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猎人上了年纪,手脚麻利着呢,箭一搭,嗖地一声,树杈上的一只野鸡从树上载了下来,不过却没死,扑棱着翅膀在雪地上到处钻,估计是伤到哪里了。
其它野鸡被这么一惊,立即支楞起脑袋来,不过它们没有春夏的活力,还没反应过来,老猎人又是一箭,又一只野鸡掉了下来,同样没死,把雪沫子扑棱得到处飞。
其它几只野鸡这下才知道要跑,挪动着笨重的身体,有的已经张开翅膀想逃,老猎人一边追一边几发箭矢,一个不落,几只野鸡全部被射伤了,在雪地里四处钻,长青迈开步子全把他们揪回来了。
张小花心说,英雄迟暮啊,老猎人毕竟是上了年纪,准头不如从前,长青他们都是一击毙命,老猎人的箭只能勉强擦伤它们。
不过她没说出来,免得惹他伤心。
燕三那手下可不管这么多,他自个儿丢了丑,一看老猎人也不过如此,大大剌剌说道:“嘿,这我也能打着,您这准头还不行啊……”
张小花不理他,对老猎人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手都冻麻了,谁没个失手不是?”
长青把捡回来的野鸡给张小花看,都还活着,有一只翅膀被射穿了,而其它的居然都是腿杆子折了,看起来齐刷刷的,难怪都没死,还能在雪地里乱蹦跶。张小花似乎悟出点什么来,这该不是老猎人故意的吧。
“嘿嘿,小花,你这就不清楚了吧,这野鸟本来就肉少,像我们打鸟都打得血糊糊的,不好看,庆叔就有这本事,打下来的鸟绝不伤到肉,这只中翅膀的,是因为它当时蹲在树杈上,所以只能射中翅膀。”
张小花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比那百步穿杨要牛气多了!野鸟腿杆子才多大?跟竹签似的,隔这么远,要打折腿杆子,而且还是满天飞的活物,这难度可想而知!
燕三几个听了,都围了上来,那尿裤裆,话都说不出20 一句来,脸通红的,老猎人笑眯眯地看着,想来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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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长青的碎碎念
“大叔,你这箭法神了!我也见过耍弓箭的,就没见着能打着鸟的腿杆子的!”
燕三突然想起,昨儿碰到紫貂,他咋不放箭呢?兴许还有戏,呃,当时好像是自个儿抢了弓箭来着,燕三一阵懊丧,不过现在他是不敢再回山林里了,小命要紧。
老猎人咕哝几句,没有理会燕三的奉承,这人一时叔一会儿老头的,没个谱。
当几人看到炊烟袅袅的山屯,燕三他们大有重获新生的感觉,那水藻屋显得格外让人窝心。屯里人见到燕三几个,都指指点点,这几个衙差昨儿还气势轩昂作威作福的,在里正家对谁都是嚷嚷的,今儿咋颓了?走道也不瞅天上了,跟逃难似的。
里正在村头翘首以盼,他以为张小花带衙差们猎一些野物打发他们走,不过看他们手里啥都没有,就老猎人提溜着几只野鸟。
“小花小花!”
里正把张小花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咋回事?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几位大爷能同意?瞧你们没打到啥啊。”
张小花嘿嘿一笑,说道:“借刀杀人了一回儿,这事我回头再跟您说,先把这几个瘟神送走。”
燕三都跟混混差不多,自然不懂得多少礼节,招呼也不打,找自个儿划来的船去了,瞅着他们走远了,里正还在犯迷糊。
“呸,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里正是个落魄的秀才,就跟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一样,有股酸腐味儿,自然也有点愤世嫉俗。
“哈哈,都是惯的,要是走哪都让他们吃瘪,他们就威风不起来,哟,不跟您说了,我先看看他们走了没。”
张小花追了上去。衙差正在那里拉锚,那尿裤裆的突然骂骂嚷嚷的。
“三哥!咱们船进水了!不对,咱们船没坏啊,是谁往咱们船里灌水了!祖宗的!让爷知道,非打折你的腿!”
张小花朝前一看,果然,那木船里一船海水呢,都没脚踝了,再瞧岸上在一旁捡石头玩的小娃子,领头的就是虎子。想都不用想。就是这坏蛋干的。瞧他贼眉鼠眼的,没跑!
“是不是你们!过来!”
