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听见谢渊这迟来的守礼,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他,只见人一直不间断的笑了这么久,如今已经乐没了力气,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眼角闪闪烁烁,已经笑出了些许的泪光。
“殿下是主,谢渊是仆,主仆有别,本来就应该叫奴才。”
谢渊说着话的时候,说的断断续续的,有些字眼已经近乎只有些许的气声,吐字也不甚清晰,看得出来是被人折腾了个够呛。
窗外的阳光带着些暖意,透过木质的窗棂照进屋内来,两人身旁的书案上,泡了没一会儿的茶水,正不断地散发着带有着浓厚茶意的香甜,那甜意随着热度飘散到屋中,冲淡了这满屋子的墨水味。
“谢渊。”
本来以为他还得闹腾一会儿,才能老实下来的赵悯生,竟在听见了谢渊的这一句话后,便立马的将人放开来,双手一边一个的撑在了椅背与扶手上,将靠在椅背上的谢渊,完全的圈在了椅子里。
就连前一秒还十分嬉皮笑脸的眼神,这一秒都变得异常的认真。
赵悯生一本正经的认真对上了眼前人的眼睛,看了几秒,而后才又以一种极为深沉的嗓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们不只是主仆关系吧?”
赵悯生的这一句话说出口以后,便马上瞧出了谢渊那在一瞬间的僵硬,与此同时,他也只是双手攥拳的看了赵悯生一眼,随后便很快的低下了头去,连眼睛都不知道要盯着哪儿看才好。
赵悯生的这一个问题,让谢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跟人说什么好。
虽然二人早在之前,便已经互相表明了心中的爱意,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是一直都还没有被定义。
有关于这一部分,谢渊一直都有想到,却也是一直都在逃避。
赵悯生如今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未来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而他却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一个太监。
这样的他,在免对赵悯生的时候,总是会难免感到一丝自卑,让他没有勇气,理直气壮的对人说出那一句想要将人独自占有的话。
在涉及到赵悯生的领域里,谢渊总是表现的异常勇敢,勇敢到可以为了人不顾一切的豁出性命。可同时却又异常的胆小,胆小到不敢连一句想要将人独自占有的话,都不敢说。
“奴才……”
谢渊低着头,逃避了很久以后,都不见人有所退缩,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空握了两下拳头,抬起头对人的双眼,眼神飘忽的勉强张了口。
哪成想,这奴才二字刚才说出了口,赵悯生便眼神凌厉的猛瞪了他一眼,多年那以来,在皇帝身边察言观色的经验,让他对于赵悯生这一眼中的深意,心领神会。
于是便赶紧抿了抿嘴唇,再瞧了人一眼,颇为不熟悉的说了一个,“我。”
这一次,倒是让赵悯生感到非常满意。
“我,我……”
“督公!您之前吩咐下来要我们探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谢渊这边才我了几声,还没等我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便被突然杀出来的段杰给直接打断了。
事出紧急,谢渊当时下令的时候,就曾有吩咐过,只要是查出来了结果,不论何时都可以直接报告给他。
所以此次段杰拿了部下的密信过来,也就按照当时谢渊所说的,没有等人通传,而是直接推门就进了书房内。
只不过这刚一推开门,门内的画面,就让他有那么一些的傻眼。
“我……是不是应该等一会儿再过来?”
桌上的两杯香茶,此时还正在冒着热气,段杰站在门口,一只手都还没等从门板上松开,便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继续进来,还是转身离开。
谢府书房的门,也因此而四场大开着。
赵悯生双手支在凳子上,听见这话,连头都没回,只是仍然还用那一副表情,瞧着眼前的谢渊,好似是在等着他的决断。
“无碍,你来的正好,把密信拿过来,顺便再把门带上。”
谢渊说着微微抿了抿嘴唇,从那椅子上支起了上半身,并且还动作温柔的在赵悯生的脸颊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赵悯生对其的反应心领神会,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乖乖的站起身来,坐到了一旁。
那密令又段杰直接的交到了谢渊的手里,赵悯生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却也能从谢渊的表情中猜出来,应当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渊说着,将那密信收在了一旁,转身走到了窗边。
“坏消息?”
