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古言种田]—— by:酱咸菜

作者:酱咸菜  录入:10-29

“砰!”的一声,伙食科的同志拍了桌子又站了起来,挺着胸脯大声道:“叶管事,民以食为天!若是伙食贮存不当,发霉变质,大家伙吃了拉肚子,都他妈别骂娘!”
“报告叶管事,我保证不骂他八辈祖宗!”
两人眼珠子瞪的比牛眼都大,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快要打起来了!
鸣岐在背后又悄悄摇了摇手指,两个人同时坐了下来,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习惯了每次开会都火药味十足的叶剪秋道:“这样吧,先挖地下室,毕竟咱们自己的生活质量要保证,其它事先放下,工程科的同事辛苦了,年底会格外发福利。”
本来垂头丧气的工程科科长,脸上有了笑意。
“下一个。”
有人站起来神气十足地道:“叶管事,我们工会想建立职工娱乐中心,足球场,篮球场,还有排球场。”
叶剪秋眼睛瞪大了。
那位精瘦,个头不高,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老兄得意地道:“叶管事那体育比赛图纸上都写着呢,各种规则清清楚楚,兄弟们早就做好了十几个藤球,准备跃跃欲试了,我们工会还想搭个戏台子,买些吹拉弹唱的乐器,有工友会唱戏呢……”
叶剪秋无奈地叹口气,谁让他心血来潮建了一个给自己找麻烦的工会呢?不仅可以与雇主谈判工资薪水,还可以对工作时限和工作条件等等和领导谈判!
这下可好,自己挖了坑往下跳,算是有了紧箍咒,连他骂人都不敢随便骂了。
他只好无力地道:“批准,帐找老水支……下一个。”
老水终于慢悠悠的站了起道:“报告叶管事,杨捕头来过,支走了二百两银子,说是给青阳的百姓慈幼、养老、振穷、恤贫、宽疾、安富……”
“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小迷怎么拿钱拿到他这里了?
老水无奈:“就是募捐嘛!杨捕头说了,以后他还会派有用的人来干活,不听话的他会不客气的还领走,囚车黥面游街……”
算你狠!
“还有么?”
“晋伯来过,支走了三千两银子。”
“什么?!”
叶剪秋坐直了身子,三千两啊!农场的大头都被晋伯抽走了,现在农场只留下几百两银子看家了!他还欠着曹五的帐呢!
老水不紧不慢地道:“就这晋伯还嫌少呢,军团开始要征新兵了,得购兵器,盖房舍,现在很多青壮年要报名参军,军团不仅福利好,而且实行军户制。平时生产,战时打仗,春夏归农,秋冬集合,节省了军费开支,又避免了征兵制增加农民负担及妨碍农业生产……”
“别说了!老水呀,我的薪水够还老五的帐么?”
老水摇头:“叶管事,你的帐要还完,最少三年。”
“我知道了,下一个……”
叶剪秋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朝歌,快来呀,农场成了唐僧肉了!
老水和曹五在桌底下会心的互相踢了一脚!

☆、九十九
杨小迷正大光明打着慈善的旗号来要钱,他无法回绝。
而晋伯晋副官,人家是正尔八经的军团领导,这农场不就是给人家开的么?人家要多少银子,他也只能遵命。
本来他是想直接去临月城的,但是仍放心不下农场,先把工作安排好再走不迟。结果,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两箱云南白药也不够治疗内心的伤痛!
司徒瑾啊,你耐心等着我啊,我找你过年去!
那啥,有情岂在朝朝暮暮不是?
——我那个去!这是谁这么会哄自己呀,异地恋最不靠谱!
眼看会议进程过半,曹五咳嗽了两声,挠了挠大脑袋道:“那个……曹家派人来谈判,说是草场是他们家的……”
这下连叶剪秋都“噗”的一声笑了。
众人又想发笑,所有人的胸膛剧烈抖动,脸涨的像大红蕃茄。
曹五有些发窘:“那个……曹家人说了,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农场白使……”
终于有人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叶剪秋安慰曹五:“老五,别着急,慢慢说。”
曹五内心委屈,小厨子呀,我他妈不想说话,我就想抱着你使劲亲上几口!
