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姑苏赋

作者:姑苏赋  录入:04-02

兰渐苏颇是羞惭地望住翊王:“王爷,我没有不信你。只怕你的身体,目前也不能乱吃东西。”
“本王几日来经由徐太医悉心调理,身体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
“你说谎,我看你连铜壶都拿不住。”
“那是因为本王昨夜陪下人打马吊,没睡好。”
兰渐苏噎住话。骨牌游戏的确祸绝中外古今,威力不次于烟酒爱豆。从而一个人倘若又抽烟又喝酒又追星又爱打牌,那可真谓四毒俱全。只不过翊王好骨牌这项游戏,倒是出乎他意料。
“话虽如此,但王爷,你还是要养好身体。”
翊王走到兰渐苏面前,幽黑的眸子凝望兰渐苏:“本王养好身体能做什么?你有什么事要和本王一起做么?”
兰渐苏说:“王爷你养好身子,是为了你自己。”
“我倒没什么所谓。”翊王的口气风轻云淡,摆出来的气度,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说到底,不过凡躯一具。”
兰渐苏猜测,翊王这些天必是研究佛法道学,研究出天人感应来。
生怕接下去翊王要追求修仙问道,荒废国事,兰渐苏极力挽留:“倒不是凡躯一具,这具躯体,其实很不平凡。”
翊王嘴角微一弯,笑问:“有何不平凡之处?”
兰渐苏经过不算漫长的思考:“这具躯体,过两日可以陪在下去城中看烟火大会。”
翊王微怔住。
兰渐苏说完,自己也微怔住。为了不让翊王“飞升”,他说的话,亦是没过下脑子。这场烟火大会,本是他许李星稀的约。届时,他要赴约李星稀,要邀约翊王。三人同行,场面岂不是非常窘迫。
话已出口,要收自是收不回来,也耻于去将它收回来。
翊王头微低,嘴角的笑意愈转向明媚:“好。倘若,两日后渐苏要邀本王去烟火大会,那这两日,本王定会好好休息。”



43 第四十三回 霍格沃茨养鸽厂
这夜,兰渐苏和衣而睡,窗外传来树枝相折的噪响。他打开窗户,一只信鸽扑腾腾飞进来,喙上衔一封信,丢在兰渐苏床头。
信上道:“蓝大哥,勿忘烟火之约,李星稀字。”
兰渐苏越想越觉不好,起身燃了一盏灯,坐在案前,提笔写道:“届时翊王同行,道与君知。”
他把信纸封好,叫信鸽衔住。捧起肥胖的信鸽,正要放出去。是时,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窗前。赤色小脚上绑着一个小木筒,筒中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道:“后日烟火大会,为兄有要事谈,必来不可。夙隐忧字。”
兰渐苏啧了一声,到案前抬笔写:世子兄长,有事为何不直接过来说?何苦浪费鸽子?
纸条塞进小木筒时,一只浑身金羽,眉眼英气的鸽子,飞进来停落在兰渐苏桌头,引去两只母鸽子的注目,室内一片咕咕咕咕声。
金鸽脚下吊着一封厚实的信,信封金纹描边,颇是奢张。金鸽虽然样貌英俊,却不怎么注意形象,嘴巴咂咂咀嚼谷梁,竟与兰渐苏印象中的某个人有些相像。
兰渐苏取信看,笔者果不其然是太子。
太子不愧为太子,鸽子也要与众不同,勇夺众眼,非常能吃。花香扑面的薛涛笺中道:“本宫喜烟火,宫中素有烟火禁令,长使见之不得。据闻后日城中烟火大会,本宫欲悄然往之,奈何不懂民间习俗,恐适应不来…… ”约摸抒发了两页有余的废话,一再解释他不是想有人陪,不是非得兰渐苏陪,但他金枝玉叶不能在外面没人保护,偷偷跑出来又不能让宫里人知道,在外面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结尾就是,“你陪我一起”。
兰渐苏头皮依稀伴有疼痛,他将狼毫笔提了放,放了提,在信纸上点出两块墨。他不懂该怎么去回这封信。
两只母鸽子抢一只金鸽子,三只鸽子在窗台打闹玩。
紧跟着,一只杂混了紫毛的鸽子,扇动羽长的翅膀,优雅飘落,将口中一卷小信扔到地上。
兰渐苏眉梢紧跳,心说:我这是,捅了霍格沃茨的养鸽厂?
