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啊,找干活的人走了,就代表一家人果腹的粮食没有了。
仰起头,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陆珈带着马的缰绳往前走,漫不经心的开口问“这个情况多久了”
“九月的时候”在卢炎开口之前,陈滨白抢着开口拱手,又在卢炎的怒视里低下了头。
“……”再次重重的喘口气,陆珈抿着唇,眼眉垂着,带动马的缰绳,催着往前走。
九月的时候,现在临近十二月,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的时间,东界王居然毫无动静,来到东界王身边的民众都是这样的待遇,更何况是远在临山的人们?!
寒风又起,许多民众都包着头从街道两边跑过,雪粒洋洋洒洒的飘落,寒风犀利冰冷,就像陆珈的此刻的心情,寒冷失望。
一路浩浩荡荡到东界王宫门口,东界王宫前,东界王一身暗紫色黑金袍站在门口,一双剑眉虎目,双目炯炯有神,背着手站着眺望着,看到陆珈的马匹过来,连忙上前,笑着拱手“北界王,北界王……”
“……”换上了一幅笑容,陆珈翻身下马,对着拱手迎了上去“东界王”
“哪阵大风把您刮来了”东界王笑的开心“您看,正好,我在外面淘了些新茶,您尝尝,您进来尝尝”
东界王笑着,开心的领着陆珈往里走,卢炎让陈滨白站在外面,自己带着小部分人跟陆珈进去,东界王的大殿中,东界王开心的招手,一旁的太监躬身,转身到外面,东界王开心的招手“北界王,请请请,请”
“哦,好”顺着东界王的手势,陆珈跟东界王在大殿左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隔着中间四方的暗红色桌子,陆珈稍转头看东界王的笑容,说不了哪里,总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东界王也没有对她这么客气过。
“大王”太监端着冒着烟的茶具过来,又放了一个小灯炉,刚好放茶壶,有太监走过来,弓着身,用火折子把炉子里的灯芯点亮,立刻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茶壶放在小炉上,那太监躬身下去,陆珈稍转头,看着炉子上小小的茶壶,再抬头看一旁坐着,笑的开心的东界王,收回眼光,心里的疑惑加深。
“北界王,您尝尝”一旁有宫女过来,拿了一个盒子,盒子上裹着黄绸,东界王珍爱的把黄绸一层层剥掉,最后露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东界王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笑的开心的看陆珈,神秘的开口。
陆珈一直坐着,看着那个绣着金丝的盒子,一个盒子都是用金丝绣成的,可见东界王的生活那么的奢侈。
“北界王侧身看看这是什么?”东界王神秘的开口,掀开了那个镀金的小盒子。
“……”陆珈转头,有些疑惑的侧身,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顿时落下了脸,脸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红。
盒子的顶端是一幅春宫图,几乎是迅速的,陆珈收回了眼,坐直了身子,脸上一片热。
“哈哈哈哈”东界王笑的无比的开口,取出盒子的一包茶,放在茶具上,笑着看陆珈“北界王血气方刚,自然是看不得这个的吧”
“咳咳咳”低头轻咳着,清着嗓子,陆珈对着东界王摆手,表示要终止这个话题。
“哈哈哈”东界王笑着,看着陆珈的神态,找到乐趣一般,举着手里的茶袋,笑着开门“都是男人,都到了岁数了,什么没有见过?!”
“……”转过头,陆珈侧脸,不再接话,明显决绝的表示立即终结这个话题。
只是东界王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微侧身,笑的神秘开心,举着手里的茶袋,低笑着开口“这个茶叫美人尖,北界王知道为什么叫美人尖吗?”
