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老猎人比长青还小气,张小花说是让他们猎几只野鸟打发他们走算了,老猎人眼睛一瞪:“就是拿来喂狗也不叫他们带走!”
张小花抹了抹汗珠问他:“为啥?打几只鸟又不碍事。”
“哼,就是这些狗腿子当时把咱们逼惨了,再说,要是他们到处嚷嚷咱们岛上野牲口多,都往咱们岛上跑,都让他们打走了,咱们吃啥?”
敢情老猎人是未雨绸缪,不过也有一些歪理,瞅着长青和老猎人负着手,连背篓都没有带一个,只有老猎人带了张弓箭防身,大摇大摆的模样,张小花忍住笑,他们还真是来散步的。
下雪过后的林子万籁俱寂,积雪压得松枝沉甸甸的,偶尔几只贼头鼠眼的松鼠野鸟在枝头神出鬼没,雪团簌簌落下。
“松鼠?松鼠能有多少肉?咱们是要打大牲口,野猪啊香獐子啥的,走了这么久了咋还没见到一只呢?”
燕三扬了扬手里的刀,一副打架的仗势,估计是想和野猪干仗,不过敢不敢是另一回事了,瞧着这五个傻愣愣的模样,老猎人一阵鄙夷,比大小董还外行。
“官差大哥,就是咱们也好些年没见着野猪了,咱也不敢说这山里头还有没有。”张小花打着诨子,“倒是大虫见到过一头,那嘴跟脸盆似的,巴掌有脑袋那么大,我估摸谁给拍一下,骨头都剩不了几根好的。”
听到大虫,燕三几人明显紧张了一下,四处张望,这年头,老虎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老虎吃人的事各地都经常有传闻,要不老人吓唬苦恼的小娃子都用大虫来唬他们呢?
燕三几个还没觉着自个儿能和老虎较量,他们安慰自个儿,应该没倒那血霉能碰到老虎吧?
长青见张小花唬人都不带想的,悄悄笑道:“说得跟真的似的,我瞅你被锁子带坏了,回头我找他麻烦……”
“我可不是骗人,上回我可真见过了,那脑袋得有这么大吧。”张小花抡圆了胳膊,燕三一看,脸色更加紧张了。
张小花从兜里掏出一把干果来,里头有松籽也有榛子,给了些长青和老猎人,三个人悠闲得很,到了一片松树林,离木楞子屋就不远了,张小花琢磨晚上吃点啥,她这回就带了几个干馍馍,跟燕三一伙人,她可没大鱼大肉伺候,这叫对人不对事……
现在松鼠多数时间躲树洞里头睡大觉了,偶尔有几个饿得慌的出来找食,松鼠这玩意自个儿经常埋很多松塔,问题是几乎都不会记得自个儿埋哪儿。
张小花朝松鼠招了招手,一开始松鼠还盯着她,不过突然叽叽喳喳一片,都逃走了,张小花纳闷:“嘿,我又不是瘟神,咋跟瞅见鬼了似的。”
“你不会想弄几只松鼠回家养吧?”长青闷闷地咕哝道,“屋里小娃子没一个,野牲口一大堆……”
“呵呵,这不是一回事。”
张小花还真有这意思,松鼠多可爱啊,而且还不费吃食,可惜这些松鼠没梅花鹿崽那般和她亲近,估计越有灵性的动物越有吸引吧,像毛猴梅花鹿跟她就亲人一样。
“雕!雕!燕三哥,雕!”
一个衙差惊呼道,指着一根树杈,张小花纳闷,雕有啥好惊讶的?不过为啥雕跑松树林子里来呢?定睛一看,哪是什么雕,是一只比松鼠大一丁点的玩意,只冒出一个小脑袋在打探。原来松鼠不是被张小花吓跑,是被这东西赶走的。
老猎人脸色一变:“是紫貂!”
张小花认出之后,同样也是惊喜,这山里头居然还有紫貂!
燕三他们自然也知道紫貂的珍贵,光是这貂皮就能卖几十两银子吧?要是经过加工之后,那价钱就更多了,貂皮这种东西,就只有大府邸的人才舍得花钱买啊!
燕三欣喜地说道:“看来该咱们兄弟发一回财,来来,把弓箭给我,兄弟们,咱们围上去,别让它跑了!”
老猎人有些焦急,说道:“这咋办,紫貂咱们山里头也少啊,咱们祖辈都不兴打紫貂,这少一只就没一只了!”
