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嗣音松了手,看着沈清寒坐回原位道,“刀剑无眼。”
沈清寒道,“侯爷太紧张了,我只是想试试拔剑多快才能杀掉你的手感。”
嬴嗣音不恼,反倒是撩开了些车帘子朝外看,他道,“说过很多次了,等你把藏经阁内的功夫全都练一遍,那个时候,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我。”
沈清寒,“……”
嬴嗣音道,“陪本侯六年,六年之后,这条命给你。”
沈清寒,“……”
沈清寒问道,“六年?为何?”
嬴嗣音回头笑道,“这辈子活够了,想试试爱一回别人是什么感受,三年太短,十年太长,六年,当是刚刚好吧。”
和嬴景文疯狂偏执的感情谈了二十多年,这一回,就安安静静的喜欢一个人吧,谁都好,沈清寒这样好看的更好,总归是对自己胃口,好好享受一次爱一个人的感受。
嬴嗣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足够不枉此生。
沈清寒无语的笑道,“你要花六年的时间来爱我?”
嬴嗣音道,“嗯,爱你,爱六年,爱够了,这颗心我自己掏出来送你。”
沈清寒道,“我能自己来掏吗?”
嬴嗣音愣了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啊,我都差点儿忘了,我和清寒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啊。”
杀的人太多,竟是连这种事情都能随随便便就忘记。
沈清寒刚想挪着身子往后坐坐,便被嬴嗣音大手一挥的给揽到了自己身边,身子往下仰,直接将脑袋枕在了沈清寒的大腿上。
嬴嗣音闭上双眼道,“困了,我睡一会儿。”
沈清寒道,“你这样压着,我的腿会麻。”
嬴嗣音道,“清寒,我只能爱你六年,你陪我六年,我把命给你。”
想杀嬴嗣音,这似乎是最轻松简单的一个办法,沈清寒的手僵在半空中,放不下,收不回。
嬴嗣音又道,“我睡觉的时候别胡闹,这地方窄,无意识下出得手,我自己可是收不住的。”
沉静良久,沈清寒的手指头落到嬴嗣音的头顶,他轻轻应了一句,“嗯。”
从冀北到幽州,那都是得跨过一个皇都城的距离了,少则也得走个十五天,这也是顾则笑为什么死活也不想跟着去的理由,你说去找人麻烦,拿什么宝贝他可能还能有点儿兴致,可这嬴嗣音,偏是要陪沈清寒去吃个烧饼。
跑这么远就为了吃个烧饼?
脑子没灌铅吧。
入了夜,跑到个深山老林里出不去,月亮被乌云遮了个干净,天上一棵星星也没有,东南西北分不清楚,顾则笑盯着这路纠结半天,最后为了大家的安全,也只能提议道。
“要不明天再走吧,可别一会儿岔了路,到头来还得继续折腾返程。”
众人一听,纷纷赞同,要说跑了一整日,任谁是铁打的身子,那也是受不住的,谁知道就在一片叹气下马声传来的时候,前方又响起一阵快马奔驰的声音。
“顾小少爷,发现前方有客店,虽是老旧,可好歹能住人,咱们过去,不至于今晚兄弟们都垫着石头睡觉。”
顾则笑眼睛一亮,他问道,“有客店?什么样的客店?大不大?”
报信少年道,“大倒是不大,侯爷和沈公子一间,其余的兄弟们随便挤挤,打地铺什么的也能住下,总比在这山里头喂蚊子的好。”
另一随从也赞同道,“是啊,侯爷休息到现在还没醒,想必也是累了,马车板那么硬,肯定睡不好,而且有沈公子陪着,住客店更方便些。”
顾则笑大手一挥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呀,喂,狗子,那店远不远?”
报信少年道,“不远不远,多走两步就能瞧见。”
嬴嗣音睡醒的时候还咳了两声儿,睁眼便瞧见沈清寒闭着眼睛,低着头摇摇晃晃的打瞌睡的模样,这个角度看着倒是也很漂亮,额前斜右的一缕头发晃晃悠悠的,嬴嗣音没忍住伸手想要将这碎发替沈清寒别至耳后,哪知道手指头碰着人家的脸,又没忍住抬头去咬他的唇。
Mua! (*╯3╰)(°‵′)
--我睡觉的时候别胡闹,这地方窄,无意识下出得手,我自己可是收不住的。
像是忘了这话是谁说的,沈清寒被这动作惊醒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反手去挡,可他睡着醒来都不是人家嬴嗣音的对手,手被抓住不说,嬴嗣音竟是直接捏着他的肩膀将人往后推去。
像是想要不分场合的做点什么。
沈清寒刚刚惊诧的睁大双眼,想要提醒对方这是马车不是床榻的时候,背脊就被嬴嗣音用力的按到了车板上,这的确不是床榻,不软,是硬的。
沈清寒撞的那车板‘咚’的一声闷响。
“呃……”撞疼了,沈清寒喉咙口里没忍住轻哼一声出来。
嬴嗣音听着这声儿才勉强恢复了些理智,他慌忙又把人重新揽回怀中,手指头探了探背脊,确认骨头没有错位的情况后,这才问道,“撞疼你了?”