小没良心的,一拍屁股就走了,回来还带着一个大妖怪,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人哪有连脸都不敢露的?
也不知道老水老胡他们平日里张狂的要命,为何这会又老实又听话?不就是会点个火么?变戏法的都会!
小厨子呀,你让我一个人面对我们家大嫂去谈判,我是向着谁好啊!
大嫂不满意我把草场当嫁妆,翻了个白眼走了,说回去告娘去,我咋办呀?
曹五正了正脸色道:“曹家人说了,草场周边的还有百十亩的土地,可以租借,但每年要二成的租子,还说了,若是答应,就让你叶管事入商会……”
农场的粮食产量超高,这二成的租子,相当于这个世界正常的田地产量,曹家人想捞一笔也情有可原。
商人嘛,利字当头。
百十亩面积不小,可以扩大草场,合适。
叶剪秋笑了:“同意,回头让老水拟个合同,盖上我的章就是。”
曹五松了口气。
“但是商会我不参加,这种事老五代表我们红星希望农场去,你的职务就是红星希望农场的曹大经理。”
“成!”
曹五嘿嘿乐。
“小温,都记上了么?”
身边一个粗眉大眼,表情温和的小伙子点了点头,低头飞快地记录会议内容。
这个书记员小温,从不开口说话,好像是个哑巴,但是写的一手的好字,而且人又老实,关键他还会一手的好裁缝,在服装设计上也是一把好手。
于是叶剪秋让他跟在老水身边,当个帮手。
诸事完毕,叶剪秋拍手表示散会。
众人纷纷夹着本子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刚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立刻化为浓浓兄弟情谊。
农场工友们都有一股江湖侠气,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干净的从不搁那些乱七八糟的隔夜仇,豪爽!
叶剪秋累的滑坐在椅子上,标准的葛优躺。
赵淳暗笑,这个家伙,开会时像打了鸡血,会一开完,又像放了血的兔子。
“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没呢,我还有终身大事没办。”
“你要成亲?”
“差不多,从今天起我叶剪秋就有家了!”
叶剪秋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一脸欢喜地跑出门。
赵淳只好慢慢跟在身后。
叶剪秋来到特地为李氏和静石先生准备好的帐篷后,进门就要跪下,李氏吓得赶紧扶起他。
“孩子,你这是何故啊?”
“婶子,我想认你们二老为父母,享天伦,尽孝道。”
在牢里的时候,叶剪秋就想通了,他要抓住自己身边最美好的东西,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
“不可不可呀!”
李氏的眼泪哗哗往下掉,静石先生眼圈发红地默默转过身。
李氏哽咽地道:“小秋啊,我和你静石伯伯都很喜欢你,但是我们并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们养老送终才这样做的……”
“婶子,我想做你们的儿子。”
“不妥呀小秋,你还有父亲,还有一大家子人,若是真的把我们认下了,你将来会很难做,他们会不高兴的……”
“我不怕。”
“婶子和你静石伯伯也不怕,但我们不希望你难做,有些伦理上的东西,扯起来很麻烦。”
“婶子……”
“小秋,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不管有没有这个形式,我们都当你是自己的儿子……”
此时,死心眼外加一根筋的通讯员在门外大声传报。
“报告叶管事,外面有自称叶大小爹娘的人在外面哭骂,说你不孝顺!”
叶剪秋脸色一沉。
——骆驼终于要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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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珍冷着脸将叶栓推到马车下,对他命令道:“叶栓,给我哭,大声哭!你学堂上不了,饭也吃不上,连新房子也快没有了,你就要回西兔儿村吃沙子了!”
“姐,俺哭不出来!”
