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防护面罩。”郁尘说,“安西靠近沙漠,连年风沙,军中将士便自己设计了防护面罩,防风沙的效果超好。”
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郁尘直接扑上去把人抱在了怀,激动地道:“煜儿,你果然是哥哥的好帮手,这办法好。”
上官子煜哀痛,“腰,腰,我的腰,痛死了,你能不能少用点力气。”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过来我给你擦些药酒。”
郁尘撩了他的里衣,边给他揉着药边道:“我过会儿就去通知军队的铁匠,让他给每人配一副,这样仅防了风雪催眼,也能防寒。简直是妙啊,太妙了。”
郁尘说着说着,手不自觉的又重了些。
子煜见他高兴也没再训人,而是看着人笑了笑。
郁尘说:“你果然是老天派过来拯救我的,我的好子煜,好煜儿。”
“虽是个好法子,却也有弊端,当时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公子曾经提到过,但老将军却没有采用,你可知为什么。”
“此法甚好,为何师傅不用。”
上官子煜说:“紫荆山地势高,在这一片活动本就会有呼吸不畅一症,那样便会影响虎贲军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若是再带了面罩,更是会呼吸困难,所以虎贲军并不适合,即便已经做出了改变。”
“这一点,恰恰是中军的优势。”郁尘说,“中军于西南作战,常常会因为风沙太大迷了眼,我们早就已经适应了面罩这一工具,没有便无法在沙漠畅行,如今将中军以往的面罩再戴上怕是不合适。”
“雨雪怕湿,以往的面罩不适合,需要制造防寒的面罩来阻挡风雪。”
“我明白,我会跟他们再商议。”郁尘喜盈盈地靠过来,问:“力道可行吗,我看确实有些淤青了,这药酒先放着,日后来我营帐,我帮你。”
上官子煜推脱:“不用。”
“用,我说用就用。”
“随你好了。”
........
东方月与夜羽、高扬在汴州县的一座土坡后找到了十几年前的水渠沟,那沟槽已经被黄土掩盖,几乎找不到通口。
东方月叉腰站在一旁,说:“应该是这里了,等明日召集太守府的侍卫以及乡民过来一同挖,不然照我们三人的速度,挖至明天都挖不到。”
夜羽说:“公子,就算挖开了,那水也引不到这里,无法灌溉。”
高扬说:“其实大人的意思是,想将以往的引水沟渠挖出来,若是没有必要就不必浪费再建造一条,这样会省下很多费用。”
东方月挑眉:“跟了我那么多年,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吗,你最近神志恍惚,可是遇了事?”
夜羽回说:“没有,是夜羽愚昧了,给公子丢了脸面。”
东方月姿势慵懒得看向他,“知道丢脸还杵着做甚,回去了。”
一行三人,一来二去耽搁了些时间,等回了太守府时夜色正起。
东方月进门就直奔若离卧房去了,边走还边喊着人。
“若离,若离。”
室内弥漫着檀香味,一推开门便袭鼻而来。
东方月越过桌子上摆放着的饭食,踏着细碎的步子,从那书案后寻到了人。
上官明棠端坐在书案前,与身后的山水壁画融为一体,远处看,倒真像是一清冷出尘的公子在那山水林涧抚琴而坐。
上官明棠见他进来,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抬了头问:“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确有些远,不然傍晚时候就该到了。”东方月说,“等明日召集乡民们一起去挖,或许会快一些。”
上官明棠说:“召集乡民确是会快些,他们如今有赈济粮接济,想必也会很乐意做这事。”
东方月说:“所以我想就不需要工部派人过来了,我们可以召集乡民们一起修渠。”
“让他们做工定是可行的,赈灾粮也可以用在益处,你是想以派发粮食为由,招揽他们过来做工?”
东方月坐在了他身侧,抚上他的手,道:“对,如今旱灾未解决,无水源灌溉,他们正好闲暇,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来做。我是想,可以规定做工时粮食的分配量。譬如,一人一天一升米。”
“会不会太多了。”
“我只是打个比喻,这个还要根据所剩粮食数量再计算,我已经通知夜羽和高扬了,让他们去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做一个详细的规制,譬如,做一个统计,这个人一共做了几天工,除了给他们基本的米粮之外还可以根据他在做工时的表现给予多一些,当然若只是来蹭吃蹭喝,那便也应有罚。”
上官明棠拿了笔做记录,听他一边说一边写下。
东方月捏着他的手腕,没有用力,却还是让他落了笔,他有些迫不及待,像是做了好事在向主人讨赏的小狗狗般。
“若离,可好?”
