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凄厉的笑声,“你手上的戒指是我哥哥的尺寸吧。他对冯炎身上的每一寸记得比谁都清楚。这么深沉的一份爱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杨凤霖,你和冯炎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自己也不敢想吧。”
杨凤霖一声轻哼,带着八角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八角紧跟在他身后,“少爷,大皇子妃多半脑子不太清楚了,她的话,您别多想。”
杨凤霖不甚在意的笑笑,放在口袋里头的手却下意识的收紧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根本无解。
活着的人和一个死人比谁重要,实在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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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中秋假期来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哟~
中秋假期的更新情况是,缘更~假期要好好休息一下,陪陪家人。
周五和周六晚上八点之前如果没更,那就是木有了~尽量抽时间写~
谢谢大家~谢谢陪着我的姐妹们,爱你们~
第十三章 大皇子妃不见了
陈震要回皇城那天,杨凤霖特意见了他一面交代他一件事情。
陈震听完,有些不明白。
“暗地里打听大公主的女儿?”
杨凤霖手里捧着小手炉,喝着热茶,“没错,已经被传烂的那些消息我不要,我要你去查的是她背后的男女关系。”
陈震正色道,“知道了。”
杨凤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让你查这个?”
陈震板着一张脸显然对这个不好奇,“吩咐下来的事情我尽力做就是了,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杨凤霖撑着下巴,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遍,真没看出来,你这点还挺让我喜欢的。
“这封信你回皇城以后交给杨家商行的经理,以后你需要用钱直接上他那里取就是了。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从别人嘴里套消息可少不了这个。”
陈震将信收进怀里,“还有其他事情?”
杨凤霖仔细想了想,眯着眼笑嘻嘻看着他,“别让厉染知道。”
陈震走了,八角提着茶壶给杨凤霖续茶,“少爷,我听说那位大公主家的千金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唱戏的。您真的认为,大公主会把他女儿送给七殿下?可他们这辈分,这……这也太乱了。”
杨凤霖起身深了个懒腰,弹了一下八角的脑门,“你都说是听说了,我要的不是听说,而是实证。这些人,为了权利有什么干不出来。”
杨凤霖拿了外套,“走吧,我们去花楼转转。”
走到院子里,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落在杨凤霖深黑色大衣上,伸手一弹,杨凤霖感受着指尖残存的冷意。
我可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就算真有一天厉染不得不和大公主联合,她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室,也要问问他愿不愿意。
杨凤霖带着八角进了花楼,花娘翘着兰花指将他迎进来,“哎哟,您这气生完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杨凤霖将手里一瓶香水扔她怀里,“给你的,国外的好东西。”
花娘打开盖子喷了一点在衣服上,“来就来吧,还带东西给我,怎么好意思。”
杨凤霖指着她,搂过她的肩膀,“我可求你了,姐姐,能好好说话不。”
花娘往他怀里一靠,“不闹你了,来吧,和我一起吃顿饭,知道你要来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糯米藕,你知道要在这冰天雪地的太原道弄到藕有多难吗,我这是托人……”
杨凤霖笑看喋喋不休的花娘,回头给龚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在门口守着。
喝着热乎乎的酒,吃着甜糯糯的糯米藕,杨凤霖舒服了。
花娘用帕子捂着嘴角,“凤霖啊,你今后什么打算啊。这厉染都接手太原道了,这是打算要争王位了。”
杨凤霖懒洋洋的半靠在椅背上,“我还能怎么办,帮他呗。”
花娘挪着椅子靠近杨凤霖,“其他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有件事情我倒有些好奇。凤霖,厉染要当王,就不能没有子嗣,他今后要是要纳妾,那你……”
杨凤霖乐了,“他想纳妾,我还能不让?难道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嘛?”
花娘切了一声,“你这态度我可不满意啊,你至少该显露出一些不愉快才正常吧。”
杨凤霖拿起小酒盅仰头喝了杯中酒,辣得眯起眼睛,“难过有用吗?师父你在皇室待过,那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难过,对任何事情都起不了帮助。厉染决定踏上这条路,他今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位,没有坚韧的意志和决心怎么成王?”
