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达里不禁又犯迷糊了。他昨夜醉成那样……
昨夜喝得太多,记忆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他是记得自己过来找这人的,但之后的记忆又断了。记忆残片中,有些画面是他撕扯这人的衣服,将这个比女人还柔软瘦弱的人压在身下……
“该死!!!”
头绪比不整理时还要乱上几分。阿达里一拳捶在一旁。然而身边除了草堆还是草堆,他的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
“唔……”不过这一动静倒是把臂弯里的人弄醒了。
云非羽并没有迟缓很久,只一被惊醒便睁开了眼睛。
“…………”
但是当他抬眼看到正皱着眉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时,小鹿一般迷茫的眼睛里顿时充满恐惧:“你别噗——”
惊吓过度,云非羽竟一口血吐出来,随后晕了过去。
“首领,属下进来了。”
云非羽刚睁眼又晕了过去,阿达里正来不及反应,屋外又传来手下的声音,还欲进来。
“滚!!!”
事态超出预想发展,加上目前这一幕,阿达里顿时慌乱了,一时没忍住火,直吼了一声。
外面那人被他吼得一愣。
“属下……告退。”反应过来,那人迟疑着准备退下。阿达里却又不放人了:“慢着。”
外头那人便又把脚缩回来,继续侯着。少时,屋里传来阿达里的声音:“去准备两身干净的衣裳,再……再找个大夫。”
“您受伤了?!”
“让你找你就找!!”
“是。”手下又一愣,而后小心道:“那……属下告退。”
“滚!”
“是。”
这下手下是脚底抹油,溜得老快。他们都知道,自从丹朱副将去世后,每一年的这几日及丹朱副将祭日那几日,他们首领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易怒。
说实话,他刚才也是壮着胆子来的,现在首领让他滚,他恨不得脚踩风火轮直接飞走。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走远后,阿达里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对不起丹朱,但如果这样真能报复到项云擎,真能让项云擎感受到十万分的痛苦,那他…………就不算做错什么。
项云擎,这是你欠我的。
对项云擎的恨意几乎掩盖了他最后的仁慈,即便刚睁开眼那一刻他略微慌乱,但现在他又是从前那个阿达里。
碰了他又如何?碰就碰了,谁让他和项云擎扯上关系的。
阿达里一脸冷漠的将又晕倒在自己臂弯里的人推开,也不管他几近赤身的身体躺在潮湿的草堆上会不会生病,起身扒拉一下裤子腰带,大步流星这就走了。
而云非羽,经阿达里这一宿蛮横无理的折腾,又被气到,又被吓到,又心生恐惧,又身体不好,又吐血,身体一落千丈。
当领了命去找大夫的手下领着大夫去见阿达里,被吼了两句又才领着人姗姗来迟时,大夫一把脉,一诊断:“活不久了。”
手下人皱了皱眉:“您想想办法,务必要救活他。”
“…………”
大夫直接无话。心道:我看你怎么着也有个人样,可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呢?我说活不久了,活不久了!!!我是大夫,我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觉得我还能是故意见死不救吗???
大夫被直接气坏了。
手下人也不理解,反正就觉得大夫是万能的,是神仙。
“无论如何,您一定要让他多活一段时间。”手下说:“否则,您就跟他一起死。”
“………………”大夫满脸无语,但还是很敬业的说:“老夫…………尽力而为。”
手下人总算露出一点还算和善的危险。待大夫给开了方子,他还递给人几两碎银子:“劳烦您再把药抓好送过来。”
“…………”
……
大夫走后,云非羽靠着那几贴药总算没把自己送进鬼门关。
但其实也差不了许多。
昏迷两天后,他醒了。不是之前那个茅草屋,而是阿达里内室里虎皮软榻上。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阿达里。
“醒了?”
他苏醒时,恰好阿达里正准备回来睡觉,进门就看到他。
云非羽只是短暂的困惑了一下,随即便想起那天夜里的事,而后颤抖着抓着被褥往往后躲。
“怎么?怕我吃了你。”
阿达里眉头一皱,关门的手蓦地加大推门的力道。
云非羽吓一跳,身体都跟着哆嗦了一下。他现在刚醒,又两天没进食,身体虚得不行,这一哆嗦,手一滑,抓着的被褥掉落,恰好阿达里又关好了门回头,于是…………
“你……这是故意在……”
阿达里玩味儿似的说着。眼神赤果,语气充满调戏。
云非羽皱眉:“滚!”