叶婉珍狠狠地在叶栓身上拧了一把,将准备好的葱头往叶栓眼睛上抹了抹,叶栓立刻张嘴大嚎。
叶婉珍将牛氏的头发拨乱,并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披头散发的牛氏立刻下了马车一屁股坐在地上,捏着脚脖子状如泼妇般开始大声哭骂。
“唉嘿嘿哟,俺命苦哟,后娘不好当哟!掏心掏肝养的儿子不认俺啦,俺辛苦将那叶大小养大成人,他有了富贵忘了娘哟!”
叶婉珍将九十多岁的老爷子也扶下了马车,就让老爷子坐在地上,新皮袄新皮帽也被换成了老家常穿的旧衣,一家人全都换下了锦锻,统统穿上了棉布麻衫。
满脸怨气的叶大山也下了马车,将车上的老家亲戚一一扶了下来。
今天一大早,叶婉珍就带着父母老爷子来老家叫人了,开口就列出叶大小的种种罪状。
忘恩负义,争荣夸耀,一心想当男妾攀高枝,嫌叶家人穷困攀亲,丢他的脸!
镇里的铺子和马车他也要收回,生意也不让做了,要赶老爹他们回老家!
老家的亲戚一听,立刻不乐意了,二话不说就跟着叶大山一家子来了。老家的三杠爷,二黑爷,还有一个本家叔和里正都叫过来了,他们围在农场门口,一脸严肃的盯着农场那紧闭的大门。
三杠爷走上前,脸色阴沉地一拳一拳敲打农场的大门,大声叫道:“大小,给俺们开门!”
里正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他心里还是有主意的,毕竟当了这么久的村官,也看惯了家常锁事,本来这家务事关上门在自己家里说道说道就成了,何必闹到大街上,谁都很难看。
但是人情不好推却,只好跟着来了。
叶婉珍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冷着脸抱着双臂等着看这场好戏。
——叶剪秋,本姑娘今天就让你永世翻不了身!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牛氏的哭声越来越凄惨,骂声也更大了。
“礼崩乐坏人心难测呀!俗话说战时为奴,力不如人!欠债为奴,咎由自取!可是自卖自家儿,有苦难言啊!俺当初是卖了你不假,可你大小也是亲口同意的呀,俺虽是后娘,却并未逼迫过你叶大小做不情愿的事啊!这些咱村里的里正能为俺作证,俺们老两口提出多次要赎你的身,可你就是不答应!叶大小啊,你莫要有了荣华富贵,忘了爹娘啊!”
“前些日子,还常回老家爹娘叫得亲热,一筐筐的东西往家里送,可眼看司徒大人要娶你进门了,却又翻脸不认人了!不仅老家也不回了,连爹娘辛苦做的生意也要我们关门回老家……大小啊,你给爹娘留条活路成不?俺们打拼到这一步不易呀!”
这些话,都是叶婉珍教她几遍才学会的,牛氏翻来翻去的大声将这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围观的众人听到后纷纷议论,有人道:“真可怜,卖儿卖女的是没法过日子才出的下策,只是这儿子把爹娘恨毒了,即使有银子来赎他,也不走了。”
“太不像话了,尽管卖身为奴,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爹娘,何况家里人还想赎他出来呢?”
“是啊,听说叶管事混的不错,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你看他爹娘和老爷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那女子说,当初卖了叶管事时,他都十五了,啥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啊,知道爹娘要卖自个儿,不也是同意的么?为什么对自己爹娘如此残忍,太不像话了!”
叶婉珍不时的发出冷笑,叶剪秋,你不是想嫁司徒瑾么?你今天名声毁于一旦,我看你如何进得了大户人家的门!
