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旧梦[上][古代架空]——BY:江湖一枝笔

作者:江湖一枝笔  录入:06-11

  若是不能再写字,他便不能参加科举,那他毕生的抱负、理想,都会随之化为乌有。
  “喂,等等!”冯友伦额头见血,满脚疮痍,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故意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一句,“要逃走的是我,他根本不知情!”
  “哦?这么说来,我还错怪他了?”洪行老将目光转向了冯友伦,瞧得他头皮一麻。
  老者缓慢走向了他,手中的匕首也跟着对准了他的手指,“如果他没有帮你,我就砍你两根指头,如果他帮了你,我就砍他的,你千万可想好了再说。”
  冯友伦看向了他身后的宁相忘,可他却没有看自己,只是低着头微微抽动着肩膀。
  “他……他没有帮我,你要砍便砍我的吧。”
  听见冯友伦如此说着,宁相忘一下子抬起了脸来,吃惊地瞪大了眼。
  “反正……反正小爷我写字难看,帮你抄不出几本书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之前的那些书都是他替我抄的,你若砍了他的拇指,你就亏大了!”冯友伦说这话时,下巴上已经挤出了核桃般的褶子,声音抖得跟筛子似的。
  “哦?你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冯友伦见对方嘿嘿一笑,匕首又朝自己贴近了两寸,吓得想往后缩。但他忘了自己脚上的铁镣,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任人宰割。最后也只好死命咬住了牙关,闭紧了眼睛,哆嗦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罢了罢了,砍了也罢!至少,以后再不会有人逼他做学问了。
  昏暗的书房中,忽然刮过一阵邪风,使得案上的明烛狠狠跟着一晃。
  紧接着,一只鹰鹘就落在了正奋笔疾书的人面前,伸长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
  “亏得姐姐特地给你留了扇后门,你倒好,非得钻窗户。”王希泽目光微移,转向了长长的屏风后。
  “呸,你当老子天天做贼似的快活,那个死娘娘腔还没将人撤了去呢。”沈常乐从屏风后转出了身形,人看似有些风尘仆仆,但眼中神采不减,“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怎么总盯着你不放。”
  “得罪他的可不是我……”说起张浚就让王希泽头疼。他之前好不容易动用关系将通叔从清平司里捞出来,对方的眼线就好像无孔不入的针又扎上了身,使得他处处不敢妄动。
  “如何?咱们如今共筹到了多少银两?”
  “加上郑居中他们凑的,差不多成了。”沈常乐土财主似的抖了抖手里的账册,啪嗒一下放在了他跟前。
  王希泽翻开那账册瞧了片刻,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花石纲尽数被劫,此下,怕是王黼要急得跳脚了吧。”
  “可不是嘛,裘三郎这几日折腾的厉害,只是李邦彦那头却尚无动静,会不会是上次你提醒的不够?”
  “不会,若这点眼力劲都无,怎么可能坐得上高位,且静观其变吧。”王希泽一抬头,见沈常乐面有犹豫,便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奚邪他们有封信捎回来。”
  “哦?拿来我瞧瞧。”沈常乐见他果真殷切伸出了手来,只得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他本不想再拿这事儿来烦扰对方的,毕竟这些日子王希泽已经够累了。但这封信毕竟事关张子初,所以他不敢隐瞒。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明日就让老陈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此时王希泽已看完了手中那封信,嘴角一勾,抬起脸来,“我看不必了。”
  “啊?”
  “有张子初在,足以。”王希泽细细折好了那封信,将信塞进了袖中。虽然信上的字故意隐藏了原有的字迹,但仅凭最后一问,他就知道这封信一定是出自那人之手。
  这封信,来得恰到好处。
  “张子初?他能行吗?”沈常乐撇了撇嘴,心道先前也不知是谁为了保他平安,狠下心来将他绑出了京城,这会儿倒是忽然放起手来了。
  王希泽看了眼沈常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你觉得此下胡十九不在,奚邪和路鸥还能左右得了他吗?他在写这封信给我的时候,想必已有了打算。”
  “信是他写的?!但,对方毕竟是穷凶极恶之徒……”
  “你可知当初在书院里夫子是如何评价张子初的?”王希泽忽然问道。
  “如何评价?……温润如玉?温文尔雅?温恭自虚?”沈常乐已经把自己仅会的几个成语都说尽了,却还是见王希泽摇了摇头。
  “夫子说,他是温玉不露圭角,吴钩暗藏锋芒。”
  这两句拗口之言沈常乐似懂非懂,却仍知道是夸对方的。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反驳了。面前这个正在朝堂里翻云覆手的男人看起来也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是照样将那群虎狼之徒耍得团团转。
  王希泽出神了片刻,又冲沈常乐道,“张子初那头倒不用担心,只我还另有一事,需你帮忙。”
  “嗯?什么事?”
