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春说,“你想对我做男人对女人做的事。”
傅鸠就笑,“不止是男人跟女人,男人跟男人也可以。”
沈无春是不懂的,他只会练剑,只会看剑谱。但是傅鸠懂,傅鸠看的可多了,他看剑谱,看四书五经,看琴棋书画,他还看春宫画儿,男人和男人的春宫画儿。
傅鸠的手指头摸着沈无春的脸,小声问他,“你愿不愿意?”
傅鸠这么说,其实身上很不老实,紧紧抱着沈无春,挨挨蹭蹭的。
沈无春答应了,傅鸠高兴地不得了,欢天喜地的扒了他的衣裳。
年轻人么,没羞没臊的,幕天席地的就开始弄。沈无春甚至一点羞涩都没有,像个纯真不知世事的妖精。傅鸠呢,他知道点,但是不以为意,像整天想着妖精的不务正业的书生。
月湖那么静谧那么美,便宜了两个不知羞的毛头小子。
那时候的傅鸠虽然霸道,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近乎病态的控制欲。
沈无春仰面躺在床上,湿润的眼睛看着傅鸠。傅鸠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染上了一些红,对着沈无春一身的皮肉爱不释手。他想要叫沈无春失态,沈无春偏不如他的愿,浑身上下崩的紧紧的,一点柔软都不肯露给他看。
沈无春越这个样子,傅鸠就越是生气,好好的一场情事,倒像是一场比试,谁都不肯低头,非要弄成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傅鸠扼着沈无春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沈无春,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呐。”
沈无春不知道怎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怎么是我狠心呢,沈无春心里好委屈,明明就是你,弄得我疼死了。
他还记得,月湖之后的第二天,沈无春背上剑离开无极宫。同样的大漠,同样的落日,傅鸠坐在马上拦住沈无春,问他,“你这就走了?”
沈无春点头。傅鸠坏笑着,“难道我昨天没伺候好你?”
沈无春不说话,傅鸠笑了,眼里的神色比月湖还要温柔。
“我跟你一起走,” 傅鸠说,“你不愿意为我留下来,那我就跟你走。”
傅鸠看见沈无春哭了,他的动作微微缓了缓,低头亲吻沈无春眼角的眼泪,漫不经心问道:“哭什么?”
沈无春不说话,只是哭。他想念月湖边的少年,他也爱着现在的傅鸠。他只是难过,那个大漠中像苍鹰一样呼啸来去的少年,因为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沈无春哭的愈发厉害了,他不哭的时候一派倔强之色,眼泪一落下来,就可怜的紧。嘴上勒着绸带,满身掐咬的痕迹,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他脸颊两侧。
傅鸠眸中看不清神色,但他伸出手,将沈无春嘴上的绸带解下来了。
他一解下来,沈无春便一口咬在了傅鸠肩膀上,叫傅鸠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傅鸠气笑了,“你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咬我什么都不会。”
沈无春松开嘴,贴着傅鸠的肩窝,依旧沉默着。
他这个姿态很亲密,透着眷恋,他们两个人像交颈的鸳鸯。抛开种种不谈,沈无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傅鸠了,他真的,很想他。
第9章
金夺燕两个时辰之后重新回到地牢,他站在石洞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沈无春坐在床边,低着头,一派倦倦之色。他身边,傅鸠看上去心情很好,给他整理衣服,拉起他的一只手,将先前褪下来的镯子重新给他戴上。
他一边给沈无春戴镯子,一边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看向沈无春。沈无春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给自己戴镯子,像是在给自己戴镣铐。
沈无春将手收回去了,金夺燕看见沈无春的那只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
沈无春自石洞中走出来,傅鸠拢着宽袖长袍,站在里面。他这个时候又像个正常人了,眼眸含笑,风度翩翩。
沈无春走到金夺燕面前,带上兜帽,掩去一张绝代风华的脸。
金夺燕心里咂舌,用布蒙着沈无春的眼,将他带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是黎明时分,东边微微透出些明亮,西边却还笼罩在阴影里。后半夜了,大街小巷都没有人。整个洛阳城静悄悄的,连声狗叫也没有。
金夺燕将沈无春带出来,脚底抹油就要跑,只是他还没跑掉,自身后袭来一道凌厉的掌风。
金夺燕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当即身形踉跄,落到了巷子墙边,咳出一口血。
金夺燕只是跑得快,若论内力和剑法,他绝不是沈无春的对手。
沈无春慢慢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的打量他,道:“你这趟活儿,是傅鸠下的单子?”
