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着谢花宝送他的手镯。
那是他们订婚时候交换的信物。
心,忽然变得好纠结。
谢花宝对他有没有感情,他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有一起玩过,后来就没见面,也是奉了父母之命才订的婚。反正,他对谢花宝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端午,端午。”林安夜把头埋入臂弯里,“不,我不能没有你。就算是今天,我还是这样想的。”
杨端午从田地里剪好多余的桑叶,正要回家,忽然村里的信差说:“端午姑娘,镇上有封信是给你的。”
杨端午接过,信差就走了,信上并没写名寄信人是谁,可是那大大方方的字,杨端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端午姑娘,请速来,只求一会。若不来相见,我就自己来你家里。请一个人来。”信上说。
杨端午回到家,把信给烧了,坐着发呆。
林安夜说的这么严重,如果她不去找他,只怕他真的会来她家里。村里眼目很多,若是林安夜来她家里,只怕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就止不住了。
她马上要嫁给倪重阳了,她不想在成亲前,再生什么事端。
林安夜是讲道理的人,如果不是真有急事,他不会写来这样的一封信给她的。
那么,她就去见见他,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不管如何,在林家闹,总比在村里闹来的好。
再说了,她只是去林家染坊,染坊里人多着哩,就算是流言,也不能说她就是来看林安夜的吧?
她给谢灵留了一封书信,倒是说了她是去林家染坊,便找了辆进城的马车上城了。
林安夜在林家染坊的厢房等候着,是张叔亲自领端午进屋的。
这事,他只有交给张叔办,他才会放心,尽管张叔听了很反对,可他还是最忠诚的。
并且张叔的口风很紧,这样对端午最好。若是别的什么人,四处说端午和林安夜幽会,只怕受伤的是端午,他于心何安。
“林公子,端午姑娘来了。”张叔退下,合上了门。
林安夜背手站在窗前,闻言缓缓转身,端午身后的门忽然咣当一声,加了锁!
端午一讶,“为何要锁门?”
林安夜深深凝望着她,四目相对,她的眼光已经不再躲闪,甚至冰冷得不再有感情。
“端午,我忘不了你。真的忘不了。哪怕我听我父亲的,和谢花宝订婚,我心里想的人,还是你。这一点,我和我爹是多么相似。我娘逝去这么久了,我爹还是忘不了她,一直不愿意续弦。就算是这么多人给他介绍好的姑娘——”林安夜说着,一只手柱在桌子上,好像不这样支撑身体就会倒下去。
端午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从来没想到,这么久了林安夜还是没有忘记她。她已经爱上倪重阳了,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和所爱之人,过日子,可是林安夜的痴情,这么好的男子对她的执着的爱,却并不能给她带来成就感和高兴。
她觉得很累,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听林安夜讲这些已经和她没有关系的废话。
她的叹息让林安夜的心,划了一道刀口,好疼痛。
那分明是她已经累了,对他累了,厌倦了。
可是,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
“端午,我不会再放你离开我的。”
“哦?是吗?你想锁住我?林公子,过去的你,并不是这么不理智的。”端午的声音,已经近于冷嘲乐讽了。
林安夜浑身震了一下,眉毛紧缩,上面都可以放一个碗了。
“为了你,我不想要理智了,我也不要生意了,端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离开我。”林安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了端午的手。
他深情而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射着。
“林公子,就连你自己都在骗你自己,你知道,你父亲是永远不可能接受我的。我也是不会和你私奔的。并且,还有一点,你也要知道,我不管过去和你发生了什么,我现在爱的人,是倪重阳!”端午大声说道,甩开了他的手。
如遭雷劈,林安夜苦笑道:“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爱的人是我!是我!”
“林公子,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幸福的。”端午说。
“不,我不会让你走的。这次。”林安夜却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冲上来要搂住端午,端午用力推开他,可是男人的力量总是比女人的大。
“你不要过来,如果你再过来,我就自尽于你面前!”端午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喉咙。
林安夜一怔,脸色顿时比鬼还难看:“你宁可自尽,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希望林公子成全。”端午目光坚定,不可侵犯。
林安夜扑了个空,内心焦灼痛苦,开门自己走了出去,把杨端午锁进了屋内。
端午猛然砸门,可是林家的门哪里是这么好开的。她去查看窗户,窗户也被铁丝网住了,根本出不去。
难道,林安夜一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她来跳?
端午倒抽一口气,跌坐于凳子上,亏她还这么相信林安夜,就算做不成爱人也一直当他为朋友,可他倒好,竟然骗她来,把她关了起来!
这下可怎么办呢,不过幸好她在离开的时候,给谢灵留了信,如果她一直不回家,谢灵一定会来林家找她的。
倪重阳急冲冲地赶往林家。
刚才他去端午家找端午送烧饼,谢灵一脸焦虑,倪重阳问她,她吞吞吐吐的,经不得倪重阳再三追问,终于给说了端午去了林家。
这么久都没回来,端午也没说会去这么久,谢灵很担心。
倪重阳二话不说,就起身去镇上。
到了林家,林安夜听说倪重阳来了,苦笑了一下,“张叔,你就说我不在把。我不能让他带走端午。”
张叔说:“公子,躲避不是办法,倪重阳都找到这里来了,万一他去找林老爷怎么办?”
