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说:“詹公子,咱们又见面儿了?”
小孔明看到林让,根本笑不出来,他的小腿似乎骨折了,嬴子云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小孔明一咬牙,说:“嬴将军受伤了,还请鲁州刺史援手。”
林让点点头,说:“这是自然。”
他说着,便展了一下手臂,示意小孔明跟他们走,小孔明没有犹豫,嬴子云催马带着人,一并进入了魏营士兵的包围之内。
杂牌军的将领一看,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简直是不翼而飞,不止如此,他的军马凌乱,被魏军打得混乱不堪,被俘虏生擒的数不胜数。
那将领眼看情况不对,想要独自逃跑,刚刚勒转马头,“唰——”的一声,已经被凉冰冰的宝剑架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魏满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狞笑,说:“要去何处?孤都亲自来请了,不给个面子,前去做客么?”
魏满这趟出来,不只成功带回了詹孔明,而且还俘虏了一众杂牌军。
虽然的确是杂牌军,没什么太精锐的兵力,但是好在人数众多,也算是满载而归。
那面郡太守从后面追过来,还要往前继续追杀,半路便听到前方擂鼓震天,鼓声与雷声混合在一起,仿佛野兽咆哮怒吼一般。
郡太守连忙说:“前面什么情况?”
谋士带兵前去探看,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回来,大喊着:“主公,快跑啊!快跑啊!”
谋士根本不敢停留,策马就从郡太守身边跑了过去,一路大喊着:“魏满!是魏满杀过来了——”
郡太守刚要责备谋士无礼,结果听到谋士的后半句,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调转马头,扬鞭策马,大喊着:“撤兵!快撤退!别追了!”
郡兵们连忙慌张撤退,飞快的调转马头往回跑去,丢盔卸甲,谁也不敢回头。
魏满缴获了众多杂牌军,一并押起来,浩浩荡荡的便往营地赶回去。
小孔明腿部骨折,还错了位,疼的满头是汗,幸而林让是个医生,有这方面的经验,这种小打小闹的伤痛并不算什么。
众人赶路几天,终于回到了联军营地,魏满将俘虏来的杂牌军交给姜都亭管理,随即便回了营帐,准备去找林让。
这次虽不算什么战役,但是林让灵机妙算,魏满是收获颇丰,自然十分欢心。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营帐,打眼一看,帐中没人,不知道林让跑到哪里去了。
魏满正巧在门口遇到了林奉,便说:“林奉,看到先生了么?”
林奉淡淡的说:“哦,刚看到,提着药箱,去了子云将军营中。”
魏满:“……”
魏满暗道不好,嬴子云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林让的男神,林让一个人去寻嬴子云,魏满生怕发生了点什么,心里醋的发慌,匆匆离开主公营帐,便往嬴子云的营帐赶过去。
“哗啦!”
魏满大力掀开长门帘子,果然就看到了林让。
林让坐在席子上,嬴子云袒露着上身,林让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日前嬴子云护送小孔明,受了一些轻伤,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身上还有几处擦伤,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于嬴子云这等习武舔刀口之人来说,只是一些皮外小伤而已。
林让今日是专程来换药的。
嬴子云的伤口都在手臂,前身,没什么看不到够不到的地方,嬴子云本想自己换药就好,不劳烦鲁州刺史。
不过林让坚持,嬴子云便谢过,规规矩矩的坐着。
他只是这么坐着,便像是一棵树似的,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来,便看到了林让的眼神……闪闪发光。
林让的眼神虽然十分淡漠,但是仿佛会发光,会说话一样,好似在感叹着——男神身材甚好。
魏满一看,醋劲儿大发,使劲咳嗽了一声。
嬴子云看到魏满,赶紧站起身来,未免失礼,将衣衫披在肩上,赶紧作礼,恭敬的说:“子云拜见主公。”
魏满淡淡的“嗯”了一声,分明心里醋的厉害,但是面儿上滴水不漏,还一脸亲和伪善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子云,坐,坐啊,咱们是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见外。”
魏满说着,便见林让递过来一个很是平静,却“鄙夷”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便透彻了魏满的伪善。
魏满:“……”
魏满干咳嗽了一声,坐下来抢过林让手中的伤药,热情的说:“子云啊,可莫要小看了外伤,若是不好好将养,落下了病根儿,如何是好?孤还指望着子云为孤多多效力,你说这个营中,谁缺了你子云能行?”
