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竹浅

作者:竹浅  录入:12-15

  不过……
  子车痕垂了眸子,掩去眼底的种种情绪。
  武林盟的长老见来者不善,率先上前一步,问道:“在下凤起,不是阁下是?”
  黑袍人笑了一声,嗓音尖细,穿透大脑,听得人直皱眉头,“武林盟二长老,久仰久仰。我这无名小辈的名字你们这些大人物可没听说过,就叫我丁香好了。”
  他说完跟着又是一串笑声,若是女子这样笑,定是如同银铃般悦耳,但在他笑来,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百骨知皱眉看着他,小声和身边的子车筹嘀咕,“怎么感觉不男不女的,血红的丁香……奇奇怪怪。”
  丁香若有所觉得看向百骨知这边,又收回了目光,凤起凝眸朗声问道:“不知丁……兄所来何事?”
  丁香嘻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与武林诸位切磋一下,商量点事情。”
  凤起问道:“不知是何事?”
  他心暗暗警惕,唯恐来者不善。
  而事实上,这群人来势汹汹,注定来者不善。
  丁香意味深长地看了凤起一眼,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子车筹,笑道:“不知这是哪位?”
  子车筹迎着众人的目光,指尖抚过斗笠轻薄的白色挡风帘,面无表情。
  丁香见子车筹不回答也不在意,嬉笑着感叹:“方才见您以一己之力抵挡了这些血虫,心生敬佩,只是您看着眼生,不知您的名号,可否告知?”
  随着他说活,他身后的巨蟒也抬起了身子,仅仅是立起的部分就比任要高一头,它红舌吞吐,看得人胆战心惊,唯恐它狂性大发,将人一口吞了下去。
  雪岭感受到威胁,在子车筹肩上也随之立起了身子,它小小的一条,也不过是手指长短,张嘴嘶鸣,与巨蟒交锋的刹那,却见巨蟒猛地往后一缩,俯下了身子,如同见到君王的臣子。
  丁香脸色一僵,指尖一道红芒闪过,巨蟒像是被什么驱动了似的抬起头来,双眼由金黄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赤色,像是染血的凶器,暴戾之气再难掩盖。
  丁香的笑容像是刻上去似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了下来,也不再遮掩,径直问道,“就是这只小家伙挡住了血虫?一己之力——蛊王?”
  “其色如羊脂白玉,仿若高山积雪,哎呀,自古所出蛊王屈指可数,这一只莫非是雪岭?”
  “那阁下……莫非就是堂堂的血蛊师了?久仰!久仰啊!”
  丁香的恶意不加遮掩,看向子车筹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
  血蛊师……在江湖上,有段时间可是被整个江湖下了追杀令的。
  他屠杀碧鸢山庄上下百余人,放火烧庄,一口不留,所留蛊壳皆为血红色,人称血蛊师。
  碧鸢山庄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大善之家。
  此事影响深远,血蛊师一名名扬江湖,可止小儿夜啼。以至于后来武林盟魔教与听风楼三方势力联合为血蛊师洗清罪名,也依旧有人不信。
  故而此言一出,或震惊或厌恶或好奇的目光道道射向了子车筹。
  百骨知脸色一黑,他原本是想借着这次退血虫的事情将师兄身上的锅往下挪一挪,最好是谁的还给谁,没想到被这横空出世的娘娘腔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相比,子车筹倒是神色淡淡,将斗笠取下。
  历时几个月,洛书的生发膏很有用,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齐肩的长短,将头顶的血佛莲遮挡住,可是他的脸,在围剿血巢之时,纵使满脸血污,却依旧被一些人记了个十之八九。
  而剩下不确定的一二,在子车筹漫不经心地将葫芦状的蛊皿挂在腰上时,变成了十分。
  “血蛊师!”
  有人失声惊叫,在子车筹的淡淡一瞥之下没了声息。
  “已经这么大了……雪岭、蛊王……当年果真没有看错你。”
  丁香看着子车筹的脸,尖细的笑声再次响彻上空。他贪婪地看着子车筹,百骨知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将子车筹挡在了身后,他的目光看得人很不舒服,就像是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可以肆意把玩的物件。
  丁香的目光越过百骨知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子车筹,笑容诡异,“不愧是育蛊之体,不过短短的二十年,竟然就有了如此成就,你小时候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
  兰追周身一震,看向子车筹,见他神色如常,垂了眸子,掩住满身杀意,百骨知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被子车筹按住了肩膀。
  子车筹走向前,淡淡道:“血牡丹是你什么人?”
