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陆珈闻言,这才想起,外面趴着的那个大的满身是血的宫女,看着熟悉,原来是金香。
金香怎么会在这里?!
“是金香”这个宫女哭的痛“今天夫人请金香来,毕竟咱们这里也是金香的娘家不是,本想着,给金香添置几样像样的东西,不想那金香回来以后,仰脸看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看到我们,对我们,更是非打即骂,对夫人也是极不尊重”
“哦,是吗?”想起那宫女瑟瑟发抖的模样,陆珈的眉头打结:这话,可信吗?如果真的对这些宫女非打即骂,那就不是金香了吧,而且这宫女的意思是金香贪恋权势一般,而事实并非如此。
“是,大王”那宫女看陆珈的眉头皱起,稍转头看躺在床上的沈蝶舞,再次大哭着开口“后来,夫人看不进去,金香打骂我们,就去劝阻,不想金香突然发怒,对夫人挑衅,说大王也要立她为夫人,咱们做奴婢就看不过去,跟金香吵了几句嘴,使着性子,让金香去给夫人沏茶,谁知道,金香突然拿起盘子边上的刀子,把夫人刺伤成这样,我们几个上前阻拦,那金香不依不饶,跟我们撕打,我们失手,才把金香打了,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眉头始终打着结,陆珈看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宫女:这个宫女说的每一句话都经不起推敲,金香再嚣张也不敢当着面就这么把人刺成这样。
再者,宫里这么多的宫女,就没有人发现金香拿起刀子吗?多上去一步,人也不可能刺伤成这样啊?!
再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是金香刺伤了人,把金香压起来送到前面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打成这样,给自己找麻烦。
“大王”床上,沈蝶舞的血终于止住,沈蝶舞伸手,陆珈回神往前,坐在床头看着沈蝶舞,没有握沈蝶舞伸过来的手,只是关切的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失落的拿回手,沈蝶舞对着屋里的人摆手,屋里的人都出去,沈蝶舞虚弱的看着陆珈,之后无奈的开口“大王不要信她的话,不是这样的”
“哦”坐在床头看着沈蝶舞,陆珈的眼睛垂了垂,心间满满的疑问,现在却也说不出口,只因为床上的人太过虚弱。
“妾身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怪金香,金香是被她们利用了”虚弱的开口,沈蝶舞抬起眼看着陆珈“妾身那天闹性子,还请大王恕罪”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能留在大王身边。
沈蝶舞在心里恨恨的想。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你们凭着手里的权势都欺负我,你们都在逼我,逼我离开。
我缩着,躲着,跪趴着都躲不过你们的魔掌,那我索性就不躲了。
既然我有了不光彩的事儿,我就把我的不光彩都抹掉,知道我不光彩过去的人都得死,都得死,只要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了,我就能重新生活了!