“……”脸上丝毫没有笑容,陆珈转头,看着东界王的笑容,听他说下去。
“说啊,这个茶采出来以后,塞进十四至十六岁的女孩怀里捂得,美人才露尖尖角,那个味道才正宗,用松香油泡出来,喝一口,那感觉就像在女人怀里一样的滋味,北界王待会儿一定要试试,那感觉比上去的滋味更好,保证您难忘……”
“啪”的一声响,陆珈终究是没有忍住,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殿里的人一片静,东界王也下了一跳,貌似不解的看着陆珈“怎么了这是,北界王有什么不高兴吗?不会是我们那里慢待了您吧”
“东界边城临山的地震您知道吧”笑容再也上不了脸,陆珈看着东界王手里的茶,跟烧茶的炉子。
“知道啊”
终于进入了正题。
东界王在心里冷哼。
就看你这次怎么过去,你想揽功,也得看我让不让。
“北界王不用在意”笑着开口,东界王说的云淡风轻“临山地区,哪里会没有地震呢,这样的事情哪一年没有,不用太在意”
这句话,东界王时的是真的,地震真的每一年都有,而且,都是自生自灭,只不过是今年震区严重一些,天冷的厉害一些,其他的还有什么。
“东界王该去救助吧”陆珈开口,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毕竟,他们身在东界,东界是他们的靠山,据数据显示,这次的震况严重,泥石流塌方区域也严重,加上天冷,逃出来的灾民,在路上已经死伤大半”
“这个我岂会不知”东界王唉声叹气的放下茶包,为难的开口“可是,这样的事情常年发生,朝廷确实拨不出那么多钱来救助”
“是吗?”陆珈开口,眼睛扫着东界王手里的茶包跟茶壶,忍着心里的怒意,平静的开口“据我所知,这个茶包应该是从海外购买的,起价十万两,茶壶在金砂壶,比紫砂壶名贵百倍,百万两的价格,更别说这香罗奇香木的燃油,你这一套下来,足有几百万的行头,东界王现在说,没有银两来救助灾民,这说得过去吗?”
“哦!”南界王等陆珈说完,惊讶的瞪大眼睛“北界王这么懂行啊,厉害啊,厉害啊,不如这样北界王,我把这一套卖给您,您原价给就行,您看行不行”
“……”满满的怒意,陆珈抿着唇,眼睛盯着东界王的笑眼“东界王,你在跟我玩笑吗?”
“没有啊”东界王看着陆珈,眼里的笑意在一点点的落下“不瞒北界王,我其实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大王——”大殿门口的一声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打断了东界王的话,陆珈跟东界王同时往门口看,看到一个宫女,气喘吁吁的跑来,对着东界王福身“大王”
“混账”东界王怒斥,眉眼倒立“狗奴才,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正在跟北界王说话吗?”
“大王”那宫女为难的跪下,叩头,为难的开口“大王,夫人有请”
“夫人—”东界王闻言愣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马上站起身子,对着那宫女挥手“你先下去,告诉夫人,我随后就到”
“是”那宫女站起身往外跑,东界王站了站,转头拱手看着陆珈“实在是抱歉,内宅有急事,我去去就回”
“好”陆珈拱手,东界王随着门口站着的宫女,急急地往外走。
正殿中,陆珈冷下脸,看着桌子上的那壶茶跟那个裹着茶盒子的黄绸,脑海中闪现着东界城中,那一幕幕,那一张张失落祈求绝望的脸庞。
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头高高的仰起……
东界王,你这般轻贱民众百姓。
东界王急匆匆的转过墙角,远远地看到沈蝶舞一身白袍,梳着简洁的发髻在雪地里站着,看着那张绝美的小脸,万般的思念涌上心头,快步的走上前,拥住了日思夜想的人儿。
“蝶舞”抱紧怀里的人儿,东界王声音都是思念的痛苦“是你吗?”
“是我?!”环着东界王的腰身,沈蝶舞的身子是抖,吓得再抖。
“怎么了?!”感觉出沈蝶舞的不寻常,东界王抱着沈蝶舞低头,才发现沈蝶舞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带着惊恐,面部表情都在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怜爱的握起沈蝶舞的小手,东界王的眉头皱起“发生了什么事儿,蝶舞,你说话啊”
☆、风云朝堂
“大王”沈蝶舞的声音抖着,全身抖着“大王派去的那几个侍卫,被,被杀了……”
“什么?”东界王闻言扬声“杀了?!”