“你疯了?”
嬴嗣音笑着揉了揉沈清寒的脑袋,“对不起,我家清寒太好看了,随时随地都让人忍不住。”
沈清寒推了嬴嗣音一把,没推开,“放开我,背疼。”
嬴嗣音伸过手去帮他揉,“侯爷下手重了,侯爷跟你道歉。”
沈清寒道,“道歉就不疼了吗?”
嬴嗣音道,“那你想如何?要不你也摔我一回?”
沈清寒道,“我想如何就能如何?”
嬴嗣音道,“只要本侯能做到,那都可以。”
沈清寒道,“我想在上睡你一回。”
嬴嗣音,“……”
☆、邪门坏侯爷(5)
嬴嗣音只是笑,笑的宠溺,笑的像是要答应,他伸手捏了捏沈清寒的脸,接着温柔的道出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行。”
沈清寒像是早就预料,也没有不悦,但是拍开了嬴嗣音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头。
顾则笑一行人赶死赶活的总算是赶到了这一整个山头唯一看得见灯火的客栈,他刚刚跳下马来,店里便出来了一个衣着暴-露,走路摇曳生姿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像是没有骨头,扭着腰臀走到顾则笑的身边,身子一软,就往人家身上靠。
顾则笑哪里受得了这个,刚要推开人,就听那女人在自己耳边轻轻吹气道,“这位小爷,您这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哇。”
“咦!”顾则笑一个激灵,推开那女人自己跳到一旁,脸色语气都及其不爽的骂道,“你见过有这么晚打尖的吗?还不赶紧去给小爷把客栈的所有房间都收拾出来,床单被褥都得换最新的,要是有半点霉味儿,你们就等着……”
话未说话,那惊天雷便往地上重重一杵,山里灰土重,扬起的灰尘呛的顾则笑自己都想咳嗽。
报信少年道,“顾小少爷,我们从早上出门就没吃过饭,沈公子怕是也饿了,咱们还是要点儿东西饱饱腹吧。”
顾则笑道,“忍忍吧,这穷山恶水破客栈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等明儿个天亮了,小爷我去山里打野味儿给你们烤着吃。”
报信少年道,“那也成,反正这天瞧这也快亮了,大家收拾收拾,今晚都好好休息吧。”
一行人纷纷伸着懒腰下马。
红衣女子依旧笑着,见顾则笑这家伙不好说话,便扭着腰肢朝那报信少年过去,一条玉臂搭上人家的肩膀,细着嗓子问道,“这位小爷,我们客店虽是旧了些,不过也是这方圆一百里唯一的一家了,住宿条件不怎么样,但这饭菜的口味绝对是一等一的棒。”
报信少年没有顾则笑那般大的戾气,他只是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多谢姑娘了,只是我家公子有些挑食,若是东西不好吃只怕是要发脾气,天色这么晚了,还是别招着他,明日一早我们会自行解决的。”
红衣女子道,“打野味?各位爷跑了这么远肯定累坏了吧,明天得起多早啊,我们当家的正好今儿个上山抓着了野鸡野兔,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我们家都能做,几位爷要是真担心,就先来尝尝味儿,再决定吃还是不吃吧。”
顾则笑正要朝店里走,就见被红衣女子纠缠住的报信少年,他脸色一变,问道,“狗子,你丫磨叽什么呢,还不去把侯爷的房间给收拾出来?”
报信少年道,“顾小少爷,这位姑娘说她家的饭食很好吃,让咱们先尝个味儿再决定要不要吃呢。”
顾则笑道,“不尝不尝,这大晚上的要是再惹着沈清寒,你们还想不想好生睡觉了。”
红衣女子道,“小爷,你家公子这胃口再刁钻,我们家这饭菜也能治他,要不试试吧,不试,哪能知道好吃不好吃。”
又一少年抱着箱子靠近道,“顾小少爷,要不试试吧,人家好歹是开门做生意的,难道做饭的手艺还不如咱们吗?”
