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这个让圆通、谢宁和萧涵都为之而来的逆贼余孽。
藏宝图会不会是王庸从姜蕴手上拿的,又或是他给王庸的?
黎秩曾叫了黎姜二十年的爹,也就是姜蕴,也曾找了他十年,至今仍不清楚姜蕴是否还活着。
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让王庸与红叶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掩护,哪怕是死。黎秩也不由自主想起曾经带他在姜家村住了十年的姜蕴……
姜蕴其实,算个好爹吧。黎秩不得不承认,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对自己很好,是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可惜姜蕴并不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
黎秩想来想去,才平静没几天的脑子乱腾腾的,只觉先前的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积累越多。
看着天色已晚,黎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已有放弃之意,他端起水抿了一口,按了按眉心,正起身要将地图收起来休息,门前就传来敲门声,紧跟着响起阿九荡漾的声音。
“小姜快来开门,九叔来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了。”
闻言黎秩手一抖,不小心撞倒半满的水杯,眼看凉水沾上羊皮卷边沿,马上就要蔓延开,黎秩眼疾手快拿起地图,一手扶好水杯,便拿袖子擦拭起地图。门外的阿九等不到回应,拍门的动静越大,黎秩只得将地图卷起来,正要收进怀里,忽地一顿,回过头将地图小心地压在放着毒经的玉盒下面藏好,这才放心去给阿九开门。
这玉盒放这抹了毒药的毒经,阿九绝对不敢乱碰,可若放在黎秩怀里,阿九碰拿到的机会就太大了。
黎秩自以为藏得很安全,却未见到他去开门的时候,玉盒靠近烛台的那一面面,羊皮卷的一角并没有藏好,恰巧是被凉水湿透的那一角。
许是被水打湿,那一角二指大的范围颜色有些深沉,远看像一块抹布。所幸夏夜闷热,没一会儿便开始干了,怪的是不知为何,被玉盒压着的地方隐约透出一点红,那血色极弱,又因灯下幽黑,不仔细便瞧不见。
黎秩站定门前,轻吸口气,才将房门打开,一眼就见阿九嘿嘿傻笑着探头要往他身后看,“人呢?”
“……什么人?”
黎秩站在门口实在挡路,阿九干脆推开人蹦进门来,黎秩房间是萧涵别院的厢房,不算太大,也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可谓一眼就能看全。
阿九跳着进去,没一会儿,便又蹦回来问黎秩,“世子呢?他不是送你回来吗?怎么没留下过夜?”
黎秩很久以前就知道阿九不正经,没想到他还能如此不正经。
黎秩面无表情地看着阿九,“腿好了,跳那么远来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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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阿九没听到黎秩话里的嘲讽似的,?一瘸一拐走过来,瞥向门外,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问:“人走了?”
事实上,?萧涵压根就没在黎秩房间里待太久,自从乱石山回来后,?他们一直没什么时间私下说话,因为红叶的丧事和温敬亭的病,他们也没有心思谈感情的事,现在又忙着找到藏宝图和姜蕴,?哪儿来的时间管这些?萧涵知道黎秩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便自觉地没有再闹他,?自然不可能留在他的房间里,?都不知道阿九整天都在想什么。
黎秩脸都黑了。
阿九仿佛从黎秩的反应里看出了什么,一蹦一蹦跳到门前,?先将脑袋探出去,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贼兮兮地关上房门,?拉着黎秩进去。
“不在也好,?我有事找你。”
黎秩问:“何事?”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烛火,?光线很暗,?阿九却是轻车熟路地拽着黎秩往床边走,?边小声跟他说:“今天我暗示过萧涵很多次,催他去取无相莲,他回头怎么跟你说的?有没有告诉你药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给你治病?”
黎秩早知道阿九会这么问,只道:“他说他会想办法。”
没等到下一句的阿九脚步停顿,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黎秩,摊手道:“就这样?没说别的了?”
黎秩反问:“你想要他说什么?”
阿九还真的想了一下,而后握住黎秩的手,眼神脉脉,用萧涵的语气说:“宝贝枝枝,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明天就走,带你去取药?”
