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所有事情都铺在了平面上,已经由不得他多想。
宁安看着沈君山,眼中写满不解、困惑,以及失望。她不能相信前些日子还说要娶他的人,此刻竟胁迫她威胁自己的亲人。
“沈君山。”宁安试图从沈君山那里找到答案。
沈君山没有理她。
或者是怕自己心软,因而不敢理她,听到她的声音,只是眉头一动,但最终也没看她一眼。
宁安眼里彻底堆满失望。
宁安被人胁迫在怀,项云擎不敢轻举妄动,叶飞扬暗中观察,察觉到沈君山眉目一动间,他蓦然挥手,一枚银针快速飞向胁迫宁安的人。
沈君山眼疾手快掷出手中酒杯欲挡住叶飞扬的银针,但为时已晚,那人手一疼松开了宁安。
“擒贼先擒王!”
银针掷出,叶飞扬说了一声便施展轻功将宁安一把带走。
项云擎心领神会,腿一抬,一个旋踢,脚边的石墩被他一脚踹飞,直飞向沈君山。
论功夫,沈君山不差。论轻功,他论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项云擎和叶飞扬深知这一点,刚把宁安放在安全之地,叶飞扬便施轻功折返,也不讲究什么公平公正,以二对一,汇合项云擎,两人一并对付沈君山。
沈君山也不甘示弱,输人不输阵,一对二也没有落下风。
宁安站在一旁,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三人,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被带走的云非羽。
“皇叔,皇婶被带走了。”宁安喊了一声,意在告诉项云擎,云非羽凶多吉少。
然而他话音刚落,纠斗不休的三人顿时停下动作。
最先愣住的是从没仔细想过宁安的真实身份的沈君山。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不远处的宁安。
她叫他什么?皇叔??
试想,能让阿达里恨之入骨,并且不惜花费心思去对付的人,除了传闻中抢了阿达里未婚妻的项氏王爷项云擎,谁还会有这个本事,能让阿达里恨极。
沈君山感到自己被耍了。
阿达里和那个女人跟他说的可不是这样,他虽然混账点,可从未想过要和皇亲国戚作对。
愣神之际,项云擎一个鞭腿,沈君山被打翻在地。但他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制服的小喽啰,刚被项云擎打翻在地,随即翻身就是一脚反击。
趁项云擎退身回避之际,他一个飞身,施展轻功而去。
叶飞扬欲追,然而刚落在房顶,沈君山已见踪影。
项云擎回身来到宁安身边:“可知他被带到何处?”
宁安摇摇头:“宁安不知,但有个人应该知道。”负责照顾她的那个小外套这几日由于她被关在地牢,所以被派去打杂,应该多多少少听到些八卦杂论。
可惜,小丫头并不知道。
线索到此,又断了。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误打误撞救下了宁安。如此一来,阿达里失去了可以对抗他们的王牌,眼下,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云非羽。
也是关心则乱,项云擎和沈君山犯了同一个错误。
宁安明明是被阿达里抓走的,却在沈君山这儿碰到。只要动动脑子,不必多想也知道,沈君山必然和阿达里有什么关系。
叶飞扬倒是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一瞬间就被破解了。
因为他始终想不通,一个山贼和一个叛军首领,怎么想这两人都不可能会扯上关系。
偏偏万事就是这么巧。
两人无意中救下宁安这阵,云非羽已然被女人乔装打扮的齐慎儿送到了阿达里的手上。
比沈君山那边的地牢更恶劣的茅草屋里,手脚都被绑住的云非羽在一阵难闻的气味中醒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个胡子拉碴边幅不修的男人。如果不是将门纟工曰生忄丿?儿?人世家出身,看不出男人脚上的军靴,咋一看,还以为这人是从哪里流浪而来的乞丐。
“醒了?”男人发现他扭动的身体,抬眼看着他。
与邋遢的形象相比,男人黑峻峻、丧气十足的脸上镶嵌了一双犀利而充满戾气的眼睛,如同一头野兽。而那双眼睛里,看向云非羽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不知为何,对上那双眼睛的刹那,云非羽生出一丝怯意。
“人我给你送到了,要怎么对付,应该不用我提醒你。”
忽然,熟悉的、宛如魔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非羽浑身一颤,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
“好久不见啊,禹王妃。”
齐慎儿扭着腰昂着头,一步一晃,宛如尊贵的女王从他身后走到身前。走到男人身边后,转过身来,笑得阴恻恻的看着他。
云非羽面如死灰。他做梦也没想到还会落在齐慎儿手里,这人多恨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恨不得生生撕碎他吃了他。
然而这次齐慎儿什么也没对他做,只是把他交给邋遢的男人,随后人就不知所踪了。
夜晚来临,危险逼近。
透过狭小的窗户,一缕惨白的月光洒在云非羽身上,将蜷缩在地上,原本就身体消瘦单薄的他映衬得更加柔弱无助。
咯吱……
木门被人推动,动静吵醒了昏沉沉意识模糊的他。
“听说禹王很疼你。”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酒气瞬间充斥整个屋子。
云非羽闻不惯这样浓烈的酒气,难受得皱起眉头。谁知,刚皱起眉头,人就被大力的从地上扯了起来,被动的翻了个身。
男人满是酒气的脸迫近他:“如果你被老子糟蹋了,项云擎会感到心痛吗?嗯?”