报信少年道,“尝尝再决定也成,若是不好吃,不让沈公子吃便是,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粗,平日里吃什么都成,只要能果腹,那些自己架火烤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做的呢。”
顾则笑一想,又觉得大伙儿说的有道理,于是挥挥手道,“也成也成,那你去做点儿东西吧,我们先吃,侯爷和沈清寒视情况再定。”
马车里,沈清寒拿了自己的长剑准备下车,他对嬴嗣音道,“你们府里的人都当我是个聋子吗?声音吼这么大生怕我听不见?”
嬴嗣音笑笑,“则笑这孩子从小嗓门就大,你别在意。”
沈清寒道,“张口一个沈清寒不好伺候,闭口一个招着沈清寒大家就都不好过,合着我是个能吃人的怪物?”
沈清寒率先下的马车,嬴嗣音随后跟上,没走出两步路,沈清寒便停脚皱眉,他道,“这是什么味道?”
嬴嗣音闻了闻,道,“血腥味儿。”
报信少年从店门口出来,看见沈清寒和嬴嗣音便急急来迎,“侯爷,沈公子,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先上楼去休息吧。”
沈清寒道,“荒郊野岭,是什么地方你们也不问清楚就敢来住?”
嬴嗣音一甩袖子,拽着沈清寒直接往里走,他道,“有你家侯爷在,怕什么?”
倒也是,这世上还能有谁可怕的过嬴嗣音。
红衣女子正在厨房里和自己家男人忙活准备饭菜,就瞧见嬴嗣音带着沈清寒进了客栈大门,嬴嗣音身上没有什么看起来能当做武器的东西,沈清寒倒是拿了一把剑,不过那剑精致到跟个装饰品似得,看着没多大杀伤力。
红衣女主撞撞自己身旁的男人道,“这伙人看着挺有钱,今晚是笔大买卖。”
那男人抬眼一瞧,手里拿刀切肉的刀法十分娴熟,他道,“别轻举妄动,我看那背着大□□的小家伙就不是好对付的,而且那青衣男人,刚刚走过的时候大堂还过了一阵凉风,要不要动手得视情况而定,别遇着高手。”
红衣女子嗔怪一句道,“什么高手不高手,再厉害的人一碗酒下去就能闷倒,到时候不还是任由我们宰割了?”
切菜男人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伙人,气息和脚步声都同旁人不一样。”
红衣女子并未听进去这话,她只扔了自己手里的洋葱,忙忙朝外道,“我倒是听说他们有位公子挺挑食,可别你做的东西不合胃口,人家不吃了才麻烦,我先去打听打听,你暂时先做两道,然后等我指示。”
切菜男人望着那背影摇了摇头。
嬴嗣音带着沈清寒上的是二楼,他们住最大的那一间房,房间推开,摆设不多但是至少干净,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被子摸着也松软舒服,沈清寒算是满意。
嬴嗣音坐到床沿边问道,“洗澡吗?要洗就让则笑去给你烧热水。”
沈清寒把长剑放到桌上,拎了拎茶壶,发现里头没水后又放下了,“不洗了,我这什么也没干,他今天就闹腾不爽成这样,要是再让他去烧个水,那不还真的拿他那□□又来轰我。”
嬴嗣音躺到床上道,“则笑那孩子从小就调皮,惯坏了,小孩子脾性,你别太上心。”
沈清寒道,“我可不敢。”
房间门被人敲响,沈清寒还来不及说话,那红衣女子已经推门进来,同沈清寒的媚骨天成不同,那女子是浓妆艳抹,一身的脂粉香气。
嬴嗣音远远躺着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沈清寒抬头道,“别过来。”
大抵是语气不好,所以还真惊的那红衣女子脚下一顿。
沈清寒又道,“有事说,没事出去。”
红衣女子讪讪一笑,见这两位大爷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于是便没再上前拉拉扯扯,只是恭恭敬敬的问候道,“我们当家的在楼下做菜,想问问两位爷的口味,是好甜还是好辣,多油还是少油,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是不吃的。”
沈清寒道,“我不吃。”
嬴嗣音道,“多少吃点吧,你就早上喝了一碗粥,不饿吗?”
红衣女子顺着嬴嗣音的话道,“是啊,这位公子,我家的饭菜真的特别可口,好吃不腻,香辣爽口,保管你是吃了一回想二回,尝尝吧。”
本以为有人帮着劝还能让这沈清寒动摇几分,哪知道人家压根儿谁的话都没想听,沈清寒只是不耐烦的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的茶壶道,“麻烦替我添一壶热水上来。”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内,看起来也是没有再吃东西的念头,沈清寒脱了鞋,径直翻身到了嬴嗣音躺着的内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