黎秩静默一瞬,甩开阿九的手说:“……药又不是他家的。”
“可是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们取到药。”阿九非常理直气壮,又很是忧愁,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但是他就只给你留下这样一句话,会不会是在哄咱们?万一他根本就不想帮我们求药,那我们就只能舍弃这个光明正大拿到药的办法,偷偷潜入宫中去盗药了。虽然说这是九死一生,可时间不多了,若他真的不去办,我们也只能……”
“你别乱来!”黎秩吓了一跳,匆忙打断阿九的想法。他知道阿九这人行事没有规章,说了会去进宫盗药就八成会去,可那皇宫里守卫森严,内廷高手如云,岂是说去闯就去闯的?就算是阿九,也有八成送命的可能!
阿九不以为意地撇嘴,“要是萧涵不去,我就去。”
这还威胁上黎秩了?有没有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黎秩深吸口气,“他说他在想办法,我相信他。”
阿九眉头一皱,盯起黎秩的脸看,半晌不说话,看得黎秩浑身不舒服,他才一脸怀疑地说:“想当初萧涵不远千里而来向你求亲,又在黄沙帮救过你一回,这段时间对你也很上心,这些我都亲眼所见,我以为凭他对你的这份心意,足够让他向皇帝求药,但现在看来,陷进去更深的人好像是你啊。”
黎秩皱眉,“你想说什么?”
阿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绕着黎秩转了一圈,打量了黎秩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着急啊,你也急着要用药,可他迟迟没有动作,连一句承诺都不给!说不定他是觉得你只是一个合心意的小玩意,玩玩也罢,不值当他如此费心……”许是想到这话伤人,阿九脸色一变,立马改口,“不过也说不定是你给他的甜头不够,所以我让你多陪陪他,哄哄他,就算他真的无情,把药哄到手后你也可以跟他无义。”
又是哄他骗萧涵的话,黎秩听了就头疼,他要怎么跟阿九解释他跟萧涵在一起不是为了骗他取药?也许连萧涵都这么以为……可他又不好意思跟阿九说出他跟萧涵是两情相悦这样的话,也不能让阿九真的跑去盗药。
黎秩心下疲惫,按了按眉心道:“盗药的事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劝我是为我好,我也相信萧涵不会让我失望,我更不想利用他。”黎秩顿了顿,郑重地凝望着阿九,“我很早就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也知道很多人都在为了让我活着做了很多事情,我很感谢你们,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出什么事,那我就算拿到药,活了下来,也永远不会开心。没有人不想活,但我不希望我的命是用你们的命换来的。”
阿九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在黎秩如此认真的注视下,最后丧气地点了头,“好吧,我可以不去盗药,只要萧涵能把药找来,否则……”
黎秩听到这里,看着阿九的目光变得冷幽幽的,阿九当即识趣地改了口,“那我再等他几天。”
一旦黎秩真的生气,就是跳脱如阿九也不敢再乱说话。
阿九想了想说:“沐沐说,明日起他会为你准备药浴和针灸,最多可以为你再拖三个月,我接下来也会留下来陪你,一直到你好起来为止。不过前两天听你骗老温说什么皓月山庄,我刚去看他,又听到银朱和小白说了你的安排,你这是要离开伏月山了?”
“我现在还不能走。”说起这件事,黎秩眉头微微皱起,“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伏月山大火之后圣教是元气大伤,事情没解决之前,大家留在这里只会受累。只不过就算我不走,只让大家走,我也得费些功夫。”
阿九当即意会,“你是说,那个朝廷派来的谢宁?”
黎秩警惕地瞥了眼门窗,示意阿九小声说话,一边轻轻点头。
阿九竟也很是赞同,“我也发现了,那个谢宁应该是宫中派来的人,恐怕还能直接接触到皇帝,他身边的人都出自天罗,而且功夫极高。”
黎秩没什么反应。
阿九见状便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黎秩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都在这个谢宁的监视下,就算在金水城我们是地头蛇,也不能动他分毫,否则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也因为他,事情没解决前,我们要走,就由不得我们自己,得先给他一个交待。”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无辜被牵连的啊。”阿九皱了皱脸,“谁也不知道老姜跟红姐他们居然是南王府的人,他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凭他背靠摄政王。”
阿九眨巴眼睛,将刚才的话收回,“那我们怎么办?”
