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盘算着若是出了事,自己能救多少人出去。
就按瞬息万变,哪怕是洛书,也只是一个人,若是出现突发状况,几乎不可能将所有人救下,更何况里面还有梅山五虎,这种背叛师门还暗算师父同门的武林败类,洛书恨之入骨。
他顺手将险些踩到机关的一名弟子捞起,木卓已经没有精力将所有的机关一一拆除,所以将机关标注了出来,可是这里的机关密密麻麻,注意力集中时间太长,总会有一些意外,这样险些踩到按到的事情洛书已经阻止了近十处。
洛书主动运转内力,时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然而下一秒,洛书突然全身剧痛。
他咬住要脱口而出的痛吟,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这种全身骨骼被碾碎在重组的疼痛他再熟悉不过!
偏偏就是这时,一声怒吼自后方传来。
“墨杜!混账!”
洛书没有回头,也闻见的浓郁的血腥味。
有人动手了?怎么可能?!
洛书咬牙将自己移到墙边。
阿痕的安神香分明是很有用的,刚刚都没人动手,怎么现在……
洛书突然想到了那张人皮面具。
在浓雾中一场混战开始了。
洛书强忍着骨骼被肌肉碾碎的疼痛吼道:“又有人潜进来了!看清楚是不是本人!”
洛书的内力在场无人是对手,被震地头脑嗡嗡作响,手下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有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墨杜”。
“混账!是个冒牌货!”
洛书一口气还没松,又听惨叫声起。
“妈的!杜松这小子!”
“冒牌的?”
“这个是真的!”
武林盟与魔教的人依旧在制止,可是在浓雾中却起不了太大作用,刀枪无眼,难免误伤他人,更不乏有人浑水摸鱼,要给自己他日仇人来上一刀。
洛书躲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把暗器,向边缘移动,眨眼之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雷兄,我武功要突破瓶颈了。】
【洛兄!你快找个地方躲一下,这群人都疯了!】
洛书能看见雷世苍抬手伸脚,将打来的兵器挡开,他的武器是一柄巨斧,若是在这浓雾中抡圆了,恐怕活下来的人不多,所以他只能赤手空拳打斗。
洛书的手在不停颤抖,好容易才做出了翻找的动作,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把刀。
【雷兄,接着!】
只是将刀扔出去的一个动作,就让洛书几乎晕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耳中是阵阵的嗡鸣声。
疼。
还能忍受。
洛书竭力保持身体打开的样子,防止骨头在重塑的时候变形。
体型转换消耗的能量很大,洛书很快就感受到了饥饿,这次进山洞没有保持进食,饿的很快。
洛书从空间里拿出蜜三刀用力嚼着,甜蜜的味道似乎连痛苦都减轻了。
洛书苦中作乐地想,上辈子生病只能吃药,吃了药还不见得好,现在体型转换只需要吃东西,转换完之后内力绝对会精进,这就是时来运转嘛。
空气中的血气越来越浓,洛书侧头躲过一只飞镖。
雷世苍荡开长枪,向洛书这边且战且退。
【洛兄,你怎么样?】
【还不错,你要吃蜜三刀吗?最后一块了。】
听洛书传音的声音,似乎与平时并无不同,雷世苍稍稍放心。
【那我……】
“小心!”
洛书看见梅山大虎眼神狠厉地出现在了雷世苍的侧面!
雷世苍心电急转,用长刀去挡,梅山大虎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生生将长刀荡开!
梅山小虎手持马蹄刀,一左一右砍向雷世苍的脚踝,梅山三虎臂上弹出钢爪扣住雷世苍左臂,梅山四虎拿着一只烟斗,本该是放着烟丝的地方弹出根根暗器,细如牛毛,具是淬了剧毒!
雷世苍怒吼一声,震开三虎的钢爪,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随之跳起,双脚腾空刹那踢出八十一脚,脚脚踢中小虎心口,小虎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人事不知。雷世苍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抬手提起巨斧往面前一挡,挡住暗器!
然而此时大虎的流星锤却已经将长刀缴落,一锤打向雷世苍后心!
