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县太爷无理,吴志平可不敢,当下被李延驳斥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没办法,吴志平只好说明了真实来意:“不管阿圆是不是我儿子,如果真查起来,只怕是连带着你们李家也是丢脸的事。如今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如果肯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也就不闹了,毕竟,我和二丫夫妻一场,就算她这么对不起我,我也对她是有感情的。”
句句表面正义,实际则是在针刺二丫,二丫差点把嘴唇都咬破了。
李延笑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如果你可以当众说你日后永远不会再找我们,我可以给你两百两。”
果然是大方,吴志平一听两百两眼睛就红了,恬不知耻的他忙说:“这可是你说的。好,我拿了钱,以后不再找你们。”
“大家都听到了,可要给我做个见证。”李延依旧是笑着,让下人把银子取出来。
杨端午说:“姐夫,就这么给了他,实在是便宜了他。”
李延摇摇头,“这是两百两银子,你点一点。”
吴志平果然当众数点,白花花的两百两啊!他好久都没碰过这么多钱了!他拿了钱就笑了,马上就走了,走得这么快,好像生怕李延会把银子抢回去一样。
甚至都没再回头看阿圆一眼。
众人议论起来:“还是人吗?连儿子都不要,光要银子去了。”
“哎,谁知道呢,说不定不是他的儿子,真是捡来的。”
杨二丫抱着阿圆,眼泪直流,她的宝贝保住了。
李延回头复杂地看着她,当众他不好问她很多事,可他的眼睛告诉她,他又心事了。
杨端午说:“姐夫,其实事情不是吴志平所说的那样的。你要相信姐姐。”
李延摆摆手,打断了杨端午的话,“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
杨二丫回头看着杨端午和谢灵,“母亲,端午,你们不要担心,夫君是爱我的。”
杨端午和谢灵点点头。
“走吧。”李延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等杨二丫,而是自己先走上马车。
杨二丫马上跟着上去。
马车开走了。
谢灵和杨端午回了家,谢灵长叹气说:“端午,娘怎么觉得,李延对二丫的态度,比他见到吴志平之前,不一样了呢?二丫不会有事吧?”
杨端午也紧紧皱着眉毛,“娘,咱们现在在这里担心也没有用,只好明日去李家看看了。其实姐夫是爱姐姐的,要不然也不会娶姐姐了,可是被人当众拂了这么大的面子,是个男人心里都不好受。当众他这么向着姐姐,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知道李延已经够意思了,可是,他当众没发火,万一回去对二丫发火怎么办?并且他之前还以为,二丫只是和离,并没有和吴志平有孩子,他一直以为阿圆是二丫捡来的。如今他知道真相了,他还会爱二丫吗?”谢灵说。
这个杨端午也没谱,其实二丫成亲前,本来想告诉李延,阿圆的真实身世的,可她怕说了李延就不要她,并且谢灵也劝她不要讲,“如今我们报上去阿圆的身世是捡来的,都已经落了户籍了,如果被人知道不是,我们都要受罚的。这事只要你不说,就算吴志平来闹,你嘴巴紧点,也没人会知道的。”
“可如今阿圆的五官和吴志平长得这么相似,只怕是二丫想否认也瞒不过李延,何况二丫根本就不会对李延隐瞒。”杨端午沉沉叹气说,“我真是不明白了,李延爱的不是姐姐吗?姐姐有没有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干嘛这么在意这个。”
夜,静如处子,亮如琉璃。
李家的花园,仆人们睡下了,杨二丫坐在窗前,看着坐在院子里,不愿意进来的李延。
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杨二丫还能做什么呢?