林安夜说:“你只管去回绝了他,毕竟此时也关系到端午的声誉,倪重阳是不敢闹大的。”
“可是公子,端午姑娘,你究竟要如何处理呢?”张叔摇摇头,叹息道。
“我现在只想留下她。等我爹的病好了,我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林安夜说。
张叔只好去和倪重阳说,林安夜出门有事了,不在。
倪重阳冷笑,就坐着不走了,他就不信林安夜真的不在!
林安夜从后门离开,正好遇上了要去买纸磨的周瑜恒。
“林兄,我正要去买澄心堂纸呢,只有这种纸才可以画出我想要的神韵。你去哪里?怎么一脸不开心?”周瑜恒拱手说。
林安夜心头正烦闷,“去酒楼喝茶。”拉着周瑜恒就走。
“可我还要买画纸呢。”
“不必买了,我家里很多,待会给你送过去就是了。”有钱人家说话,就是这么霸气。
酒楼里,茶水在煮,林安夜悠悠地问:“没有心事是不是会好像你一样快乐?”
周瑜恒看着林安夜的眼睛说:“可是为了端午姑娘的事?”
林安夜一怔:“你如何得知?”
周瑜恒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了。我今天一直在你家门口溜达,因为你家附近有卖纸墨的。我看到端午姑娘走进你们林家。之前我去你家的时候,我曾见过她,所以还记得。”
“你倒是记性好,只见过一次,你就认出来了。”林安夜锁眉,“不瞒你说,我想带她走。”
“万万不可啊。”周瑜恒大惊,脸色竟然苍白如纸!
“周兄,你为何吃惊成这样呢?”林安夜不解,“难道你也认为我应该放弃?”
“林兄,你和她真的不可能的。”周瑜恒起身,看向窗外说,“因为你和她杨家,有世仇。你们两家,几乎是势不两立的。”
“周兄何出此言?”林安夜越发不解了。
周瑜恒说:“谢灵一家人的身世,关系巨大,我也是无意中才得知这个秘密,不好透露,不过,林兄你绝对不能和端午姑娘在一起,不然,日后她的父亲寻来,你们一定不会幸福的。”
接下来,无论林安夜怎么问,周瑜恒就是不肯把真相告诉林安夜,甚至没说几句,就离开了。
林安夜相信周瑜恒不会无端端说这样的话,心里更加痛苦了,回去后,听说倪重阳还在大厅等他,他的心一软。
“给他泡上上好的茶。我现在就去见他。”林安夜发现喉咙已经沙哑。
“林安夜,你为何关住端午姑娘?你信不信,你再不出来,我就把林家染坊砸烂。”一向温厚老实的倪重阳,见到林安夜后,站起来紧紧握着扁担,咬牙说。
林安夜苦笑道:“倪重阳,你也许不知道,在端午姑娘要和你订婚之前,她曾经想和我在一起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何况,我相信我的未婚妻。”倪重阳并没被林安夜刺激到,冷静地回答。
第113 地主也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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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两个男人目光都比惯常犀利,可是面上还是带着微笑,男人间最不可丢失的,就是面子。
“若是我不放呢?”林安夜眉毛微皱,目光看向院子那个空38 地,“你不管怎么闹将起来,受伤害的一定是端午姑娘。我不许。”
倪重阳冷冷的目光刮过:“是男子汉的话,就接受我的比试。如果我赢过你,你就让我带走端午姑娘。”
林安夜冷笑:“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绝对不会输的。”倪重阳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二人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
张叔忙关好院子,不让外人看到。
“我让你三招。”林安夜自幼兼得武馆的老师习武,对于农村来的倪重阳,穿著土里土气还带着一身药草味,林安夜骨子里就是看不起的。
林家处处燃香,林安夜走到哪里都带了一身香气,林家院子里种的是名贵的兰花,哪像倪重阳只会种草药。
倪重阳淡淡一笑:“虽然我是客人,可也不必受你谦让。开始吧。”
手下给林安夜拿了细长的剑,倪重阳甩着扁担就冲上去。
两个回合过去了,林安夜才明白,倪重阳并不只有蛮力。
他武功底子并不好,可动作敏捷,身体轻便,笨重的扁担倒被他使得比刀剑还厉害。
若不是林安夜自小就是在江湖中混迹的人,只怕还不是倪重阳的对手。
是个回合下来,还是不分胜负,可是倪重阳的体力,却有点落后了。林安夜明显比倪重阳精力充沛。
倪重阳先天不足,打小就体弱多病,不像林安夜是家中独子,锦衣玉食,身体耐力强。
二十个回合后,倪重阳紫涨了面皮,咬紧了牙关,扁担下手更重了,似乎是要做最后的冲刺。
林安夜的剑,在扁担中好像一条蛇,柔软和灵活,倪重阳也清楚,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败的!
可他不能败!
端午还在林安夜手中!
那么,胜利的方法只有一个!
