神呼气,身体里有股热流涌动,这热流慢慢从体内最深处向外蔓延,原本紧贴着我肌肤的阴冷感觉很快被驱散,刚才的恐惧感立刻消失了,再左右看看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正常。我重振精神,准备先找到人再说。

我记忆里面,正厅后面是掌门于镜的寝室,走不了几步就看见他的房门,暗红的门扉紧闭着。没有锁,仅仅是串银色风铃挂在上面。说实在的,我也是挺好奇于镜的房间,很想推开见识一下里面放着些什么宝贝,当然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典墨曾经说的天蚕精丝床单。
不过,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擅闯于镜的房间。只能摇头作罢,继续向前。
潘孔和刘席应该是住在侧间里面,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
我挺讨厌这走廊,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火烛,走在里面影影倬倬,让人寒毛竖立。因为光脚的关系,连我的脚步声都没有,太过安静了。
走走走走走......
该死的!
我已经在走道里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了,才突然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
原来走廊两侧全部都是房门,只是颜色太接近墙壁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该不会这些都是隔间吧?这样的话,潘孔住的侧间到底是哪个?!

意识到这样走下去没个完,我停下脚步,竖耳听。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左侧的门内,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好像有人被重重摔到地上。
难道已经晚了一步?
我三两步窜到门口,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师兄,我来救你!"
......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
事实证明,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门不能乱踹。

21
乱踹门的后果,就是看见面前上演的......不利平心崖精神文明建设的一幕。原来刚才砰的一声原来是潘孔从床上摔下来了,趴在地上背对着我。
刘席坐在床上,反应很快地把被单一翻,没有去罩光溜溜的潘孔,反而裹了我的头。
这是绝对正确的决定。当裸身在床或在地的时候,如果有人闯进来,遮自己的身体远不如遮闯入者的头来得正确。这样能够化被动为主动,闯入者不但看不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而且他们得以有相对较长的时间和自由去着衣。
而我当然不会主动取下头上的床单,不论如何,刚才光溜溜的潘孔太刺激了,我自个还在脸红呢!再说当初我虽然没有及时理解典墨和刘席的对话,不过这一个月以来这么长时间的空闲,我早就明白过来我那句话里的歧义,以及在典墨刻意误导挑唆下,给刘席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当然不会那么费事给他们解释澄清,所以,我大略也猜得到这里在上演什么。
悉悉簌簌的一阵穿衣声后,一双手用力把我推出了门,带上门后那双手扯下顶在我头上的床单,原来是刘席,他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不满地看着我,"师叔,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脸色泛红,呼吸也有点不稳,看上去跟平日很不一样。
而我头脑里还保存着刚刚的画面,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事情紧急,不是害羞的时候,我举步跟上他往外走,边走边解释,"是这样的,我给典墨治疗的时候,治出了妖化的面人,它冲破符印跑出来了!它可能是针对平心崖上现在功力最高的人,我担心你和师兄,所以过来了。"
刘席现在还涨红着脸,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这里,明显没有仔细听我在说什么,只是想赶快打发我走,"反正有什么也进不来,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师叔先回去就寝罢。"

走到大厅的时候,门又不见了。
"门呢?"
刘席拍拍手,低声念了一句什么,眼前光华一闪,那双扇雕花大门又浮现出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门只要打开后再关上就会自动消失掉的。快走罢,师叔。"
"可是我的鞋呢?"我发呆地看着那关得紧紧的门。
刘席的眼光顺着我的腿向下,"你光脚跑过来的?"
"怎么可能!"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鞋子掉在地上了。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怎么掉这里了。"
刘席看着我,有些纳闷。
"说起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开门!那破口令!"我急急地套上鞋子,忍不住抱怨几句。
刘席平静地说,"那破口令是你的宝贝徒弟和掌门的杰作。"
"典墨一定是被于镜胁迫的!"我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徒弟。
刘席轻轻哼了一声,"说这话你自己信么?你的鞋是怎么回事?"
我哑口,赶快转回正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把自己的鞋卡在门上不让它关上的啊。你也知道啊,这门实在是太难开了,为防要开第二次,我把它卡住了。"
"你把门卡住了?!"刘席脸色一白,"等等,你刚才说的,有妖化的面人针对我们?"
我刚刚点头,刘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混帐!"扭头就向回冲。
好歹我是他师叔罢,说话这么不客气......

刘席冲回走廊,正要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我突然看到地上猩红的一大片,不好!
还没来得及叫他停住,他已经踩上那一片猩红粘稠的东西,刘席看向门内,脸色大变,而脚下的东西在他停顿的这一刻立刻弹起,一下子黏满刘席全身,刘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敞开的大门内,潘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我,我只是赶来通知他们潜在的威胁,可是,可是我好像还没有想过如果真撞上这个场面要怎么做......
刘席被面人裹满全身,我可以感觉到他四周气流窜动,失去了规律,甚至几乎看到他身上被抽取而出的法力,源源不绝进入了面人的身体,这样下去,可是太危险了!
如果伸手去抓那个面块,后果应该是很惨重的罢,但是我又不能丢下这两人死活不管啊!他们与我无怨无仇
.........
等等
有仇!