农场大门终于开启了,一身牛仔工装的叶剪秋慢慢走了出来,身后是刚开完会的一群工友。
叶剪秋虽然身材瘦小,但清秀挺拔,两只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一大群人。
他身后正是五大三粗的农场员工,他们个个面容不善,身材高壮,行走如同移动的巨大山峰,他们有意无意地将叶剪秋护在身前,如同苍松劲柏中一根亮丽的翠竹。
围观的人一看这么多凶巴巴的穿着统一制服的农场壮汉出来,吓得往后退了退。
牛氏也抹了把鼻涕,她刚想噤声,看到远处的二妞冲她狠狠一瞪,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牛氏“哞——”的一声如同老牛般加大音量的哭嚎起来,她连滚带爬的来到叶剪秋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道:“儿啊,儿啊!娘当初错了,不该把你卖掉,虽然你不是俺亲生骨肉,可是俺也养了你十几年,俺待你可比栓子还亲哪!若不是栓子太小,当初娘咋舍得把你卖掉啊!你可别再怨你爹了,他耳朵软,都是你娘出的主意!要怪就怪娘吧!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眼看牛氏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抓自己的鞋子,老木立刻上前将她拉开,一把将她拨拉到一旁,眼看牛氏又嗷嗷干嚎着想扑上来,叶剪秋抬手阻止身边想动手的工友,他走到牛氏面前冷冷地道:“若是我当初被卖到戏院子和青楼当了婊子,你们还会来赎我么?若是我当初卖到其它人家被打伤打残,连命也快没有的时候,你们还会赎我么?”
牛氏一愣,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
叶大山见状,立刻上前哭着道:“儿啊,爹咋会不赎你?不管你卖到哪里,无论是混的好坏,爹都会赎你,只要爹有银子!”
叶大山边说边掏出了身上沉甸甸的钱袋子:“儿啊,爹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借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你当爹在镇里是过好日子哩?爹舍不得吃喝都是在给你攒钱哩呀!你瞧,这里的银子足够赎你的死契回家了,走!咱们不在农场种地了,跟爹回家!”
说完,叶大山就要拉叶剪秋的手,叶剪秋如避蛇蝎般躲开。
围观者见状“嗡”的一声又开始纷纷议论,甚至有人骂道:“真是可恨!爹娘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拿什么乔?装什么高贵!不就是想当个男妾,嫌父家丢人么?”
“真不知道司徒大人看上他哪点了,不孝之人当弃之!”
死契?竟然是死契?!
哈哈,叶剪秋想仰天大笑。
死契,那可是银货两讫,各自天命!
无论是主家打死,发卖,甚至铰了头发当和尚,卖家都无权过问!
当初朝歌买他时,他和叶小溪两个人才卖了三吊钱!他还以为自己是活契,没想到竟然这么便宜的就将自己的儿子卖成了死契!
既然是死契,那自从叶大山卖掉叶大小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权利和义务再享受什么狗屁孝道!因为,叶大小的父母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卖掉了,折现了!
牛氏的哭闹声他在门后静静了听了很久,叶剪秋终于明白为什么叶家突然会来这么一出戏,原来叶大山在青阳混不下去了!
这些人混不下去了为什么不从自身找原因?为什么总是像吸血鬼一样攀附在他身上?!难道没有了他,这家人就无法生存了么?他们除了道德绑架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叶大山真是一个精明的投机者啊,他这个借钱从来没有想还的人,不仅还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借钱,甚至还想将整个银号搬到自己家去!
他可是奴才啊,难得叶大山这么稀罕!
如果他一无所长,一无事处,那叶大山还会要他么?
卖身到司徒府为奴,主家恩多威少,这样好运气的机会其实微乎其微!若是到了那个李老爷家呢?只怕他性命都难保!更别提什么人格,自尊,梦想和未来!
当初叶大山只所以同意卖掉他,其实那叶大小已是一个将死的人,长相丑陋,身体羸弱,叶大山留着还有什么用处?只怕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想到这里,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自己,都要说几句了。
叶剪秋冷冷地道:“叶大山,我且问你,当初是不是因为卖掉我救活了你们一家老小?”
叶大山悲哀地道:“大小啊,爹说了多少回了,家里也没办法嘛。若是你不出去找个活路,咱们全家都得死了!”
“那你自己着胸脯说,到底是谁忘恩负义?”
叶大山哑口无言。
“既然想让我活着,为何卖掉我时银子你们全部拿走,而我分文皆无却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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