“别慌,庆叔,你瞅他们那阵仗,能逮到貂?”
老猎人一看,树梢那只紫貂机灵得很,一个跳跃,在树枝中如履平地,一下子蹿到另一棵松树上,而底下燕三他们挥舞着大刀嗷嗷叫着,声势浩大,但是在地上连紫貂毛都碰不到,就是燕三抢走了老猎人的弓箭,准头也不行,一连几发都离紫貂还有一丈开外。
燕三想也不想,就叫衙差们开始爬树,松树本就笔直,没什么可落脚的树杈,他们爬起来的速度,跟紫貂一笔,就跟蜗牛似的,他们还没爬上一人高,紫貂已经跳到另一个树梢,冲他们呲牙咧嘴,估计是在示威。
“小兔崽子,不能让它溜了!这可是银子啊!”
燕三贪欲大起,他在衙门里当差,一个月例钱太少,他还想在县城里置办一套院子,光靠月例,估计得赚几十年,所幸他有一些路子,比如收些贿,又让他弟弟燕四在五陵镇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混得风生水起。
那紫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它明明可以早逃得无影无踪,却老是回头冲燕三他们炸毛,激怒他们,燕三不肯罢休,一直追到林子深处去了。
张小花啧啧称奇,这紫貂难怪皮毛珍贵,长得溜光水滑的,比那些锦缎还要顺滑,光是看着,就让人想摸几下。
“要是养几只紫貂就好了。”
张小花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见喜欢的东西就往家里头搬,这紫貂比松鼠还要肥一点,看起来太逗人喜爱了,长青和老猎人都知道她的想法,鄙视地瞅她。
“我是想给鹿崽找个伴儿!它和大师兄玩不到一块儿去。”
“那也跟紫貂耍不到一起啊,紫貂生性孤僻,就是同类平常也凑不到一起,除非是到了交配期,你要把它和那毛猴放一起,估计没个安宁了,天天得掐架。”老猎人对林子里的东西最熟悉,都能侃侃而谈。
“看起来是挺贼,还能上树,比狐狸还难抓吧?”张小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时还真没用捕到它的办法。
老猎人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七八岁的时候才见有人捕到过一只紫貂,而且还是一只年老的,不小心被逮到了,否则人还没见着它们,它们早跑没影了,不过说来也怪,这只家伙咋跟故意让咱们瞅见一样?”
张小花听了,想想刚刚那只紫貂时不时还冲燕三他们示威,她抬头看看那个树杈,一个白色的小脑袋正看着她。
“呀!还有一只!”
长青和老猎人一瞅,果然,树杈窝里还有另一个脑袋,不过它长得和刚刚的紫貂大不相同,虽然模样差不多,圆脸圆眼睛的,但是颜色,居然是白色的,在积雪里,要不是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老猎人一拍大腿说道:“这……这是雪貂!”
“咋又蹦出个雪貂来了?”
“我晓得了,这?z貂是一伙的,估计是?z口子,刚刚那紫貂就是为了引燕三他们走。”长青说起俩口子的时候,略带深意地瞅了张小花一眼。
“按说紫貂和雪貂不是一个东西啊,怎么到一起了?”老猎人喃喃道,“雪貂咱们屯里的老辈都没见过,是外地的东西,真是怪事。”
也可能是基因变异,张小花心想,有白熊白虎白狐,这貂也可能出一个白色的。
“甭管它从哪里来,雪貂比紫貂贵吗?”
“万里无一,你说贵不贵?”老猎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小花,咱们屯里现在也不短钱了,就放它们去吧。”
“要抓也抓不到啊。”
瞅着高高的树杈,张小花可不像燕三他们一看见紫貂就头脑发热,他们想抓也抓不到这么滑溜的东西,倒是那只雪貂,似乎对张小花极有兴趣,几次探出头来瞧,可是生性和本能让它退却了,藏进树杈的窝里。
“真好看,咱走吧,过些日子再来看看它们在不在。”雪貂的洁白无暇,紫貂的贵气灵动,都让张小花恋恋不舍。
“这消息咱们不能透露出去,要不然咱们屯里就不得安宁了。”
老猎人交待一声,张小花和长青都知道,要是外人都来捕紫貂雪貂,野猪岛的其它野牲口都跟着遭殃,屯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只是燕三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到处宣扬呢?