  “友伦兄已经离家出走好几日了,我们仍未找到他的下落。我怕他遭逢什么不测,想让你帮忙去找找。”
  “冯友伦?就是你们当中的那个纨绔?”
  王希泽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沈常乐还以为自己把名字弄混了,歪着头刚要再问,却听他轻轻呵出一口气来,“他啊,可不是什么纨绔。”
  

  ☆、月黑风高遁夜逃

  潮湿闷热的小屋内只放了两张木桌,桌前并排坐着两个书生,均是蓬头垢面,双目呆滞。二人头顶悬着一根麻绳,绑着发端,腰间抵着一截钢针,直戳软肋,正是头悬梁,锥刺股。
  更令人不能忍受的是,肮脏的屋内爬满了偷油婆,有些身躯肥硕长过一寸,还扑着翅膀会飞。面前横冲直撞而来一只拇指大小的偷油婆眼看着就要撞上冯友伦的鼻尖,却被他一掌挥了开来。
  “这么多,得抄到什么时候!”冯友伦自小最是怕这种东西的,初进这屋时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酵的饥饿感、疲累感、闷热感以及蚊虫叮咬的痛痒代替了最初的恐惧,让他变得极为烦躁起来。
  相反,他身旁的宁相忘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抄写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册,似乎周围一切恶劣环境也丝毫分散不了他的注意力。
  洪老没有剁下他俩的手指,只是将他二人关进了这脏屋里,命他们抄完所有的书才可出来。可面前这些书册少说也有百十套,没有个十天半月,怎么也不可能抄得完。
  几个时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冯友伦感觉全身的筋骨像在被无数只老鼠啃噬撕扯,酸痛得不像话。他刚动一动脊柱想要弯下腰身,却又扯到了头皮,疼得眼角一抽,只得勉强仰高了脖子休息片刻。
  这种漫无天日的折磨,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喂,别这么拼命了,歇歇吧。”冯友伦瞥见身旁的人眼睛都充血了还在死撑着,劝了他一句。
  “不成!我得快些出去……再快些……”宁相忘将手里一支笔舞得飞快,可因为体力不支眼前一黑,身子歪下去半截。
  冯友伦只听见嘶拉一声,对方发上的麻绳一紧,扯得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哎呀,你急什么!抄完了这些书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了!”冯友伦赶紧一把将人扶住,但是脚下的铐环尚未卸下,他稍一动脚,便又被刺得鲜血横流。
  “嘶——真不明白你,你又不像我,出去了就干脆别回来了。”宁相忘不是春芳斋买回来的奴仆,他只是签了纸契,每日还是能回家的。
  “不,你不懂,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宁相忘一把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哽咽道,“我娘……我娘还在等我回去。”
  “你娘?”
  宁相忘努力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自从我爹杳无音信之后,我娘就疯了……我白日里要来这里抄书赚钱,换些粗布麻饼,只能将她锁在家中。可如今家中无米无柴,她又神志不清,若我几日回不去,她定会被生生饿死。”
  冯友伦双目圆瞪,想到了今日洪行老所说的那番话。
  ——“你既想帮他,那便索性好人做到底,在我这里多留个三五七日吧。”
  冯友伦本还当他是良心未泯,从轻发落。却原来,原来他把宁相忘关在这里,是故意的!
  那老奴才!当真恶毒!
  “那还抄什么抄,走啊,回家去!”
  “不行,若是被他们发现,当真会剁了我的手的!”宁相忘说到此处,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下意识摸着自己缺失的那根小指浑身发起抖来。
  “……你那小指……莫不就是被他们切去的?”冯友伦张着嘴,吃惊地问。
  宁相忘点了点头,“姓洪的是东京暗铺的龙头,在城南势力颇大,眼线繁多,就算我此刻逃得出去,也没有把握带着我娘亲离开京城。而且,如果离开了京城……”
  “离开了京城,你就没有办法参加科举了……”冯友伦替他说道。
  这些日子,宁相忘的努力和抱负他都看在眼里,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愿狠下心来到这里做工,大约也不过是为了挣出那一份呈递钱。
  贫寒子弟,悲凉至此,却仍不弃庙堂之心。冯友伦忽然有些惭愧。
  “科举至仕,真的这么重要吗?”