“是刘正杀的”沈蝶舞抖着,全身抖着“刘正一定是跟仲长繁他们几个联合了,他们,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蝶舞”东界王心疼的倾身拥住沈蝶舞,自责的开口“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也是在等时机,我不能贸然行动,我也是再为我们谋未来,蝶舞不要怪我,等等我,等我,到了时机,我在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大王”想起今天宫女说的话,沈蝶舞眼里的泪水扑簌而下,这一下,让东界王的意志力,轰然崩塌“蝶舞等着,我,我这就去跟北界王说,把你要回来”
“不……”沈蝶舞伸手拉住了东界王的衣袍,脸上的惨白更加的严重。
果然大王还是来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坐立难安,她猜测,是不是仲长繁把那件事告诉大王了,因为大王最近对她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所以,听到这件事她吓坏了,就从后门跑了出来,不顾一切的过来看看,果真,大王果然在这里,只是来这里是为了她的事吗?!听到她的遭遇,大王会是什么举动呢?会给她报仇,杀了仲长繁他们,还是听他们的,把她送走呢?!
“你别怕”东界王领会错了沈蝶舞的意思,拉着沈蝶舞往一旁的内室偏殿走,一墙之隔,就是外面的正殿。
“蝶舞,你在这里别动,你听着,听着我怎么跟北界王把你要回来”内殿门口,东界王拉着沈蝶舞进屋,转身走出了门外。
偏殿里,沈蝶舞呆愣的站在原地,抬头看简洁的房间,走向正面,隔着门口薄薄的砂纸,看着外面正在喝茶的人。
那个一身银白棉袍,发髻高挽的人,是北界王。
这个想法,突然让沈蝶舞的身子有点抖,一抹冰冷,从脚底窜起,直上发梢,突然有一种感觉,今天,或许,就要有一个了结。
她的误打误撞,会让这件事了结。
他是故意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东界王看着大殿中的北界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带着浓重的思绪,灵动的眼睛,一张一合间,透着一股年轻的气息,让他妒忌的年轻的气息。
南界王说,沈蝶舞的心丢了,那他就怎么丢的怎么找回来,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他感觉不到北界王对沈蝶舞的留恋,这也是突破点之一。
今天,他就让沈蝶舞死心,对北界王彻底的死心。
“北界王”东界王从外面走进来,笑的开心“失礼失礼,家事家事”
“……”缓了过来,陆珈撑开笑容,站起身拱手“人之常情,说不上失礼”
“请坐”东界王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陆珈,有点为难的开口“北界王有意管这件事是吗?”
“……”陆珈没想到东界王这般的开门见山,一时间有些错愣,不过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坐着拱手“却有此意”
“恕我直言”东界王皱眉,问出了心里的话“这并不是你管辖的事,北界王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说句不好听的,这人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儿,也不是你北界的事儿,您何须过来趟这趟浑水,弄不好也不落好”
“……”陆珈闻言抬头,看着东界王严肃的眼眸,好半晌开口“既然东界王没有拿我当外人,我也跟东界王说说心里话”
陆珈顿了一下,看着东界王,极其东界王身后的谋士,大臣。
“我就说说我为什么要管闲事,因为我想我们西秦强大起来,让人敬畏起来,不再挨打”陆珈开口,看着殿里的人“因为我经历过所有的事儿,我清楚的知道战争的可怕”
“我从北界打回来的时候,最开始‘三城一将’的时候,每次打进去,我都不忍心睁眼,城里的道路两旁都是尸体,老人小孩,饿死的婴儿,被强暴的女子,尸体随处放着,河里都是白骨,狼狗的眼睛都是红的,到处寻找找尸体”
大殿里一片安静。
陆珈抬头看着殿中人的安静,再次开口,平静到残忍“知道为什么找尸体吗?”