“没事”心,还是软了下来,陆珈看着沈蝶舞苍白的脸“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儿,太医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是”沈蝶舞愧疚的开口,伸手拉着陆珈的衣袖,欲言又止,最后好像是做了挣扎,还是开了口“今天的祸都是我宫里这几个宫女闯的,她们平时就对那个金香不好,她们看您对金香好像不错,怕金香得了势报复她们,所以才想起用这招,激怒金香,让金香失控刺伤我,嫁祸给金香,大王,还请您恕罪,饶恕了她们”
“……”陆珈坐着,心头突然蹿火,一股压也压不住的火,从脚到头的窜上来,压也压不住,拍了拍沈蝶舞的肩膀。
陆珈转身出去,看着外面哭的痛的宫女们,脑海中,楚宫中的片段一个个涌了上来。
陆珈明白这里面的所有事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沈蝶舞说的是假的,却不能当众拆穿。
楚宫中,经过过的一切,像是一个个大屏幕在眼前一遍遍放着。
芸妃的嚣张嫁祸。
萧太后的嚣张害人。
知道,楚君都知道,但是楚君一句话都不说,她也曾怪过,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儿,她也没有比楚君好多少,甚至更差。
这一刻,陆珈承认自己是失败的,曾经,陆珈觉得,如果是她,她一定能好好地处理好内宫,因为不管身在外,还是在其中,她自己都做过,她一定比楚君强,她一定比楚君精明,她一定能看透这里面的事儿。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跟楚君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感觉,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这么多天来,压抑在心头的怒意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了出来,陆珈在殿中那些宫女的哭声中,伸手挥掉了主位茶几上的所有茶具,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那些宫女吓得止住了哭声,头都不敢抬的趴在地上,一瞬间,觉得大祸临头了。
“说,怎么回事?”伸手扒倒了正中间的桌子,陆珈怒声开口“说实话”
“大……大王”几个宫女瑟瑟发抖,小心的抬头看陆珈,结巴着开口“是,是金香,金香,想,想害死夫人,我们,我们失手,失手才……”
“刘正——”再也听不下去,陆珈紧握双手,对着外面喊,外面老刘正带着人走了进来,陆珈烦躁的开口“把她们都带下去,轰出去,永远不许再进来”
“是”老刘正对着门口的小太监招手,几个小太监跑进来,架着屋子里的几个宫女往外走,一片哀嚎中。
陆珈不耐烦的转身,在内室门口站了站,这会儿沈蝶舞喝了药,睡着了,几个太医正在开单子。
心里莫名的烦躁,陆珈背着手转身走出了正殿,大步的往外走,偏殿花厅里,金香趴着终于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起身,被身后跟过来的一个太监踩住了手,脚下使劲,金香昏死了过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个太监送完陆珈回来,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吐了一口吐沫,转身回到殿中。
大门外,老刘正漫不经心的稍转头,看着沈蝶舞殿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太监,眼眸暗了暗,抬头看大王走远,快步跟了上去。
卧室里,沈蝶舞看到那个太监回来,眼睛也慢慢的睁开,冷着脸开口“找人,趁着月色,把大王赶出去的那几个宫女做掉”
“是”那太监躬身,转身出去,沈蝶舞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灯烛,眼睛失控了一般在窜着火,喃喃的开口“都欺负我,都欺负我,让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们非不听,非不听……”
“夫人”外面的又一个太监进来拱手“院子里,金香……”
“做掉”沈蝶舞开口,变了一个人一样,声音里没有了任何的温度“我这么辛苦都做不到的事儿,她一个小小丫头,凭什么能够做到”
“是”那太监出去,照着金香的脖颈处,狠狠地打了一下,之后,招手一边的两个太监,抬着金香进屋,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各怀心事 两地闲愁(一更,二更是两点)
趴在墙头上,仲大夫掉了下来,吴大夫闫大夫跟着下来,孟大夫跟江大夫也跟着下来,伸手去扶仲大夫“仲大夫,您,没事吧”
“真的是东界王的女人啊”仲大夫开口,拍着胸口“真的是东界王的女人啊,心真狠啊,这样的女子,怎么能留在大王身边,绝对不能,万万不能留在大王身边的,这女子若是长久下来,肯定是要祸害朝纲的啊”
“是啊是啊”吴大夫附和着“看此女子的手段,我等,还是防着点好啊”
“这样”稳住情绪,仲大夫颤抖着手,冷静的开口“这样,明天,明天,我们把这件事,隐晦的跟大王说说”
“什么事儿”闫大夫跟着开口,声音焦急“是她*东界王,还是她用计害死所有的宫女的事儿”
“是……”仲大夫连冻带吓,早已体力不支,又加上爬了半夜冰冷的墙头,身体在抖,声音也在抖。
“现在我想说的是,这个叫金香的宫女,我们救不救”孟大夫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开口“要是救的话,我们该怎么救……”
“去找大王吗?”江大夫跟着开口,转头看仲大夫“现在去告诉大王吗?让大王动手吗?!”