“去死吧!”
随着一声怒吼,流星锤刺上弹出倒钩,若是被打中,恐怕连皮带肉都要被撕下来!
洛书双目一凝,早已下入体内的蛊虫发动,几虎的动作同时一顿,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腹中生起,流星锤刹那失了力道,雷世苍瞥到洛书刹那苍白的脸色,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心中怒火翻腾,就在大虎被剧痛折磨地痛不欲生之时,一斧将之斩为两半。
洛书稍稍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更为剧烈的疼痛升起,他刚才动用内力,转换速度加快,眼前在一刹那竟然一片漆黑。
就是在这一黑之间,他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身子一轻。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在重重迷雾间,看到了梅山二虎的脸,却穿着武当弟子的外衣。
奇怪,他不是……
这坑洞比想象中更加深,洛书无处借力,痛不欲生,只是随着渐渐洛向坑底,在雾气中看见了坑底的“大礼”。
一根根尖锐的利刃,密密麻麻,若是一个成年人落下去,必死无疑。
没了司南,他们又转回了被误触的坑洞。
洛书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居然还笑了笑。
还要感谢当初在崖底喜欢往石头缝里放衣服的商城。
洛书的缩骨功很好。
第252章
“小八兄弟,怎么了?”
李砚夕看着二零八八突然捂住心口看向远方,还不曾见他有这样的表情,心下诧异。
二零八八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总感觉,宿主……
木尽那边传来了吵架声。
“什么找不到机关啊,其实就是你们隐门想独吞吧?”
“说什么隐门最有天赋的弟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胡说什么,我看啊,他根本就是想啊咱们都困死在这里面。”
二零八八走过去,看见木尽被人围在中间,气得面红耳赤。
隐门弟子本就不善口舌,这些人又是江湖上的老油子,木尽毫无反驳之力,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想说话却被人七嘴八舌地强硬打断,辩解的话被掩没在了众人的冷嘲热讽中。
宝藏肉眼可见,然而触不可及,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珠宝眼看就要失之交臂,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这些人忍不住焦躁,火气越发旺盛。人总是很难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苛责他人,所以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木尽身上。
这些人也是吃准了木尽的性子,不会将他们直接抛下,否则整个山洞只有一个隐门弟子,供着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他们是担心木尽藏私了。
韶斩最这种情形最是厌恶,声音穿破层层声浪,直达众人耳中,“一群废物自己没法办法就苛责别人?这就是在正道邪道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今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有人恼羞成怒,“妖女!你还敢来?”
韶斩冷笑一声,“你是瞎了吗?姑奶奶在这里这么久都看不见?你们说这小子解决不了,那你们行就你们上喽,或者拿出个解决的方案,否则你们就是打扰他破解机关。”
又有人反驳:“都过了这么久,谁知道他是不是破解出来不说?”
韶斩抱着刀怀了个姿势,金环碰撞发出金戈交织之声,“破解出来不说又怎么了?你们在这里激将有用吗?他如果真的不想说,那就不会说,要我是你们,还不如好吃好喝供着他,没顺他心情好,或者一愧疚就说了呢?”
韶斩的话让很多人一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韶斩看着反驳的人轻笑一声,“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煽动别人,是不是心里有什么别的打算呢?”
“妖女!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好啊,你也知道这是血口喷人。那你刚刚又是在做什么呢?”
……
韶斩伶牙俐齿,不一会就将围住木尽的人骂地怒发冲冠,却哑口无言,与方才的木尽颇为相似,更令他们气愤委屈的是,周围的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想打扰木尽,独吞宝藏。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韶斩骂完了人,将被自己师弟和这群不要脸的人激发的火气都发泄完毕,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原地。
宁恒不由得赞叹:“爽利!”