记得就是这两个家伙不相信我的人格和道德,硬是指责我是凶手。
还把我关在洞穴里面一个月那么久,天天睡石头地。
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只能吃煮鸡蛋,母鸡联合会一定把我当作头号连环杀手了!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应该脚下抹油跑了算了?
可是,我若跑了,刘席会不会死?
至于潘孔,可能已经死了,不算在内。我也不会凭空给自己的良心增加负担。
真没办法,我为什么不能像掌门师兄学习,完全没心没肺呢?
良心啊良心,我诅咒你!

我跑进房间,打算找个工具,正看见屋子角落有个大木桶,还冒着热气,是洗澡桶罢,里面大半满的水。
对了,那是个面人!用水冲的话,会化掉罢!
还好我别的没有,移动东西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将心念贯注木桶之上,木桶顺着我的意愿,慢慢地,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我心里想着,慢点慢点,千万别像上次那样一飞冲天了!
那面人幸好专心对付刘席,没管我这边,木桶飞到了他头上,好,准备倒水!
我为了瞄准,我向下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我发现刘席竟然已经不动了,不会罢!难道已经......
那匍匐遍布在他身上的猩红面团开始纠结,气流在面团中央快速流动,一路路拱起来,集结在从刘席胸膛部位,慢慢上升,凸现了一个头,而且跟开始的时候不同,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五官了!长得颇像刘席和潘孔的混合体。
如果刘席还醒着,而我的情况也不是这么危急的话,真想恭喜他一句: 上天不负有心人,你和潘孔的孩子,终于有了。

眼见那面人即将从他身上脱身起来,我连退几步,一阵惶恐之下忘了木桶!木桶失去支持的力量从天而降,正好砸中面人...以及他身下的刘席(师叔我对不起你)。
这力度硬把已经脱身成人形的面人砸回了面饼。
我松口气,还好有这个垫子,不然刘席一定被砸死了。不过现在不是我高兴的时候,那猩红色的面团开始向外流动,从木桶的边缘滑出来,很快就是蠕动的一大块,又成了头型,正扭动着看抬起来。
反过来一想,面人为什么会出现五官?难道吸取法力之后,妖化的程度正在加深?!
面人突然扭转头,盯着我!随即布满刘席全身的面团开始汇集向外,很快脖子胸膛都出现了!那火红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难道,下一个目标 ,是我?
不要啊!
我这么年轻,我可不想死!
更重要的是,死就算了,万一以后的人看到这个面人的脸,摇头叹息说这是我和潘孔和刘席3P的后果怎么办?
......
士可杀,不可辱!

 

22~23
趁着那面人尚未完全从木桶下脱身,我拔腿就跑!
它若是一路滑行,说不定能追上我,不过好像进化了一点之后,它开始有点不齿于滑行这种略微低等的运动方式,竟然跟我一样甩开两条腿跑。
可是面人的小短腿,软绵绵的,怎么能跟上我呢?
因此我终于以领先它许多的速度跑到了大厅,还好,因为一直没有开门的关系,那双扇大门还在,我扑上去推开来,冲到了外面。
终于又看到了灿烂星空,感受到了凉爽夜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这机会了!
正要乱窜的我突然顿了一下,对了,门,只要关上没有口令就不会出现,而那个面人,好像还不会说话,肯定开不了门!我转过头来,看着门正慢慢合拢,好,我飞起一脚直踢大门,快点给我关上罢!
一声巨响,门合上了!
呼~~~我暂时松了口气,靠着门边坐下来。
隔了一下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刘席不是说门关上后就会消失么?怎么没消失呢?我狐疑地站起来,仔细一看,不对,门没有真正地关上,地上有如红色丝绦的强韧东西飞射而出,愣是把要关上的门给卡住了。
那该不会是? 我弯腰低头去看的瞬间,门正好从内被用力推得弹开!
而我来不及反应,还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正好把自己的脸送到正在从地上抬起的一张白白而无表情的面脸前边。那面人半匍匐在地上,只是头正好抬起贴近我的脸,我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得我可以看到它脸上的汗毛......不对,面人没有汗毛,更正,近得我闻得到它的面味,近得它和我面对面呈大眼瞪小眼状!
我和面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感想有二。
第一,面团有味,好像馊了。
第二,它的眼睛好像比较大。

