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时在一旁幽幽补充道:“留了疤的,只是你自己看不到。”
还有好几个外人在,苏夕影闻言脸一红。
萧郦问道:“那沈祭司怎么看到的?”
沈暮时道:“当然是晚上在床上……”
“停停停。”苏夕影一把捂住沈暮时嘴,抢道:“他给我伤过药,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详细啊。”
萧郦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吴谏道:“三位认识啊?”
苏夕影道:“是。”
“难怪汜王会怀疑祭司,祭司和起兵谋反的沈晚俞是堂兄弟,和之前被诬陷写反诗的苏公子是结发,又和敌方俘虏是旧知。”吴谏说到这叹口气道:“祭司结交需谨慎啊。”
沈暮时点头,道:“夕影是被诬陷的,其他人是咎由自取。”
“是。”吴谏拉住那两个将领出去,道:“既然是旧知,想必好多天没见了,这个小兵不打紧,三位慢慢聊,不着急。”
苏夕影和沈暮时对视一眼,沈暮时点点头,苏夕影便走过去扶起萧郦。
萧郦还很拘谨,低头不敢看他们。
还是苏夕影没话找话开口道:“我们分开那些日子,过得怎样?”
“……我们分开之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南陆,好像晕过去,醒来发现躺在南陆王府前,裴师兄把我带了进去,我才知道他是卫疏的座上宾,他们劝我留下,我便为了见到裴师兄留下了。”
如果知道萧郦现在这个样子,苏夕影当时绝对不可能带他出来,这次,苏夕影和沈暮时自身难保,想保下他也保不住了。
“你一直跟在卫疏身边?”沈暮时问道。
萧郦嗫喏片刻,道:“最开始跟在卫疏身边,到后来,裴师兄被带走,卫疏也不着急救他,我心急,就一个人出去,遇到了沈晚俞,方才吴谏说沈晚俞是你堂兄弟,真是不好意思。”
沈暮时抱臂靠在栏杆上,苏夕影担心他掉下去,伸出手拦住他腰。
沈暮时故意往他手上靠了靠,脸上一本正经道:“不用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是了,我以沈家家主的身份单方面决定将他逐出沈家。”
萧郦:“……”
萧郦噎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你们有血缘的。”
“不,如果有人介意我可以把他血放了。”
“沈祭司,你今日怎么啦?”萧郦小心翼翼地道。
苏夕影道:“他岂不是哪天都抽风,估计是感慨世界太小,我们太有缘,打来打去全是熟人。”
苏夕影也很无奈,当初见面时一个个纯良无公害的样子,怎么就成了现在一个又一个的老奸巨猾,早知如此要在一起混战,何必还要认得他们。
沈暮时默认了苏夕影的话,又道:“我就不信沈晚俞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到韩施她们出场了。”
苏夕影笑道:“感觉也是,热闹至极。”
“闲来无事,就当来南陆看戏了。”
萧郦没听懂他们说话,眨巴眨巴眼睛。
苏夕影也不怎么想和他这个代沟深几千年的孩子解释,直接道:“不用疑惑,自己理解,随意理解。”
萧郦看他们二人脸上写满“我不想讲”四个字,便知趣地乖乖闭嘴,不问了。
吴谏进来,把萧郦带走了。
沈暮时猜得不错,当晚韩施和宋言到访。
苏夕影正沐浴,沈暮时穿里衣从另一间浴室洗漱完出来,有心偷窥一二,过一回采花大盗的瘾,刚迈进屏风,一把匕首刺在了浴桶上,苏夕影一回头,就看到了蹑手蹑脚的沈暮时。
沈暮时脸上当时换上一副严肃表情,道:“我看到匕首飞过来,不放心过来看看。”
说罢,拔|出匕首,取下钉在上面的字条,是韩施和宋言,约他们会面,称有要是相商。
沈暮时看完把匕首和纸条丢开,舀起水浇在苏夕影肩膀上,道:“猜对了,韩施和宋言找咱们两个过去。”
“那你先出去一下,我穿个衣服?”
“我觉得我不用出去。”
“……出去。”
沈暮时揉揉鼻子,出去了,苏夕影把衣服穿整齐,走出屏风,拉住沈暮时道:“走吧。”
沈暮时和苏夕影没在客栈里见她们,这里是吴谏的地方,让两个不知哪一方的人进来不好。
南陆边境到处是黄沙,沈暮时走在前面,牵住苏夕影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得走,没走多远,就看到站在沙漠里的韩施和宋言。
韩施一回头,见一黑一白两个人,怔住,拼命拉宋言胳膊,喊道:“阿言,快看,那边是什么东西,黑白无常吗?这地方也有鬼?”