  “自然!”宁相忘想也未想道,“东华门外金榜题名,那是唯一的出路!你一看便是出生富贵之人,自不会懂这当中苦楚。”
  “……那当了官之后呢?你就不怕朝堂险恶?”
  “那又如何?人强者必强人之!若有一日我当了官,第一件事便是要教这春芳斋不能再欺辱寒门子弟!读书考试本是斯文之事,利用旁人向学之心强取豪夺,谋来暴利,实在可恶至极!”
  宁相忘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闪闪发亮,仿佛惩奸除恶已近在咫尺了一般。
  “说得好!”冯友伦一拍大腿,亢声附和。
  “别总说我了,你呢?你好像不太喜欢读书。”
  “哈哈,我?我自小在学堂里可就是个浑水摸鱼的庸人!夫子见了我也要直摇头叹息的那种。”
  “想来也是……我本也有些瞧你不起,可没想到……今日你竟有胆量站出来替我说话。”
  “这有什么,是你救我在先的,若我对恩人都视而不见,那我还算是个人嘛!夫子教的那些诗词文赋我没学到,可礼义廉耻总还记得!”
  “……”宁相忘见他拍着胸脯,说得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忽然有点喜欢起眼前这个浮浪子弟了。
  “况且,可能本来我也没那么差,不过是我周围那群臭小子太优秀了,才会衬托得我一无是处!你知道吗,我玩的最好的几个兄弟,可都是个顶个的人尖儿!琴棋书画,就没有他们不精通的,我敢说,就算是孔老夫子亲自来了,都要拍手称绝!”
  “是吗?”宁相忘有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人总说物以类聚,他与口中所述之龙凤显然有些格格不入,竟能做了十几年的朋友。
  “可不是嘛!特别有一个人,你肯定想见上一见。”冯友伦说着忽然一愣,一拍脑袋,“对啊,只要我们逃出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的。”
  “什么……”宁相忘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屁股狠狠被钢针刺了一下。
  “哈,走,咱们现在就逃。”
  “又逃?”宁相忘见他当真动手去解下了头上的麻绳,心中忐忑。他是知道洪老的手段的,对方多的是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认识张子初,你最崇拜的那个张子初。”冯友伦神神秘秘地凑过了头来,小声说道,“他现在怎么也是翰林中人了,我们这就去找他。”
  宁相忘看着冯友伦无比自豪的样子,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黑夜里,春芳斋的后墙边,出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影子。影子呈爬伏状,前低后高,躯干前后共伸出了四只长长的触角,宛若一巨型蜘蛛缓缓爬向了墙根。
  “哎哟,你扶稳些,疼死我了。”
  “别碰着那铁环,一碰就扎!”
  “你慢些,我……我跟不上。”宁相忘抬着冯友伦的双腿摇摇晃晃又走了两步,实在是抬不动了,只能用胳臂夹着担几分力。
  “怪不得……怪不得人们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冯友伦以手代脚,在地上撑行,也是累得够呛。
  他脚上被缚着带有铁针的脚铐,寸步难移。而宁相忘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显然也支撑不了他全部的重量,所以他只能想到了这个办法,让对方抬着自己的腿,两个人一起合力往外逃。
  好在春芳斋防备不严,院子里除了几个守门的几乎没有旁人。
  可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墙角下,却面临着另一个艰难的问题。宁相忘放下了冯友伦,二人噗通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抬头望向了面前高耸的院墙。
  院墙大约有两人高,如果是身手矫捷者,再加上一点拳脚功夫,轻轻松松便能上去。可二人如今这般模样,别说是行动不便的冯友伦了,就算宁相忘拼尽全力奋力一跃,成败也不好说。
  “你站在我身上先爬上去,然后再拉我。”冯友伦小心翼翼地扶住脚上的铁镣,反身爬了起来。
  那镣铐上的好些铁钉已经深入了他脚腕的皮肉,加上在那小屋里闷了一日,有些地方更红肿发烂了。宁相忘皱着眉头,心存犹疑。
  “还想什么呀!你娘还在等你回去呢!”冯友伦努力把双腿张开了些,稳当地蹲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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