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说:“父亲,那张济营中竟然还带着妻妾。”
张让奇怪的说:“妻妾?”
曹昂点头说:“正是,方才脩儿已经令人盘问,那几个女子果然是张济的妻妾,其中有一个张济的正妻,旁人唤她邹夫人,还有数个小妾,全都押在营中,等待父亲发落。”
“邹夫人……”
张让突然叨念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就说“张济”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原这个张济,可不就是张绣的从叔父?也就是曹操纳寡妇引大祸事件中,小寡妇的丈夫!
如今张济还未去世,因此邹夫人也并非是什么寡妇。
张济乃是董卓手下的一名大将,但在历史中,董卓被吕布杀死之后,张济等人就攻破了长安,也算是弃暗投明。
后来张济在战乱中身中流矢而亡,他的军队就被从侄儿张绣接管,当然了,同时还有那美貌如花的从婶子邹夫人。
邹夫人变成了寡妇,由张绣安顿,张绣因为不敌曹操,想要投降,就在投降之计,曹操看中了邹夫人的美色,想要纳她为妾,张绣不甘受辱,夜袭曹操,便有了曹昂与典韦捐躯一事……
张让没成想,如今这个绝世美艳的邹夫人,竟然就在曹操营中!
因为寡妇邹夫人的事情,曹操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和一员虎将,喜好寡妇这个事儿可谓是“名留青史”,一直流传下来,还有一句顺口溜。
——曹魏好人/妻,东吴控萝莉,蜀汉全是基。
曹操一听,张济来偷袭,还带着妻妾,也真是好色无度了,便嗤笑说:“看来张济这帮妻妾必是美艳无边了,邹夫人?我倒是听过她的大名。”
张让听到邹夫人的名讳,这才把事情全都捋顺,又听到曹操说起邹夫人,曹操本意只是耻笑张济带兵还携家眷,无怪兵败。
不过张让听来,就变了味道,当即看着曹操的眼神便有了些变化。
曹操正在耻笑张济,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到两道灼然的视线,侧头一看。
就见张让正用一脸目视禽兽般的眼神,盯着自己……
第88章 可为我用
曹操见张让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 明明那眼神十分“炙热”, 却莫名令人后背发寒, 说不出来的阴森可怖。
曹操说:“怎……怎的了?”
他说着, 试探的说:“可是伤口疼?”
张让淡淡的摇了摇头,把目光收回来, 心想着难道如同历史所记,曹操一家子还真是喜爱人/妻的主儿?
倘或曹操纳了张济的妻子邹夫人,唯恐曹昂又会“重蹈覆辙”,惨死宛城。
张让琢磨了一番, 曹昂是个好的,若是当真这般惨死, 实在不值得, 不知有什么办法, 才能让曹操不纳这个邹夫人。
曹操本只是嘲笑张济罢了,哪知道张让心里的弯弯绕绕,如今曹操还未娶亲, 一切也都未发生, 自认为光明磊落,虽平日里纨绔了一些儿, 但经过之前张让醉酒,说他喜好寡妇一事, 曹操已经对“寡妇”二字产生了心理阴影, 哪里还能多看什么寡妇一眼?
曹操不知张让的心思, 只觉张让的眼神……莫名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突然冲进营帐,原是夏侯惇。
夏侯惇一副着急模样,说:“兄长!果然找到兄长了!”
曹操见他匆忙,便说:“何事大惊小怪?”
夏侯惇说:“兄长,是袁绍!袁绍方才去了收押张济的营帐,硬要审问张济,闯了营帐,因着碍于袁绍的身份,兄弟们不敢多加阻拦,因此元让这般前来禀报,请兄长前去看看!”
袁绍来势汹汹,还带了五六个精锐,手里都带着兵刃,直接闯了进去,谁也拦不住。
夏侯惇说:“那袁绍在张济面前吃了亏,损兵折将颇多,怕是要对张济动私刑!”
曹操一听,冷笑一声,说:“好啊,在我的营中,袁绍竟然敢动私刑?我的俘虏,何时轮到旁人指手画脚?”
他说着,便对夏侯惇说:“你随我来,同去叫吕布,他袁绍带人,咱们也会带人,看看到底是谁的阵仗大!”