尿裤裆的也怀疑是这些野小子,凶神恶煞地吼到,那群野小子“啊呀”一声。全散了,一个个溜得跟毛猴似的,哪能让他们抓到?
跑远了之后,张小花听见他们在叫喊:“不得了了!官兵抓人啦!”
张小花噗嗤一声,这群毛猴,真是淘得可以,他们算是给里正出口恶气,看衙差们还敢欺压平民不。
“算了算了,你能抓他们去见官咋地?把水舀了。咱们赶紧走吧!”
燕三也气恼,不过也没处撒,叫手下拿一个瓜瓢,把水舀干净。
“衙差大哥,吃了中饭再走呗。”张小花走过去说道。
燕三心里不痛快。他们是从衙门里偷偷溜出来的,没个好气地说道:“不了,咱们还得赶回去当值呢!”
“这样啊……衙差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呗。”张小花当然不想留他们,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呢。
“啥事?赶紧说。”燕三不耐烦地说道。
“咱们县里,哪儿能买到船?应该有船厂吧?”
张小花一直惦记着呢,过了冬天,屯里开荒的就多了,她也准备整治几亩地,不过不是为了种庄稼,而是种黑加仑山葡萄!她预计明年多酿一些果酒,跟咸丰楼的买卖做大。
野果子在山里头多,但是也太散,要形成规模,非得自个儿种植,采摘管理都方便,不过能不能移栽成功还说不准,按说应该不难。
要犁地,就得弄来几头大牲口才有效率,可是没船水牛啥的也过不来野猪岛。屯里人几乎没人去过县里,对外头的事不了解,张小花只能问这几个衙差,他们好歹跑动跑西的见识广一点。
“船厂?”燕三不解地说道,“咋了?你们要去船厂当长工?”
野猪岛破落穷酸,他当然不会想到张小花准备买船,张小花没计较他门缝里头看人,笑着说道:“也差不多,你说说有哪些信誉好的船厂?”
“信誉好的当然是官厂,咱们清河县的船厂最有名,就连汴京的船都是在咱们这儿造,大的船厂有‘致远船厂’,‘平安船厂’啥的,这些都是官府的,民办的倒有几个,不过起起落落的,不咋靠谱,嘿,前几天有个船厂还失火了,一把火啥都没了……”
燕三不愧是在人堆里混的,唠嗑起来能扯到明天,张小花暗暗记住几个有用的名字,听到船厂失火,有些奇怪。
“船厂不都靠水吗?这都能失火?”张小花问道。
“嗐,谁知道呢?我就说民办的不靠谱嘛,好像是被人害的……哎,我说你管这么多干啥?”燕三摆摆手说道,“走了走了,没空和你唠嗑。”
张小花冷汗,心说我只问了有没有船厂,您差点说成书了,笑道:“成,官差大哥,后会有期了!”
“有期个屁,你们这旮旯爷再来就是狗!划船划船!”
燕三嚷嚷几声划着船走了,张小花打听到了消息,乐滋滋地往屯里走,心里琢磨着是该买官厂的船呢还是民办的?官厂的大部分是造官船,给官府使的,或者是楼船啥的,张小花估摸价钱不低,而且楼船他们不需要,她要的是货船或者渔船。
“看来啥时候得去清河县溜溜弯。”
张小花哼着曲儿回到院里,长青正给鹿崽子喂草吃,不过都是些枯草,鹿崽在院子里到处跑,就是不吃。
“小花,打发他们走了?你总算来了,这小崽子不吃草。”大冬天的,长青的额头上都冒出汗了,跟在一只精力旺盛的鹿崽子屁股后面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吗?过来过来!”
张小花朝小梅花鹿招了招手,鹿崽跟看到爹娘似的蹦跶过来,脑袋在张小花裤腿上猛蹭,张小花蹲下来揉它脑袋,它享受得跟狗崽子似的。
“这干得跟木桩子似的草,搁我我也不吃。”张小花最讲究的就是口福了,立即为鹿崽子打抱不平。
“嗬,我也不吃啊!呸呸呸,啥玩意,能跟人比吗?你自个儿想办法吧,它跟你亲。”长青哼哼唧唧说道。
鹿崽跟下山之后草还是吃的,不过捡嫩的,这冬天草叶皆黄,哪里给它找青草去?
