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简临青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都歪了歪,他连忙看了看,幸好,玉石只是磕到一点边,磨平了就好。
他揪住游走的思绪,全神贯注地磨完了玉,把玉放到清水里洗净之后,很是满意地看了看,憨态可掬,活灵活现,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颇有些自得地想着,简临青把玉在小猫眼前晃了晃,“雕了一个你哦。”
然而那双碧绿深邃的猫瞳只深深凝视着他,没有分丝毫注意力在玉雕上,简临青对上这样的视线,心里倏然一悸,他还没有明白这种心悸的来处,羊溪的声音传来:“殿下,您该睡啦!”
眼前的猫咪则像是终于被玉雕勾起了好奇心,探出爪子去够。
刚才的奇怪感觉像是雾一般消散了,简临青疑心是太晚了脑子不够清醒生出了古怪的错觉,他揉了揉猫咪的脑袋,抱着它站起身,羊溪却想起什么,“您之前不是说要给猫取名字吗?我们这小主子名字取出来没有。”
简临青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还得要几天,想的名字没一个满意的。”
羊溪也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闻言也没有多说,只念叨着取出名字来了一定要通知她,她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没有名字,猫猫才跟她不亲昵。
简临青今天算是过得相当充足,也疲累极了 ,一沾枕头就睡熟了,晏沉窝在他枕边,一双莹绿的猫眼在夜里闪着幽光,静静凝视着简临青,宛如鬼魅。
简临青要离开,在秋猎之前他必须离开王府,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不能留在他的时候身边?
若是知道了简临青必须要离开的理由,他就会有办法把简临青留下来了吧。
他位高权重,可以给简临青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王府里的人也很喜欢简临青,简临青看起来也不像是讨厌呆在这里的样子,到底因为什么,简临青必须要离开。
他必须找出这个原因,只陪他到秋猎之前是不够的,要久一点,再久一点。
晏沉想着,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脸颊碰上了简临青垂在枕边的手,他很快就回忆起这只手带给他的亲昵温暖。
于是,他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赖,轻轻蹭了蹭这只满掌温柔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有点昏昏沉沉的,把自己写困了,怎么玩游戏就那么精神呢【发出谴责的声音】
更新奉上!明天睡懒觉!
修了修错字。
第21章
第二天上午,晏沉在听溪园处理公务,他罕见地出了神,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折子看完,两爪抱起自己的私章,盖在上面以示阅过,而后示意长明在一旁写上意见。
这一份折子看完,晏沉看了看剩下一半的公务量,破天荒地犯了懒,示意长明先出去,紫檀的书桌上,橘白色的小胖猫蜷缩在一叠叠公文里,怀里还抱着私章,看起来格外憨态可掬。
任谁也想不到当朝摄政王竟然在这幅猫躯里。
晏沉还在想昨天的事情,满心都是简临青为什么要离开王府,自己又要怎么样把人留下来。
他倏然顿了顿,他想要简临青留下来,是因为他需要简临青,若是简临青也需要他的话,即使不足以留下简临青,也会让她迟疑自己是否要离开。
他心里想明白了,于是下午简临青见到的,就是一只格外精神奕奕的小胖团子,不等他俯下身子,篮子里的小猫就后脚一蹬,像颗小毛球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
简临青失笑,揉了揉怀里小猫圆润的后颈,“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是不是在晏沉那里待得太无聊了?”