宋言也吓的不轻,性格使然,她没有喊出声,用眼睛冷冷瞪着一黑一白,两个不知是人是鬼。
隔着老远就听见她们喊,苏夕影鼻子不舒服,揉揉鼻子道:“真有黑白无常吗?在哪?我没看到。”
沈暮时道:“她说的是我们。”
沈暮时一身黑衣,苏夕影一身白色,确实很黑白无常。
“噗。”苏夕影笑出声,走近了,道:“是我们。”
韩施一颗心总算落下,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鬼。”
“找我们有事吗?”沈暮时问。
韩施踌躇着不肯说,苏夕影见状随口道:“你喜欢哪个男子不敢说?可别是喜欢沈暮时吧。”
韩施:“……你想啥呢?我才没有。”
宋言心一横,上前一步道:“我们打算加入沈晚俞那边,特意来告知你们,下次见面,就是战场上厮杀的敌人了。”
苏夕影觉得沈暮时做的还是挺明智的,这两个姑娘就像墙头草,这边带两日,对方那边待两日,墙头草本草无疑了。
沈暮时意味不明地看着苏夕影笑一下,揽住苏夕影肩膀,转身走,边走边道:“二位随意。”
苏夕影实在是瘦的单薄,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撑不起来,穿什么都飘逸。
沈暮时的手一滑,苏夕影忙捂住肩头衣服,小声道:“手别动,肩膀衣服滑。”
沈暮时见前面没人,干脆把他抱进怀里,晚上风沙越来越大,二人回到客栈时衣领袖子里全是细密的沙尘。
卫疏看见他们从外面回来,也没多问,吩咐店小二给二人准备好温水沐浴。
店小二只给准备了一桶水,苏夕影觉得他是故意的,沈暮时看上去倒是很满意,道:“算了吧,这浴桶够我们两个进去洗了。”
这是够不够洗的事吗?!
沈暮时关好门,不由分说扒下二人身上衣物。
温热的水一直埋在胸口,苏夕影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一对锁骨在水面外,游到另一边。
这浴桶的确很大,两个男人在里面坐直都碰不到对方,苏夕影渐渐忽略了沈暮时的存在,靠在桶沿上舒舒服服泡澡。
不多时,伙计送来玫瑰花瓣,撒到水面上,道了一句:“二位满用。”出门走了。
苏夕影捧起一手花瓣,放在鼻间嗅了嗅,应该是新摘下来的,还有玫瑰的清香。
“看。”苏夕影在水里捞几把玫瑰花瓣朝沈暮时扬了过去。
沈暮时没躲,顺手抱住他,玫瑰花瓣落下来,也没放过苏夕影。
苏夕影脸一红,从浴桶里跑出去,胡乱穿好衣服。
店伙计走到门边,见苏夕影在,敲几声门,道:“客官,您的酒到了。”
“酒?”苏夕影记得自己没要酒,刚想说你送错了。
就听沈暮时的声音从屏风里面传出来:“我点的,放下吧。”
和酒一齐送来的,还有醒酒汤。
店小二放下,出去了。
苏夕影过去关好房门,想起之前几次,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不管说什么,也坚决不喝了。
55、指尖拂情网5
◎逃亡◎
沈暮时从屏风后走出来,衣裳松松垮垮坠在身上,走过来在苏夕影对面坐下。
沈暮时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酒,而后拿起酒杯,举到苏夕影面前,歪头看他。
苏夕影摆摆手道:“我不喝,不喝了。”
“喝一杯嘛,这酒不醉人。”
听到“不醉人”这三个字,苏夕影心动了,跃跃欲试问道:“真的不醉人吗?”
“真的。”
“那好吧。”
苏夕影举起酒杯,和他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沈暮时默默把醒酒汤端到自己手边。
苏夕影喝完头开始发晕,心知又被骗了,站起来摇晃两下,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你又骗我。”
“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怎么能是骗呢。”
“怎么不是骗啊,说好不醉人的。”
沈暮时喝下一杯,道:“我喝不醉人。”
“你……”
苏夕影吸吸鼻子,连夜赶路路上天凉,感染了些许风寒,说话也带了些鼻音。
沈暮时看他,笑道:“我什么?”
