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犬为宦[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油炸糕

作者:油炸糕  录入:07-26

  不料谢渊非但不觉得其失礼不说,反倒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个做成了赵悯生模样的小泥人。
  “无妨,这些东西我很喜欢。”
  谢渊嘴角带笑的与人说了一句,而后便抬手端起了王起呈上来的醒酒汤。
  “殿下,将这醒酒汤喝了吧,去去酒气,能好受些。”


第22章
  赵悯生瞧着谢渊递过来的那碗醒酒汤,有些不情不愿的接到了手中,他生平最受不了这些味道奇怪的汤药,可如今这药是谢渊递过来的……
  那醒酒汤被装在白瓷碗中,药汁漆黑,味道奇怪,实在让赵悯生瞧着便觉得有些反胃。
  可如今正当着谢渊的面,他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不肯喝,难免又会让人觉得他太娇气,一个大男人吃个药还磨磨唧唧的。
  赵悯生端着药碗,抬头瞧了谢渊一眼,而后才狠咬了两下后槽牙,将这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见人喝完,王起便收拾了碗碟,退了下去。
  赵悯生与人相对着坐在床上,既不说话,也不再笑,自打喝完这醒酒汤以后,他那脸上便一直苦森森,直到王起完全退出了门去,他方才抬手指了指谢渊怀中的那些酥饴糖,有些委屈巴巴的跟人说了句。
  “我能拿一块儿你的糖吃吗?”
  谢渊瞧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被人逗得有些发笑,抬手递了颗糖到他手上。
  “这不就是殿下买的糖吗?为什么想吃还要问我呢?”
  赵悯生口中苦味难忍,方才拿到这糖的那一霎那,便赶忙将其去除了外边儿的纸皮,将其填进了嘴里含着。
  “我既然把他送给督公了,那这糖便是你的了,即便是我自己想吃,那也得先问问老师给不给啊。”
  一碗醒酒汤喝罢,随着赵悯生的酒气渐消,没过多一会儿,他二人便也就熄灯就寝了。
  如今年关将至,谢渊府内府外忙的昏天黑地,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一样,如此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赵悯生虽然有心想让人在他这儿多歇一歇,可却也知道那并不可行,如今这个时候,他若是再每日缠着谢渊不放,那才真是要给人添麻烦。
  所以自第二天一早,谢渊从涛蕴院中走了以后,他二人便一直再没见过面,只偶尔的有过几次书信联络,直到了除夕这天。
  每年除夕佳节,宫中照例都会举行一次宫宴,除去妃嫔与皇子外,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皇帝身边的近臣,被邀请在内,谢渊便是其中一个。
  宫宴设在晚上,赵悯生坐在皇子的席位之中,斜对面的坐位上便是身着了一身官服的谢渊。
  又是许多日没见,这人看着却比生辰之时,略微的胖了点,看起来应当是没再继续亏待着自己了。
  赵悯生抬起头,瞧着人腰间那个绣着渊字的香囊,嘴角微微的泛起了几丝笑意。
  谢渊正端着茶杯与周围的大臣们寒暄,察觉到赵悯生正在看他,便也随即转过头去,瞧了人一眼,举起茶杯对人遥遥一敬,以示礼节。
  赵悯生瞧见谢渊看他,心中更是欢喜,赶忙也拿起茶杯还回一礼,顺带着还用唇语默默的对人说了一句,“除夕安康。”
  谢渊打暗庭中摸爬滚打出来,对于这些唇语手势的也一直都有所了解,故而如今远远的瞧着人唇瓣微动,他便能知道人说的是什么。
  他二人许久未见,到了席上相互之间递送个眼神,本也是情理中事,可这要是落到了某些人眼里,瞧着就像是谢渊已经站到了赵悯生的队伍里。
  宫宴方才开始,舞姬们方还没全上来,赵悯生的身边便已经默默的多了两双眼睛,承王与陵王那两个人,早年间都曾动过要拉拢谢渊的心思,可奈何不论是金山银山,还是娇妻美眷,谢渊都全然不动心思。
  那个时候,他二人还以为他是真的只忠于皇帝,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不开眼,竟然站到了赵悯生的队伍里。
  虽说这家伙,身后除了那个不开窍的李青外,近乎是一无所有,可谢渊的实力到底还是不容小觑,若是他当真打心眼里想要与他们作对的话,即便是他一人孤掌难鸣,也断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好果子吃。
  有这两位兄长坐在旁边,赵悯生如今的处境简直就像是一只受难的羔羊,身边虎狼环伺,尤其是这左右两只,眼睛盯在他身上,简直都要盯到发光了。