金夺燕抚着胸口,道:“是。他花钱雇我,给他找个人,” 顿了顿,金夺燕有些挑衅的说道,“男人嘛,想要找点乐子,不就床上那点事。”
沈无春面色平静,根本不在乎金夺燕说了什么,他沉吟片刻,“你破得了梦赦窟?”
梦赦窟就是困住傅鸠的水牢,那是天下第一的木匠,天下第一的铁匠和天下第一的机关师联手打造的,专为傅鸠设计的牢笼。
金夺燕嘻嘻笑道:“天下间还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告诉我破解梦赦窟的办法。” 沈无春道:“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金夺燕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这可不行,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哪能轻易教给别人呢?”
沈无春目光一凝,两指打在金夺燕右臂,袖中藏着的软剑倏地飞了出来。沈无春将剑拿在手里,指着金夺燕的喉口。
“如果你不擅长使剑,最好还是不要随身带一把剑。”
金夺燕皮笑肉不笑,“受教了。”
沈无春耐心的看着金夺燕,“你真的不告诉我吗?我会杀了你的。”
金夺燕对上沈无春的眼睛,依旧笑着,“如果你非要学我的看家本领,那还不如杀了我。”
对于金夺燕来说,将偷盗之术教给别人,就像一个轻功卓绝的人砍掉了腿,一个使剑了人失去了手。
沈无春没有办法了,或许世上有很多可以逼金夺燕就范的方法,但是沈无春一个都不会。他只会以性命相要挟,如果这个法子没有用的话,那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沈无春撂下剑,转身走了。他一转身,金夺燕立即使出轻功,飞升掠出两三丈,而后转身飞快逃开了。
这都什么事,金夺燕想,傅鸠想要男人,找谁不行非要沈无春,差点害死老子。
半个洛阳城还笼罩在夜里,街道宽阔又静谧,沈无春披着素白的披风和兜帽,不急不缓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他心里很乱,一边想傅鸠越来越凶了,一边又想还是要先把他救出来。救出来之后呢,沈无春想,他要带傅鸠回浮玉山。可如果傅鸠救不出来,如果傅鸠救不出来 ······
“救命啊——” 长街的寂静忽然被呼救声打破,沈无春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凌厉的剑气掀翻了街两边的小摊,擦着沈无春的身侧劈过去。
巷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年轻人,他身后,至少追了三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其中一个使剑,一把精巧的短剑,瞬息之间刺出十三剑,每一剑都正对着年轻人后背的死穴。
那个年轻人不可能躲得过,如果沈无春没有出手的话。
杀手的剑刺空了,沈无春一把将年轻人拽到身后,旋身而起躲过另外两名杀手的暗器,素白的风衣在空中旋成一面扇子,扇下是浑厚的掌风。
两名杀手被击退,持剑的那个也察觉沈无春的武功之高,稍做犹豫,那人打了个手势,领着另外两名杀手,迅速消失不见了。
年轻人惊魂未定,走到沈无春身边,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沈无春看了眼他腰间佩戴的枫形玉佩,问道:“药王谷的人?”