“让大王动手,就是明摆着把所有事都告诉大王了”吴大夫摆手,不认同这个方法“既然大王相信我们,不再追问,那我们就自己想想办法吧,大王这两天为了震区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为了这点事儿……”顿了一下,吴大夫摆手“不用告诉大王,有个人足以解决这件事”
“刘公公”孟大夫试探着开口“刘公公或许可以”
“对”几个人点头,探头看着里面的动静,哆哆嗦嗦的往一旁屋檐下走,寒风中,几个大人相互搀扶着,艰难的上台阶。
转过墙角,看着大王,带着卢炎往外走,几个大人转身避到墙角后,抬头,刚好看到老刘正从殿中出来,指挥着大家收拾杯具,打扫大殿。
几个大夫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抬脚往这边走,老刘正抬头看着几个大人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不情愿,但是还是抬脚迎上去了,拱手“大人,没有出宫吗?”
“没有”仲大夫笑着,说的若无其事,抬头看大王走远的方向“我看到大王跟去清大夫出去了,去东界了吗?”
“是”老刘正躬身笑着,眼珠在转着:这几个大人都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丢什么难题给他。
“也好”仲大夫接着开口,说的也很平常“刚才后院乱糟糟的,大王的心情应该也不好吧”
“是”老刘正再次躬身,回答的很小心。
“那个金香的伤怎么样了,听说打得不轻”吴大夫的话说的很是不经意,老刘正闻言顿时吓白了脸。
对啊,金香还没有出来呢,怎么把金香给忘记了,哎呀,这下可遭了。站在一旁的走廊里,仲大夫看着老刘正的神情,貌似有点疲累的捏了捏鼻梁开口“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梅香阁里有太监驾着车子出去,火急火燎的,应该是去请外面的大夫了吧”
“像是”吴大夫跟着开口,其他几个大夫也跟着点头,飘零的寒风中,老刘正站着,早已吓白了脸,看到目的达到了,几个大夫再次互相看了一眼,都抿唇低头不着痕迹的轻笑。
“今天就这样吧”江大夫在老刘正发觉转头之前,转身看向一边,仲大夫迎着老刘正的眼光,过去,貌似紧张的躬身“刘公公,可否知道大王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老刘正很快的恢复了神色,对着三位躬身“三位大人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先把折子放下来,大王醒了,老奴传上去”
“哦,是这样”仲大夫笑着拱手“我等还是想亲自跟大王说一声金香的事儿,毕竟,大王还是很看重金香,如果金香真的出了什么事,以后通报再过来,我们也脱不掉关系,不如现在去说说,公公说对吧!”
“不用了”老刘正急急地拦着,情急之中失了礼节,反应过来后,很快的反应过来,对着三位躬身“三位大人恕罪,老奴的意思是,既然是宫里宫女太监的事儿,就不劳烦众位大人了,老奴自己会处理好,也不必特地的惊动大王了,这种小事,老奴来就好,老奴来就好”
“哦,好吧”三个人暗暗的交换了眼神,江大夫接着开口“那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就少陪了,我就先走了,告辞告辞”
“一起吧,一起吧”仲大夫跟着开口,孟大夫也跟着开口,三个人对着老刘正拱手后,转身往外走,门口处,老刘正弓着身,再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是满满的一层愤怒。
“师傅”一旁的小太监跑过来,躬身“您看……”
“把那几个小崽子给我抓起来,把门堵住”老刘正开口,一旁的小太监躬身后,转身往后跑,老刘正的怒意让眼眶里染上了血丝,甩着手里的拂尘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招手“你在这里看着大王随时回转,大王回来了,随时伺候着”
“是”一旁的两个小太监过来守着,老刘正招手一旁的人“你们带人去拦住车子,拦住车子后找个地方安置,先不要回宫,你们,带上所有的人,跟我去后宫”
“是”所有的人拱手,老刘正甩着拂尘,带着人走向了内宫。
内宫中,太监房里,老刘正带的人破门而入,屋里的四个正在吃饭的太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站起身,拉开了架势。
“哼”门口,老刘正哼笑着走进来,屋里的几个太监看到老刘正后,顿时吓白了脸,接着不断的有太监进屋,四个太监盯着站满了屋子的太监,又转头看刘正,亮着架势,随时准备进攻。
“小兔崽子”老刘正站在最中间,看着被围在屋子里的四个太监,冷笑着开口“本来想着,你们能夹起尾巴做人,咱家就放你们一马,看来咱家的慈悲心是放错了地方”