众所周知,当今天子自九岁登基后,朝局便一直是摄政王把控,比起皇帝,摄政王更叫人忌惮。
黎秩别有深意地看向阿九,“只要你把姜蕴的下落告诉他,或者将藏宝图交出来,就能保住伏月教,说不定皇帝一高兴,会赐我无相莲。”
阿九恍然大悟,“这样啊。”
黎秩微微侧首,往前一步走近阿九,“那你把图交出来吧。”
黎秩的言行反常,暗示性十分明显,阿九不是傻子,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幽怨无比地瞪着黎秩,“又试探我?我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黎秩脸色淡淡,不见一丝愧疚,比阿九这个被试探的人还要坦荡,也不指望在阿九这里拿到答案。他知道谢宁放过阿九的原因——阿九的师父曾经是国师,是先皇伴读,奈何如今把控朝局的人是摄政王,即便是先皇的亲生子,一朝天子一朝臣,阿九的师父三十年前便告老还乡,也不可能再回到朝堂,这个身份仅仅只能让阿九自保,其实大家都知道,阿九是最可疑的。
阿九是除黎秩之外,与姜蕴、红叶、王庸接触最为密切之人。
有阿九在,就连黎秩也要往后排,再之后的温敬亭其实也有些可疑。然而如今温敬亭头部受伤,丧失记忆,这反而是因祸得福,让那些质疑的目光没有理由再盯着他。因此,在得知温敬亭失去记忆后,黎秩立刻做出决断,雷厉风行地为温敬亭铺好后路。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对那个人反而是好事。
如今他们三人,一个有曾经的国师师父当挡箭牌,可暂且为他证明,一个前尘尽忘,再盯着他毫无意义,于是所有目光都落到黎秩身上。
黎秩其实是很乐意包揽全责的,但阿九依旧可疑,在他们没有拿出姜蕴的下落或藏宝图的线索之前,黎秩可以肯定,他们谁都跑不了。
就算他现在有萧涵作保也不行。
“不是说小白收拾了一些红姐跟王哥的遗物,交给萧涵的人去查了吗?”阿九的语气有些惴惴不安,“万一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我们就走不了。”说着,阿九忽地一惊,“难怪,这几天在这住着,总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我跟孟见渝都以为是萧涵的人,现在看来也许不只是他的人,还有!”
阿九谨慎地指了指窗外,小声说:“你这院里院外,暗处也多了很多人,我刚刚过来时见到,还以为是萧涵在你这,原来也是在监视你?”
黎秩也知道他房间外的暗卫增多了,这是在今日开始的。
说来也怪,今日萧涵有些奇怪,还给他调了这么多人给他守门,阿九一提起,黎秩就免不得多想。
“哎,你这是什么东西?”阿九终于看见烛台下那个玉盒,那玉盒通体白透,玉质上乘,能用这种玉盒装着的东西,只会是更值钱的宝贝,一想到这点,阿九不由自主地蹦过去。
黎秩想起来玉盒下压着的那张羊皮卷,快步赶在阿九过去之前,抽出底下的羊皮卷塞进怀里。
他的动作极快,且都是背着阿九的。等阿九蹦过去时,只见黎秩手里捧着个玉盒,神色竟有些紧张。
阿九更好奇了,“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世子爷送你的吧……”
“别动!”眼看阿九的手就要碰到玉盒,黎秩急急喊住。
阿九被吓得僵住,手停在玉盒上方二指之距,“怎么了吗?”他不知想到哪里去,有些委屈地说:“九叔就是看看,又不会要了你的宝贝,这可是世子送的,我怎么会敢抢?”
是他主动说起这个话题,黎秩听了就忍不住嗤笑,“上回你假扮成我骗走的那枚玉戒你还我了吗?”
阿九心虚的同时又开始耍无赖,“后来世子也没要我还啊!”
黎秩不管不顾,朝他伸手,“那你现在还我,我帮你还。”
阿九扁了扁嘴,伸手揪住黎秩的衣袖晃啊晃,“不见了,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找不回来了怎么还你?你就让我看一眼吧,我就看看我不动!”
这个大个人了居然还跟侄子撒娇?忒不要脸!黎秩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心想就知道东西进了阿九手里,就绝对找不到了,他就是只貔貅!
黎秩忍了忍,将玉盒递了出去,见阿九两眼发光伸出手,才慢慢地说:“这玉盒里装的是我与萧涵在山洞里找到的毒经,书上抹了厚厚一层药粉,我检查过了,是剧毒,如今玉盒内外也沾上了不少毒粉,你要碰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