赵悯生一面摆弄着那书案上的茶杯,一面对谢渊如此问了一句,可是人的回答,却有些令他诧异。
“不是,好消息。”
就方才赵悯生的观察来看,谢渊瞧那密信的时候,眼神凌冽,嘴唇微抿,绝对不应该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啊。
“暗卫们查到,当年舒贵妃的事情,如今应当还有一个人知晓。”只不过这个人稍微有一些难搞。
谢渊的话,只对人说了一半,这一个消息,对于他们二人整体来看,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
珍妃封后在即,在这种时候,能够追查到有关当年的蛛丝马迹,都已经算是万幸,更何况是直接出现了一个很可能直接知道内情的人呢。
“是吗?那可真是老天助我。”
赵悯生说着,看上去十分轻松的冲着人挑了挑眉,浅尝了一口茶水,可是实际上内心之中,却对于谢渊说所的话,暂时保存了疑惑。
他虽然知道谢渊不可能会骗他,但是也怕这个傻子会为了促成他的这一件事,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毕竟如果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的话,他方才也断没有理由,会显露出那种表情。
只怕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谢渊故意对他有所隐瞒的,赵悯生瞧着眼前的人,默默的放下了茶杯,并没有直接出言戳穿他,只是暗暗的留了个心眼,打算在最近几天,对于谢渊的动作多加留意。
谢渊的确没有偏他,只是如他所想的,故意的隐瞒了一些事情,在方才的密信之中,暗卫们虽然确实查出了还有一个人,应当知晓当年舒贵妃之事,但这一个人,如若不是付出一定的代价,只怕她也是不肯站在赵悯生这一边的。
此时赵悯生与承王在朝堂之上,可谓正是针锋相对,势均力敌,但一旦只要珍妃坐上了后位,那么留给赵悯生的机会,便会变得十分渺茫了。
所以眼前的这个机会,谢渊是一定不会放弃的,只是这其中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他绝对不能让赵悯生知晓。
那信中所提到之人,是后宫之中的慧妃,她是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年头最久的妃子,当年在皇帝还在王府之时,她便已经嫁到了人身边伺候了。
此人家势优越,其父亲是前朝的丞相,如今虽已经不再为官,但在朝中也还是颇有分量,当时皇帝之所以会取她,也正是看上了她在家势上对于自己的助力,而非是她本身。
以至于她自嫁给了皇帝的那一天起,便一直都没有太得宠过,虽说不论是位分,饮食,还是穿戴上,皇帝都从未苛待过她,甚至还时常的对她有所赏赐。
可是却也从未将她放在心里过,平日里几乎一年都不会去到她宫里几次,以至于她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深宫寂寞,难以排遣。
谢渊从前在后宫之中伺候的时候,倒也曾经有幸和人有过几面之缘,早在那个时候,她便总是隐隐约约的有所表露,却全都被谢渊一一的拒绝了。
此次谢渊再去有求于她,只怕有些事情,也是必不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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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在后宫之中,像是她这样饱受深宫寂寞之苦的妃子,也不只慧妃一个,会对他们这些个太监动歪心思的,也不只她一个。
早年间,谢渊在这后宫里,也算是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对于这些苟且之事,看得多了也就早已见怪不怪了。
况且对于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太监来说,要想能够爬到人上人的位置,这个方法,永远是屡试不爽的,只要你稍微动点心思,找到个明主跟着,平日里讨得人欢心,总是会有你好日子过的。
而慧妃对于这些人来说,自然也就是如今这后宫之中,最大的明主。
哪怕是不得皇帝宠爱,但就论起家势,在这后宫之中,就总得有她的一个位置,但凡是你要能讨得她的欢心,那么今后你在这后宫之中便几乎是不用再愁了。
早些年间,谢渊初次见人的时候,还是个后宫伺候了没多久的小太监,没权没势的在这宫中,虽不似在马厩之时那般受人欺负,但若是他想要尽早的再进一步,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那时,慧妃便在言语之中,暗示过他,只不过被谢渊想也没想的就拒绝掉了。
许也是在马厩时被人欺侮所落下的毛病,致使谢渊自打从那里出来以后,便一直都很排斥与他人的身体接触。