阿达里冷哼一声,不知是想起对项云擎的恨,还是想回味一下那一夜,他竟几个纵步走过去,一把扣住云非羽的头捏住他的下巴,然后狠狠的吻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最终章-大结局:羽落
阿达里以为那天晚上他真的把云非羽给睡觉了,殊不知他那天虽有心糟蹋云非羽,但好在云非羽拼尽力气也没让他得逞。
但醒过来、因为醉酒而记忆断片的阿达里却误以为自己真的把人给睡了。清醒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碰云非羽的,对于他来说这有悖常伦。而且他喜欢的是女人,是丹朱那样的女人。
可是喝醉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加上以为自己真的睡了云非羽,所以为了找寻真相,他再次扑向云非羽,将魔爪伸出。
“砰!!”
巨大的响声在他低头即将吻到云非羽的嘴唇时,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一个不明物也朝他砸了过来。阿达里转身,抬手格挡,奈何猝不及防,那人又杀气重重,且好像就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他刚把不明物格挡甩开,黑色身影便来到跟前,旋即,胸口传来疼痛,直接被人一脚踹出去好远,砸在地上。
“沈清枫!!!”
阿达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咬牙切齿的爬起来。
沈清枫看着他,眼里盛着肉眼可见的怒火、杀意。
项宁安被劫持,生死不知下落,这事儿还没处理,她又接到弟弟被人掳走的消息。
查到云非羽在阿达里手上,她第一时间给项云擎去信,同时独自一人出发。为的就是防止悲剧发生。但是…………
沈清枫没有去管阿达里。
纵然现在是在阿达里的地盘,可她也不带害怕的,莫说一个阿达里,就是连同阿达里的部下一同与她交手她也无所畏惧,比起叛徒阿达里,她现在更关心都极有可能被摧残过的云非羽。
云非羽的状态也确实很不好,不管他确实有没有被阿达里玷污,此刻他的状态看上去,就是那么回事儿。他…不干净了。
散乱的头发,凌乱的衣衫,床褥又是被折腾过的皱巴巴样。眼含泪水,目露恐惧。
嘴唇都被咬成青紫色。
这样一副模样,很难让人想象他没有被阿达里折腾。
而云非羽呢?因为那天他最后昏了过去,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阿达里玷污。
看到姐姐,又想到自己万一真的被阿达里给糟蹋了……想到这,云非羽不禁浑身颤抖。
“…………”沈清枫心疼不已,想安慰他却说不出话。
云非羽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抓着被子瑟缩到角落。
“沈清枫,既然你千里迢迢来送死,老子今天成全你。”阿达里不知道沈清枫和云非羽的关系,只当沈清枫是来清剿他的。
怒火上来,他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沈清枫,施展拳脚迎面而上。
沈清枫很轻易的避开他踢过来的腿脚,转身回敬一脚更快更狠的旋风腿:“不知死活!”
阿达里也是毛了,具体为何发毛,大概是对项云擎的夺妻之恨,大概是对沈清枫的压制之恨,大概是…………
目光忽然扫过软榻上的人,阿达里心底骤然一震。
那断断续续的一夜,残缺的记忆蓦地涌入脑海。他没有糟蹋这人,即便他撕碎了他的衣服,即便如此,他最后依然没有走到那一步。他始终过不了那道坎。
可是…………
“首领,项云擎!项云擎杀过来了!!”手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没来得及看清情况。
沈清枫冷哼一声。
阿达里皱了皱眉。这是老天要亡他???不,他不甘心。
死到临头也没什么怕的,在乎的。阿达里看向云非羽,目光歹毒:“来的正好,正好老子玩腻了,哈哈哈哈哈……”
“找死!!”