就是快!
剑,永远都比扁担快,这也是林安夜最自信的地方。如果倪重阳体力不如林安夜,那么就只能寄希望于快的武器。可偏偏,他选择的是扁担!
但是,倪重阳不能改变体力,却可以改变扁担!
这跟扁担,从小跟着他,扁担的温度,力量,已经和他的身体浑然一体,外人是感受不到的,可是他能!
很快,倪重阳转动手腕,扁担忽然好像筷子一样,轻便地飞了起来。
扁担竟然会飞!
林安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扁担就绕过了灵巧的宝剑,直击在林安夜的背部!
“啪!”
这一击力道太重,又远出于林安夜的意料之外,林安夜差点就站立不住了。
倪重阳趁机飞冲上来,林安夜一剑架过去,倪重阳退开。
“好了,倪重阳,算我输了。”林安夜摆摆手,他们这么斗下去,就算斗个三天三夜也是分不出胜负的,不如叫停。
倪重阳说:“那么,端午姑娘呢?”
“其实她不愿意跟我走。她说,她爱的人,是你。”林安夜叹了口气,“也许周瑜恒说的对,我何必这么执着呢?”
“你知道就好,有时候,太执着会伤人的。”倪重阳说。
“所以,我们就不要再消耗体力了,为了端午姑娘,你连命都不要冲过来,可见你对她的真心。交给你,我也放心了。”林安夜说完,就走了。
张叔上前一步说:“倪公子,请随我来。”
门开了,杨端午看到进来的是倪重阳,仿佛早有预感似的,她跑过去。
“重阳哥哥!”
“端午!”
二人紧紧握着手,深深凝视着,倪重阳说:“我来晚了。”
杨端午摇摇头,只是奇怪:“他倒是让你进来?”
“好像是周瑜恒公子和他说了什么,再说,他和我比武,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才——”倪重阳老老实实地解释,没一个字是谎话。张叔不由得重新看了一眼倪重阳。
这世上还有如此老实如白纸的人吗?就连林安夜,也是在对待生意场上的人,腹黑阴险,好使计谋。
“又和周瑜恒有关?”杨端午默然,最近这个人,出现在她耳朵里太多次了些。
“怎么你认得他?”倪重阳问。
一边拉着端午的手,慢慢地走出来。
院子里的空气很好,杨端午说:“好像认得,又好像不认得,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张叔说:“林公子给两位温了酒,是林家自己酿制的,等下给倪公子送去,当作赔礼。希望两位不要挂怀。”
倪重阳冷冷地说:“不必了,酒还是我们农村人会酿一些。”
杨端午也颇有些生气,“烦请张叔去告诉林公子,如果没有这次他的胡来,也许,我还会把他当成朋友。可是——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吧。”
杨端午走了,她的话是如此绝情,站在门帘内的林安夜,全听到了。
他的心口涌上来一口血,眼前一黑,痛的感觉直逼脑门,他晕了过去。
倪重阳平安把端午送回家,谢灵得知事情经过后,一味的责骂端午:“娘早告诉你了,你和林安夜是不可能的,娘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的。你何必要过去找他呢?这次幸好重阳来的快,不然啊。”
端午说:“知道了娘亲,我和林安夜已经说清楚了,今后他甚至不再是我的朋友。以后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理睬了。”
“伯母,我想端午姑娘也是一时心好,怪只怪林安夜心怀不轨。不过如今都过去了。日后我会多抽点时间,和端午姑娘一起的。”倪重阳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端午很感动。谢灵说:“重阳,你明天什么安排没有?”
“明日要去采摘药草。”倪重阳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学点。”端午说。
同样是黄连,春末采集和秋末采集,功效差的就很大。
倪重阳常年研究草药,比杨端午在行很多。杨端午为了能更好的帮助倪重阳,便也决定跟倪重阳一起上山。
倪重阳一怔,虽然他们是订过婚的,可是还没成亲,孤男寡女一同上山,实在是不合礼仪的。
谢灵说:“重阳,你就带端午去学习一下。”
见未来的岳母都同意了,倪重阳不好推辞,心里也很高兴,他其实很早就想带端午去爬山的。
每次他独自一人爬山摘草药时,寂寞就会侵袭而来,没遇到端午时,他从来不感觉少了什么,可如今他总是感觉孤单。
有时候,寂寞,只是因为生活中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次日,端午在镜妆前,把一头乌云扎成两个长髻,系上红头绳,简单干净,换上黄衫长裙,朝气蓬勃,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倪重阳第一次看到端午为了见他,特意打扮了一下。
他心里很高兴,可是嘴上没说。
二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去采集一种叫做金钱草的草药。
这金钱草又名神仙对坐草,喜欢湿润的环境。
倪重阳带着杨端午,沿着山体往上走,这山上的溪水或泉水,常常在山的阴面,可也正是这湿润的环境,滋润这金钱草也长的比较丰盛。
“是这个吧。”杨端午眼前一亮,不远处的一条溪流边,有一簇黄色的花显得格外显眼。花的两边,是两张叶子对开长的,很像两个大耳朵,对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