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新婚第一夜就想丧偶[古代架空]——BY:风露沁酒

作者:风露沁酒  录入:01-14


  但太子那脾气...

  秦冉十分知趣地将药膏双手递给了淮子玉:“殿下,这药在手心搓热了再给少君敷上。”

  淮瑾接过药膏,按秦冉的话照做,明飞卿却抱着膝盖不让他碰了。

  淮瑾强行把他的手掰开,又把衣裙掀起,见膝盖上果然红了一片,旁边的几道旧疤也肿了起来。

  “殿下不嫌脏吗?”明飞卿忽然问。

  淮瑾眉心一颤,当年他从战场救回明飞卿时,他身上的衣物破如布条,身体半裸在阵前,南国的军队将他双手捆起,吊在城楼外,作为“停战牌”。

  两年前的雪夜,南国投降,扔下三座城池并一个半死不活的明飞卿。

  绳子断裂的瞬间,明飞卿坠落到淮子玉怀中,他浑身上下都布满紫青的红痕,膝盖上的血肉外翻,后背一直在流血,甚至不知道这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南国军队撤离前,派了几个死士往城楼外撒了几百本图文并茂的话本。

  这些话本记录的是明飞卿和南国君主耶律南炙这三年的淫词艳曲。

  画上尤其把明飞卿的神态捕捉得栩栩如生,一览无余地展示耶律南炙如何将西溱皇子的心上人按在床上颠鸾倒凤,配图的文字溢满对明飞卿的调戏与羞辱。

  几把利箭破空射穿死士的眉心,染了血的话本飘散在空中,被风吹着翻开,里面的一切不堪都落进西溱士兵的手里,看进淮瑾的眼里。

  明飞卿透过干涸在眼睫的血,模模糊糊地看到淮子玉扭曲的五官。

  他预料到什么,纵使疲累至极,也不敢再靠到淮子玉的肩上,强撑着挺直肩膀,伤处的血越流越多,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水。

  温热的手扣住了他的右耳,淮瑾主动将他破败的身躯按进自己怀里。

  明飞卿哑声问:“殿下不嫌脏吗?”

  淮瑾不答,只是隔着血泪亲吻他。

  正文 见不得人(前世)

  两国休战之后,明飞卿被接回西溱皇城休养。

  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这辈子却也离不开汤药了。

  入冬前回暖的这日,太后召他进宫,这已是寿康宫第三次邀他,前两次明飞卿都借着身体不舒服躲开了,事不过三,这回再推托,太后怕是不悦,这才进宫待了半个时辰。

  回来时,便多了一马车奇珍异宝——全是太后赐的。

  “太后娘娘真地很喜欢公子呢。”天青坐在马车里,手上抱着好几盒宫里御厨做的精致糕点,“进一趟宫送了这么多好东西,那颗夜明珠又大又亮,一看就价值连城,还有这几盒山楂糕。”他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盒子。

  “知道公子喜欢吃,娘娘特意让人备了三盒。”

  西溱的景太后十分有威望,旁人若得她重视,早就在被窝里偷乐了。

  明飞卿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阿瑾不喜欢我跟太后娘娘往来,今日是实在推脱不了了才进了一趟宫,天青,你也收敛着点。”

  天青瘪瘪嘴,嘀咕道:“殿下真是奇怪,多个人来心疼公子不好吗?”

  “慎言。”明飞卿提醒他,“当年赐死淑妃的懿旨是太后下的,阿瑾心头膈应着这件事,我自然要跟他一条心。”

  “可是这山楂糕真地很好吃。”天青打开盒子拿起一块,在明飞卿眼前晃了晃,“公子这两个月来食欲奇差,山珍海味摆上桌你都不碰几口,今日却一口气吃了六块山楂糕。”

  他把山楂糕递到明飞卿嘴边:“公子为了殿下,连吃个东西都要这样瞻前顾后,夫人知道了不知多心疼呢。”

  天青是因为长得傻才被亲生父母抛弃,明飞卿收留他后,时常教他读书写字,如今也是个会说成语的小侍从了,他规劝的这些话其实很有道理。

  明飞卿被说动了几分,又实在馋得很,没忍住接过山楂糕,三口一块地吃了起来。

  正吃得开心,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一角探头进来道:“明公子,前头的路堵了。”