  赵悯生左右微微转头,瞧见了这二位的眼神,却又不动声色的将头转了回来,既没与人搭话,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默默的瞧着殿中舞姬的曼妙身姿,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盘中的菜肴。
  这些个舞姬皆是自小在宫中由专人养起来的,小到吃食衣着,大到礼仪规矩,皆有专人教导管着,虽能歌善舞,身姿曼妙。但赵悯生瞧着,却总觉得太过没有特点。
  大致扫上去一眼,看起来都觉得一样,无论是举止衣着,还是眉眼表情,全然都是一个样式,就如同从小就都把他们放到同样的模子里边养起来的一样。
  不像谢渊,即便是站在吵闹的人群之中,也总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赵悯生如此想着,不由的便眼神一转,朝着谢渊那边看了过去,这人今日穿着一身官服,头戴金丝纱帽,腰佩玉带香囊,看上去略显威严,却也比往日瞧着还要好看。
  赵悯生瞧着瞧着,便看入了神,手中的端着茶杯,却也一直都忘了喝,直到台上的太后发话,突然唤到了谢渊的名字,赵悯生才如梦方醒的浑身抖了一个激灵,就连那茶水都微微的洒出来了点。
  “今个儿可谓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如今也已经酒过一巡,不若就请谢督公来抚个琴吧,哀家也有断时日没听过你的琴声了。”
  太后这话一说,底下便有许多人跟着副和,你一言我一语的,生怕错过了这个能拍人马屁的机会。
  “太后说的是,谢督公的琴技在大楚之中,可谓一流,今日有幸,我们也想听一听。”
  “那我们便沾一沾太后您老人家的光啦。”
  众多声音之中,唯有陵王不同。
  “哼,宫宴抚琴,与方才那些舞姬有何区别。”
  赵展这话说的声音不大,若非是赵悯生就坐在人旁边,那断然也是听不见的。
  既然是太后发话,谢渊自然也是不能拒绝,待这些马屁精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完以后,谢渊便从坐位上站起伸来,走到殿中,行了一礼。
  身边的小太监们,便趁着此时,将备好的古琴抬到人跟前来,谢渊便坐在殿中间弹奏。
  只见人正襟危坐,左手捻弦,微微试了一下琴音,一声琴鸣清泠泠的回荡在殿中,周围万籁俱静,只剩下这声琴鸣,还在殿中犹如绕梁之势般,悠然的环绕着。
  正当谢渊微微弓起手背,准备开始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赵悯生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台上微施一礼,笑着说到。
  “今日除夕,本是最热闹的一天,让督公独自抚琴,岂不显得寂寞,不如我来击缶,一同助兴?”


第23章
  赵悯生说罢,便从席位之间走了出来站到了谢渊的身边,周围所有人瞧着他这样,也都不敢轻易搭茬,一时间气氛简直如同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凝重,唯独只有太后,依旧是满面慈容的坐在台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台底下的小太监一时间也没了想法,站在一旁楞模楞眼的笑着谢督公,不知自己到底是去是留,赵悯生瞧着人那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便朝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人前去替他拿缶。
  那小太监虽也是看清了他的一丝,却一直迟迟都不敢动。
  毕竟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还未曾发话,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如若此时他贸然的将缶拿出,万一触了在做哪一位的霉头,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除夕这么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在这儿丧了命去。
  赵悯生站在殿中多次朝人示意,可那太监却如同瞎了眼般,全然不理,直至后来皇帝发话,他才终于手脚麻利的行动起来。
  “既然淮王执意如此,那便允了吧。”
  那皇帝坐在高台之上,望着台下的赵悯生,略带些犹豫的摆了摆手,随后又迅速的抓起了酒杯,遮掩住了自己那略微有些不对劲的情绪。
  正殿的门四敞大开着,从殿内直直的望出去,抬眼便能瞧见屋外的红灯与白雪,几阵微风吹过,殿外的台阶之上偶尔还会有几只麻雀稍作停留。
  赵悯生站在台下,微微轻扶着身前的陶缶,此人此景,不由的便让皇帝想起了从前舒妃还在的时候。
  舒妃生于李家,是将门之女,虽知书达理,品行温婉,可对于音律之事她却一直很不在行,不似其他妃嫔那般精通。