“你,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太监有些紧张的开口,看着屋子围着他们转的太监。
“我什么意思?”老刘正哼笑,打着拂尘“小崽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你们现在敢杀人,我就容不得你们了,你们记住,今天送你上路是谁,是我,看清楚了”
“你……”那四位围在中间的太监只是愣了一下,一张网从房顶上落下,套住了正中间的四个人,在那几个人的挣扎中,老刘正摆手,屋子里的大小太监一拥而上,连人带网绑在了地上,那几个人坐在网里,挣扎着吼“凤金,你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我本事大着呢?”这个众人的刘正公公,甩着拂尘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网罩着的四个人“在我面前还想玩花样,我玩花样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告诉你们,阎罗王面前,清清楚楚的去告诉判官,你们,今天死在我凤金的手上,不对,是在我刘正的手上”
“你……”那几个人还在挣扎,老刘正无声的咬牙“把他们给我投到井里去,不用遮掩,让?8 腥硕伎吹健?br /> “是”几个人应声,一拥而上,抬着那四个太监往外走,几个人跑过去把井盖推开,几个人同时使劲,人被硬生生的投到了井里,伴着沉重的水花跟凄厉喊叫声,井盖被盖上,周边的花盆又摆在了两边,就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里,老刘正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暴戾的神色慢慢的褪去,恢复了以往的和亲,甩着拂尘往前院走,门口几个宫女早已吓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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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珈骑着马在东界的界面穿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次进入到东界来,东界民众的生活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街边的店铺都透着萎靡不振。
她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东界王明令禁止东界的民众去西漠买卖交易,强行断阻东界民众的外事活动,这无形中就成了东界民众的一道屏障。
一路走来,东界的民众对北界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震惊,不少人趴在墙角边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端着碗,拿着柴火棍尾随着队伍走着,带着笑容探头看着陆珈。
微皱眉,陆珈微侧身小声问身边的卢炎“怎么,东界的都城会有这样的状况,这些乞讨的,没有安置所吗?”
“没有”卢炎低声开口“东界王常年的精力集中在兵力上,所以,对民众都不甚上心”
“嗯”陆珈轻应着,看着队伍边上的十几个穿着单鞋追着队伍的孩子,对着身后的陈滨白低声开口“找人去看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如果他们愿意去北界,带着他们走”
“大王”卢炎骑着马在身侧,小声的提醒“这件事,还是跟东界王说一声的好,毕竟,这里是东界”
“嗯”陆珈应着,眼角的余光扫着墙角的缝隙里坐着的,躺着的,抱着孩子的妇人,老人,儿童。
心里隐约的觉得不对劲,如果单单是东界王不重要民生,不至于这么多难民模样的人啊。
“大王”陈滨白忍不住在身后开口“这里是东界西部的民众闹灾荒,这些人都是讨饭来的”
“……”陆珈闻言皱眉,卢炎很是不满的转头瞪陈滨白:来的时候,清大夫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跟大王说这些,这陈滨白,怎么自作主张。
一路的沿途走,陆珈骑着马在南界的都城中走着,不留心还好,留心会发现东界王的桥墩下,墙缝隙里的避雨处,坐着老老少少的老人小孩,几个壮男劳力几个成群蹲在路边,期盼着等活,不时地,有人过来询问价格。
只是用人的少,等活的人多,每次领人的人一走,剩下的都是一双双焦虑落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