“你骗人。”
苏夕影醉了就可爱,沈暮时又饮下几杯,仍然没有醉意,沈暮时坐直,等着苏夕影主动过来抱他。
苏夕影自然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前几次醉酒后发生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全然不记得。
醉意烧的他脸颊泛红,沈暮时站起身从里面关好房门,又坐回去道:“夕影,你想对我说什么?现在没有人。”
“说什么?”
苏夕影踉跄两步,坐回去,拿起空酒杯又倒了一杯,沈暮时伸手夺过来。
苏夕影伸手:“给我。”
“不能给。”沈暮时嘿嘿笑了两声,自己喝下去。
一杯醉的神志不清,两杯岂不直接醉倒了,睡着了可就不好玩了。
沈暮时朝他招手:“过来。”
“干什么?”
苏夕影站起来,走过去。
沈暮时怕拍自己腿。
苏夕影道:“有榻有地方坐,我为什么要坐你腿上。”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沈暮时想了片刻,道:“榻上凉。”
说罢,把他强拉坐下。
苏夕影现在脑子处于短路状态,什么也想不起来,拉他坐,他便乖乖坐好了。
“喂我喝酒。”
“不喂。”
“呃,”沈暮时给自己斟满酒,道:“那你抱抱我?”
“不抱。”
“亲我?不亲。”沈暮时自问自答道,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次苏夕影怎么不按套路走了。
苏夕影在他怀里轻飘飘的,刚沐浴过,玫瑰花的香还沾在他身上,如果不是担心苏夕影有伤在身,沈暮时真想马上带他睡一觉,折腾他到半夜。
可他也只限于想想,这边境要地,说不定什么就会被攻破,倒是又道千里逃亡。
“夕影?”
“嗯?”
“抱抱我嘛。”
“抱你干嘛?”
沈暮时的唇凑到他耳边,道:“想和你亲近亲近。”
“好吧。”
苏夕影依言抱住他脖颈,沈暮时比他高,苏夕影要抬头才能碰上他肩膀。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沈暮时有些心疼,心说罢了,不逗他了,打横抱起人走进卧房。
次日,天刚蒙蒙亮,吴谏来拍门。
沈暮时给睡熟的苏夕影盖好被子,走出去打开门,小声问道:“吴大人,怎么了?”
吴谏知道他顾虑吵到苏夕影,把他拉出来,在门后同样低声道:“前方我们军队败了,现在沈晚俞和卫疏的人朝我们包围了过来,叫醒苏公子,我们赶紧撤军。”
沈暮时点点头,下楼取了一碗醒酒汤,走进房间摇醒苏夕影,好在苏夕影喝下的酒不多,经过这一晚,酒劲已经过去了,保险起见,沈暮时还是把汤递给他。
苏夕影喝完放下碗,睡眼朦胧道:“怎么啦?”
“汜朝军队战败,敌方正在往这边赶。”
闻言,苏夕影瞌睡少了大半,抓起衣服穿好,跟在沈暮时身后往出走。
吴谏的人马已经在客栈外集合完毕,见沈暮时和苏夕影出来,有人把马牵过来,二人翻身上马。
吴谏道:“走。”
他在前带路,一行人顶着晓色往王城的方向赶。
远处扬起尘土,那是卫疏派来的追兵。
吴谏大声喊道:“汜王已经对这里重视起来,派来安定王支援我们,各位兄弟加把劲,只要我们摆脱敌军,就一定能赢。”
他这些话,士兵已经听了许多遍,再也提不起士气。
前面是一片森林,吴谏拉住马,转向沈暮时道:“祭司,进吗?”
“进。”沈暮时没犹豫,拔|出血刃隔断路上藤蔓。
沈暮时道:“用刀剑砍,一左一右,左刀开路,过去后右刀把草推回原地,挡追兵。”
竟然没人不听他的话,纷纷拔|出刀剑按他说的做。
沈暮时开的是他和苏夕影两个人的路,一路走的苏夕影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留意砍到马蹄。
忽听有人喊道:“有蛇,好多蛇。”
立即有人也发现了,跟着喊道:“有蛇,有好多蛇,我这也有。”
“我这也有。”
沈暮时道:“别杀死它们,有酒吗?把酒洒在地上,别停,过去再说。”
吴谏试了一下,洒了酒的地方,果然没有蛇跑过来,急忙喊道:“有用,按照祭司说的做。”
苏夕影这边一条蛇都没有,他刚开始怀疑自己不常走野外,眼神不好,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其他人的马周围盘绕的蛇,一团一团,又多又密。
沈暮时把酒喷洒在自己和马的身上,脚底一点,凌空跃到苏夕影身后坐下,伸手拉住缰绳,让苏夕影整个人靠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