  后宫之中皇后善舞,珍妃擅琴,唯独她什么都不会,后来有一次除夕夜宴,珍妃便故意提出合奏之事,欲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人难堪。
  那时候舒妃便是以陶缶,与人齐奏,虽然她不通音律,即便是简单的击缶,也奏的乱七八糟,很有故意给人添乱之嫌疑,但她那时憨态可掬的神态与身影,却一直存在于皇帝的脑海之中。
  自她走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将小女子的娇憨,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了。
  那皇帝眼瞧着台下的赵悯生,眼中若有似无的流露出几分伤感之意。
  赵悯生的眉眼与他母妃有几分神似,平日里他还不觉得,可一到了如今这般场景中,就难免让他思及故人,心生感伤了。
  台下谢渊的琴声清冽婉转,如鸣佩环,赵悯生的陶缶虽算不得有多厉害,但起码让人听着也很舒服,与琴声相比也不算突兀。
  谢渊坐在台下,双手扶琴,姿态悠然,好看极了,上一世赵悯生虽也瞧过谢渊抚琴,却从未与人合奏过,如今这般与人一同站在台下,比肩而立,倒真让他觉出几分伯牙子期的感觉来。
  虽然他这缶击的业余,完全配不上什么高山流水之名,但谢渊的琴声却是当真的好听。
  时而清泠泠如檐下落雨之声,时而浪滚滚成波涛汹涌之势,指节微动之间,便能轻易的带动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一曲终了,场中人却依旧沉浸在乐曲之中,直到台上的太后先乐呵呵的鼓起掌来,周围的众人们,才开始跟着鼓掌称赞起来。
  “谢督公好好琴技,本宫今日能够听此一曲,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儿臣也这么觉得,往日曾听人说督公琴技出神入化,弹出的琴音犹如珠落玉盘之音,有绕梁三日之势,今日终于有幸亲耳听见一次了。”
  珍妃坐在一旁的侧坐上,听闻太后鼓掌后,第一个上赶着来拍马屁的便是她,而后又是她儿子承王。
  那赵宁瞧上去的确是比赵展有头脑的多,而且也更能忍,上一次谢渊收拾了章宏才,那便等同于是在他们母子俩的心尖上剜肉一般,可饶是这样,他也仅仅是在被责骂的当天,对着谢渊略微有所失态罢了。
  到了今日,他依然还是能够对人说得出场面话,而赵宁就不一样了。
  自打谢渊上来抚琴开始,他便一直都是那一副瞧不起的人态度,不是在底下偷偷的嘀咕,便是以一种颇为不屑的眼神,向这边瞧着,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瞧着,便觉得难受。
  “娘娘与殿下谬赞了,如此赞赏臣万万不敢领受,今日所弹此曲,也只是希望能在如此除夕之夜,为陛下与太后稍微助兴罢了。”
  “好,谢督公弹得很好嘛,不必太过谦。”
  那皇帝坐在高台之上,望着台下的谢渊,却也只淡淡的说了如此一句,而后便将视线全然转到了站在人身侧的赵悯生身上。
  殿外的雪夜中隐隐传进来了几丝风声,月光照在白雪之上,又通过白雪渐渐的映进了殿中。
  那皇帝屏气凝神的望了人许久,眼神深远而又复杂,让人一眼看上去,很难摸清他的情绪。
  就这样良久,赵悯生才瞧见人淡淡的吐出一口浊气,略显疲惫的朝着他慢慢招了招手。
  “来,你过来,离朕再近一点,让朕好好看一看你。”
  赵悯生明白,这人之所以露出这副神态,是因为他方才的神态,让人想起她的母妃来了,于是便十分配合的走上前去,在离人更近的地方,安静的站下。
  昂首抬头的对上人的眼睛,方便人进一步的观察,好从而寄托他那突如其来的哀思。
  “唉,转眼间你已经成年了,自从你母妃病逝后,这许多年来,是朕没能照顾好你,是朕……害你吃了这许多年的苦。”
  那皇帝瞧着眼前的赵悯生,一番话说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了些许的哽咽,看上去实可谓是情真意切。
  殿中的乐器已经被宫人撤下,谢渊站在人身后,眼瞧着身前赵悯生的背影,听着那皇帝的话,心中不由的便泛起一阵心疼。
  赵悯生这些年来所受苦楚,旁人远不能想象,又怎么能是他这个当父皇的三言两语,便能安抚的。何况今日,若非是赵悯生殿中击缶,勾起了皇帝些许的回忆,这些话只怕是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说。
  “罢了,你如今也已经成年,虽还未纳妃,但朕特赐你一处宅院,准你出宫立府,便当是对你的补偿吧。”
  那皇帝说至此处,面色已经微微有些缓和,言语之中也不似方才那般伤感,立府这事与其说是补偿赵悯生,其实到更不如说是安抚他自己,安抚他自己对人突如其来的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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