“阿圆是吴志平的儿子,当初我是怕影响到阿圆的将来,所以给他落户为捡来的。”
李延听了这话后,就沉默了,再没有和二丫说过半句话。
仿佛这话可以直接判二丫死刑一样。
“夫君,你真的不进来休息吗?”杨二丫拿了衣服给李延披上,李延脸色凝重,也没看二丫,只是说:“你先休息吧。明天开始,店里会忙起来的,我以后要更多的时间花在店面上,可能晚上不回来休息了。”
杨二丫听了,心都碎了,“夫君,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李延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我已经让你心烦了吗?”二丫哽咽道。
有风吹来,李延缓缓道:“现在我的心真的好乱,我需要时间去消化。你给我点时间把。”
然后,他起身,走向了大门。
“夫君。”杨二丫追了几步,李延说:“你不要跟来,我不会去哪里的,我去面店睡觉。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门,合上了,杨二丫跌坐于地,眼泪滑过脸庞,奴婢上前扶起她。
“夫人。外头冷,回屋吧,公子想通了会回来的,这里毕竟是公子的家啊。”贴身奴婢墨香安慰道。
二丫被扶进了屋,问:“墨香,阿圆睡了吗?”
“少公子刚吃了夜宵,睡下了。”墨香答。
“我去陪着他。”二丫说,“我今晚不想一个人睡。”
今夜,抱着阿圆,二丫梦里都在哭,李延之前那么好,如今如此冷漠,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肯,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想通,回到她的身边,只觉得前路太漫长,太艰辛。只有阿圆在她怀里,她才有安全感。
次日,杨端午陪谢灵来李延宅里做客,杨二丫接待的。
“二丫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了?李延怎么不在?”谢灵担心地看着杨二丫。
“没事,夫君去店里了,他太忙了,娘您来我就没去通报他。阿圆在房间里画画呢,前几天听说阿圆爱画画,夫君就请来了个老师,特意呆家里教习阿圆画画。”杨二丫的声音淡淡的,细细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李延对阿圆倒是很好,只是,昨天经过这么一闹,李延对你们母子,还好吗?”谢灵问。
第110 攻山之玉(感谢粉丝)
正:
“好,他待我还像之前那样好。”报喜不报忧,杨二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地上,明显是心虚的。
谢灵和杨端午都看出来了。
“二丫,如果他待你不好,你和娘说。”谢灵把厚实的手掌,盖在了杨二丫娇小的手背上。
杨二丫默然不语,她既然是瞒不住谢灵的,便放弃了继续隐瞒的想法。她的悲伤太明显,从眼睛的波光,脸颊的凸现,手心的冰冷,都可以看得出。
杨端午说:“娘,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如果您贸然插手,只怕还会帮倒忙。”
“可是,李延怎么可以这样对二丫?”谢灵只心紧她的宝贝女儿。
“娘,这事从李公子的角度来看,他也觉得他自己受了委屈呢。既然他们已经成亲,李家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小家庭,才一日工夫,娘就去找姐夫,只怕会让姐夫对姐姐更加不满。我们还是先回去,姐姐只要沉地住气,姐夫会好起来的。毕竟他,已经娶了姐姐是不是。”杨端午分析道。
杨二丫还是没说话,不过端午的话,谢灵是听进去了。
又聊了一会儿,杨端午去看了看阿圆,然后就和谢灵离开了。
走的时候顺便去李家面店看李延,李延果然在店里。
谢灵听杨端午的,什么都没提,装的高高兴兴的样子,李延于是和她们吃了午饭,心想,看来杨二丫并没有把昨晚的事告诉岳母家,杨二丫还是贤惠的。
他不由得后悔,昨晚他这么是不是队二丫太过了点。
可是阿圆是横在夫妻两之间的一道伤疤,想到吴志平的那些羞辱,他的心门又合上了。他觉得这段时间,他还是不回去得好,免得看到阿圆,他会变得脾气不好。
刚到家,就见黄添儿垂头丧气地坐在板车上,谢灵问:“嫂嫂,才中午呢,你咋就回来了,面摊子不摆了吗?”
杨端午看到板车上昨天准备好的食材,还纹丝未动。
“生意不好啊,我打算不去卖了。”黄添儿粗粗的胳膊从宽敞的袖管里伸出来,手脏兮兮的,杨端午想,难怪面条会卖不出去,村民们谁看了这双手,还会有食欲呢?