花娘夹了一块糯米藕放在他的小碟子里,“那你呢,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哪里?”
杨凤霖仰着头,揉着酸胀的额头,“我啊,他的身边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花娘眼神黯然,“也许……会有不一样……”
杨凤霖坐直身体,倒了一杯酒,举在花娘面前,“我不要不一样,我只要他能成王。”
杨凤霖这酒喝得舒服,花娘将他送到门口,“凤霖,我和你说的那几人,你可都记住了。你要想办法联系上他们,虽然现在原来辅佐皇室的九卿都没落了,但他们的威望还在,厉染要顺利的上位没有他们不行。只要他们肯支持厉染这件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杨凤霖抱了抱花娘,“我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梁羡颐的人没有来花楼找你麻烦吧。”
花娘抬手理着杨凤霖有些凌乱的领口,“我这门口成天这么多官兵看着,就是想找我麻烦也不容易。梁羡颐可是个定时炸弹,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不会轻易放弃。现如今厉染要争王位,正是关键的时候,他要是从中作梗会是不小的麻烦。”
花娘说的这点,杨凤霖早就想到了,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梁羡颐出手,他要找机会见见他。
正想着,远处跑来一个士兵,看见杨凤霖突的跪在地上,“亲王殿下,七殿下让您赶紧回去,冯将军!冯将军怕是不行了!”
冯将军死了,死在太原道的深冬。杨凤霖赶回去的时候冯将军已经蒙了白布,他身前站着厉染。他走过去握着厉染冰冷的手,两个人并肩靠着,许久没有言语。
直到冷气从脚底蔓延上来,杨凤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厉染才回过神,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杨凤霖。
杨凤霖摸摸他冰凉的脸颊,“没事,你还有我。”
厉染垂下头靠在杨凤霖的肩膀上,杨凤霖摸着厉染的后颈,
“你是他的骄傲。”
冯将军在太原道火化,骨灰要带回皇城供奉在伽蓝殿。冯莹得知冯将军的死讯大闹着要出去,把手指骨都给敲断了。
杨凤霖曾问厉染,是否让她给冯将军上柱香,毕竟她是冯将军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厉染拒绝了,说她不配。
杨凤霖没说什么。
冯将军去了,厉染成了太原道真正的驻军司令,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冯将军的身后事都是杨凤霖一手操办的,半个月下来人足足瘦了一圈。
等他终于有时间空下来关心厉染,已经快要过年了。
有一次他去军部看厉染。
没有通知任何人,杨凤霖突然就去了,厉染却没在军部办公室,杨凤霖找了许久才在军部操练室一处角落看见他,那时他身穿军装负手而立,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肩膀上已经有了积雪,他在这处站的时间不短了。
他的神情为何如此忧伤?杨凤霖没有叫他,独自一人转身踏上了来时路。厉染,你并不快乐,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对王位从来就没有渴求,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将近年关,杨凤霖身前放着一堆账本,他看到半夜,厉染还没回来。杨凤霖打着哈欠关了灯,想去休息。
八角匆匆从外间进来,“少爷,不好了,大皇子妃咬断了手腕上的……流……流了……好多血……。”
杨凤霖披上外衣,“赶紧送军部医院。”
杨凤霖深夜赶去医院,医生说还好送来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杨凤霖坐在病房外头的椅子上,厉染留着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
叫来龚全,吩咐他这段日子大皇子妃在医院需要人服侍,把先前她在皇宫里带来的侍从叫来。
龚全叫人去了,杨凤霖转身一个喷嚏,觉得头有些晕,八角一把扶住他,觉着有些不对,“少爷,你的手好烫,少爷你发烧了!”
昏暗的病房里头,冯莹睁开眼,趴在她病床边的侍从感觉到动静,直起身子,“大皇子妃。”
冯莹赶紧捂着她的嘴,“我让你打听的地方,你打听到了吗?”
侍从大睁着眼,慌乱的点点头。
冯莹松了手,躺倒在床上,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
杨凤霖病了,这段日子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太原道又冷,前段时间还感觉有些鼻塞,也没注意,没想到急着来医院晚上一吹风就烧起来了。
医生给他打了针,杨凤霖躺在床上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八角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身体,“少爷,真的不告诉七殿下吗?”