上官明棠笑着回他,“甚好。”
“那你说这规制该怎样制定。”东方月问。
“该……做什么。”上官明棠拍掉他探在腰身的手,吼道:“御史大人,说话就说话,怎么每次都动手。”
东方月笑说:“得儿,我也晓得了,你既然把我作君子看,那你御史大人就给你来点君子的做派。”
上官明棠挑眉瞧着他,“那倒是要看看你月公子君子起来是何做派。”
下一秒,东方月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怀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床榻去了。
上官明棠挣扎说:“怎么回事?刚刚不还说要君子做派,这是作何?”
“别急,还未开始。”
东方月将人轻放在床榻上,扯了被衿盖在他身上。
上官明棠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然后就见人覆了上来。
“这么重,压着我做什么?”
“若离,君子要来了,你可备好了?”
上官明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睛微眯着看他,好似在说,你来,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轻纱飘飘,落至那俊逸的脸庞上。
东方月透过那薄纱深深地凝望着他,好似结亲那日他透过那喜帕看到的是醉酒时见到的模糊身影。
不过今日,两人是真正的贴了面。
东方月低头,薄唇轻起,隔着薄纱轻触在他的额头上。
自上而下,温软的唇烧过他的脸庞,每一寸肌肤都得到了怜爱和爱抚。
情被挑起,也不过一念之间。
本是轻啄慢吻,最后却还是在那甜腻里失了理智。
上官明棠被吻得脸颊绯红,隔着薄纱望去,更添了几分魅色。
他微微喘息着,薄唇有些发红,在那幽暗的烛光里带了些光泽。
东方月埋头在他颈肩,轻嗅着。
上官明棠眉眼含了光,问他:“此为君子吗?”
东方月未抬头,他是有些口干舌燥了,方才的那一吻,隔了薄纱,没能解了他的渴。
见他未回答,上官明棠又拍了人,“你说啊。”
“君子动口,也只动口。”
上官明棠嘴角漾着笑意,戏说:“所以呢?真的只动口了?”
方才埋着头的人兀地抬了起来,东方月慢悠悠的揭了那薄纱瞧着他,那眼神里带了凶,是欲满溢的凶,也是被那销魂蚀骨勾起来的燥。
“若离。”
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一次又一次的唤他。
“若离。”
东方月看着他,那眸子里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竟叫人更想欺负了。
东方月在那红唇上浅啄了一下,起了身。
房门被关上了。
方才房里燃起的的炙热在一刹那间也随着那人的离开烟消云散了。
上官明棠眼神淡漠地望向门的方向,徐徐的舒了口气。
一切又归于黑夜的静谧。
夜里风凉。
奴牙从回廊上穿行,恰好看到东方月在那房上孤影而立。
她纵身一跃,走近他说:“公子,夜色正浓,何故坐于此。”
“何药可解相思。”东方月问。
“无药可解。”
“那若是以毒攻毒呢?”