魏满亲和的说着,便要亲自给嬴子云换药。
嬴子云受宠若惊,赶紧说:“子云自己来便好,不敢劳烦主公。”
哪知道魏满连场面话也不说,顺理成章的就说:“那你自己来罢。”
林让:“……”
林让见魏满放下伤布,便想继续给嬴子云包扎,魏满却拦住他,说:“人家子云说自己来。”
林让:“……”
林让已经第二次默默的看了一眼虚伪的主公,摇了摇头,似乎对魏满十分没辙。
魏满这就开始沾沾自喜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对林让没辙,林让也能对自己没辙,这就是捍卫主权的最大进步,飞悦的进步。
魏满便说:“先生,你看子云受了伤,咱们还是让他好生静养,走罢。”
说着,拉着林让就走,生怕他与嬴子云多相处一刻。
林让却说:“我还有一些话,想与子云将军商量。”
嬴子云一听,立刻说:“鲁州刺史请讲。”
魏满就奇怪了,林让有什么事儿要与嬴子云商量?
林让淡淡的说:“其实是有事想求。”
嬴子云也很奇怪,林让有什么事能求自己?平日里都是旁人求着林让办事儿,谁不知带林让是小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又深得骠骑将军魏满的器重,那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样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人物,竟然有求与嬴子云,嬴子云自是不相信的。
但是又不得他不相信。
林让说:“子云将军有所不知,这詹公子自从回了营中之后,并没有归顺的意思。”
嬴子云心想,这早有所料,詹孔明去了一趟淮中,根本没见到陈仲路,便铩羽而归,还骨折受伤,九死一生。
如今的詹孔明虽然在魏满营中养伤,不过估摸着正在寻思怎么离开魏营,回到他叔叔身边去。
魏满一直以詹孔明有伤在身为由,不让他离开,因此詹孔明也没办法离开。
林让又说:“我想请子云将军帮忙……装病。”
“装、装病?”
嬴子云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但见林让轻轻点头,原来真是装病?
林让淡淡的说:“是了,的确是装病,子云将军无有听错。”
这嬴子云一路保护詹孔明,林让知道,詹孔明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因此便想要利用这一点子,挽留詹孔明。
他们一直以养伤为由,扣押詹孔明也不是办法,嬴子云对詹孔明有救命之人,如果嬴子云伤口突然恶化、病倒,甚至马上就要一命呜呼,詹孔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一……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
嬴子云与魏满简直神同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均诧异震惊的看着林让。
魏满眼皮子狂跳,这……林让又开始算计詹孔明了。
之前那些杂牌军,就是林让忽悠过来的,魏满倒是没什么损失,俘虏了那么多兵马,还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顺手将詹孔明带了回来。
但这日后詹孔明若是得知了真相,那就……
魏满赶紧拉了拉林让,对林让招了招手,带着他到一边,低声说:“林让,你不是说这那姓詹的小子,日后是什么卧龙张良么?”
林让点点头,魏满半信半疑的说:“那便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你这么算计他,就不怕招至后患?”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说:“魏公,如今詹公子年纪还小。”
魏满点点头,说:“的确,年岁还小,但日后等他长大,他怕不会报复与你?”
林让淡淡的又说:“魏公便不懂了,难道不趁着詹公子年纪还小,欺负欺负,往后便没这个机会了。”
魏满:“……”竟……无力反驳……
林让重新坐回去,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如何?”