说话间,男人已经开始粗暴的、胡乱的撕扯他的衣裳。
云非羽吓坏了。
被齐慎儿抓去碎骨不怕,断指不怕,唯独这一刻他怕了。
第一百零一章 最终章-死
将云非羽交给阿达里,齐慎儿就走了。至于云非羽,落在阿达里手中之后会发生什么遭遇什么,她不想去考虑,那也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甚至她希望发生所以一切她能想到的坏事,最好是能够摧毁云非羽身心的坏事,因为只有这样,当项云擎知道真相时,她与阿达里合作并将云非羽交给阿达里的的目才算成功。
机关算尽,最终她觉得只有让人毁了云非羽才是对这两人最大、最狠、最锥心刺骨的报复。
而对项云擎同样恨之入骨的阿达里,无疑是最佳人选。
离开阿达里的驻地后,齐慎儿恢复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她想短暂的恢复自己齐慎儿的本身,然后等到云非羽或项云擎被阿达里击溃的消息传来,慰藉了她在天之灵的亲人,及祭奠她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后,她就和以往一样,换个新身份继续活下去。
然而古人云:善恶终有报。
她坏事做尽,似乎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老天真的会收了她。
恢复身份不久,本想回故土最后纪念亲人一次的她,在项氏江山的边境小城邂逅了与叶飞扬一起护送宁安归来的项云擎。
当真是冤家路窄了。
两队人迎面而过,项云擎与叶飞扬几乎也一眼就认出她。
“齐慎儿!”
“若烟!”
话音未落,两人又几乎同时出手,一并将齐慎儿困在跟前。
齐慎儿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镇定,不急不慢的看着项云擎:“别来无恙。”
“玉儿在哪儿!”项云擎抓着她,开门见山的问。
虽然沈君山跑了,但是也从沈君山手下那儿得知,带走云非羽的就是乔装成若烟的齐慎儿。
而早前,从沈清枫那儿获悉的消息中,就有一条指示了阿达里很可能和齐慎儿扯上了关系。
云非羽接连被转移,如今更是生死未卜,现在抓到了齐慎儿,项云擎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没想到齐慎儿不慌不忙,甚至笑看着他:“玉儿?王爷说的是谁?慎儿糊涂,还望明示。”
“少给本王装糊涂。”
“装什么糊涂?”齐慎儿阴柔一笑:“慎儿知道,慎儿罪孽深重,早就该死,如今落在王爷手中,生死全凭王爷做主。”
说完,她笑得更深了。
项云擎拳头握得指关节咔咔作响,可却始终不敢真的杀她。
齐慎儿也笃定这一点,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怎么?莫非王爷对慎儿还有旧情,不忍心?”
“就凭你?你配吗?”
懒得再和齐慎儿纠缠,尤其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项云擎一把将人扔出去,而后两个手下急忙上前将齐慎儿押解住。
“项云擎,我恨你。”
身后传来齐慎儿的咆哮,项云擎选择无视,继续向前。
一行人抵达客栈。齐慎儿本是在逃死刑犯,项云擎本可以直接杀了她,但顾虑到她知道云非羽的下落,因此将她带在身边。
晚间,项云擎来到齐慎儿面前,再度问她:“人在哪儿!”