“那怕是会让自己更加沉溺。”
“我对他裹夹着蚀骨的情意,也总是陷入那旖旎梦境无法自拔,我想安稳于此,不可太过痴缠迷恋,却总是无法自拔。那眼神明明淡漠,我却还想融掉,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心事眼波难测,唯心可参透。”奴牙说,“公子既然做了,为何不继续下去,或许是好的,毕竟人之初,性本善。”
东方月凄楚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却带了难言的笑意,“他眼中存了紫荆山的风雪,也是大虞的山河,却独独没有我。”
第41章
黑暗中, 上官明棠看到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潇洒地走了过来,满身的酒气。
东方月未言语,自顾自地躺在了他身侧, 伸手将人一环, 没了动作。
上官明棠静静地拿掉他环在腰间的手, 挪动了下身体,靠得人远了些,可东方月又贴了过来, 这次将人抱得更紧了,像是生了气却又说自己没有的小孩一样,固执的要死。挣扎几次无果后, 上官明棠没办法, 只好遂了他。
耳畔是均匀的呼吸声, 还有清晰可闻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隐在黑夜里,仿佛有一种道不尽的阳刚之气。
东方月比他高, 但这人却刻意往下, 脸颊正好贴在他的后颈, 那呼吸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了他的颈肩。
上官明棠感觉周身的温暖渐渐热烈, 东方月的气息像是炽烈的火焰, 微微一动,就要将他整个人燃掉。
他睡不着,脑海里确实方才东方月隔着红纱亲吻他的画面,虽然那时的他意识模糊,眼眸也含了水光,但能感觉得到那双眸子里传递过来的热烈。
东方月是饥渴难耐的兽,只要他猎物一动, 他便有扑上来啃咬的趋势,可这次,那兽却调转了方向,上官明棠没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一直看不透他的。
情动初现,于他而言,东方月是春日的一场甘霖,在他最渴的时候,肆意而来,造就了一场酣畅淋漓。
东方月也是那满天风雪里的火,燃烧了自己,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东方月偏偏又是那个拽他入深海的人。
爱/欲满满,仿佛能让他溺死在那里。
叫他忘不掉,不愿醒。
渐渐地,这人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些贪恋,渐渐地,他能在那温热的怀抱里沉稳睡去,梦里没有紫荆山的大火,没有尸积成山,没有……
五更时分,天色暗淡,上官明棠已然醒了,他出手伸及一旁,被褥却是凉的。
上官明棠惊坐而起,懵神坐了半天才回了神。
他起身,披了件狐裘于身,点了灯,又坐在了书案前。
书卷才翻过一页,昨夜那场景又突袭眼前,引得他有些烦躁。
上官明棠低头熄了烛火,一个人悠悠地立在黑暗中。
片刻后,房外传来了响动。
奴牙端了汤药敲门。
门内的人却没应。
“还未醒嘛。”凤泠说。
“该是了。”
“往日这时候早该醒来了,刚刚我好似还看到了烛火,难道是我眼盲了?”
奴牙笑她:“可不是,不只眼盲,连心也盲。”
凤泠脸上带了明显的不愠,说:“为何从昨日开始你就针对于我,我是哪里碍眼了?”
“并没有,只是忽然发觉,你竟有些可爱,也怪不得会招人喜欢呢。”
“你这是明里暗里讽刺我呢还是?”
上官明棠从房里出来,沉声道:“天色尚早,何故在此争吵。”
奴牙凤泠同时低了头,道:“对不起,公子。”
上官明棠合拢了房门,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继续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凤泠上前回:“并无他事,看今日天色不好,公子大可回房歇着,晚些时候再……”
奴牙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回说:“大人同夜侍卫和高公子天未亮便去召集乡民们,说要去挖渠,早饭没来得及吃,走前叮嘱奴牙熬了些汤药给公子,说您夜里睡得是安稳了些,但手脚寒凉,若是您醒了就端来,我敲了门,没人应,便与凤泠谈了起来,不知是否吵到了公子。”
上官明棠看了她一眼,从袍子里探出手来,淡淡地说:“给我吧。”
凤泠说:“公子,汤药有些苦涩,这是凤泠从刺史府时带过来的甜蜜,公子喝了汤药可含于口中,以解苦涩。”
上官明棠接过药来喝下,静静地看向凤泠,皱眉思考了半余,才说:“不要了。”
随后,转身推门进了屋。
凤泠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公子是怎么了。”
奴牙却说:“这样的公子,很好。”
才刚下过一场小雪,汴州的土地因融雪变得有些湿漉,东方月起了个大早,派夜羽和高扬在长街上招揽乡民。
只是,甚多乡民不识字,也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便只是做了个凑热闹的,待事情说完,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了,这不忙活了一大早,却只有几人报名。
东方月见成效一般,便自顾自地回了府,脸色却也不太好看。
奴牙站在廊下整理着药草,见他阴沉着脸回来,便问了句:“公子,是不顺吗?”
东方月说:“乡民们不识字,也听不懂那些规则,报名的仅仅几人,还只是因为听到了吃食,具体是做什么,他们仍然不知。”
“公子为何不直接引他们去,乡民们见了,自然也就知晓了。”奴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