  丁香嘻嘻地笑了起来,“仇人。”
  “当年啊,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们,却被他提前动手了,真是个莽夫。”
  “说是育蛊之体,当然是对蛊有天然的敏感性,只是做蛊皿,岂不是浪费到了极致。”
  “当年呀,若是我动手——嘻嘻,怎能可能会只带回去一个。那么大的阵势,居然还死了一个,真是个莽夫。”
  子车筹眸子一凝,雪岭感受到子车筹身上的杀意,半身立起。
  丁香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看向子车筹的目光极尽贪婪,“要是我啊,就把两兄弟都接过来,好好培养,下了蛊,互为牵制,一定会成为我教的……呃!”
  丁香猛地吐出一口血,肚子像是充了气似的涨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如同十月怀胎的夫人,撑裂了衣襟,露出的肚皮。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丁香目露痛苦,可是看见子车筹的刹那,却又嘻嘻地笑了起来,他猛地往肚子上一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身后的巨蟒在刹那间缠上他的腹部,丁香吐出一口血,而后肚子又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似的瘪了下去。
  百骨知往周围一扫,暗道糟糕。
  世人本就对蛊极为忌惮,师兄的这一手解气是解气,可是却对洗清自身更为不利,恐怕丁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不过百骨知也没不愿,这娘娘腔说的是五师兄,简直就是把刀子往陈年旧伤上扎,他听了都想弄死他,更不要说当事人六师兄。
  百骨知冷笑一声,朗声道:“施己教地蛊教众,你们也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要做的就说吧。”
  丁香用一方帕子细细抹去唇边血迹,然后竟然拿出了一块小镜子,拿出了一瓶口脂,细细地将唇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末了,他端着镜子左右细看,笑道,“好说。”
  “我们教主对武林之首的位置倒是极感兴趣,想拿来当当。”
  ***
  洛书猛地蹙眉,捂住心口,二零八八将洛书挡在身后,斩断了几条扑过来的蛇虫。
  “师父,红柚怎么了?”
  方尚清看着焦躁不安的红柚,将红柚递给洛书,红柚一触及洛书的掌心,就卷上了洛书的指尖,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洛书咬牙道:“外面出事了,阿筹他们遇敌,有人刺激到了阿筹。”十有八九是施己教的人。
  子车痕脸色微微发白,看向洛书,洛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本来还想把后面的人引出来,现在还是先出去最好。
  洛书周身内力流转,尽数聚集于脚下,而后突然重重往地上一踏!
  只闻一声轰然,众蛇一顿,而后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往后退去,洛书眯起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根长棍。
  没了蛇鸣嘶嘶,掩藏在其后的笛声暴露了出来。


第269章
  方尚清眸色微凝,“师父,之前我们被蛇追赶之时也有笛声。”
  洛书点点头,了然道:“果然如此……牧蛇人吗?”
  可是蛇无法听到空气中传播的声音,若是以笛声控制这些蛇,便要以人体与地面为介导,旁的不说,单单是以人体为介导,便需要极高深的内力与极精妙的控制,否则五脏六腑都会被震得粉碎。
  洛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木棍,沉思片刻,突然重重往地上一敲,将笛声掩了去,蛇群在刹那后退了一下,而后又被驱动着上前。
  洛书冲方尚清点点头,而后朗声道:“这蛇群是被笛声操控的,诸位发出些声响将笛声掩盖,群蛇无首,过不了多久就会四散而逃。”
  他说着率先将棍子敲在了地面上,这一击不像是之前那样重,回音却连绵不绝,仿佛是迎合着声响,蛇群微微骚动,攻击不复之前的密集。
  众人见洛书的动作,具是眼前一亮。在场的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杀敌对敌无所畏惧,更以为以一身热血换的敌人首级是死得其所,可是面对这蛇群,徒劳地斩杀,却连真正敌人的面目都看不见,委实是太过憋屈。一见洛书的法子可以将幕后之人逼出,皆是精神一震,被蛇群围攻的疲惫仿佛也消散了许多。
  “善哉,洛施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因大师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佛门狮子吼将他的声音层层扩散,分明不见得如何用力,却让蛇群一僵。
  洛书不言,只向了因大师回敬一礼,手中长棍以地为鼓,敲出一串回声,带着奇特的韵律,单单的一根棍子,竟然敲出了清脆与沉闷、悠长与急促的区别,如同一支小曲,忠诚地反映着主人的心情。
  “嘶——”一旁不认识洛书的侠客,悄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内力……至少有六七十年的修为了吧?”
  “修音律的前辈?”