年轻人愣了愣,道:“在下确实出身药王谷,名叫谢十二,方才真是凶险,若非恩公救我性命,在下怕是小命难保。”
沈无春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年轻人,谢十二与沈长策一般年纪,身上半点内力也无,显见的是个不会武功的年轻人。药王谷医术出众,在武功方面却很不够看。可即便如此,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没几个敢得罪药王谷。难得有个被追杀的,沈无春多看了两眼。
谢十二大约是缓过来了,问沈无春道:“恩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呀,恩公今日救了我的姓名,他日药王谷必将登门拜谢。”
沈无春抬步向前走,“药王谷救过我,今日不过是报恩,不必言谢。”
“原来恩公与药王谷早有往来,真是缘分呀,不过一码归一码,恩公今日救了我,我们必然是要登门拜谢的。”
沈无春看了他一眼,“你姓谢,想必是药王谷嫡系。平常一个普通弟子江湖中人尚且奉为上宾,你一个药王谷嫡系被人追杀,身上的麻烦事端小不了。你觉得你这么跟着我,是想报答我,还是报复我。”
谢十二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道:“实在是这几年大家的脾气都不太好,医患关系太紧张。不过没关系,只要恩公将我送回如意客栈,那里自然有人保护我,就不会有像今天的麻烦事了。”
沈无春也要回如意客栈,见谢十二实在赶不走,便作罢了。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日光折射的云霞铺满天际,淡金色的光洒在沈无春身上,让他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他半垂着的眼睫浓密,落上了光尘,引人触碰。
谢十二看着这样的沈无春,几乎看呆住了。
“恩公,” 谢十二脸颊微红,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可真是人美心善,等我回了如意客栈,必然要重谢恩公。”
沈无春没有理,自顾自的向前走。
谢十二跟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害羞了起来,“恩公你可有婚配呀。人家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你看我,怎么样?”
沈无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谢十二有些羞涩,虽说初次见面就表露爱意有些唐突,但他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更别提沈无春还在他几乎绝望之时救了他的性命,简直是他的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冷淡的看着他,道:“闭嘴。”
谢十二没有被沈无春吓住,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问道:“恩公,你好歹将姓名告诉我,我好找你报恩呐。而且,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沈无春有些烦了,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 谢十二眉眼一耷拉,有些难过。顿了顿,他又跟上沈无春,贼心不死的问道:“是很喜欢的人吗?有多喜欢,是我一点机会都没有的那种喜欢吗?”
沈无春瞥了他一眼,点头。
谢十二面色萎靡了下去,一双眸子里盛满了难过,可怜极了。沈无春看他一眼,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感情充沛的人。能对一个只有初次见面的人表露爱意,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真情实感的感到难过。
沈无春又看了谢十二一眼才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谢十二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便不言语了。
他们两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还没开门,谢十二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的门,伙计才来开门。
沈无春径直上楼,谢十二依旧跟着他。想想也是,药王谷的嫡系,应当有住在铜雀台的资格。
沈无春进了铜雀台,走上楼梯,他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就看见沈长策与苏弄晴二人结伴,带着一身的朝露回来。
一看见沈无春,沈长策的脸有些发白,“师 ··· 师父。”
沈无春看着沈长策,“昨夜你二人不在铜雀台?”
沈长策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的意思,“师妹说洛阳有座有名的观星阁,昨夜我二人去了那里。”
去了观星阁,并待了一夜没有回来。剩下的话沈长策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无春说。
沈无春微微皱起眉,“武林大会在即,少出去玩乐吧。” 说着他便推开房门走进去了。
沈长策拿不准沈无春是什么意思,苏弄晴将沈长策紧盯着沈无春的房门,面色十分黯然,道:“师兄,我先回去了。”
沈长策这才觉得自己忽视了苏弄晴,他拉住苏弄晴的手,“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弄晴看着他,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他们身后,谢十二将全程看在眼里,他不知沈长策与沈无春的关系,只以为是沈长策与苏弄晴师兄妹之间情丝暗牵,孤男寡女,彻夜未归,不大体面。
谢十二看热闹似的看着师兄妹之间的暗流涌动,觉得这沈长策忒不干脆,都彻夜未归了,还不正经跟自己师妹定下来,叫人家一个女孩子名誉受损。
那边急匆匆的跑过来几个人,是谢十二的人。他们见了谢十二,着急的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谢十二摇摇头,转身跟着这几个人走,一边走还一边想,要多跟神仙哥哥见见面才好。
第10章
沈无春回了自己的房间,叫了热水沐浴。
沈无春回了自己的房间,叫了热水沐浴。傅鸠在床上一向疯的厉害,沈无春身上好些沁着血丝的吻痕和醒目的牙印。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尤为严重的脊背,将药随意的抹了一遍。素白柔软的衣裳裹上身,掩去无边风月的痕迹,沈无春又是那个不染纤尘的沈无春。
他身着柔软宽松的广袖白衫,刚走进里间想要歇下,就听见敲门的声音。