“庆叔那头香獐子也没见它挑食啊……”长青不满意梅花鹿崽太娇气,鹿嘛,在冬天饿了雪籽都嚼,这位倒好,有草还不想吃。
张小花进屋弄了点水,再撒了一点盐巴搅匀,干草在盐水里沾了下,再放到鹿崽嘴边,这回它嚼得欢实了。
“瞅见没有,啥事得动脑子,你脑子里盛的都是粥!”张小花埋汰他。
长青反驳道:“你才盛的是粥,还是馊了的,馊主意多……这鹿咋跟羊似的?还撒盐水。”
张小花这手也是在乡下学来的,那些牧羊的到处跑,手里总有个矿泉水瓶不离身,里头就是盐水,像羊啊牛啊吃的是草,没有对盐不爱的,只是没想到鹿也好这口。
“我估摸蘸点大酱它更爱吃。”张小花突发奇想。
“瞎说!对了,大嘴嫂刚来过了。”长青瞅着鹿崽憨厚的样子,也伸手想去摸一下,结果它叼着干草就跑开了,“嗬,还挑人,回头揍你……”
“大嘴嫂说啥事了没?”
长青指了指里屋:“送来一袋东西,说是你叫她买的,她跑了老远的路才找到。”
张小花进屋就看见麻袋,看着鼓囊囊的,提起来很轻,打开来正是张小花要的东西。
长青在一旁,问道一股膻味,皱鼻说道:“你买些羊毛干啥?这味冲得……赶紧扔出去。”
“这可是宝贝。”张小花高兴说道,“大嘴嫂就是麻利,我才刚跟她提起这事,就帮我办好了,长青,我先出去一趟……”
张小花背着麻袋就往外跑,脚步轻盈得跟飞似的。
长青在后面喊:“哎哎,干啥去?你木屐没穿!啥时候回来?”
张小花趿上木屐,一边唠唠道:“估摸得傍晚吧。”
“这可不成!”长青咕哝道,“你还没给我做中饭呢!”
张小花还以为他有啥正经事呢,说道:“自个儿凑合吧,锅里盖着几只肉包子呢,你自个儿热吧!啥事都要我伺候!”
长青看她一溜烟跑远了,心里咕哝,这叫啥事嘛,连饭都不做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长青可不想回到以前瘦巴巴的日子,不成,这事不能惯着她,要把一切不正当的苗头掐死在萌芽之中。
背着麻袋的张小花不知道长青的碎碎念,她跑到大嘴嫂的院子里,大嘴嫂正坐在小板凳上在木盆里搓洗着什么。
“大嘴嫂,你也买了啊?”张小花看着温水里漂浮的羊毛,灰白杂色,不过已经干净了,看起来很顺滑。
大嘴嫂笑嘻嘻说道:“你不是要做啥毛衣嘛,我也想试试,学你的主意总不会坏!”
“那成,你锅里还有热水没?我这羊毛还没洗呢,到你这里蹭点热水。”
“还一大锅呢!”
大嘴嫂立即抬来一个大木盆,帮张小花舀水,冬日虽寒,双手在温水里浸着,雾气氤氲,张小花心口也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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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羊毛手套的商机
羊毛洗干净,就着大嘴嫂的一起酿干了,冬天不如夏季飓风阵阵,但是阴干羊毛也得挑个寒风少的,还得用筛子罩住,不然一场风全跑咯。
过了几日,张小花便和大嘴嫂一起跑玉莲家,她只有一个人,庭院多少会冷清,屯里就她家有一台机杼,是她的嫁妆,女红也数她最好,所以捻线啥的张小花得向她讨教。
三人坐在炕头,唠嗑着一边摆弄羊毛。
“小花,干嘛不直接做羊皮袄,还非得用羊毛来织成布?忒麻烦了。”
大嘴嫂张罗大事还成,这种小活就不耐烦了,张小花这回也没头绪呢,她倒是跟家人学过织毛衣,可是这毛线咋弄啊?
“羊皮袄也好,不过我想弄更贴身的毛衣,我光说也说不出好来,它比皮袄更贴身,轻便得多,我也没想到这么麻烦,我腿都坐麻了。”
张小花捶捶大腿,心生浮躁起来。
王玉莲捣鼓着一个纺轮,这是捻线最常用的工具,转了一会儿,羊毛线就撵成了,不过线跟绣花的棉线一样紧实细小。
“小花,你看是这样的线不是?”王玉莲搓了搓羊毛线,倒是比棉线还柔软一些。
“这法子管用是管用,不过我要的线比这粗,就跟蚯蚓似的,而且这线太紧实了,没法织毛衣。”
大嘴嫂笑道:“蚯蚓那么粗的线?那可不就是绳嘛!”