殿里的人都安静的摇头,陆珈抿着唇开口“人死得多了,狗也挑食了,那些畜生只吃婴儿跟婴幼儿的内脏”
殿内‘啪’的一声响,大殿中的一个宫女的托盘落地,发出清亮的响声,那宫女吓得慌忙蹲下来捡着,东界王冷着脸,始终不说话,看着眼前的北界王。
“别人都说我手段辛辣”抬头跟身边的东界王对视,陆珈平静着开口“但是我问心无愧的,我北界的队伍,到哪里都没有动过民众的一早一木,我敢顶天立地的说,我这么做,只是在用我能用的手段去震慑住他们,告诉他们,你杀别人的时候,也有别人杀你的那一天”
大殿里持续安静,北界跟东界的人都不说话,整个大殿只有风声进来,在每个人的耳边呼呼作响。
“东界王说,直言,那我也直言一次”陆珈接着开口,转头看东界王“我觉得,最可恶的还是那些统治者,就是因为统治者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所以才有了尸横满地的状况,他们太不把人民的命当回事,才有了各地的暴动,才让各处悲剧,一幕幕上演。
我从北界能一步步打过来,靠的不单是我们的军队,更多的还有民众的支持,有几次,那些守将弃城而逃以后,都是那些民众打开的大门,把我们迎进去,每每到那时候,我都发誓,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愿倾尽我之力,去守住他们的家园”
语落,陆珈站着原地,直面东界王“我今天来,为的也是民众,就如你所说,我为的是你的民众,东界王何必要阻拦”
“北界王要置我于何地?”东界王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如果这件事要你去了,那我在西秦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西秦的民众该怎戳我的脊梁骨……”
“只是为了这个让灾民流连失所吗?”陆珈顶上去,豪不退让“对不起,你这个说法我不能苟同,这个不单是你的民众,还是西秦的民众,那这件事就跟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北界王是什么意思?”东界王的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我的东界也是你北界的囊中之物吗?”
“如果东界王不愿意管不愿意要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也可以叫北界”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界王陡然而怒,殿内的大臣都抬头,内室里,沈蝶舞也紧张捂住了嘴。
大王为何如此鲁莽,何必这样去对抗东界王,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所以说,我才是真的没有拿你当外人”看着东界王的暴怒,陆珈却抿唇笑了“我是跟你商量,我是在实实在在的跟你说解决办法,而不是在跟你玩心眼……”
“……”东界王暴怒着看着北界王的笑脸,皱起的眉目没有一点点的松懈。
“我说了我愿意去帮东界平这件事”陆珈开口,眼睛直盯着东界王“甚至不单是这个事儿,外面的灾民,我也可以给你领走”
闻言,东界王的眼睛亮了一下。
确实外面那些难民,早已成了他的心头大患,这眼看着立冬了,城里已经发生了多起难民强抢的暴动事件,每一次,都得派兵镇压,关键是,这个事情,早已影响了东界都城的生活,弄的店家都不敢开门。
朝堂上,也有大臣提过,他虽然压下去了,但是这也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些难民,什么没有就是骨头硬,为了一口吃食,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北界王说,要带走。
上下打量着陆珈,东界王在心里冷哼:给你,你以为你带的住吗,这些难民逃荒多时,暴戾成性,就你北界那些柔弱的民众,能压得住?!我不信。
但是想想,如果是压不住,那不是更合意吗?!
越压不住越好啊,也免得北界王感觉自己跟无所不能似的,不过,真的倒过来想,真的应该让这些民众去,给北界搅一个天昏地暗。
“东界王觉得怎么样?”陆珈接着开口,看着东界王的眼睛“难民我带走”
“可以”这一次,东界王真的没有犹豫,而是扬眉“这城里的所有难民你都带走,一个都别留”
“可以”点头,陆珈没有一点笑色看着东界王“我把这里的人带走,我也会立刻去组织救援队,立刻开赴灾区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