沈清枫怒从心起,终于再没有和阿达里纠缠下去的念头,飞身而去,直取阿达里命门。
阿达里深知自己如今只是困兽,再挣扎也毫无意义,但他确实不甘心。凭什么他到最后成了过街老鼠,凭什么沈清枫项云擎能笑到最后,凭什么。
阿达里躲过沈清枫的攻击,转而扑向软榻。
沈清枫不防备,眼睁睁看着云非羽落入阿达里手中。
云非羽身体本来就不好,那天夜里又被阿达里折腾一夜。虽没被诛心,但精神被摧毁得差不多,现在虽然醒过来,人也清醒着,可身体着实虚得厉害。
被阿达里桎梏在怀,他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
一是使不上,二是……
他不想活了。
本来他还存在一些侥幸心理,骗自己没被阿达里玷污,还是清白之身,还是项云擎的人。可刚才阿达里的话,话里的得意,完全击溃了他的侥幸。
如今他还如何面对项云擎。
云非羽想死,他以为自己被玷污,一心想死。而此时此刻,收到沈清枫的信就立刻奔赴而来的项云擎和叶飞扬再度在驻地前碰到了沈君山,两波人打得不可开交。叶飞扬要保护宁安,根本无暇顾及他,他对付沈君山,一时也脱不开身。
“我去找他们。”宁安见他们脱不开身,主动请缨。
可她话音刚落……
“项云擎!!”阿达里竟挟持云非羽来到了众人面前。
沈君山也好,叶飞扬也好,参与打斗围困的众人都好,项云擎停下行动时,所有人也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望向声音来源处。
阿达里将虚弱的云非羽胁迫于怀里,望着人群中的项云擎:“我说过,你欠我的,我要你十倍,百倍奉还给我。”
“阿达里!!”项云擎望到云非羽的模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可以,他现在一定飞过去生生撕碎了阿达里。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也谁都没有想到,云非羽早已决心去死。阿达里刚把他挟持出来,看到项云擎那一刻,绝望和痛苦袭来,趁阿达里重心都在项云擎身上,一把抽出阿达里身边那个小喽啰身上的剑,一剑抹了脖子。
“…………”
那一刻,天地都是安静的。
项云擎足足愣了一会儿,沈清枫一剑结果了阿达里,看着阿达里的尸体倒下他才反应过来。
可……云非羽已然断气。
天地倒转,雾色蒙蒙,模糊间,云非羽仿佛看到爹娘的背影,看到他们转身,朝他伸手。
“羽儿,来。”
“来,到娘这儿来。”
云非羽笑了…………
第一百零四章 番外:
“王爷……”
云非羽丧礼过后,项云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林澈毕竟跟他最久,不忍心看他这样,遂一直跟在他身边。
项云擎烂醉如泥,听到声音,吝啬地抬了一下眼皮。
看到林澈,他不禁苦笑:“林澈…………”
“属下在。”
“你说…………他为何要自杀?”项云擎想不通。
“…………”
林澈本就不善言辞,就这一句话,瞬间把他问住了。
项云擎收回目光,苦笑不已,心酸心痛。沈清枫告诉他,阿达里对云非羽做了什么。可是……即便那样又如何?即便那样他也还是爱他,即便那样。
为何要自杀?
为何要丢下他?
吨……吨……吨……
想不通,难受,心痛。项云擎拎着酒坛,仰头灌自己。
“王爷!”
林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顾不上身份有别,几个跨步上前抢夺去项云擎手中的酒坛。
“王爷!王妃是死了,可您还有太子,还有我们。”
“你们??”
项云擎早就喝迷糊了,视线都是模糊的,人影都是瓢的。
“林澈。”
“属下在。”
“你不懂,你不懂。”不一样的,你们和他不一样。
项云擎摇摇晃晃的起身,却站不稳,跌跌撞撞,几欲摔倒。
林澈想伸手扶他,却被他拒绝了:“不用你扶。本王累了,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是……”
着实不放心,林澈一路跟着,等项云擎一路摔着进了内室和衣躺下,这才转身离开。
项云擎这几日醉生梦死,醒了就喝,喝多就睡。因为只有梦里他才能再看到云非羽。
他不解,不解。
“玉儿……你为何自杀?为何要丢下本王?即便阿达里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哪又如何?”
我知非你所愿,我知。
睡梦中,项云擎又梦到了云非羽,他一遍遍的问,可云非羽只是笑看着他。
他不知,他怎会知道清白对一个内心保守,一生只要一人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