在听溪园处理公务确实无聊,多是一些看厌了的遣词造句,三言两语看下来就知道对方的算计用意,让人厌烦,还不如在这里追布条老鼠。晏沉这样想着,蹭了蹭他的侧脸。
意料之中地,对方回蹭了蹭,而后他听见简临青的声音,温热的呼吸也拂在他耳边,让猫耳敏感地抖了抖,“羊溪,把账本拿来吧,我来看看账。”
晏沉有些意外,光看简临青的外表,实在是想不出她会看账,她像是生来就只顾享受的,任何让人烦扰的事情都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羊溪清脆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晏沉被简临青抱到了书桌上,他看到了桌上的宣纸,上面布满凌乱的字迹,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愣是没有从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迹里看出什么来,还是简临青主动介绍,“这些都是我给你想的名字,都不好听。”
晏沉:……
好不好听他不知道,不好看是确确实实的,简临青想这些名字的时候一定在神游,于是字也随主人,形都跟着神游走了,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到了,简临青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个名字也太难了。”
晏沉心里一热。
倒不如说,是认真地想个好名字太难了,他如今只是一只猫,因此可以清晰感觉到,简临青对他,与对平常人别无二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小玩意儿戏耍过,如今要给他取个名字也是百般用心。
简临青正是这样一个人啊。
晏沉沉思的功夫,简临青把宣纸收起来放在一旁,羊溪很快把账本拿了过来,简临青把猫放在腿上,拿起一本看了起来,怀里的猫却有些不老实了,直起身,前爪搭在桌子上,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等了会儿,简临青见它没有别的动作,在猫咪耳朵尖上亲了亲,继续看起了账本。
快速翻看完一本,简临青蹙起了眉头,“去请何姑姑来一趟。”
晏沉都跟不上他翻书的速度,更遑论是发生什么了,他心里有些好奇,跟简临青一起等着何姑姑过来,过程中,简临青又翻开了几本看下去。
何姑姑来的很快,还没打招呼就被简临青递来一册账本,“这家揽翠阁的管事是何身份?”
何姑姑有些不明所以,“管事的叫谭甬,姑苏人,早年就来京城做生意,算是老管事了,揽翠阁自创立起就是他在管,他也是最早跟着王爷的一批人。”
简临青对他的身份很是满意,“安排一下,下午我们便去揽翠阁一趟。”
“……可是这账本有问题?”
见简临青点头,何姑姑吃了一惊,还是有些怀疑,“他是王府的老人了,怎么会……”
简临青笑了笑,“人心难测,这账确实有问题,”他说着,翻开一页,之指出几处给何姑姑看,“你看这里,前面的价格进价三文,这页又写五文,若是货源涨价应当是各家一起涨,我稍微翻了翻其他的账本,并未发现此类情况……再看这处,数目对不上,这处价格又加错了。”
何姑姑不敢怠慢,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跟简临青心算出的数字分毫不差,何姑姑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敬仰,“您真是天资聪颖!”
简临青笑了笑,“只是以前在王宫太过无聊,找找乐子玩,久而久之,也成了一项本领。”
不知为何,晏沉听着简临青云淡风轻的语气,心里倏然一滞,下意识地伸出爪子安抚地拍了拍他,换来了对下巴的摸摸。
何姑姑夸赞他,“那也是您有天资……只是,我真没想到,谭甬竟敢如此,是我太过轻信他人,也不知,在那些账本里,还有哪些人阳奉阴违?”
简临青安抚她,“无妨,找到谭甬一个便够了,我们便拿他开刀,以儆效尤,再则,太过信任他人不是你的过错,只是有些人不配得到你的信任。”
何姑姑闻言一笑,有些释然,“我确实伤心了,您说的对,是他们不配。”
闲谈间马车也准备好了,是简单的马车,没带任何标志。简临青换了身衣服,又戴上了帷帽,这次由羊溪跟着他,几人准备妥当之后就出发了。
到达的时候,简临青让何姑姑先待在马车上,带着羊溪抱着猫先过去了。
揽翠阁生意很不错,简临青特意没戴什么首饰,衣物也是看不出料子来的,头上也带着帷帽,让人看不出身份,他存了考量的心思,招待他的小厮笑意热烈亲和,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衣着影响了对他的态度。
对客人的态度倒是合格的,他往里走着,揽翠阁客人很多,然而一切井然有序,忙中不乱,简临青扫视一眼,低声对小厮说:“我记得你们家有一只琉璃刻制而成的飞天簪。”
小厮闻言眼前一亮,“正是,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他说是这么说,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镇店之宝的名不副实,这飞天簪美是极美 ,白璃所制,最是晶莹剔透,然而也最易碎,这易碎之上,还极尽雕琢,雕云纹凤,兼以镶嵌各类宝石,简直就像是仙物,然而这也脆弱极了,即使再名贵再好看,戴不出去的首饰实在是有些鸡肋。
也因此,这个镇店之宝,足有一年了,喜爱者无数,却没人动想买的心思。
简临青来之前了解过揽翠阁的情况,知道这个华而不实的镇店之宝,以这个作为切入点,原因之一就是这样他才能见到管事的。
果不其然,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小厮笑容更加灿烂,谁不爱人傻钱多的客人呢?简临青几乎是被簇拥着进了精致的隔间,精致点心名贵茶叶上得齐全,还要几个清俊小厮在陪他说这话。
服务不可谓不周全,晏沉窝在简临青怀里,看着那些殷勤备至的小厮,爪子都难耐地探了出来。
以色事人,成何体统?