☆、第六十二章 张小花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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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燕三几人都回来了,两手空空,以他们的本事怎么能抓到树上的紫貂呢?那紫貂是故意引开他们,护着剩下的那只雪貂。
“真他娘的晦气!连只貂都抓不住!”燕三狠狠地啐了口唾沫,追丢了貂就是丢了银子,把他气得不轻。
他四个手下估摸是挨了骂,耷拉着脑袋笑道:“三哥,这玩意跑得过初三跑不过十五,下回见着了一定逮着它!”
老猎人一听,这家伙决心还挺大,笑道:“难咯,这紫貂比啥都精明,在这里碰到它一次,就别想看到第二回。”
“你不是打猎的吗?咋没法子抓它?”燕三纯属发泄,嚷嚷道,“现在啥都没干就天黑了,咱们咋回屯里?不是要在这荒山野岭过夜吧?”
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天色也晚了,张小花笑嘻嘻说道:“怎么能让几位官差大哥在野林子里露宿呢?咱们这林子里有个木屋,在那里落脚。”
“真是遭罪!”燕三已经有点后悔上山了,除了紫貂啥都没瞅见,光在山里头跑了一圈,弄得灰头土脸的。
到了木愣子屋,张小花给了他们几个硬馍馍,虽然嫌弃,但是燕三几个饿得慌,咬牙啃了之后就爬上炕准备睡觉。
“哎哎哎!官差大哥,咱们可不能睡啊,这野林子危险得很,咱们要是睡死了,那大虫没声没息地把咱们叼走了都不知道!”张小花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咋办?”燕三听到大虫,打了个哆嗦,主要是天气又冷,心里一紧张,免不得有点发抖。
“得守夜,这样吧,几个官差大哥守前半夜,前半夜不算辛苦。官差大哥还能睡个好觉,咱们三后半夜替你们!你们可要仔细着,那些野牲口跟贼似的!”
燕三听了说道:“大妹子还真善解人意,咱们在衙门里当差习惯了,前半夜不算什么,后半夜可辛苦你们了。”
商定好了之后,张小花进了里屋,长青正盘腿坐在炕头,笑着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厚道的,觉都不让人睡好。”
老猎人一边打着地铺。一边唠唠道:“该!这些混混就该这么对他们!不过小花。你还真有点不讲究。哈哈哈!”
“损的我还没使出来呢,原本我准备咱们夜里开溜的!留他们几个在山上转上几天,饿不死他们也急死他们,不过万一真碰上老虎。可该闹出人命了,回头他们肯定得找咱们屯里麻烦。”
“心眼比蜘蛛眼睛还多!”长青哼哼唧唧一声,不过看着张小花整治几个衙役,他也觉着舒畅,“小花,把东西拿出来吧,我这肚皮饿得都快贴起来了!”
“啥玩意?”老猎人犯迷糊。
只见张小花从背囊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她这次进山就带了一个包裹,老猎人还以为都是馍馍。刚刚吃光了,结果张小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纸包来,因为包得紧实,还真不起眼,黄纸上还有一些油渍。老猎人已经闻到了香味。
张小花打开纸包,是两只烤得金黄的野鸡,肚里头塞了糯米红枣枸杞啥的,老猎人一个不小心,哈喇子差点流下来。
“呵呵,亏待啥都不能亏待咱们的肚皮,这叫啥呢?糯米烧鸡?八珍鸡?不管了,好吃就成,不过有点凉了。”
可惜的是冬天气温低,烧鸡凉了,口感肯定差了不少。
“小花,你可真是……没关系,让我来!”
老猎人笑呵呵地不知从哪里端出来一个小炉子,从炕灶里扒拉干柴引火,从一个瓮里倒出一些木炭来,烧得红旺旺的。
“庆叔,你也深藏不露啊!”张小花两手放在炉子旁,暖烘烘的。
“哪里哪里,以前往山里头跑这不是冷嘛,就烧了不少柴,木炭都存着,和老药子他们烤些山药白薯啥的。”
三人把糯米鸡烫热了,就光手扯鸡腿鸡翅膀,吃得满嘴都是油亮,张小花又贼兮兮地掏出一葫芦酒来,一人一口,喝得全身都暖呼呼。
“赶紧的,吃完了把这些处理下,别让外头发现了。”毕竟是隔间,只怪这烧鸡美酒太香,万一他们闻到了就不好解释了。
老猎人打了个饱嗝,把鸡骨头合着小火炉搬出去,这才洗把脸躺下,地铺挨着火炕,也暖和,不然冬天的湿气一沾,容易受风寒生病。
“长青,咋不吹灯呢?你眼轱辘瞅啥呢?”张小花别过头,发现长青直愣愣看着。
“不急,还早着呢……”
长青的话刚落音,林子深处传来一个极为难听的声音,嗷呜一声划破了夜空,长青一个激灵坐起来,神色紧张,老猎人睡得浅,也睁开眼。
“是狼吧?”