嬴子云满面为难,说:“这……”
嬴子云可是标准的儒将,不只是有胆识谋略,而且还十分正直,不屑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只是如今,林让却让他装病,而且还是装得半死不活那种……
嬴子云有些迟疑,说:“子云知道,刺史也是为了大时局着想,因此无法顾及一些小义。”
魏满:“……”不,林让从来不拘小节。
嬴子云又说:“若子云能帮上一些忙也是好的,只是……只是子云从未装病过,而那詹公子又机敏的很,子云生怕误了刺史大事。”
林让突然笑了笑,时辰虽早,但营帐厚实,里面点着光火,在昏黄的光火映衬下,林让的笑容仿佛宝剑料峭的寒光,嬴子云与魏满差点被那锋芒毕露的光芒闪坏了眼目。
林让慢条斯理的从木箱中拿出一个小不满,纤细白皙的五指一拨,“哗啦”一声展开布包,一捆打磨的银光锃亮的银针展现了嬴子云面前。
林让笑着说:“无妨,子云将军素来正直,不会诓骗于人也是常有的,我大可助力将军一把,只需几针的工夫。”
魏满一看,赶紧拉住嬴子云,又开始对嬴子云说悄悄话儿。
“子云,孤与你是兄弟才好心告诉你,你可千万答应了罢,先生的银针一出手,你怕是真的半死不活了!”
嬴子云也听闻过一些传闻,这奉孝先生,如今的鲁州刺史,什么都好,医术惊人,但唯独这针灸的技术就……
嬴子云咳嗽了一声,拱手说:“不劳烦刺史,子云愿一试。”
林让十分满意的说:“那就有劳子云将军了。”
詹孔明在联军营地里养伤,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除了几个魏满比较亲信之人,其余人等全都以为詹孔明是魏满的远方侄儿,前来投奔了魏满。
詹孔明因着腿骨折的事情,根本无法自由行动,平日里都是前太医令林奉给他换药,端茶倒水也有仆役帮忙,惬意的很,这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了。
但詹孔明心中十分不安,一直记挂着汉东郡的叔父。
叔父是个正直之人,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光是靠正直,是活不下去的,尤其像叔父这样认死理儿的人。
詹孔明真的生怕自己还没有回去,叔父便已经支持不住了。
詹孔明叹了口气,他小小年纪,却已经要思虑很多大人都不曾思虑的问题。
“哗啦……”
帐帘子突然打了起来,今日来换药的人,竟然不是林奉,而是鲁州刺史林让本人。
林让提着小药箱走进来,安置在案几上,也不多话,也不见殷勤,冷淡的说:“伤口疼么?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詹孔明一一回答,目光狐疑的看了两眼林让,说:“鲁州刺史,敢问孔明什么时候能……”
能回汉东去。
詹孔明的话还未说完,就在此时,突听营帐外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有人喊着:“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快去找奉孝先生!”
“子云将军!子云将军不好了!”
“伤口突然溃烂,还吐了血水!”
“嘭!”一声,魏满的从弟魏子廉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把拉住林让,说:“嫂……不对,先生,大事不好了,子云将军快不行了!”
魏子廉说着,不等詹孔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立刻拉着林让飞快的冲出营帐去了。
两个人从营帐冲出来,一出来,帐帘子打下来的瞬间,那慌慌张张的魏子廉与林让,突然由疾跑变成了闲庭信步。
魏子廉低笑着说:“嫂子,子廉的演技如何?”
林让淡淡的说:“唤大哥。”
“是,大哥!”魏子廉简直瞬间改口。
魏满则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抱臂靠着练武的木桩子,一脸无奈的看着林让,满脸都是宠溺且无奈的笑容。
原来嬴子云已经打算配合,林让便准备实行计划,让嬴子云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喋血不止,溃烂化脓!
这就需要一个经验丰富,懂得通风报信,且演技精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