冉苍若有所觉地看过来,然而二零八八巧妙地挡住了宁恒,冉苍什么都看不见。
冉苍收回目光,道:“相信木尽小友绝不是那种人,不过既然方才说这洞穴中也许有关阵法,我这里倒是可以帮些忙。”
他说着,指向身边的人,“这是我国师的弟子,精通阵法天象地理,虽然机关方面帮不上太多忙,但如果是阵法,倒是可以与小友讨论一二。”
这是个少年,与之前的顾离一般年龄,长相比起顾离的邪佞惊艳,更为干净柔和,算不上引人注目的长相,但一见就令人心生好感,声音清冽。
他看向冉苍,冉苍微微颔首,于是他向众人介绍道:“在下冉地泽。”
……姓冉?
被赐予皇姓,那便是冉苍的心腹了。
子车痕淡淡一瞥,收回了目光。
之前被冉苍带在身边的顾离,也没有被赐予皇姓,可既然不是最为亲近的人,为何会在武林大会上带着?
武林大会时,是最后的考察心性?还是为了……威胁什么人?
子车痕垂眸,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老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
占星台。
“老师,小泽不知道去哪了。”顾离跑到国师身边,微微气喘。
国师转过身,发丝银白而末端墨黑,宛如仙鹤的翅,衬得他愈发出尘,可是他眼中的思绪万千,将本应立于云端的仙人引入了凡间。
“老师?”顾离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国师看着顾离懵懂担忧的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离,你想留在宫里吗?”
顾离一怔,他本就是极为聪颖的学生,嗅到了一丝异样。
“老师,你要出宫?”顾离紧紧地抓住国师的袖子,“老师我也去!”
国师看向窗外的紫微星,又收回了目光,“小离,你天赋绝佳,但若是随我出去,最多也不过是当个神婆一类的人物,浪费了。”
顾离双手紧紧抓住国师的袖子,将飘逸的广袖抓得皱皱巴巴,精细的刺绣一塌糊涂,可是现在谁也没心思将注意力分给一件衣服。
“老师不是说,无论是天文还是地理,都是为了为民造福吗?就算是去乡间当个神……公,也是好的。”顾离一边说着,又嘀咕道:“反正留在宫里冉……皇上也用不到我。”
国师失笑,摸摸他的脑袋,眉眼温柔而暗藏愁绪,“小离,留在宫里,至少衣食无忧。”
顾离摇头,“不稀罕。”
“小离……”
“老师,”顾离仰头看他,眼中是执拗与遮掩不住的慌乱,“我也不是自小就在宫里的,您带着我吧。”
国师看着顾离,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噎在了喉间,他恍惚想起,当初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还不到他的腰间,一转眼已经能到他的下巴了。
当时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我什么苦都能吃。”
顾离母亲走后父亲另娶,继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一腔真情”跟了他父亲,可是到底是大小姐,怎么能忍受得了他这个正妻留下的“杂种”。期间的种种欺辱,开始父亲还会管管,等大小姐娶了妻,也就视而不见,甚至会埋怨他不懂事。
后来……后来有一天,父亲说要带他出去,给他换了新衣服,还买了糖葫芦,他很开心,就好像当初温柔慈爱的父亲又回来了。
父亲问他想不想吃龙须糕,让他乖乖待在原地,不要乱跑。
然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国师见到他的时候,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一年时间,顾离因为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所以样貌也就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整个人如同一只幼狼,警觉而危险,他腰间别着一块被磨地锋利的石头,在抢酒楼的泔水时,会像一头小狼一样扑上去,若是谁与他夺,那石头刀就会压上谁的脖子。
……
“老师?老师……”
国师回过神来,看着顾离眼中的慌乱,想着当初小孩在原地从正午站到深夜,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一股自责就笼了上来。
但是他依旧将自己顾虑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离,你不必担心皇上对你的态度如何,不出一月,紫微星就要易主了。”
顾离浑身一震,“什么?!”
他本能地想摇头,但是这是老师所观,绝不可能有假。
“冉苍他野心勃勃,甚至妄想练就神功成就千古一帝,怎么可能会让位?而且太子为人柔和……不对、莫非是五皇子?还是四皇子!”
顾离混乱不已,甚至直呼了冉苍的名讳,他怎样想都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
“难道是冉苍之前的病没好?还是圣手毒医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国师看着顾离混乱的样子,将窗户关了,轻声道。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