  “这掌控力我觉得不止,先前有幸得见七律前辈,他那一战以天为谱,以地为弦,战退山匪百余人,可是我觉得这位前辈的功力似乎更甚。”
  “他相貌如此年轻,竟然就……”
  “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前辈了,容颜不老,当真令人羡慕。”
  ……
  有人悄声议论,而更多的人开始动用自身便利,发出种种声音。
  韶斩灵动如猫,一身红衣似火,手中握着金环大刀,挥动之间金环相击,叮铃作响,她动作优雅而灵巧,分明是对敌,却像是在跳舞,一双金瞳星光点点,如同流淌的碎金,搅碎了笛声。
  雷世苍怔怔地看着,直到一尾蛇险些咬上了他的脖颈,被韶斩从中斩断,在她有些生气担忧的娇咤中惊醒,猛地拍了拍脑袋,大吼一声,同手同脚地将蛇斩于地上,震碎了笛声。
  叶见手中银光点点,他的暗器是自制的叶子形状,边缘锋利而花纹清晰,与真叶别无二致。悄无声息切割生命的暗器,此时被叶见折叠成奇特的形状,射出之时发出清脆的鸣声,如风吹叶动,如叶底莺啼,割破了笛声。
  曲青邪长鞭在手,挥动之间风声凌厉,暗色的长鞭伤流淌着一层血色,甚至比蛇更像是蛇,灵巧地穿梭在蛇群之间,缠绕的被搅碎,鞭挞的被震裂,曲青邪眼尾也带上了一抹血色。迎着方尚清有些担心和困惑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容邪肆而张狂。
  “方盟主,不如就比试一下,是谁斩的蛇更多……如何?”
  这一声“如何”仿佛是被含在口中裹了蜜的毒,缠绵的甜,诱人而致命。
  方尚清周身战意登时燃起,他将一枚银哨别在剑尾的流苏上。
  “好!”
  长鞭割裂空气的呼啸声与银哨划过空气的风声相撞,而后又慢慢贴近,最后宛如一曲相合,宛如冬风伴雪,宛如浑然天成。
  一时之间,隐门的机关乐声,佛门的狮吼功声,峨眉的长剑相撞声……种种声音不绝于耳,山洞内一时之间仿佛成为了音乐厅,所有人都在抒发着被蛇群围堵、被幕后之人耍的团团装的愤怒。
  就连冉苍,他的侍卫在挥动拳脚之间,衣襟烈烈爆出惊响,将周围的蛇群震退。
  蛇群失了笛声操控,一时之间混乱不堪,或是私下逃窜,或是暴起伤人,相比起之前的杀伤力不知小了多少。
  然而不多时笛声再起,渐渐嘹亮,蛇群似乎被什么牵拉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重新发出进攻性的嘶鸣声。
  洛书心中不耐,将手中长棍交由二零八八,重新怀抱古琴,席地而坐,双手十指纤长,按于琴弦之上,如同两只素白的蝶。
  “铮!”
  不同于洛书一派闲适姿态,他所奏音符杂乱,毫无规律,听得人心烦意乱,头晕目眩,恨不能将耳膜戳破才好。
  围绕在洛书周身的人不由得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往后退了退。
  琴声余波已然至此,被琴声直接攻击的蛇群登时大乱,原本停留攀爬在洞顶的蛇群脱力般跌落下来,扭曲着身子,如同一场蛇雨,在众人大惊失色之际,早已经得到洛书传音的木尽,已经带着隐门的同门,将机关锁组装成了一把巨伞,木片钢板或是弹射,或是折叠,交叉重叠,将蛇雨尽数挡于其外。
  洛书眼若寒星,嘴角却嘬着笑意,又是一阵令人不适的琴音铮铮,笛声清幽的调子已经被打得粉碎,最终消失在一个变了调的长音中。
  洛书也随之停下了波动琴弦的手。
  而随着琴声与笛声的消失,最后一条蛇也不知退向了何方,只留下一地腥臭的粘液,提醒众人这不是梦境一场。
  冉苍看向洛书的目光深沉而警惕。
  洛书若有所觉,一拂衣摆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
  宁恒轻笑,道:“洛兄霸气。一人可退百万兵。”
  洛书嬉笑着搭上宁恒的肩膀,“过奖过奖,不过是些小虫子,哪里称得上是百万大军。”
  他看向堆放着重重珠宝的石壁,朗声道:“敢问可否与阁下一见?”
  他这一声,不似佛门狮子吼的绵长悠远,却仿若春日里的一个惊雷,炸得人头皮发麻,双耳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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