张小花还是头一回儿在野外听到狼嚎,都说鬼哭狼嚎,这狼叫得不光难听,还特别瘆人,让张小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雪夜里狼嚎格外阴森恐怖。
老猎人挑开窗户,瞅了一下,没见着啥东西,说道:“这声音还远着,是大背青那伙,咱们睡吧,应该不是冲咱们来的。”
“啥大背青?”张小花问道。
“这一块有一个狼群,领头的狼王背后有一块暗青色,我就这么叫它。”
“你见过啊?”
“是啊,碰头的次数还真不少了,每次遥遥瞅见它就先撤了,那家伙也知道咱不是好惹的,一般都会绕开。”老猎人对山里头跟家里一样熟悉。
“这片林子不是有只大虫吗?咋还有群狼啊?”张小花不免有点畏惧,这木楞子建在这么个危险的地方,又是虎巢又是狼窝的。
“别的地方没准也有啊,不过我看大背青这家伙势力最大,有上二十几头狼呢!就是老虎看到也要绕到,好虎架不住群狼嘛,不过大背青也不敢和老虎对着干,碰到暴躁的老虎,没准它手下都遭殃。”
有木楞子屋作庇护,又有长青和老猎人作伴,张小花也没那么怕了,不过外头的几个官差大哥听到偶尔的几声狼嚎,心里打鼓了。
“老头!老头!狼来了!快出来看看!”
老猎人幽幽地喊了一句:“没事!离咱们远着呢!”
外头的燕三听到老猎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捂了捂被褥,耳边都是狼群的狼嚎,困意十足又睡不着,还被狼群吓到,手脚都冰凉的。
“娘的,活受罪,你们说人家咋就这么能睡呢?”燕三睡得是土炕,可还是觉得阴风阵阵,这木楞子屋都是缝隙,当然没正规屋子那么挡风。
“乡下人炕冻,估摸是冰天雪地的习惯了,要是有口酒就好了。”燕三的手下舔了舔嘴唇,惹得五个人酒瘾全犯了。
“都怪你小子出的馊主意,打啥猎啊?我宁愿在衙门了当值!至少能烤烤火炉,吃着酒肉,跑这穷旮旯干啥?!多亏我有件皮袄,不然冻死在这山里头了!”
五个衙差觉着时间过得特别慢,一个个又饿又冷又困,好不容易熬到半夜,也不敢睡觉,哥几个都觉着今儿夜里是他们记忆里最漫长的。
“三哥,该把里头的人叫起来守夜了!”衙差说道,那老头的呼噜声连一里外都听见,真气人!
“成,里头的!该你们守夜了!”燕三嚷嚷一声,长青坐炕头嗑着松籽,一葫芦山葡萄酒也喝完了,听到喊声应和一声。
“熬过几个时辰咱们就下山,别说有紫貂,就是有金山凤凰我都不来了!”燕三咕哝一句郁闷地躺下,话虽如此,要真有金山,就是豁出命都会一窝蜂朝这里赶。
张小花贴着门板听到这话,放心了一些,他们应该是不会再跑到野猪岛来了,重新爬回炕头,。
长青看张小花跟贼似的,鄙视道:“还听墙角,服了你了。”
“这叫知己知彼,你不懂!”张小花反驳道,见长青掀开被子穿鞋,问道,“你干啥去?”
“撒泡尿!”
长青大大剌剌地从后门走出去,张小花脸稍稍一红,暗骂一声粗鲁。长青解开裤腰带,哗啦哗啦撒尿,打了个冷颤,瞅见前方一个个晃动的绿点,跟萤火虫似的,不过冬天可没萤火虫,他立马觉着不对劲了。
“庆叔,狼群真来了!”长青拿起炕边上的弓箭,他们就这一防身的,好在木楞子屋里还有把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