平日里伺候主子的时候,草草的接触人两下,他还尚可以勉强忍受,可是一旦想到,他要被别人长时间的碰触,他这心里就总是止不住的犯恶心。
谢渊的这种怪癖直至现在,也还没好,到了如今都已经重活一世,谢渊依旧还是会对于除去赵悯生以外人的碰触,感到恶心,只不过平日里对于这一点他隐藏的很好,所以便鲜少有人知道。
如今珍妃封后在即,惠妃手中所掌握的事情,对于赵悯生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可是……
一想到他去找人以后,她势必会提出的条件,谢渊便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按理来说,他只是个太监,算不得真正的男人,所以即便是他真的答应了惠妃的要求,也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来。
这样一想,在如今这样一个危难的局面里,他就应当老老实实的满足惠妃的要求,与人进行一个交易,并且以此来帮助赵悯生,阻拦珍妃封后。
可是明明知道这么做,是此时最有利的决断,谢渊他这心里却总还是决定不下来。
如今他方才与赵悯生互相表明了心迹,虽说二人之间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但是谢渊仍旧还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来。
自打瞧见了这密信以后,赵悯生便总觉得谢渊有些心不在焉的,有时候两人之间还说着话呢,他便开始自顾自的皱着眉愣起了神来。
赵悯生虽然明知道谢渊这副模样不太对,却也一直都没多说话,只是暗暗的多加注意了人一些。
谢渊如此难以抉择的思索了好几天,仍旧还是无法拿定主意,直到某一日,在朝堂之上,皇帝因为一件小事,便大骂赵悯生,袒护承王。
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一日正午时分,一个人去了惠妃的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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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慧妃的山桦宫在这后宫的深处,打从进了后宫开始算,弯弯绕绕的还要走上很久,那地方本就偏僻少人,如今看来也算清净。
偌大的一个山桦宫,只她一个人独住,地方宽敞,下人众多,吃穿用度无不是精细的挑拣过后,再一一送过来的。
所以这些年来,在外人眼中,慧妃一直都是后宫之中过的顶好的,可这深宫冷院的寂寞苦楚,大概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后宫中的女人,多半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这能够一直荣宠不衰的又能有几人呢。
今日的谢渊久违的没有带仆从出门,只身一人入得了后宫,先是去到太后那里,给他老人家请了个安之后,没过多久,他便从中出来,转头去往了慧妃宫里。
最近这些时日里,太后也不知道是怎得了,原本一直颇为硬朗的她老人家,近些时日,身子骨竟还忽然间不爽利起来了。
虽说不上是什么大病实病,却总是让她困倦疲乏,深思倦怠,终日里常常是提不大起来精神,太医院里的太医来来回回换了几个,却是全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都只说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让太后平日里好生休息,多加保养,还特地多给人开了些燕窝参汤,加以进补。
太后这身子不爽,谢渊也不便再多打扰,只稍坐了一会儿,便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没过多久便走到了慧妃的宫中。
此时她正悠闲的坐在宫中,由下人们伺候着染指甲,一听见人通传说是谢渊过来了,只见她那一双眼睛都跟着亮了。
自打早些年间,她第一次瞧见谢渊,便对人的长相颇为中意,只不过他文韬武略样样皆是不凡,所以很快便在朝中站稳了立足之地,所以从没对她的暗示邀请有过动心的时候。
久而久之的,谢渊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她虽是也越发的对人着迷,却也几乎是死了这一条心思。
谢渊是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弄权之人,凭借着他如今的地位,只怕是稍微勾勾手指,都能撼动一整个家族的命运,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一个在后宫之中备受冷落的女人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