  明飞卿抬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路中间在耍杂技,围观的百姓直接把大路给堵住了,马车是万万过不去的。

  “这不难办。”马车外随侍的王府侍卫恭敬地朝明飞卿道:“王府的马车路过,寻常百姓自该回避让路。”

  前头的杂耍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正是最精彩的时候,如果侍卫此刻上前叫停,不仅败了观众的兴致,还可能让杂技团颗粒无收。

  “罢了。”明飞卿看了一眼胸口顶巨石的少年,心有不忍,“不用惊扰他们,我刚好也想下车走走。”

  侍卫的视线移到他的膝盖上:“可殿下吩咐过,公子的腿伤未愈,不宜劳累。”

  “这里离王府不远,走几步路不至于累着。”

  明飞卿心意已决,侍卫也不好再劝,天青想起什么,拿过一只白色帷帽:“公子戴上这个。”

  明飞卿不解:“我为何要把脸遮住?”

  天青不会撒谎,实情说不出口,谎话也编不出个所以然。

  明飞卿不以为意,在侍卫的搀扶下顺利地下了马车。

  时隔三年再走上京都的街道,才知皇城的繁华程度已经远超三年前,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令他眼花缭乱,这里同穷苦的荼州仿佛不在一个人间。

  明飞卿先去看了胸口碎大石,见那年纪小的少年顺利从碎石中起身,周围人都拍手叫好,年长的领头便把锣翻了个面,挨个走过来。

  瞧见旁人都往锣里扔铜钱,明飞卿才知这是卖艺人讨赏的意思。

  锣递到他面前,他忙从天青手里接过荷包,想也没想拿了一锭金子放进去。

  那老板只觉得手上的锣一沉,定睛细看竟然真是一锭金子,惊喜地要道谢时,却找不到人影了。

  “公子你也太大方了!!这种一般只要给几块碎银就好了!”

  天青刚刚拦都没拦住。

  明飞卿却说:“阿瑾给的金子太多,实在不知道怎么花,况且那些人讨生活也不容易。”

  天青和两个侍卫:“......”这金子给我我也能胸口碎大石!

  街上新鲜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明飞卿逛得兴起,都忘了腿上的伤刚好没多久。

  忽然有几句风言风语传进他耳朵里。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是啊是啊,话本里的图就是照着他的模样画的,里头写的东西真是不堪入目啊,也不知是真是假,男人真能浪成那样?”

  这两句话虽然没有特指到某个人身上,但明飞卿听在耳里,大好的心情立刻溃败得七零八落,他转身望去,那两句嘀咕声立刻就停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子,你怎么了?”天青察觉到他脸色忽地惨白下来,十分担心。

  “我...我们回府吧。”

  膝盖上的伤忽然变得好疼,疼得他一刻都忍不了,

  明飞卿低着头,才明白过来那帷帽是有必要戴上的,因为他本就是个见不得人的。

  一旦心理卸防,身上的伤痛就变得格外有存在感。

  离王府明明不远,明飞卿却走的冷汗涔涔,他脚下虚浮,需得天青和侍卫两边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到靖王府门口,提前绕路回来的车夫正指使家丁往府里卸那一马车礼物。

  府邸里走出一个锦衣加身容貌俊秀的男子,明飞卿一时认不出这是何人。

  一旁的侍卫说:“那位是相府独子林霁。”

  “林霁?”明飞卿想起来了,林霁曾和他一同在宫里受过教养,有半年同窗之谊。

  林霁也瞧见了明飞卿,一张俊脸笑开:“明公子,三年不见了。”

  明飞卿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不甚好看,却不能失了礼数,便笑着回:“好久不见。”

  “你这是刚从寿康宫回来?”林霁打量了一眼礼盒上的花纹样式,那是用金线织就的凤凰图纹,宫里只有太后能用。

  林霁常在宫里走动,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东西,殿下看到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靖王府人人都知,殿下与太后面和心不和。

  “你似乎很了解殿下?”明飞卿反问。

  林霁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特意走到明飞卿身边,拍了拍他的右肩,在他耳边说:“你在南国同耶律南炙纠缠不清的那三年,一直是我在殿下身边为他排忧解难。我对殿下的了解,绝不比你少。”

  听出话里的敌意,明飞卿淡声道:“殿下最困顿的时候是少时在荼州,吃不饱穿不暖,那时怎么不见林公子去他身边排忧解难呢?如今他已入主皇城,受封亲王,林公子倒来排忧解难了?我倒要问问,你排的是什么有忧,解的又是什么难?”