齐慎儿反问:“何人?”
项云擎眉头一皱,也不说话,挥手示意,随后身后端着汤药的人立刻走上前去,其余两人空手过来,一人一边制住齐慎儿,端药的人便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全部灌进齐慎儿肚子里。
“咳咳!”
药汤灌得粗暴,齐慎儿被呛得眼泪花花,止不住的咳嗽。
“这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想死,日出之前劝你最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交代?”齐慎儿不屑一笑:“我贱命一条,禹王喜欢,拿去就是。可是……项云擎,我真的好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项云擎冷漠的看着她。
齐慎儿疯了似的,笑得痴狂:“我真的,真的好想看看,看看当你找到被万人践踏的云非羽时,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你说什么!!”
项云擎纵然自制力好,这一刻也绷不住了。
云非羽无意是他心中的痛,而齐慎儿的话加上如今仍然下落不明的人,项云擎如遭雷击。
“玉儿究竟在哪儿?”
怒气难消,项云擎一把扼住齐慎儿的脖子,咬着牙问。
齐慎儿脸色通红,气喘不匀:“你想知道?”
“快说!!”
齐慎儿笑了:“你会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项云擎,你也尝尝这种万箭穿心的痛苦吧,你也尝尝,尝尝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齐慎儿破罐破摔,即便知道项云擎怒火上来真会杀死她,她也没有因为心怯而交代出来。
是她从前糊涂,以为报复这两人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是通过折磨云非羽,以达到诛杀项云擎的心,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如今看来,把云非羽送给阿达里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最爱的人被敌人践踏欺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杀人诛心。
她太爱项云擎了,项云擎几乎是她的天,她只有项云擎。
可是项云擎背叛了她,娶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爱上个男人,还爱得至死不渝。
还说从未爱过她,从未。
哈哈哈哈哈哈…………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齐慎儿几近魔障。
项云擎懒得再和她周旋,将她扔在地上后,吩咐人好好招待,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齐慎儿躺在地上,心力交瘁,倍感绝望的她似乎对这薄情的世间也没什么期待了,眼中的光复仇的火焰逐渐熄灭。
然而项云擎也是个狠人。
齐慎儿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慢慢死去。没成想项云擎给她灌的世间毒性最厉害、却又不急于伤人性命的d药。
她被活活折磨了将近三天才断气。期间,她口鼻不断流血,肠穿肚烂都没死。最后,整个人身体都开始由内而外的腐烂。
第三天傍晚,前去查看的人推开门,齐慎儿已经断气。
至此,这个自私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的一生终于走到了头。
生命的最后,齐慎儿看见自己依然豆蔻年华,依然对骑着烈马、风姿卓越的禹王一见倾心。
第一百零二章 最终章-报复
无法之地,阿达里驻地内。
灰暗的茅草屋内,浸了水、略潮湿的干草堆上,阿达里衣衫不整地躺在上面,酣然入梦。
外头已天光大亮。
叩叩——
门外传开几下敲门声,随即,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传来:“首领,沈君山来了。”
“唔……”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又被人从睡梦中吵醒,阿达里的情绪相当不好,一脸的不耐烦。
但听到手下人提到的人,他还是动了动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一幕蓦地让他陷入短暂而茫然的木僵。
这……他娘的咋回事??
臂弯里竟蜷着一个跟他一样衣衫不整,情况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狼狈几分的人。望着那人白皙的皮肤上新鲜的青紫斑痕,阿达里不禁深深地皱了皱眉。
昨日是丹朱的生辰,往年他总会给丹朱一个难忘的生辰,然而丹朱背叛他跟了项云擎后,这个日子便成了令他难忘的日子。
不,是令他痛苦的日子。
昨夜他买醉,迷迷糊糊中好像是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他想不顾一切地报复项云擎来着。
他娘的!!!
只听那个女人说这小子跟项云擎关系匪浅,折磨他一分,便能项云擎痛苦十分。虽然他确实受那女人蛊惑,一时动了睡了这人的想法,可他深爱着丹朱,而且他喜欢的是女人。
阿达里简直不能相信。不,是不敢相信,他竟然酒后乱来,当真把人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