曹操说着要走,曹昂便说:“父亲且安心去便罢了,脩儿留在此处照顾先生。”
照顾张让?
曹操莫名心头一跳,心想照顾什么照顾?
就对曹昂说:“你不要打扰先生休息,也随我来,一起同去。”
曹昂一听也有道理,没想到多,便点头说:“是,父亲。”
于是众人让张让休息,其他人全都退出来,一起去找吕布,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吕布来撑场面,这阵仗才足够。
张奉把吕布带走,其实并未想让他帮什么忙,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张奉领着吕布走到篝火边,他准备给张让熬药,便对吕布说:“吕都尉有事儿就且去忙,奉这面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吕布见他蹲下来熬药,看着药锅,便也蹲下来,矮身在在张奉身边,说:“怎么?刚才还说忙不过来,如今又忙过来了?”
张奉刚才不过一句借口,长耳朵的人必然都听得出来,何必纠结于此呢?
张奉便说:“的确如此,吕都尉有事就请自便罢。”
“无事。”
吕布答应的很爽快,就蹲在旁边,像是张奉的影子一般,也不说话。
他话本就少,总是板着一张冷酷的脸,不苟言笑,自带威仪,就犹似一尊冰块,冷冷冰冰。
张奉恰巧也是话少的人,便不搭理吕布,自行熬药。
汤药需两锅熬成一锅,张奉熬好第一锅,准备将药倒出来,吕布动作很快,说:“我来。”
他说着,伸手去碰药锅,也没有垫着什么,张奉吓了一跳,说:“当心!烫……”
吕布虽无有熬药的经验,但是碰到药锅很烫,反应十分迅捷,立刻松开了手,也没把药汤碰洒,稳稳当当,本什么事儿也没有,虚惊一场。
不过吕布一看张奉那紧张的模样,登时眯了眯眼睛,锐利深沉的眼神一敛,立刻“嘶!”的一声,捂住自己的手指,冷冰冰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个钻心彻骨般的疼痛表情。
“好烫……”
吕布声音低沉的闷哼了一声,仿佛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
张奉吓的不轻,着急的抓过吕布的手,说:“快叫我看看,烫在何处了?”
张奉抓着吕布的手,反复看了一遍,左手看完看右手,一溜儿看了十根手指,若是吕布长出第十一根手指,那必然是第十一根手指烫伤了。
因为吕布的十根手指,上面除了有常年习武留下来的茧子,旁的什么也没有,半点子烫红的痕迹也没见到。
张奉奇怪的抓着吕布的手反复看,就在这时,只听吕布说:“张太医你说,布烫到何处了?”
他说着,突然反手握住了张奉的手。
张奉一惊,果然,被烫到的那个是自己才对。
张奉只觉吕布掌心滚烫,一股逼人的热度紧紧桎梏着自己,让他心跳紊乱,陡然加速,嗓子也莫名干哑起来,感觉吞咽都变得困难。
吕布目光滚烫的盯着他,声音沙哑,一点点往前靠去,低声说:“张太医?”
张奉见他靠过来,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也不知是吕布的气势太足,还是因为吕布的眼神实在过于危险,只觉不容逼视。
吕布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紧紧拉住张奉,说:“张太医,你可看好了,布伤在何处?”
他说着,突然将人往自己跟前一拽。
眼看着张奉便要倒在吕布怀中,就在此时,突然一只大手一把托住了张奉肩膀,将人一推,又给推了回去,吕布与张奉二人复又拉开距离。
吕布死死皱着眉,不耐的抬头去看,果然就看到曹操。
又是曹操!
都说事不过三,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曹操总是突然出现,直接打断了吕布的计划。
吕布不耐的看着他,说:“曹校尉。”
曹操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吕布,昂了昂下巴,说:“吕都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不是用在熬药烫手这种小事儿上,你随我来。”
张奉听主公这么一说,脸颊“腾!”就通红了,赶紧抱着药锅遁走,到别的地方去熬药。
吕布眼睁睁看着张奉逃跑,忍不住沉吟了一声,瞪了一眼曹操。
曹操挑眉说:“看什么看?走!”