“之前二丫可是生意很好的。”谢灵不解。
“二丫年轻,水灵,待人热情,我不行,你们瞧瞧,我哪天备下的面条能给卖完?一天不如一天,横竖没啥生意,不如我留在家里,看管我的桂花好了,桑田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去,我力气大,总比你们叫过来的劳力,要做得好些。”黄添儿粗粗的嗓门,很质朴坦诚地说道。
谢灵觉得可惜,毕竟是杨二丫守了三年得来的摊位,如今就不要了,不是白白便宜了后来的摊主吗?村里也没收摊位费,谁先占了就是谁的,如果黄添儿好久都不去了,就会有人自动顶替了这个摊位,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田地里的确需要很多人力,黄添儿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求之不得。那面摊的事,就在计量吧。”杨端午知道得很,黄添儿继续呆在面摊上,只会让客人越来越少,她的形象是“砸”招牌的,只是端午没把这么难听的话讲出来。
到了里屋,谢灵看着端午问:“端午,你可又有什么主意?”
杨端午笑道:“娘还真了解我,知道我不会随便丢下那个摊位。”
然后端午就说了,温泉场生意好,如今已经是秋天,很快就冬天了,天一冷,温泉的旺季就到来了,经过这几个月的铺垫,再加上李家的广告效应,温泉场的生意不火也不可能。
温泉场生意会红火,那么,周边就会有人气了。杨端午决定,在温泉场周边开面摊,至于这村里的面摊位,杨端午决定在位子上插上广告牌,为温泉场周边的新面摊宣传。
“端午,你的意思是,要把面摊位移到温泉场边上了。”谢灵说,“这会不会太冒险,毕竟那是座山,山上能有几个客人呢。”
“没说放弃山下的面摊。如今人手不够,只能先利用山下的打广告,吸引到山上来。等美丫长大些,我们就有钱了,到时候直接在原来的面摊边上,开家店好了,让美丫守店,也有个经济基础。”杨端午计划得很长远。
面摊和温泉场两个分开经营,实在是人手不够,她决定合并两个为一体。“如此,山下有黄添儿和娘,山上有大哥,我还要去说服张大婶,让她也加入我们的行列来。”
端午说做就做,她本来就是实干派的。
“张大婶,大哥昨天在山上采了一些甜根子,这甜根子煮生姜,对嗓子特别好。大哥太忙,就让我送来了。”杨端午来张大婶家做客,还送来一篮子的甜根子。
“哟,真有心了,你大哥咋知道我最近嗓子不好?”张大婶最近喉咙疼,却不知道吃什么才好,正心烦着呢。
“大哥也是听张大哥说的。对了,那山上的宝物可多了,除了这甜根子,还有矿盐,咱现在不是还要花钱买盐吗?山上的矿盐很多,可以省好多钱。”杨端午知道张大婶最看重的是省钱呢。
“被你说的我也要去山上看看。对了,闺女,你大哥的温泉场,还招人吗?”说的张大婶心动了。
端午趁机说道:“大哥当然缺人了,如今在温泉场边上,我们还开了家面店,也是做肉臊面的!正缺个煮面的呢!”
张大婶激动起来:“真的?我还能用嘛?”她活到四十岁了,艰苦奋斗抚养独子,早年丧夫,倒也从来没发现她自己的价值——直到杨端午过来,请她。
然后杨端午和杨宗闰商量这事。
“你的意思是,再造一间面店?我不是不愿意,只怕新店又要装修啥的,实在是抽不出多的时间了。”杨宗闰说。
“那就先摆摊呗,一边摆一边造面店。”
杨宗闰紧锁着眉头,“张大婶厨艺是不错,做肉臊面是一学就会的,可如今张草根已经来给我们干了,张大婶也来,那张家不是没人在了?”