小信上的字,方正挺肃:“你我之事,烟火大会一并说清。沈评绿字。”
四只鸽子排排坐在窗棂上,还多了个空位。待兰渐苏四封信一封封写罢,回罢,装罢。黑得灵邃的夜,远方,海东青啸喝之声如利刃,似杀来的兵马。
兰渐苏拨开几只鸽子,上身探出窗外,便见海东青盘桓高空,爪上抓着一捆羊皮。兰渐苏伸出手,羊皮卷掉在他手中。
他把羊皮卷敞开来,光滑皮面,八字居中:“吾归,思君,烟火大会。离。”
韩起离回来了。韩起离还要约他去烟火大会。
韩起离真会挑时候回来,真会挑时候约他去烟火大会。
兰渐苏本该开心,可他的头,现下垂垂发沉。两旁四只鸽子吵架互啄,咕咕叫响,掉了一地羽毛,耳边尽是海东青厉啸。它在天上来回兜转,叫声盛怒不已。仿佛在道:我堂堂海东青,竟然让我干这种事,岂可修。
京城人禁欲,闷骚,性冷淡。往年活动极少,遇到国定节假日才能乐上一乐。这次非节假日而举行的烟火大会,可谓千载难逢。于是大家都非常重视,场面搞得很大。
烟火大会日,百店灯歇,道路上摊贩成排,烛光泛泛,连成绵延无际的灯火金链,他们互相拥护照应,市吏拿他们完全没办法。
翊王今夜衣着雅素,霜秋黛衫上,披了一件雪绒坎肩。纵是雅素至极,衬上他的貌容,也似临凡天人。
兰渐苏常想,摄政王盛年时定是仙逸非凡。可惜他所见之时,对方只剩一堆包皮干黑老骨头,没有眼福。
翊王来到,兰渐苏唤了声:“王爷。”
翊王道:“如今在外,不好再叫我王爷。”
兰渐苏便问:“那我该称呼什么?”
翊王唇角微翘:“你便直接叫我名字。”
兰渐苏说:“这不太好吧,于辈分上,有些过不去。”
翊王反问他:“你我有什么辈分?”
兰渐苏默了瞬,唤道:“兰谡。”
翊王不太爱笑的脸,笑得更开些。这一笑开,脸色便好起来,眼神有了花似的生气。他问:“你还在等谁么?”
“本是要等一位友人。”兰渐苏说,“不过他今夜恐怕是不来了。”
兰渐苏与李星稀约的是早一个时辰的时间,李星稀至今未到,许是气兰渐苏另有他人,一气之下便不赴约。
而此时尚书府内,李星稀抱着他爹的大腿哭嚎:“爹,我要出去玩儿!”
李庆拔了拔大腿,没把腿从李星稀手中拔出来。他拖着沉重的大腿,拖着他沉重的儿子,卖力地走到茶案前,捧起一碗热茶,喝了半口:“先生说你昨日在课堂上画王八,连篇诗经都背不出来。你瞧瞧你,你什么出息?你画鸟画兽画花儿不好?你画王八,还画得这么丑?你爹曾经山南画豪的名声都被你丢光了!”李庆就势踹了李星稀一脚。
李星稀痛得“哎哟”一声,抱着他爹大腿哭哭啼啼:“爹我知道错啦,我下次多画几只鱼,一定把你山南画豪的名声再捡回来,你就让我出去嘛~”
李庆使劲地迈动大腿,拖着耍无赖的李星稀走到灵桌前。
桌前挂了一幅女子画像,桌案上的灵牌写道:爱妻金氏之灵位。
李庆给他已故的爱妻点了三支香,抖开一张宣纸铺在桌面,让下人端来水墨。
他将死死抱住他大腿的李星稀从地上抓起来:“今日不画满这页纸,不准出去玩。”
李星稀站起后拍拍衣上的灰,哼了两声,嘴巴翘得比天高,不情不愿抓过毛笔。
半个时辰过去,李庆从书房出来,下人哆嗦着说:“少爷跑了。”
李庆脸一板,来到灵桌前,只见满宣纸乌龟王八。
李庆恨咬牙根,直拍桌:“逆子!王八的尾巴竟画这么长!”
玄紫色的天,星子似洒上去的晶碎,一颗流火嗖地冲到上空,炸开一朵绚丽的银色烟花。
人群欢呼高喝,俱往街道上聚拢。
兰渐苏指向天空道:“兰谡,你看。”
翊王凝望盛绽在夜空的烟花,温暖的笑意含在嘴角,他低声说:“好美。”
人流愈发拥挤,将兰渐苏和翊王中间的间隔越挤越大。
兰渐苏却没留意到他和翊王之间,被人群冲挤开来的巨流,他低头,望见摊贩当中有个洋人小贩,摊位上摆放许多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儿,其中一架小钢琴,铮亮地立在一群洋娃娃中。
他欣喜道:“兰谡,你不是想知道钢琴是什么样的么?快看那个。”将身后人的胳膊一抓。触感隐约间不大对味,兰渐苏回过头,陡地一愣。
夙隐忧墨紫流金的衣袍,与盛放的烟花贵丽得如出一辙。他扬了下眉毛,问道:“兰谡?”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多久没见过世子了?