然后我才想到,该死,那东西出来了!
腰都来不及直起,我就着弯腰的姿势连退几步,(大人们若是难以想像,参考虾子在水中直立向后行走),直腰,转身,逃!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鄙视我这种动不动就逃,从来不拼命的人。
我当然也想更快更高更强,最好不但能一脚踹翻面人,还能在它的大白脸上涂鸦,我都想好了,像潘孔的那半画乌龟,像刘席的那半画王八。
但是,事实的情况是,我毕竟不是少年热血漫画的主角,我实在是弱啊,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如果逃这个字实在难听,那就改名叫做战略转移好了。
不过该往哪儿战略转移呢?
往山腰平心崖弟子的住地?不行,我不能把这团面往大堆的馅里引啊!
回山底温泉洞?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五官,能看见也说不定,典墨的情况不知如何了,搞不好倒填了它的肚子。
只能向平心崖顶上去了。
我咬咬牙,朝着那山顶一股劲跑去!
老天爷,保佑我罢!

当我冲到平心崖的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有面人的时候,我真的欲哭无泪。老天爷,我每次都这么有诚意地呼叫你,你好歹应一次罢。
那团面滑到在我前面几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面团慢慢地伸展,一个人形很快地立了起来,果然还是那张潘孔和刘席的混合脸。
我的脚虽然没有打哆嗦,但是声音抖了起来,"你,你等一下,有话好好说!"
那面人的脸扭动了几下,一些面渣掉落在,又融回了他的脚上。那面人的脸继续扭曲着,慢慢地我看明白了,它正在学着我张嘴!竟然也发出了呜呜嗯嗯的声音。
等等,如果它能说话,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是不是可以交涉一下呢?
"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在平心崖上也已经惹了不少事情了对不对?俗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我知道你手上没有屠刀,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看看,现在平心崖上已经被你给搅得一团糟了,你能这么肆意乱来,其实不是因为你实力强,而是因为这平心崖上最厉害的几个,闭关的闭关,疗伤的疗伤,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啊!"这句话好像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哎,暂时不管,"等他们出来,能与你善罢甘休?少不了把你做了饺子大饼抄手拉面锅盔馓子石子饼太谷饼刀削面,把你蒸煎烤炒烩煨炸烂贴摊拌蘸烧,然后专卖给有口臭的人吃!"
这一口气说下来,面人愣了,我也饿了。
沉寂了大约一小会,面人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突然咕噜咕噜作响,我可以看见不少气泡从它身体里面钻出来,浮在表面,越变越大最终破开,它的脸部也严重扭曲了,五官已经看清楚,只有原来是嘴的地方,发出吼吼的声音!
它真听懂了,而且好像,好像暴怒了!
那些源源不断浮上来的气泡,该不会就是它的怒气吧!真罕见,我可能是第一个看见如此具体化的怒气的人吧!
眼前的面人,已经不再成人形,原来的四肢通通大大伸展交错开来,在我面前形成一网状巨伞,我完全置于它的笼罩之下!来路完全被它堵塞掉,而身后就是平心崖的万丈深渊!跳崖是死路一条的。
我记得于大掌门在做弟子的时候曾对老掌门提过,要跳崖的人必然是决心一死,若是被崖上伸展出的树挂住啦什么的,对不住人家的决心。所以平心崖年年都会派弟子清除崖壁上的树木,为防万一甚至连崖底本来就不太可能救到人的一条小河都填平了。所以,如果从平心崖顶往下跳,绝对是死路一条!奇迹获救得到至宝或是武功秘笈什么的,最好想都不要想。
夜风拂那网状面伞而过,带来阵阵馊面的酸味,我想呕......

眼见那面网就要倒过来的时候,它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急速退去,我只来得及看到几十丈开外,那团面网没头没脑地罩在什么东西上面,按照那团面附在上面的形状,来的应该是个人!
天啊,我都要认命的时候,怎么又出来个赶死的!
何况这里又没有浴桶,要我怎么办!
我自救已经很困难了,拜托不要老是让我去救人好不好!
身边的气流又开始乱窜,果然,那面人果然是要吸取来人的功力!
罢了罢了,我豁出去了!
顺手捞了块地上的大石头,我吭哧吭哧地向那边跑过去。
才跑了十几步,突然发现这气流的动向不对劲!我还记得面人抱住刘席的时候,气流虽是乱窜,最终却定为一个方向,而此时的气流,却完完全全紊乱了!
我思索的时候,那包裹住来人的面团表面突得剧烈抖动,那张已经很眼熟的面脸凸现于其上,表情惊惧,嘴开合不止,发出刺耳的惨叫声!近距离下,我可以看见那面脸正在向外凸起,似在逃脱。下一刻,被包裹的一只手突破面身而出,强行按住正在往外的面脸,竟这样慢慢将它按了回去。

推书 20234-12-11 :烈焰枫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