“这个大哥就放心吧。张草根很早就没了父亲,他一个人上山他肯定还放心不下张大婶,如若他们娘儿俩每天一起上山,也不会相互挂念了,再者,张大婶愿意领个工钱,赚了的钱都归我们,她要求并不高,只图个温饱。这样的人也是难找的。”杨端午说得头头是道,杨宗闰如何会不答应。
然后杨端午只花了一天,就把张大婶教会了做肉臊面,为了生意更多样花,杨端午还教张大婶做鸡蛋饼,红豆糕,来满足各样客人的需求。
家里的鸡现在养了很多了,老鸡一年可以产很多鸡蛋,同时也会孵化一些小鸡出来。当然小鸡有的被谢灵卖了换钱,鸡蛋也有被卖的。家里光是养鸡卖蛋就是一笔收入了。
这做鸡蛋饼,可以用油煎,直接拿自己家的鸡蛋,倒也合算。
为了鸡肉更加鲜美,鸡儿们更加强壮,杨端午还为鸡改良了食谱——在鸡饲料里放了蚯蚓。
蚯蚓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给鸡吃鸡就长的很好。
村里的鸡一般都是放养,可杨端午家不一样——首先她家的鸡太多,放养她不好看管,虽然村里很少有偷鸡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第二她家人太忙,根本没时间天天照顾鸡群,正好有个大院子,院子里还有竹林呢,院子的门平时都是关得紧紧的,还有狗狗在看着,所以,每天,杨端午会把鸡群放养竹林两个时辰,让它们自由觅食。
鸡群仿佛也习惯了杨端午的规律,很听话,去竹林的时候才拉屎,那些鸡屎甚至都不必清理,这可是最好的肥料啊。竹子吸收了养分后,会茁壮成长。
新面摊子就摆在温泉店边上,客人上山通向温泉场的唯一入口路上。张大婶兴致很高,守着面摊,客人来了她很主动地吆喝:“来吃碗面吧,肉臊面啊。和李家的味道一样。”“刚泡完澡,饿了吧。来吃个鸡蛋饼吧。”
她每日的工钱并不低,并且每日的利润和她没有关系,就算她一个饼都卖不出,也有这么多工钱。
可是她还是很尽忠职守,做的很认真,好像她就是面摊子的老板。
只一日,杨宗闰就知道他没有用错人了——整个村里,再找不到比张大婶适合这份工作的人了。
“娘,你别太累啊。”“儿子,你累了么?娘做了个包子,你吃吃看。”
张草根和张大婶频频秀母子恩爱,也让旁人羡慕的很。张草根说:“我娘也我一起做事,我心里可踏实多了,不然还天天顾念娘在家里做什么,担心娘会不会出事。”
“你这个傻小子,有你这样?7 淠锏穆穑磕锬苡惺裁词掳 !闭糯笊粜Φ靡涣晨摹?br /> 面摊子就先这样运作了,端午让人开始搭建新的面店。因为整个地都已经被李元宝买下,所以开发出来都是在赚钱,就看他们个人的能力了。
至于村里的面摊子,则放着一个大的广告牌,告诉着大家,新摊位已经搬到了温泉店旁。
端午还特意出了摊位费给倪里正,把摊位给保留了下来。
夜很静,明月悬挂空中,屋外的树,在月下拉出一长影。
屋内,桂花翻了个身子,把盖在身上的被褥扯到了一边,露出了整个背部。
“咳、咳”两声清咳,把一旁的黄添儿从睡梦中惊醒。
黄添儿赶紧上前查看,一摸桂花的后背,一阵凉,立马把被褥又重新给桂花盖上。
翌日,倪重阳从集市回来,顺道来端午家走走。
“舅母,几日不见,安好?”倪重阳作揖道。
黄添儿强起精神,笑答道:“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只是昨夜没睡好,今日竟有些疲乏。”
细问之下,倪重阳得知桂花睡中多动,偶尔还有尿床之事。
“不知桂花现在何处?”
黄添儿将倪重阳带到后屋,刚好遇见端午在给桂花喂药。
昨夜,桂花已然受寒了。
倪重阳上前,伸手摸了摸桂花的额头,又查看了下桂花的舌头,然后,倪重阳还拿起桂花的双手,在几个手指上仔细的观察着。
“不碍。寒邪不重,这汤药下去,寒气便可祛。”倪重阳站直了身子说道。
站在一旁的黄添儿,听倪重阳这么一说,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孩子晚上睡不踏实,真是糟心。”黄添儿又心疼又无奈。
“舅母不必如此,桂花夜卧不安,乃年少体稚,心火偏旺所致,祛祛心火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