曹操带了吕布、夏侯惇、曹昂三名大将,并着几个精锐亲信,便朝着关押张济的营帐而去。
营帐之中,袁绍果然想要对张济用刑。
张济奉董卓之命,偷袭袁绍部队,虽落了一个被俘的下场,但显然大获全胜,已经完成了任务。
袁绍的军队死伤惨重,数量一下对折,如何能不恨张济?
他不能奈何吕布,还不能奈何张济?
便带着人马直闯而来,想要斩了张济。
袁绍一脸森然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济,冷声说:“张济!你这奸贼,害我兄弟!!”
张济也是个硬骨头,见袁绍一脸森然,却浑然不怕,还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铿锵有力,说:“怎么?技不如人,还恼羞成怒了,袁公可真是能个儿人啊!”
“岂有此理!”
袁绍见张济如此落魄,竟然还对自己出口不逊,当即双眼赤红,怒喝道:“今日你落入我手,看谁还能救你?!”
他说着,“嗤——!!”一声抽出宝剑,对着张济的头颅一剑砍下去。
“呼——”
夹杂着风声,袁绍的宝剑瞬间砍下,但并没有预料中鲜血飞溅的场面儿,而是“当——!!!”一声巨响。
就见帐帘子一下打起,一抹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掠来,迎着袁绍面门。
袁绍这一剑若是去砍张济,必然被银光击中,到那时候,掉脑袋的可不只是张济一个,还有袁绍!
因此袁绍被迫临时换了招数,抬剑挡格。
一声巨响,袁绍的宝剑“咔嚓”折断,剑刃直接飞出去,“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就看到袁绍面前,“哆!”的插下一把朱红手杆的画戟。
距离袁绍脚尖,不过一步之遥!
袁绍一身冷汗,手中握着剑柄,只觉手臂震得嗡嗡生疼,不停哆嗦着。
“啪!啪!啪!”
就在这时候,营帐帘子“哗啦”一声打起来,曹操抚掌大笑从外走进来,说:“精彩!当真是精彩!袁公果然是不世出的英雄,这一招接的实在是精彩啊!”
袁绍抬头一看,曹操、夏侯惇、曹昂,并着吕布等人走进来,吕布近前之后,“嗤——”一声将方天画戟拔起,横戟拱手,笑着说:“承让!”
袁绍何能听不出曹操和吕布是在羞辱自己?
袁绍便先发制人的说:“曹校尉,张济乃董卓爪牙,该当斩而后快!你收监张济,却不立刻斩杀,是何用意?!”
曹操看了一眼被绑,却浑然毫惧色的张济,笑着说:“张济此人,虽是董卓爪牙,助纣为虐,但颇有些胆量,我观他无惧生死,到是条硬汉,而且军用有才,能将袁公军队对砍,的确是有些小才华了,若是归降,可为我用。”
袁绍听他说起这个,当即大怒,好比被曹操当众扇了耳光,冷声说:“曹操!你已经收了董卓义子,如今还要再收张济,这等奸佞自当杀之后快!我看你并非想要把人收归己用,反而便是董贼派来的细作罢!想要搅乱我们酸枣会盟!”
曹操一听,并不动怒,反而露出痞里痞气的笑容,抱臂笑着说:“袁公,您这话就错了,我岂是董贼的细作?若说是细作,您袁公上赶着送人头,一天就送了六千多个首级,这才是细作罢?袁公藏得够深呢?!”
“你胡说!!”
袁绍气愤的脸色涨红,曹操一面诽谤他,一面又羞辱他,这等耻辱袁绍如何能受得住。
袁绍气的眼目尽裂,大喝着:“曹操,你这……”
他还未说完,“呼啦”一声,有人直接掀开帐帘子走进来,是曹操营中的士兵,禀报说:“主公,长秋先生出了营帐。”
曹操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他刚才过来之前,特意让士兵守在张让营帐门口,若是张让有个什么事情,也好叫他们帮忙。
没成想张让受着伤,竟然不老实,还出了营帐。
曹操说:“可知道去做什么?”
那士兵有些迟疑说:“去……”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被绑的张济,说:“去了关押邹夫人的营帐。”
“什么?”
曹操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张让一个宦官,刚刚听说俘虏张济那美艳无双的妻室收押在营中,竟如此不甘寂寞,跑去夜会小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