44 第四十四回 “硝烟战场”
兰渐苏懵去片刻神,清楚认识到眼前人不是换了张脸,而是换了个人。他略显窘态收回手:“世子哥哥,好巧啊。”
“巧吗?我先前给你的信你没收到?”夙隐忧未等兰渐苏回答,展开折扇,自顾接下去道,“哦,我记得,你是给了回信,说什么,另有约在身,若不介怀也可同行。就是约了你刚刚口中喊的人?他是谁?在哪?”他左张右望,寻找茫茫人海中每一个陌生的身影。
兰渐苏如实交代:“其实,我喊的是翊王。兰谡是翊王的名讳,他出门在外,怕被人认出身份,因而要我喊他姓名。”
“翊王?”夙隐忧敛在眉宇间的妒意,登时轻松去许多,“那么,那么便是你皇叔……”
这么说,并不太对。不过兰渐苏没有意向去反驳。他和翊王,虽名义上已不是叔侄,血缘上也不是叔侄,但仍有许多人相信,他们情感上终究是叔侄。情感这种东西很微妙。叫了十几二十年的爹,突然发现不是亲生的,也不能拿对方当陌生人来看待。兰渐苏相信,原先的二皇子,始终拿翊王当皇叔看待。而翊王,也始终拿他当皇侄看待。他们叔侄关系还能这么和谐,实在是很难得的事。
“原来世子殿下也在这儿。”沈评绿清沉的嗓音,似只飞箭,截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也截断夙隐忧方飞上眉间的轻松。
蓝雾锦衫的男子,慢步走到他们面前,锦衫上的听兰绣纹,随烟火的绽歇,一亮一止,游泛稀世华贵的光纹。沈评绿看了夙隐忧一眼,眸光移在兰渐苏身上:“臣还以为,只有二爷一个人来。”
夙隐忧脸色叫黑夜抹暗,道:“哦,你约的‘翊王’,是么?”
夙隐忧与沈评绿本无交集,于他这个人无感。可几个月前,沈评绿在太后寿宴上弹劾施友恭,得兰渐苏出手相助。这事,夙隐忧迟迟没忘。而越忘不了的事,投入的感情便越多。心理上投入的妒意许是只有一星半点,显露出来的可能就翻倍来。
沈评绿不明其意,衔了一笑道:“二爷与在下有约,有何不可说与人听的么?为何要以翊王为遮掩?”
兰渐苏被冤枉得不明不白,颇委屈说:“在下没有借口遮掩,真有翊王。他只是刚刚……”兰渐苏指住绵延不绝的人流,噎了半天,憋出一句,“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沈评绿轻轻笑出一声,拉住兰渐苏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像太子,那么好骗?”
兰渐苏两眼一瞪,犹如被核桃卡喉似脸色发青。他心说:太子。
还有太子。
肩上搭来一只手,夙隐忧将兰渐苏往自己身上揽去,道:“前面有花灯,我们看看去。”他向沈评绿撂下不咸不淡的眼神,多少挟些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意。
沈评绿拉住兰渐苏的手臂,不愿松手:“桥边有河灯,二爷可与在下先放河灯,再看花灯。”
夙隐忧眉梢一抽,与沈评绿暗暗较起劲:“河灯人多,正是拥挤的时候。”
沈评绿面容笑似岚岚春雾,手上拉兰渐苏的力气只增不减:“正是要人多,许愿才能图个好彩头。”
夙隐忧和沈评绿双眸均暗沉下去,目光交错,硝烟战场,万马齐喑。
兰渐苏被夹在中间很痛苦,他脱开夙隐忧的手,脱开沈评绿的手,扶了扶额道:“在下现在很累,什么灯都入不了眼,只想去茶楼吃点点心。二位爷,一道?”
眼神战场渐止,各自别开来,夙隐忧哼出一声,折扇在胸前扇风。沈评绿亦在鼻中一声凉哼,二人脸色各不怀善,与兰渐苏往茶楼走去。
天上的烟花又绽了几朵,青红紫绿,五彩缤纷。
为了看烟火大会,城里的店几乎全歇下,唯有一座茶楼还在营业。所以这座茶楼显得很与众不同,标价自也与众不同的贵。
兰渐苏出门着急,钱没带够,要了一壶庐山云雾,一盘馒头。茶楼非常有眼色,看他们三个人来,一盘馒头正好三个。
于是三个人坐在二楼茶桌前,手握馒头相顾无言。
夙隐忧抿了一口云雾茶,皱眉道:“这茶泡得真涩,小二!小二!”
那小二跑出去看烟火,没听见人喊。夙隐忧便搁下茶碗,下楼去亲自寻人。
二楼只燃一盏烛灯,暗似一洞油煤窟,栏外烟火朵朵绽放,兰渐苏的脸在这烟火光下,忽明忽晦,清透的眼珠由蓝转赤。端的是各有韵味的好看。
沈评绿端起青釉绘花茶杯,茶叶漂浮在茶面上,泛滥烟花的丽影和他的瞳影。沈评绿喉咙动了一动,说:“二爷,那夜事,在下……”
他与兰渐苏之间需要说清楚的,其实除去这件事,还能有哪一件?
兰渐苏一手支下巴,一手拾筷,用筷子夹住馒头,咬了一口:“丞相不想提,在下以后便不会再提。丞相忘了,在下便也忘了。”他确乎看得透彻开明,缘分本不能强求,若是对方无意,便只作一场春风入梦,总归没什么不好。
沈评绿茶杯在手里捏得紧紧,盯住兰渐苏的脸说:“你当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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