简临青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是紧张了,又是一顿亲亲捏捏顺毛大餐,把晏沉捏得酥酥麻麻,醋里醋气的想法很快就没了影踪。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正是谭甬,他面容富态 笑起来一团和气,“今日喜鹊报喜,我就知有贵客到,先开匣给您看看,买不买都结个善缘。”
场面话说得十足好听,简临青冷冷淡淡地应了,看着他打开了匣子,露出里面的飞天簪,果真是华彩熠熠,做工精致,样式也新奇而优雅,若不是材质过于易碎,着实是个实打实的镇店之宝。
简临青扣了扣桌子,“我要了,在加上些其他的。”
他一口气报了七八个名贵首饰,不说小厮,便是谭甬也对这贵客更加亲切热忱了。
简临青见效果差不多了,便示意结账,等谭甬算出来,他嗤笑一声,“管事的,按你这算法,可白白多收了我三千两。”
谭甬面色一变,“您是什么意思?”
简临青站起身,“揽翠阁首饰价目并不公布出来,只是人手一份,再依据每人花费予以折惠,因此,写进账本里就格外有发挥的空间,譬如这支白玉攒珠钗,账本里写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五两,你实际的价格确是一百一十两,只这一支,就给你赚了足足二十五两的利。”
谭甬心神斗转,露出一个笑来,“原来是王妃!您有所不知,这账不是这样算的。”
简临青打断他,“我来这里不是来跟你玩你捞钱我揭露的游戏,把你真正的账本给我。”
“王妃误会!交到王府的就是揽翠阁真正的账本,我谭甬跟随王爷多年,自认尽职尽责,绝不受这份轻辱!若是王妃认定我有龌龊之心,我愿向王爷请辞!”
他慷慨陈词,却未见眼前的王妃有丝毫动容,“那不用向王爷请辞,你现在就可以走,走之前,把真正的账本留下。”
“你!”
简临青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我实在不想多说废话,搜吧。”
他一声令下,何姑姑就带着几个小厮出现了,一言不发地除了谭甬的书房,揽翠阁的小厮头一次见这样的景况,到底都是有眼色的,没一个人动弹你。
谭甬知道这位王妃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面上闪过一丝狞色,“敢问王妃!若是您没有找到所谓的真账本,该当如何?”
闻言晏沉眼眸沉了沉,他打量着这个他没见过几面的下属,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笃定,笃定而得意的视线在本能的驱使下微微扫向衣袖。
在袖子里。
晏沉一个猛扑直接攀到了谭甬身上,谭甬惊叫一声,“你这小畜生!该死的……啊!”
他脸上狠狠挨了一记,伸出手狼狈又凶狠地去拉扯身上的猫。
一切发生得太快,简临青骤然回神看得火上心头,刚拿起一方坚硬砚台要过去,羊溪已经动了,一脚踹进谭甬的心窝子里后者痛叫着倒在地上,袖子里掉出一册账本。
简临青没功夫去在意这个了,他急急地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小猫抱起来,小猫的左爪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简临青呼吸骤然一沉,“何姑姑,”他说着,声音微哑而沉,紧绷的棱角冷厉,“接下来交给你了。”
他说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碧眸暗沉沉地在谭甬身上走了一遭。
后者刚想挣扎的身体骤然一僵,颤巍巍地瘫软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
呜呜呜我昨晚这栋楼停电了,一晚上都没来,几乎一整晚没睡,起来上班的时候感觉脑袋都是通风的,夏天停电真的太苦了!
第22章
幸而街尾就有一家兽医馆,简临青冷着一张脸赶过去,是个姑娘给看的,她动作很利索,检查了一下伤口,“锐器划伤,伤口不算深,包扎一下,按时上药,很快就会好了。”
简临青松了口气,声音还是有些哑,“有劳。”
姑娘摆了摆手,去取伤药了,简临青看着一脸若无其事但就是不看他的猫,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它脑门上敲了一记,“今天怎么这么皮?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