张小花受到提醒,说道:“可不就是绳嘛,跟红头绳一样,你瞧我咋这么笨,光想着一次把粗线撵出来,我们可以先纺成细线,再搓成粗线嘛!”
“搓麻绳一样?”大嘴嫂问道。
“是的,不过不用麻绳那么紧,越是松软越好。”
说着王玉莲就开始纺线,她做惯了这种活。钉鞋面纳鞋底织布绣花她都跟玩儿似的,长长的羊毛线就从她的手里诞生,要说这羊毛比棉麻还短一些,她都有自个儿的法子让它不断,纺轮咿咿呀呀的,耍得跟风车一样好看。
大嘴嫂则擅长搓粗线,她搓麻绳草绳最多,也是动作飞快。
反倒是张小花光出嘴巴子劲儿,给俩人打下手了。
这活急不得,光是纺线就花了不少时日。张小花哪耐得住这个性子?好在大嘴嫂和王玉莲俩个沉得下心。外面雪下下停停的。张小花想往外跑也没处去,才老老实实坐炕头干活。
一连半个月,三人才把这个事弄完,看着篮子里卷成团的羊毛线。张小花挺有成就感。
“唉……这鬼天气,就是放晴了雪也不融,啥时候才能开春啊。”
今儿个早上,雪才刚停,地面又覆盖了一层,穿着木屐踩在雪被上陷入几寸深,差点就没过木屐了,瑞雪兆丰年,想想开春之后。屯里人都能种上庄稼,张小花的怨念也少了很多。
“还早着呢!过了年还有几场雪,要想雪融化,都得等到二月,咋了。又坐不住了?”大嘴嫂最了解张小花的性子,隔几天不蹦跶她闲得慌。
“有点儿,好久没去五陵镇逛了,小娃子好久没吃米糕米饼春卷姜糖木槌糖……我想给他们买些回来。”
说着张小花涎水都流出来了,以前不觉得,等没了那些花哨的零嘴,才能体会到民间小吃的美味,就好像爆米花,独有一份米香,啥香料都替代不了。
“哈哈,小花,你是自个儿想吃,还拉上小娃子。”
王玉莲跟张小花混熟了,人也开朗了不少,不像以前终日把自个儿关屋里辟谣,要是门前有老爷们儿路过,别说招呼,就是出都不敢出来。
“还是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把毛衣织出来再说吧。”
“那成,咱们把纺车搬到炕边吧,这里暖和。”王玉莲正要起身张罗,却被张小花拦住了。
“不用那个,咱们又不织布。”
大嘴嫂和王玉莲都迷糊了,问道:“不织布咋成衣?”
张小花从背后抽出几根竹签子来,比筷子长细,大嘴嫂一瞅,说道:“小花,你咋把吃饭的家伙拿来了?把筷子削成这样,长青没说你?”
张小花说道:“他敢!我不给他饭吃!那啥,这可不是筷子,是老孟帮忙削的竹签,咱们织毛衣就靠它,这可是有手法的,你们瞧好了,我教你们。”
只见张小花把捻好的羊毛线卷在一根竹签子上,然后用另一根竹签缠了一下,然后挑来挑去,大嘴嫂都看得眼花,王玉莲盯着眼睛都不眨,也没琢磨出里头的门道,只是瞧着好像把线弄成花一样,看是好看。
“哟,小花,这缠在一起就能做衣服了?还不如纺几块布裁衣服。”大嘴嫂看张小花竹签翻飞的,轻车熟路,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这东西。
“别急嘛,虽说是费时间,但也不一定比织布慢,而且这东西轻便,你瞅瞅,一个篮子就能装下,窜个门也能提着走,唠嗑的时间就能把它织完,不像纺车,你能把它背着走?而且,这东西还有很多花样呢。”
张小花当然不急着织毛衣,这才刚开头,先教会大嘴嫂和王玉莲再说,张小花先示范了好几种织法,还真别说,王玉莲一下子就看出了区别,看似都是几根竹签子,但是每每都能弄出不同的纹理,而且都好看,是粗中带细,比布匹的纹理要显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