  林霁的笑冷了几分,眸中涌出些不满,明飞卿坦然对上他的视线:“同甘共苦,林公子只做到了前两个字,竟也拿出来炫耀。”

  林霁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闷地离开了。

  等他走了,明飞卿脸上才露出几丝掩不住的痛苦。

  傍晚时,秦太医来替他换药,见膝盖上又有淤血,头疼不已:“这伤才有些起色,公子还是不要外出走动了。”

  明飞卿有些失神,等伤处上了药,刺痛之下他才回过神来,呢喃道:“我确实不该出门见人的。”

  声音太小,秦冉都没听清,只忙着用最好的药给他止血化瘀。

  上完药,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今晚来侍膳的是细春。

  “今日殿下在宫里有事商议,嘱咐奴婢先侍候您用膳。今日厨司煮了一道公子喜欢的鱼头汤。”

  明飞卿听着声音觉得不对劲,他细细去看细春的眼睛,竟是红肿一片。

  追问之下,细春才道出实情:“弟弟前阵子染了风寒,被坊间的庸医用了虎狼猛药,昨夜忽然人事不知,怎么也叫不醒,奴婢...奴婢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话到最后,细春哭出声来。

  “原是这样。”明飞卿叫了天青过来,“想必秦太医还在前院拿药,你让他拿过药,去给细春的弟弟看一看,若要用什么名贵药材,只管找我就是。”

  细春一听,立即跪下,感恩戴德:“如果弟弟能脱险,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明飞卿笑了笑,不放在心上,只说:“我这里不用你侍候了,你先回去看着弟弟吧。”

  细春又是再三道谢,这才同天青一道退了出去。

  桌上一桌好菜,明飞卿却提不起胃口。

  知道鱼汤是淮瑾吩咐人做的,便强撑着喝了两碗。

  口里还是淡得很,秦太医开的药虽有奇效,却也造成他味觉的暂时性迟钝,许多美食都尝不出味道来。

  唯有宫里的山楂糕吃着可口。

  明飞卿没忍住,偷偷翻出太后赠的那一盒点心,偷偷吃起来。

  他吃得如此愉悦如此投入,以至于淮瑾不声不响走进屋里都没发觉。

  “躲在屋里偷吃什么好吃的?”淮子玉随口问了一句。

  明飞卿吓得浑身一震,直接被呛得咳起来,淮瑾吓了一跳,忙递了杯水,又给他拍背,飞卿这才缓过来。

  他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糕点的盒子往身后藏——简直就是做贼心虚。

  淮子玉本来没注意到这盒糕点,飞卿越是这个反应,他越要探个究竟。

  最后发现这盒子是寿康宫才有资格用的礼盒,这糕点,自然也只能是太后赏的了。

  淮瑾面上便有几分不悦,看到桌上只碰了两口的鱼汤就更不高兴了。

  明飞卿立刻把手上那块吃到一半的糕点扔下,把一整盒山楂糕都推远了些:“我不吃了,阿瑾,你别不高兴。”

  其实那三盒山楂糕都快被他吃光了。

  空荡的盒子说明,明飞卿真地很喜欢太后送的食物。

  “飞卿,你说过会跟我一条心。你今日跟太后走得那么近,将我已故的母妃置于何地呢?”

  明飞卿低着头,揪着衣袖不安地揉搓,低声解释:“太后派人来请了三回,事不过三,我如果再推辞,怕她误以为是靖王府对她不敬,这才进了一趟宫,也就略坐坐就走了,没有很亲近。”

  淮瑾冷声道:“你如果真地不想跟她亲近,那三盒山楂糕出了宫就该扔了。”

  正文 鱼目混 珠(前世)

  那日之后,明飞卿连山楂糕都不碰了。

  他日日喝着苦药,嘴巴里淡淡的,吃什么都没滋味,整日无精打采地倚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杏花在日趋冷凉的天气里逐渐凋谢,仿佛他也跟着凋零。

  淮瑾极少有时间能来陪他。

  在荼州时,虽然万事艰难,但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那时吃的苦都是甜的。

  如今,他住进这金碧辉煌的王府里,想见阿瑾一面都要下人去通传,看看殿下有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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