杨凤霖挥着没啥力气的手,“他那头事情多,别告诉他。我打了针,这烧应该能退下来。”
八角眼眶红红的给杨凤霖盖上被子,“少爷,自从您和七殿下在一起,身体倒是没以前好了,要不要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调理一下。”
杨凤霖抱着枕头,“瞧你说的,不就是太累了吗,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才会这样,等我缓缓就好了。”
八角噘着嘴,缓缓,您倒是缓啊,这一天到晚的怕是陀螺都没您忙。
这一晚上杨凤霖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出了很多汗,换了几次衣服。
次日一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口干得很叫了几声八角,没人回。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水刚拿起来,只见八角从门口跑进来,太着急还摔了一跤,顾不上疼,“少爷,不好了,大皇子妃不见了!”
杨凤霖手中的杯子一翻,茶水散了一桌子。
第十四章 少爷!
冬天的太原道早上阴沉,没有阳光。阴森的墓园里,随着冷风起,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宛如人语,树林尽头一座孤单的墓前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摘下帽子,下头是一张惨白枯瘦的脸。
冯莹在墓碑前半蹲下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绑着绷带的手伸向墓碑想摸一摸,快要摸到了又停了下来,她不敢。
无神的双眼盯着墓碑良久,干裂的嘴唇扯了扯,她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
“哥,你恨我吗?”干哑如枯柴的声音,随着风声隐没在树林里。
冯莹撑着身体跪了下来,“涛儿长得很像你,可惜你见不到了,你在人世间飘荡了这么久有没有进过皇宫,见过他。”
冯莹抓着墓前的枯草,低声咳嗽,“你这么做,值得吗?厉阑峤喜欢上杨凤霖了,而你为了他埋在这冰冷的地底下,看着他和别人恩恩爱爱,你难受吗?”
一阵嘶哑的笑声,撕裂了干燥的嘴唇,冯莹抹掉嘴上的血迹,“哥,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你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他,我想让他痛苦,凭什么他和杨凤霖风流快活我们却要过得这么凄惨。”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明知我给你下毒,你还要吃下去,为什么?
婚礼那天,你明知道去救他会死,你为什么还是去了?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吗?你护着我长大,小时候是你拉着我的手趟河,背着我上山摘小花,我不喜欢吃的,你吃,我喜欢的就算你多不舍得也会给我。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都是厉阑峤,如果没有这个人,我们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兄妹。他令我们如此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他活得轻松快乐。”
冯莹喘着粗气,趴倒在墓前,手指已经冻得通红,她往前爬着,爬到冯炎墓碑后头,僵直的手挖着已经冻得如铁一般的土,不一会指甲就开裂流血,冯莹如同没有了痛觉,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哥哥,我还给你,把什么都还给你,来世你不要再遇上他,不要再爱上他,也不要再遇上我了。你要逍遥自在,娶妻生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父亲和你都希望我有一个平凡的人生。那时候的我只想证明自己,冯莹绝不是只能被你们护在羽翼下的花。现如今我才明白平凡的可贵,可已经来不及了。”
十个手指头已经血肉模糊,本来就断了的几根指骨,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墓边挖了一个小小血坑,冯莹盯着那小坑,一滴眼泪落进那已被鲜血混合得看不清原来泥土颜色的斑驳坑洞里。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囊放进小坑里,用泥土紧紧埋住,从边上扒拉了许多枯草盖在上头。
做完这些,冯莹退回到墓碑前,黑色的斗篷脏污不堪,她无力的张开眼,盯着那空白一片的石头墓碑。雪花飘落在她黑色的斗篷上,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墓碑,眼前逐渐模糊,抓了几次都没碰到。恍惚间冯莹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已经干枯萎黄的头发被人轻轻抚着,冯莹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了,“哥哥,是你吗?”
回答她的只有凛冽的寒风。
八角没能拦住还在发着低烧的杨凤霖。
杨凤霖派龚全到军部将冯莹失踪的消息告诉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